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805章 水晶之夜(上)
,“澡第爾城堡門前不斷有帶着貴族家徽的馬車來來往往“內早已賓客如雲,從厚重的窗口中透出熱情的燈光,美妙的交響樂伴隨着附近鄉村的農夫進入夢鄉。
奧爾西尼家族舉辦的舞會從來不缺賓客。今天的客人更是空前的多。舞會的女主人,從佛羅倫薩美第奇家族嫁到凡儒第爾城堡的一位貴婦知道,各位貴賓的熱情參與並非像以前那樣爲着客廳的華麗裝飾或者提供的美酒與美食,而是羅馬城最近出現的種種傳言。
科隆納家族到下之後,羅馬有實力染指教皇寶座的家族就只剩下了奧爾西尼和教皇僕立法司本人的加塔尼,僕立法司的位置如果有點不穩當,奧爾西尼的兩位樞機主教就有可能戴上那頂受基督賜福的三重冠。
打探消息的,觀望風色的。提前示好的。替僕立法司打探情況的。貴族們圍成一個一個小圈子交換着各自的信息,他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伴,則像花蝴蝶似的穿梭往來,或者舉起宮廷鵝毛扇故作風情。或者端起盛着紅色酒液的高腳杯輕輕搖晃。無論男人還是女人,臉上虛僞的笑容都構成了一張張的假面具。試探、欺詐、虛與委蛇、各懷機心”,
但至少今天是一個。溫暖平安的夜晚,不僅因爲晚會邀請了教廷的另外五位樞機大人,以及七名羅馬參議員,還因爲羅馬城內每十個姓奧爾西尼的就有五六個小出現在舞會上小包括那兩名樞機主教。
也許明天這裡的人就會分作互相敵對的陣營,進行你死我活的戰鬥。但今晚,奧爾西尼家族將和羅馬的顯貴們只會沉醉於美酒佳餚之中,躺倒於貴婦小姐的裙襬之下。
“一羣蠢豬!”城堡大廳二樓的一間密室內,阿爾瓦奧爾西尼放下了厚厚的呢絨帷幕,觀察舞會的參與者之後替他們作出了非常公允的評價。
奧爾西尼家族的長者,那些掌握着權勢的老人們都在下面的舞池,但參與舞會的顯貴們絕對沒有想到,這個家族中年輕一代的精英全部集結起來,披上了細密的鎖子甲、掛上了鋒利的寶劍,他們的侍從則把戰馬喂得飽飽的,披上了全套馬鎧。
不僅如此,從家族各處領地莊園秘密調回的武裝人員早已悄悄潛入城堡附近的幾個農莊,做好了全部的戰鬥準備。
吸取了科隆納家族的失敗教,奧爾西尼家族做了更加精細完備的佈置。武裝人員的調動非常隱秘。誰也不會想到前幾天絡繹不絕的來到城堡,按照慣例來交租稅的農夫小其實是最精幹的武裝侍衛,他們的盔甲武器全都藏在滿載糧食的馬車裡,並且交稅之後馬上離開以掩人耳目,等到天黑後再潛回城堡附屬的農莊。
饒是如此,奧爾西尼家族決心給行動再加一道保險,他們在預定的夜晚舉辦舞會,邀請了羅馬的顯貴,而掌握家族權柄的長者們將全部留在舞會上以麻痹僕立法司的耳目一如果說教皇冕下沒有在凡儒第爾城堡附近安插密探,那是連傻瓜也不會相信的。
行動,將完全由家族年輕一輩來主持。
阿爾瓦回頭,七位堂兄弟和他一樣做好了最完善的戰鬥準備,每個小人的臉上裡都透出躍躍欲試的衝動。
“真好笑,羅馬的那些老頭子,大概還以爲咱們是羣在歌劇院、美術沙龍和女人肚皮上浪費時間的窩囊廢吧”。
阿爾瓦蒼白的臉上顯出濃厚的血色,嘴角帶着嘲諷的笑意。
堂兄弟們全都笑了起來,他們隱藏得很巧妙。歌劇院、妓院、城堡三點之間來回。爭風吃醋、打架鬥毆、甚至玩玩漂亮的男孩子,誰都把他們當作了一個龐大家族中不可避免出現的那種蛀蟲,腐朽糜爛的代名詞。
只有位於家族核心的人才知道,他們每天都會從歌劇院或者故院乘着夜色回家,進行一個小時的嚴格劍術練;
上午太陽升起,當和他們一塊花天酒地的其他貴族青年還躲在被窩裡的時候,他們早就起牀。由可以輕易摘下榮耀騎士勳章,據說曾是聖殿騎士團骨幹、和撒拉森人殊死搏鬥過的騎術教師來教授最嚴格的騎士課程;
這並不算完,接下來還有相當長時間的“文化”課程,從那位傳承阿爾比教派黑暗智慧的教授嘴裡吐出的陰謀詭計,只消十分之一就能把修道院裡純潔善良的老磨麾活活嚇不”
包括阿爾瓦在內的八名青年小外人眼中的窩囊廢,卻使奧爾西尼家族竭力培養的新一代支柱!
“我不理解的是”。有位堂弟略帶不滿的說道:“有咱們就行了,長輩們爲什麼接受中國人的幫助?推翻一位教皇,多麼令人熱血沸騰的話題。何必讓遙遠東方來的客人蔘與呢?家族爲此的付出,在我看來有些多餘
“你不覺得話太多了嗎?。阿爾瓦用森冷的眼神制止了堂弟,後者立刻噤若寒蟬,知趣的閉上了嘴巴。
非常滿意堂弟的謙恭與馴服,阿爾瓦這才冷笑着解釋:“你知道,做出的承諾是否兌現。那得取決於小
奧爾西尼們得意的笑了起來。
此時城堡的另外一個房間,陰毒如蛇的李鶴軒坐在鋪着紅色天鵝絨褥子的交椅上,目光從十名屬下的臉上一一滑過,就算是早已習慣了這種待遇的柳乘雲、衛炳坤等人。也感覺到發自心底的一絲寒意。
十名高手,其中五名來自情報司,黑暗世界最專業的刺客,集中華五行遁術、東瀛忍術與阿薩辛秘術於一身,比眼睛王蛇更危險,比黑寡婦蜘蛛更毒辣,連英迪莎爾在與他們交流之後都承認,五人中每一個都可以擁有阿薩辛大師的稱號。
另外五名包括衛炳坤、柳乘雲在內是從皇家衛隊借調的高手,真正的大內高手,現實完全不同於和說書先生口中高手盡在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是除了造反之外最普遍最廣泛的選擇,名與利的誘惑千古幾人能夠抗拒?如柳、衛等人在武林中都有一派宗匠的地位,照樣爲楚風所用。
李鶴軒調集的這十個人,有的能無聲無息殺人於無形,有的能飛檐走壁高來高去,如果量才而用,在某些方面的用處不亞於千軍萬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情報司的入職詞,諸個還記得麼?。情報司長打量着下屬。
異口同聲:“捨生取義、殺身成仁”。
李鶴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隱藏於黑暗世界的力量,是填補光明的另一面,光與暗本就是一體兩面,爲了大漢皇帝的光輝事業,我們遊走於黑暗之中,替他清理那些光明的敵人,所以一切都必須以完成任務爲前提,哪怕捨棄生命也在所不惜”但今天,我有不同的要求”。
十分鐘後,預定的時間到了,奧爾西尼家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避開教皇的耳目,從隱蔽的通道進入附近屬於家族領地的幾個村莊。然後,隆隆的蹄聲響了起來,在僕立法司派來的密探驚詫的目光注視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人員開向羅馬城區。
阿爾瓦騎着高大神駿的戰馬。夜晚涼風的吹拂並不能平息他心中熊熊燃燒的烈火。野心,每一個年輕人都不會缺乏的東西,鼓動着他的熱情。
如果今晚的事情成功,阿爾瓦奧爾西尼就再也不是沉迷於歌劇院和藝術沙龍的那個廢物,而是年輕有爲、推翻僞教皇僕立法司的大英雄。他的父親,紅衣主教布列塔尼將登上教皇寶座,而他自己將會以替科隆納家族報仇雪恨的資格,迎娶這個古老家族的直系繼承人安妮海瑟薇,名正言順的繼承科隆納家族龐大的領地、廣闊的莊園和富饒的礦山。
教皇的兒子,那意味着多麼強大的權勢。科隆納家族的財富,那又是多麼令人垂誕!至於那個漂亮的小女孩,雖然有點兒平胸,可阿爾瓦恰恰就喜歡介於女童和少女之間的特有風情哩。
即使是一顆冷靜得近乎殘酷的心,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難以平靜。
阿爾瓦惟一有些不安的是,大騎長加布利埃爾排在舞會邀請名單的最前列,可他並沒有出現。
不過,今天是梵蒂岡聖騎士團放假的日子,家族中有三位子弟在騎士團服役,加布利埃爾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們,知道大騎長去了郊外的隆薩利村。那兒有個以美豔著稱的寡婦,這位寡婦在三年前出人意料的生下了一個有着淡黃色頭髮的男孩子,她並沒有被送上火刑架反而帶着孩子活得好好的,有人說那個,孩子和加布利埃爾很像,或許這就是寡婦能夠逃離火刑柱的原因吧!
“美麗熱情的寡婦,聰明漂亮的私生子。加布利埃爾,忘了該死的聖潔和虔誠吧,今晚,你就盡情享受人間的樂趣吧!”
阿爾瓦嘴角嘲諷的笑意,越發濃重了。
羅馬城內的謠言,早已不脛而走,洗衣婦小心翼翼的議論着可憐的隱士彼得,皮貨店店主和老婆晚餐的話題是邪惡教皇僕立法司的陰謀。在某些富於幻想的富家小姐嘴裡,隱士彼得早已成了耶穌那樣的殉難者,而僕立法司就和猶大並列。
可是,謠言畢竟是謠言,羅馬人對教廷的興趣遠不如外省鄉巴佬大。見慣了樞機大人們腐朽沒落的事情,天國到底如何似乎關心的人也就少了。
更何況還有城衛隊和梵蒂岡教皇軍牢牢的控制着局勢,任何公開的表態都會引來殺身之禍。
最近幾天,鮮花廣場上接二連三的堆起了火刑柱,從臺伯河畔到龐貝大劇院的範圍內。到處都可以聞到燒烤人肉發出的濃烈焦臭味。凡是被查出傳播謠言的傢伙,都被冠上了異端的罪名,活活烤成了人肉乾兒。
火刑並不是一般想像中扔進柴堆一燒了事,各民族有着不同的技術處理方法。
高盧人把犯人關入一個巨大而結實的柳條籃裡,然後點火焚燒。日本人在舊世紀也使用過類似方法。這種方法據說“極富觀賞性。”犯人在籃裡又叫又跳,可怎麼也爬不出這“獨特的環境”。
斯基泰人則將犯人扔到一輛堆滿了乾柴並灑上了稀樹脂的牛車上,一旦火起,受驚的牛便會拉着火車穿過整座城市,很具警誡效果。
羅馬帝國時代把犯人釘上十字架,再遍身淋滿瀝青和松脂,做成一個大火把,擡着示衆,在中世紀的英國和意大利,則是用柴草將犯人裹得嚴嚴實實,捆得如同榨子,然後點火。
在殘酷的僕立法司手裡,火刑有了更加豐富的創意,宗教裁判所不再是用柴草把犯人埋起來燒一這樣痛苦太短暫,起到的淨化作用有限。
火刑改成了把異端犯人高高吊在火刑柱上方,用煙和火慢慢炙烤,這樣犯人需要發出三個小時撕心裂肺的慘叫和掙扎纔會一命嗚呼。
按照僕立法司本人的說法。“撒上點鹽和香料,就是撒旦享用的烤肉啦”。
這樣做真的能阻止謠言的傳播嗎?
結論當然是相反的,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受好奇心的驅使問這麼一句:“這個異端是爲什麼被烤成肉乾的?。
總是有多嘴的僕人、廚子、夥計或者洗衣婦願意冒着上火刑架的危險,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來回答這個問題。
於是謠言的傳播就更加迅速而廣泛了。
可誰知道那位教皇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乎謠言本身,而是用火刑來嚇到那些潛在的敵人?
如果是這個目的,那他就達到了,夜晚的羅馬城除了歌劇院、妓院等幾處上流人士往來活動的地方,其他的城區一片靜寂,夫妻們只敢躲在被窩裡悄悄議論着教皇的惡毒、隱士彼得的犧牲,卻沒有任何人膽敢公開質疑僕立法司的名譽和地位。
表面上看,一切都還在梵蒂岡的掌握之中。
可是隨着海上君王號的官艙露臺上,大漢皇帝楚風把望遠鏡指向了羅馬城,就註定了今晚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