韓惠珍一臉陰鷙的看着這父女倆,一張猙獰的臉,撕裂了她所有的僞裝!
和着在她的背後,梅如海一直都這麼對着那賤人留下的孽種啊!
溫溫柔柔,和謁可親!
那在她面前的種種都是做戲給自己看的?
早上那一巴掌其實目的就是自己妲?
越這麼想,韓惠珍越覺得就是這個樣子,心底一把火熊熊燃燒起來。
看着梅素婉那張與高賤人相似的臉,韓惠珍就想上前撕了她,更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窀!
她兒子被山賊綁架,到底跟她有沒有關係,爲什麼她會知道?爲什麼?
突然上前,一把將梅素婉手裡的銀票搶了過來,什麼賢良淑德,溫婉大度,早被她丟到了腦後,此時,她恨梅素婉,也恨梅如海,更恨他對自己的海誓山盟!!
“你又發什麼瘋?”梅如海有些心力交瘁,看着韓惠珍無力的低吼。
“老爺,山賊橫行,一個馬上要出嫁成爲王妃的女兒,你也敢放她去岐雲山?就不怕遇上點意外香消玉殞了嗎?到時府裡上哪弄個廢物嫁給擎王!”韓惠珍這話說的極其諷刺,看着梅素婉的雙眼更閃着惡毒。
如今她三個孩子個個不得好,而這廢物卻要一飛沖天,這世上的好事,都成她梅素婉的了不成?
梅如海知她心情不好,也不與她一般見識,可經她一提到是想起了將羣山賊,便道,“素婉,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我會要梅五準備馬車,再帶上幾個人,陪你一同前往岐雲山。”
梅素婉點頭,福身一禮之後便離開了。
至於那百十兩的銀子,唔,她還真沒看上眼!
——
“咣!”
韓惠珍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桌上的食盒掃到了地上,看着梅如海,眼裡閃着淚,卻隱忍着不讓它們滑落,倔強地說道,“老爺照顧澤兒一晚,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現在,她誰也不相信,她的兒子,以後她自己看着。
梅如海將她拉入懷中,哪怕她有着抗拒,卻仍沒有放開,長長的嘆了口氣,“珍兒,向來冰雪聰明的你,爲何沒有看透?我老了,還能在朝中幾年?如今她的身份今非昔比,對她好些,以後對澤兒,對嵐兒都沒有壞處……”
“呵!老爺的心裡還有澤兒嗎?依妾身看,還是對你的嵐兒好吧!”
韓惠珍推開他緊捆的雙臂,扭身坐到了牀邊,伸手摸着梅泓澤的臉,眼淚終是沒有忍住地落了下來。
“我的澤兒,怎麼就這般的命苦!明明有着大好的前途,可如今卻遇上這般惡事,讓澤兒怎麼活,怎麼活?”
梅如海只她傷悲,便也坐到了牀邊默默地陪着她。
不知不覺間,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這一夜梅府中的人沒有一個睡的好的!
韓惠珍盯盯的看着梅泓澤,似乎決定了什麼一般,轉身看着一臉疲憊的梅如海,輕聲慢語道,“老爺,你不要生珍兒的氣,珍兒只是太急……”
梅如海笑笑,擁她入懷,“我什麼時候生過你的氣?這輩子,也就你一個敢對我發脾氣了。”
韓惠珍回身抱着他,“對不起!”
“傻瓜!”梅如海揉着她的頭頂,眼裡是一片柔情。
沒有她便沒有他,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太師身份,所以,梅如海一直將她放在心中最重最重的位置上。
可惜女人的懷疑一旦形成,就不是那麼容易抹去的!就如此時的韓惠珍,她被梅如海抱在懷內,若是以往,她定會好好享受這種只屬於她的寵愛,可如今卻睜着一雙衝滿恨意的眸子看向窗外。
“老爺,熬了一夜了,你先去睡一會吧!”
“好,珍兒若是累了就叫門外的奴才來照看着……”這一次梅如海沒有再推卻,她不說,他也要離開,他解了卻禁是要上早朝的!
梅如海走出皓月軒,韓惠珍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可那笑容卻將她的臉扭曲的沒有一絲美觀,看了更讓人心生寒意!
將梅泓澤那隻廢手握到手中,她輕輕的卻含着無比的陰冷地聲音,悠悠傳了出來,“澤兒,這斷手之仇,娘向你保證,一定給你報!”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
“小姐,韓惠珍出府了!”碧瑤有些激動的跑進了屋子。
自從她主子讓她去把韓惠珍弄醒,又讓她看到梅如海那般輕言地對着自家主子,碧瑤便躲在暗處,一直監視着!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還真的行動了!
“讓東來穩住,有消息再傳。”梅素婉也激動的站了起來。
要知,韓惠珍的行事那穩妥的都成精了!想抓她的底,難上加難!
——
早飯是紫娟送來的,可看着桌上的早餐,主僕兩個卻是將眉頭皺的死死的,有太多的困擾讓梅素婉想不通了!
韓惠珍出府後,一條直線走到正德大道,然後在劉家豆汁兒那買了一份豆汁兒與油條?
隨後她又一條直線的回了府,去了皓月軒!
梅泓澤愛喝劉家豆汁兒,這事整個梅府的人都知道。曾經爲此,府裡的廚子對老劉頭一陣威逼利誘,可惜,做出的豆汁兒,梅泓澤不喝。
所以,每日裡梅鎖會親自去買,如今梅鎖不知所蹤,韓惠珍親自去買,似乎也說得過去。
可,她是韓惠珍,是京城中梅太師的夫人,是最高貴的貴婦,一言一行都甚是穩妥的女人,讓她親自走上街頭,與平民一起排隊買一份早餐?
梅素婉怎麼都覺得有什麼是她沒想通而漏掉的!
這時,小院門口響起了梅五的聲音,“二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何時起程?”
對於受命送梅素婉去岐雲山,梅五是很煩感的。這山賊還沒有抓到,這二小姐又要往外走,還是那窮鄉僻壤,萬一運氣不好,遇上那羣窮兇惡疾的山賊呢?
這廢物,怎麼就不知道消停些!
主僕兩個相視一眼,不管韓惠珍有什麼貓膩,將她看的死死的再說!
“告訴東來,將韓惠珍給我盯死了。發現任何可疑先穩住了,等我回來再做決定!”
隨後主僕倆快速的解決了早餐,碧瑤提着一個小包袱,跟在梅素婉的身後走了出來。
梅五臉色很臭,駕着馬車橫衝直撞地出了城門,梅素婉抿緊了雙脣,給碧瑤打了眼神,那丫頭便叫住駕車的梅五,隨後跟他說了幾句好聽的,就將幾人打發回去了!
碧瑤一躍坐到馬車前沿,揮着馬鞭邁向官道!
——
“小姐,鴻縣到了。”碧瑤勒緊馬繮,輕聲地說了一句,可等老半天也沒有聽到自家主子的迴應,一撩車簾,頓時發出一聲哀嚎!
“啊——小姐,你又玩陰的!”
看着只留下一張紙條的空車,碧瑤氣的跳腳,因爲她主子甩她先走了!她就說,幹嘛叫她不要打擾她,哼哼!!!
從燕京城到岐雲山那鳥不拉屎兔子不下蛋的地方,要經過兩縣一城,共一天半的時間,不過通常以梅素婉這種變態,半天也就到了!
唔,人家走的是路,她走的是直線,山河與她來說,如履平地!
而看着頭頂嬌陽似火,碧瑤默默的看着上面寥寥幾字,隨後牽着馬車,進城了!
七拐八拐,碧瑤來到一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住戶前,有節奏地敲着門板。
“碧瑤姑娘你咋纔到呢,主子數銀子都快睡着了!”開門的漢子一臉憨態,笑的見牙不見眼,可碧瑤聽到這話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咻”的衝了進去。
“梅素婉,你丟我好玩嗎?!”碧瑤衝進屋子,按開牆壁上的機關,又衝入地下室,熬熬怒吼了一聲!
然,若大的地下,哪有梅素婉的身影,就見翩翩佳公子沈傲君拿着一支白玉短笛立於人羣之中,看着碧瑤笑的好不開心!
唔,梅素婉這十年來,還有一個興趣就是逗着身邊幾個丫頭!
看到這張臉,碧瑤嚥了咽口水,胸口砰砰直跳,要不要這麼妖孽!
梅素婉大步向前,站到碧瑤的面前,居高臨下,拿笛子“咚”的敲在她的腦袋上,“你的口水流出來了!”
“吸!”下意思的,碧瑤倒吸一口氣,驀然聽到梅素婉那低沉的笑聲,才知道自己又被她耍了!
“哼!”碧瑤自是知道自己主子是什麼德行,冷哼一聲,便衝着那敞開口的幾個大箱子跑了過去,“哇,哇哇哇!好多銀子,好多銀子啊!!!”一邊叫一邊抓起一塊放到嘴裡狠狠的咬着。
“瞧你這點出息!”帶着一點鄙視的輕哼,自身旁傳來,碧瑤轉頭,纔看到兩眼通紅的青衣坐在地上,懷裡還抱了一大堆的銀子,細看,那銀錠上還帶着牙印!
“你得紅眼病啦!”碧瑤憋着笑回了一句。還說自己,也不看看她是什麼德行!
青衣暗暗地瞪着她,紅你妹!
她只是太興奮好不好?她只是三天裡一眼未合好不好?於是眼睛有點衝血好不好?
青衣的性子大家都知道,那是視錢如命啊,恨不得一紋錢拿來當一兩銀子用的主,猛然間拿到這麼多的銀子,她要睡得着那才見鬼了呢!
梅素婉拍拍青衣,“我不會跟你搶銀子的,這些統統由你支配,所以,馬上去休息,兩個時辰後我有事對大家說!”
以她對梅如海那些當官的來說,這個時候應該反應過來了!再有兩三個時辰估計好到這周邊的縣城了!
“主子,我不困……”一聽這些銀子都由她來支配,怎麼可能去睡覺,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精力值滿滿噠!
化成沈傲君的梅素婉,額角光潔無暇,身形也高出許多,有誰能把這反差奇大的兩人往一塊想去?
她嘴角上挑,手中的白玉短笛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在另一支手上,看着青衣,“若是不睡……那好,現在你們就聽我說……”
轉身看着地下的十來人,除去東來在燕京城中接手白浪的工作,綁架梅泓澤的人,目前,都在這裡。
正了正臉色,想了想語言,於是輕聲道,“幾國間太平了十年,可,大家心裡應該清楚,沒有一個帝王會甘心守着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兒的!如今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而我們雖沒有害人之心,可,防人之心卻不能少,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未雨綢繆,不能只盯着燕京這塊地兒,早前我曾與雷叔商量過,將咱們的關係網再撒開一些,以確保在第一時間掌握各方動態,保護大家的安危……”
十人面色肅穆,雖然知道主子的腦子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但,從來沒有想過,主子竟然有這麼強大的想法,也難怪主子要拿梅泓澤換取梅府的五十萬兩銀子。
畢竟沒有銀子是寸步難行,如今按主子所說的,這筆錢雖然也是九牛一毛,可,到底是給了他們本錢,再加上有青衣那個賺錢機器在,主子所說的關係網,也許真的可以很快便建立起來了!
一瞬間,大家眼中充滿了鬥志。
他們都是五六年前便跟在她身邊的,那個時候,大家只要有一口飯吃就好,哪裡又會想到,現在,他們不只是有飯吃,他們還有一身了不起的武藝,這世上,還有誰能欺負得了他們?但,他們更知道,這一切都是主子給的,所以,他們這輩子唯一要做的就是忠誠與主子!
“而我要說的就是,也許用不了幾天,你們就會很忙很忙,唔,提前給你們打個預防針!”梅素婉說完轉頭笑眯眯的看着青衣,“你的任務嘛……就是將你的徒弟放手,讓他們出去一搏!”
青衣赤紅着眼睛,心跳加快!她一直不明白,三年前,主子讓她接手所有事務的同時,還讓她親自培養那十人的作用,原來,原來主子的目光竟是這般遙遠!
不服不行!
於是重重的點頭,“奴婢明白,請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不負您的期望!”
“嗯,好!”
梅素婉話音一落,手裡的短笛卻突然敲在了青衣的脖子上,青衣瞪大的眼睛,你特麼不能點個穴嗎?
接住往下倒的她,梅素婉打了個口哨,將她往那憨厚的漢子身上一扔,“樑生,讓她好生休息,再熬下去,小命就沒了!”
碧瑤嚥了咽口水,她主子下手可是一點沒留情啊,估計青衣這脖子得遭幾天的好罪啊!
相比主子只是扔下她來說,還真不是什麼事!
沒多久碧瑤也換好了裝素,一身灰衣短打扮,標準的小跟班,就站在了挺撥俊朗的梅素婉哦是沈傲君的身邊。
“樑生,這三天縣城裡的排查也差不多了,一會將銀子裝車,出城!”
那叫樑生的漢子,看着雖然敢態可鞠,此時卻是眼露精芒,對梅素婉的吩咐,重重的點着頭,“主子放心,車馬已備好,出城不會很難。”
這話,才一落下,卻見一毛頭小子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對着樑生道,“樑頭,京裡來了一批捕快,爲首的是京兆府尹與大理寺,正帶頭,開始重新挨家挨戶的排查,咱們是不是要快些將東西轉移了……”
梅素婉雙眼一眯,她京裡下來官員應該是在兩個時辰以後到達,然,竟比自己預想的快了這麼多!看來這宋衍還真不是吃素的!
而這時想將銀子送出城,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可,沒有銀子,她的計劃卻是寸步難行的,目光撇見自己的馬車,於是雙眼精光一閃,“將十萬兩銀子裝袋,綁到梅府的馬車下!其它的——連着地下室,馬上埋了!”
說是遲那是快,十餘人毫不混亂,井然有序地分工合作,轉眼間,一箱銀子便都穩妥地綁好,而那箱子扔回地下,瞬間若大的地下室,土崩瓦解!
再看梅素婉,已換好一身青色衣裙,一枝簡單的青玉簪插在頭上,額角那蓮形印跡,越發的火紅,蓮步輕移,坐到了車內。
一身翠綠的碧瑤駕着馬車便離開小院,拐個彎走上大街,一路向城門走去。
——
此時鴻縣城門口的衙差比已往多了三倍,碧瑤駕着馬車排着隊,心道,還是主子有先見之明,讓樑生準備了一車的祭祀用品,不然還真說不好爲什麼要進到這鴻縣又爲什麼要出去!
“幹什麼的?”一滿臉凶神惡煞的衙差攔下碧瑤的馬車,上下打量着她。
“掃墓!”碧瑤柔聲回了一句。
“掃墓?”那衙差圍着馬車轉了一圈,伸手就想撩起車簾,卻被碧瑤攔下,“這位大哥,車裡坐着我家小姐,您這樣,不大妥吧?”
“你說車裡坐着你家小姐就是你家小姐了?萬一坐着山賊呢?”那衙差冷哼一聲。
不過碧瑤卻在心中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太有眼光了,這車裡可不就坐着那羣山賊的頭子嗎!
卻低眉順目地說道,“我家小姐是梅太師的女兒……”
碧瑤的話還沒有說完,那衙差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梅太師的女兒?你編,你繼續編……我就瞧着你咋這麼面生,那是因爲你不是本縣的人。哼,來人,給我扣起來,說不定她就是那夥山賊中的一員!還梅太師的女兒,梅太師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家小姐還會往外走嗎?編也不知道編個好點的,你不如直接說車裡坐着擎王妃了!”
“頭,擎王妃不就是梅太師的女兒嗎?”身邊一小捕快接了一句,那衙差揚手給了他一拳頭,“一邊呆着去!”
碧瑤再次暗暗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厲害!這車裡坐着的不只是山賊頭子,還是即將嫁入擎王府的擎王妃!
可她卻一臉緊張往後縮着,“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理,我們真的是梅府的……你沒看到這馬車上有梅府的標記嗎……”
“梅府的標記?你若做假,哪個府的弄不出來……押下去……”
“走開,我們真的是京中梅太師府的……”
這時,那坐在一角一直閉目的捕頭起了身,“遇上什麼事了—咦,是你!”
看着碧瑤,他愣了一下,這不是那梅二小姐身邊的丫頭嗎?
攔着碧瑤的衙差對他甚是恭敬,又見他似乎認識碧瑤,便小意的笑笑,“常捕頭,你,你認識她啊……”
常山對他點了點頭,又看着碧瑤道,“可是二小姐在馬車裡?”
碧瑤對他有一分印象,那日在伊家當鋪,跟在宋衍身後的就是他!看來,自己與主子的運氣不錯,碰上個熟人!
於是點頭,“夫人的祭日快到了,小姐想去岐雲山掃墓,畢竟,下個月小姐就要出嫁,以後再想去看夫人,就不是那麼方便了!”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梅素婉,輕輕的撩起了車簾,走了出來,看着碧瑤道,“碧瑤,怎麼還不走?”
常山見果然是她,雙手一揖,道,“二小姐,在下京兆府常山,奉命排查出入鴻縣的人員,給你帶來的不便,還請見諒!”
梅素婉福身一禮,“沒有不便,是我家人給大家帶來了不便,還請海涵!”
常山抱拳,“二小姐您客氣了,爲民除害是常山的職責,耽誤了時間還請見諒,您走吧!”
梅素婉道了聲謝謝,卻轉身撩起車簾,“常大人,讓您身邊的大人檢查一下吧!”
常山身後的幾個衙差頓時睜大眼睛,還沒見過大家小姐馬車內是什麼樣的呢,結果,馬車裡卻堆滿了祭祀用品,只餘下一個座位。
在一衆衙差驚詫的目光下,碧瑤駕着馬車出城了!
看着馬車漸漸失去蹤影,常山眉頭微鎖了一下,兩個女人外加一車的祭祀用品,怎麼會有這麼深的車印?
——
“駕!駕!”
“二小姐,二小姐,您等一下……”常山追來的速度極快,沒一會便攔下了梅素婉的馬車!
碧瑤拉住繮繩,看着常山一臉的茫然,“常大人,可是出了什麼事?”
常山目露精光,對着馬車道,“二小姐,在下拾到一塊玉佩,您看,是不是您的……”
碧瑤一頓卻已被常山拉到了一邊。見他全身戒備的站在馬車邊上,碧瑤心道,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於是暗暗的將匕首捏在手中,可不能讓他傷了小姐!
而坐在車裡的梅素婉,對常山的這般的機警倒是露出讚賞的目光!
轉眼收回心緒,撩起簾子還沒等步下馬車,卻被常山一句得罪了,帶離了馬車,緊隨而至的衙差剎那間便將馬車圍個嚴實!
“啊……”梅素婉失聲尖叫!
卻見常山極快將梅素婉放到地上,後退一步,“二小姐,情勢所逼多有得罪!”
話落,他一個空翻折了回去,對着馬車極其冷漠地道,“隔下劫持一介女流,怎能配上英雄名號,出來吧!”
遠在人羣后的梅素婉,只能無力的翻了翻白眼,還真是驚弓之鳥了!
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常大人,您誤會了,車裡沒人,車裡真沒人……”
這邊常山看着那紋絲不動的車簾,又聽到梅素婉的話,雙眼一眯,持刀躍上馬車。
很快,常山又提着刀退了出來,他漲紅了一張臉,懷裡抱着一大塊光潔發灰的大石頭!
哭笑不得地道,“二小姐,沒事您放弄那麼多的石頭在車上做甚?”
梅素婉繃着臉憋着笑,上前道,“鴻縣出產理石,素婉這一次不只是給母親掃墓還要修墳的。”
常山抿緊雙脣,將石頭放回車上,別提多彆扭了。
可他向來光明磊落,回身對梅素婉一禮,“是在下魯莽,得罪之處,請二小姐原諒!”
梅素婉道,“哪裡哪裡,是素婉的不對,在這關鍵時期,卻還出來搗亂,大人不怪就好!”
一痛客氣,梅素婉主僕再次上路,常山帶人折回鴻縣,可越想,越覺得自己丟人,這叫什麼事啊。
“頭,那就是要嫁給擎王的梅二小姐嗎?”官差甲湊了過來,直接無視自家那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頭,好奇的問道。
“對啊,聽說她又廢又醜,未嫁先休,就是她啊?”衙差乙也不落人後。
那衙差丙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來了一句,“頭,你抱着是什麼感覺?”
常山頓時內牛滿面,感覺,他就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跟自己說再見了!
你說你抱了誰不行,爲毛就抱了擎王的未婚妻呢?
衝動,衝動是魔鬼啊!
這會才反應過來,要是她的車上真藏了人,她怎麼能撩起車簾想要下車,那拿她當人質的人,不是傻子嗎?
唔,感情,自己纔是那個傻子!!!
——
“哈哈哈……”揚着馬鞭,和着笑聲,主僕二人的馬車,越行越遠。
“小心笑掉下巴!”梅素婉翻了本書出來看,本來是想以沈傲君的身份離開,那會快一些,也會自由一些,可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算了,就這麼走着吧,反正明天也到岐雲山了!
“小姐,我估摸着,那常捕頭回京後一定會蹬上府門負荊請罪的,你說萬一你家擎王一個沒忍住砍了他一雙爪子可咋整?好歹人家也是爲了你的人身安全,纔不分青紅的抱了你哇!!”
碧瑤一想到那男人那緊張的一刻,和捧着塊石頭的模樣,就笑的肚子生疼,哎呀,太搞了,不過,也怪主子心眼太多!
十萬兩銀子可不輕,昨夜裡又下了雨,想沒有車印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弄幾塊大石頭放在車裡,誰能往銀子上聯想呢?
梅素婉默默的翻了一頁過去,輕輕道,“你要是想救他,就把他拉來當自己人啊。不然,回頭我就找擎王哭去,說他輕薄我……”
“唔,小姐,你就作損吧!”碧瑤憋着嘴,揚着馬鞭一路朝着岐雲山而去。
——
晚上住進平城一家“客來酒家”,碧瑤將馬車交給了掌櫃的,“掌櫃的,馬車裡祭祀用的物品,我就不往下搬了,回頭你着人給我看着點!”
那掌櫃的是個胖呼呼的老頭,光溜溜的腦袋鋥亮鋥亮的,不知道的還當他是個和尚呢。
老頭笑的一臉和氣,“放心放心,小姐樓上請!”
這掌櫃的倒是熱情,竟是親自將梅素婉主僕兩個送到客房,隨即就見笑的一臉阿彌陀佛的他倏地對着梅素婉單膝一跪,“杜緣見過主子!”
“有什麼消息?”
“昨夜裡皇宮進了刺客,而今兒一早,奕王在上朝的途中也遇到刺客,再加上太師並沒有抓到山賊,所以,皇上惱怒,命京兆府尹與大理寺全力追擊徹查此事!另外,還有一個消息是擎王府傳出來的,說,擎王病了?”
“擎王病了?”梅素婉忽而轉頭,那第一個消息與她來說,似乎成了空中的浮雲,想不通,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晏寒天,怎麼就病了?
碧瑤扯扯梅素婉的袖子,“該不會是吃你那碗麪條中毒了吧?”
“亂講,老周他們不是都沒事嗎?”梅素婉是怎麼也不會承認,那是她的原因的,那不是自打嘴巴嗎?
碧瑤嚥了口水,“老周他們,其實一人也就像徵性的吃了一兩口……”
梅素婉:“……”
那杜掌櫃暗自抹了下自己的頭,心道,感情讓擎王生病的是自家主子,聽這話的意思是吃了主子做的東西,唔,以後一定要記得,千萬不能讓主子下廚!
“主子,屬下先下去了,一會將晚餐送上來!”
——
是夜,梅素婉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擎王病了!
這幾個字,一直迴盪在腦子裡,讓她內心小小的糾結一下,到底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長出一口氣,梅素婉翻身下牀,雖然不想承認那是自己造成的結果,可那卻是個無法抹去的事實!
換好衣服,直接走了窗子,就見院子裡放了一匹馬,毫不客氣翻身上馬,向京城而去。
躲在暗處的碧瑤與杜緣相互擊了一掌,各自笑眯眯的回房睡覺去了!
——
梅素婉知道擎王府的戒備森嚴,所以,甚是小心的從牆上跳了下來,老實的站着不動,細心的觀察着周邊的機關,隨後擡腳向前萬了一步,可這時,一道低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我當你這個沒良心不會來呢!”
梅素婉邁着步子還沒有落下,就那麼立定的看着出現在眼前的一主一僕!
梅素婉:“……”
沒注意他語氣裡的一絲埋怨,卻覺得她走哪一步,他都給算計好了。
“二小姐,這裡的機關已經關了,你可以走出來了!”站在晏寒天身後的陌痕,看着金雞獨立的女人,好心的提醒一下。
梅素婉抿緊了嘴,跟在兩人身後默默的走進了王府!
丟人!
陌痕將晏寒天推進屋子,對梅素婉抱拳一揖之後便離開了。
安靜的屋子裡,除了彼此的心跳再無他音。
梅素婉看着晏寒天那有些臘黃的臉,嚥了口口水,看來,那碗麪讓他拉的挺慘!
“啞吧了!”晏寒天扭頭瞪她,牙尖嘴利的,這會倒裝上熊了!
梅素婉:“……”你才啞吧了!
從袖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到桌上,“早中晚各服一次,一次兩丸!正常的話,一天就會緩解,兩天痊癒,要是嚴重三天也好了!”
晏寒天捏着瓶子陰寒的臉上閃過一絲和暖,雖然此時他已無礙,可捏着她的這瓶藥,還是美美的。卻道,“這個時候出城轉移你的銀子,你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梅素婉抿緊了雙脣看着他一派雲輕風淡,在他的眼裡,自己還有秘密嗎?
知道他與自己一樣,並不真的是廢物,相反都有着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可是,此時的自己就像沒穿衣服一般被扔到人前示衆,梅素婉忽然發現,自以爲是的優越,在他的面前,似乎變的很可笑。
晏寒天收了瓶子,見她並不想談的樣子,卻冷冷一笑,他得讓她看清現實!
“你也就是碰上宋衍身邊的那塊木頭,幾塊石頭就將他打發了,可你就不想想,遇上個精明的,會上你那幾塊石頭的當嗎?”
梅素婉仍就抿緊了雙脣,她自是知道,如果角色換過來,她是指定不會相信的,但,常山不是她,而她睹贏了!
“舌頭讓貓叨走了?”晏寒天一拍輪椅便跳到了牀上,雙手在兩腿上來回搓着,看着臉色不自然的梅素婉,緩了些語氣!
梅素婉向來是能看清事實的人,他都把話都的這麼直白了,她自是沒有必要在他的面前做戲,而唯一讓她有些擔心的是……“我們……會是敵是友?”
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跳猛然加速,竟然有些不想聽他的答案!
寒天瞬間挑起一絲玩味的笑容,伸手握住她的手,“素素,我們不是敵人亦不是戰友。”
梅素婉眉頭緊皺,在她的思想裡,除了這兩種關係,便不會存在第三種,他都否了,那她與他是什麼?
看着她雙眼閃着疑惑,晏寒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素素,你忘了嗎,你是我的妻!”
“可是,還有一句話叫: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
晏寒天哭笑不得,“這麼沒有營養的話,以後不要說!”因爲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回身從暗格裡拿了一枝翠玉簫,放到她的手裡,“送你!”
吹.簫?!!!
梅素婉瞬間瞪大眼睛,又看着他難得和暖的臉——性暗示!!!
那火一下子衝到了腦門子!
你丫身殘腦子到是不殘,不但不殘竟然還有這麼多的想法,行啊,晏寒天,你小子想玩的花樣還挺多啊!
看着梅素婉一瞬間變化的臉,晏寒天一愣,“不喜歡嗎?”
他恍惚記得,那支簫,一直未曾離開她的手,他猜她應該是喜歡的纔對,所以,他一直在收集玉簫,一直想送給她!
梅素婉:“……”喜歡你妹!
兩手抓過那簫,也不管是不是價值連城,對着膝蓋一磕,“咔嚓”斷了!
把斷成兩截的簫往他身上一扔,“誰特麼喜歡吹這玩意你送誰去!”
話落,直接閃人!
心道,那碗麪條怎麼就沒拉死你!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