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7章 征服者的足跡(超長. )
877章征服者的足跡
維也納戰役的三個月之後,法蘭西北部的加來港海面上大小艦艇雲集,桅檣如林、白帆勝雪,便是那不列顛海峽的怒潮,也在剪式船尖利的船首下破碎成爲細細的白浪,溫柔的觸撫着從東方來的客人。
海岸上大軍蜂擁蟻聚,步兵扛着步槍揹負着行囊,在各自指揮官率領下形成齊齊整整的方陣,輕重火炮、輜重馬車通通有條不紊,騎兵則牽着各自的戰馬,撫摸馬兒的額頭,時不時餵它們一點炒好的黃豆,以應付接下來的顛簸。
陸地上,步騎炮兵驍勇善戰,大海中,戰艦船堅炮利。
威廉.華萊士站在西西里公主號驅逐艦的船首,身高兩米魁梧非凡的蘇格蘭青年,雖然早知大漢帝國猛將如雲雄兵無數,可親眼見到如此威勢無疑給心靈帶來了極大的衝擊,一時蹻舌不下:
“這就是世界征服者的實力嗎?‘殘忍愛德華’的力量,與大漢皇帝相比,簡直連螞蟻都算不上啊”
他忍不住偷眼看了看前面的紅髮女海盜索菲婭,她身穿短褲和襯衣,露出令人想入非非的蜜色肌膚,豐潤的紅脣就像西西里出產的石榴那麼香甜而充滿了芬芳的氣息。
可惜,傳言七海之花是大漢皇帝的禁臠……
威廉.華萊士收斂了心神,他知道腳下這艘驅逐艦就是大漢皇帝送給索菲婭的,取代她之前那艘老舊的西西里輕帆船,並作爲西渡加來海峽,進攻不列顛本土的龐大艦隊的領航艦。
但看着女海盜婀娜多姿的背影,威廉華萊士又忍不住吞了口唾液,再次尋思那個傳言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索菲婭知道來自身後的目光,早已習慣了海盜弟兄們對自己性別的無視,這道火辣辣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如果不是費了番心思才找到這位蘇格蘭反抗軍的首領,她早就一腳把他踢進海里喂鯊魚了。
維也納之戰,雙子帝國大敗神聖同盟,匈牙利國王安德烈、塞爾維亞國王烏羅什臨陣倒戈投降大漢,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魯道夫、奧地利公爵阿爾布雷希特父子以下三百多位國王和高級貴族戰死,十字軍流血漂櫓,使多瑙河水盡爲赤色,在敵軍中發現了君士坦丁堡康斯坦丁家族的信件,那個家族因爲叛國罪,被盛怒的安娜女皇連根拔起。
魯道夫的血劍告警引來了各地諸侯的援救,但對戰爭勝負沒有什麼影響了,大漢輕而易舉的擊敗了德意志各路諸侯,有些諸侯見勢不妙乾脆就地投降,反而保住了性命。
英王愛德華率長弓手從森林逃走,這些威爾士長弓手本來就有凱爾特人德魯伊教的遺風,所謂的森林遊俠,直接從森林遁逃而走便是羅馬軍團想施放希臘火都沒來得及,便讓愛德華溜回了不列顛。
此後漢軍兩個步兵軍主力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法蘭西、阿拉貢和卡斯蒂尼亞,法王腓力四世此前先在設內耳城堡大敗虧輸,後於阿爾卑斯山被楚風製造的雪崩埋葬了精銳兵力,便是法蘭西素稱強國也再無力抵抗漢軍,腓力被斬於巴黎聖母院之前,桑喬四世和海梅二世亡於亂軍之中。
整個歐洲盡入大漢帝國手中,世界征服者的腳步只剩下了英倫三島還沒有踏上,這時候通過七海霸主原有的海盜和走私網絡組建的情報網發揮了作用,在大漢皇帝的“海獅計劃”展開之前,紅髮女海盜找到了蘇格蘭的反抗軍頭領威廉.華萊士,他和他的部下將策應大漢登陸不列顛之後的行動。
令索菲婭啼笑皆非的是,還是個愣頭青的威廉.華萊士好像對她很有點意思,常纏着問這問那的,這讓她很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這不,在甲板上索菲婭用望遠鏡東瞧瞧西看看,無所事事就把鏡筒對準了成都號巡洋艦——那是地中海艦隊的旗艦。
帝國海軍總司令侯德祿,和他哥哥兵部長侯德富也待在甲板上,侯德富正好也舉着望遠鏡朝這邊看,他發現索菲婭之後就捏着拳頭,拳背朝下,用手肘在側舷欄杆上做了個下拜的姿勢,臉上的表情甚爲調皮。
饒是紅髮女海盜霽月光風,此時也免不得大窘——作爲帝國情報司長的李鶴軒當然不需要對一名女海盜船長下拜,但如果對方的身份是大漢皇帝的某位后妃嘛,就另當別論了。
臉頰紅得發燙,心頭卻有如鹿撞,索菲婭暗自尋思:難道那位情報司長,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頭兒、頭兒,”黑傑克叫了幾聲,索菲婭全無反應,只低着頭吃吃的輕笑,黑傑克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頭兒你發花癡了?”
索菲婭回過神來,正在羞怯處,不禁佯怒掩飾,抓住黑傑克的手用力一扯帶得他往前撲,然後伸足在他屁股上一踢,斥道:“胡說八道,當心送你去喂鯊魚。”
“哈,還沒當上……”
黑傑克本想說還沒當上皇妃就要行起王法,見索菲婭面色不善才趕緊打住。
威廉華萊士卻是看得目眩神迷,方纔索菲婭踢出一腿,健康修長的**在陽光下閃耀着蜜色的光澤,實在叫人心癢難耐。
待發現索菲婭與黑傑克打鬧並無避諱,他又覺得傳聞只怕不盡不實,想開口詢問卻又找不到話頭,一時間進退兩難。
“平時頭兒不這樣啊?”黑傑克從甲板上爬起來,納悶的撓撓頭。
他見索菲婭神色間不太高興,再看看欲言又止的威廉華萊士,登時就明白了幾分。
故意裝成什麼都不知道,他對索菲婭道:“頭兒,待登陸成功,我們領航艦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到時候咱們遠航去東方吧”
東方?索菲婭美麗迷人的眸子裡亮光一閃。
黑傑克道:“是啊,聽說蘇伊士運河打通了,今後去印度洋、去中國都可以直航,再也用不着上陸行走,這樣的話,我們的西西里公主號就能直接開到中國,開到陛下的故鄉去看他啦”
太好了索菲婭一瞬間就變得興高采烈,那發自內心的歡喜之情簡直不帶任何掩飾,七海之花的感情果然就像她火焰般的紅髮一樣熱烈。
威廉.華萊士長嘆一聲,知道此生絕對沒有希望得到七海之花的一丁點感情了。
可轉瞬之間索菲婭的眼神又黯淡下去,海盜船長的英風銳氣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像懷春的西西里少女一樣搓着襯衣衣角,期期艾艾的道:“可、可他就這麼回去了,一句話也沒有留下,誰知道……”
黑傑克一拍腦袋,簡直哭笑不得:“我的上帝啊,果然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白癡,陛下用這艘能夠遠航萬里的驅逐艦,替換了咱們的西西里快帆船,意思還不夠明顯嗎?如果單是做橫渡不列顛海峽的領航艦,快帆船就足夠了”
大副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樣子簡直想朝索菲婭的腦袋上敲幾下。
七海之花的笑容,卻已如不加來港的陽光一般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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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來港陽光燦爛,千里之外羅馬城的上空則陰雲密佈,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前的彌撒延後舉行,神職人員宣佈仁慈的聖父正在祈禱,前來朝覲的基督徒們只好住下來,等待天氣轉好。
不過,安妮.海瑟薇知道西爾維斯特四世並沒在祈禱,因爲他們一老一少正在玩大漢皇帝留下來的遊戲——叫做象棋,但看上去和大象並沒有什麼聯繫。
盤面上,教皇陛下的棋子所剩無幾,而海瑟薇的卒子已經有兩個過了河,羅馬教廷的主宰者撓着頭皮苦苦應對,而小海瑟薇則俏皮的歪着頭看他,漂亮的淡金色頭髮如瀑布般垂下。
“吃”西爾維斯特用馬踩掉了海瑟薇的卒子。
海瑟薇雪白的小鼻子微皺,大聲叫了起來:“賴皮賴皮,馬只能斜着走的兩格,怎麼直着把我的卒子吃掉了?”
西爾維斯特面色一紅,辯道:“哪兒有馬只能斜着走的道理?騎兵衝鋒都是直來直去的嘛,不信,你問問咱們的聖騎士團長維利埃爾先生。”
海瑟薇聞言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門口的維利埃爾,“好啊,您來說說看,馬是不是這麼走的嘛。”
維利埃爾大窘,西爾維斯特是教皇,頂頭上司不能得罪,海瑟薇則不僅繼承了科隆納家族的財富成爲羅馬最富有的貴族小姐,還和大漢皇帝交情匪淺。
想了想,大騎長道:“在我們歐洲,重騎兵都是直來直去,以達成中央突破爲要旨的……”
話音未落,海瑟薇就叫了起來:“癩皮狗啊,你們都是癩皮狗,教皇和大騎長欺負我小姑娘……”
維利埃爾早有準備,接着道:“不過在東方嘛,輕騎兵騎射往往從兩翼迂迴包抄,這可就是走斜線了。”
海瑟薇哧的一聲笑了起來:“這象棋是楚風從東方帶來的,自然該按東方的規矩,教皇冕下,您可是輸了喲~~”
西爾維斯特呵呵笑着投棋認輸,以慈愛的眼神看着海瑟薇——年輕時把全副精力獻給了上帝,沒有一個後代,到老了不禁寂寞孤單,沉迷天堂之藥或許就有這方面的原因吧。現在,他已把活潑可愛的海瑟薇當成了親生女兒看待。
小姑娘年紀漸長,身材早已不是當年的飛機場了,亭亭玉立的海瑟薇有着惹人憐愛的灰藍色眸子,淡金色的頭髮,和比牛奶還要潔白細膩的皮膚。
海瑟薇親人早已被僕立法司殺害,西爾維斯特也像個和藹可親的長輩,她便時常到梵蒂岡來玩耍,因爲羅馬貴族不瞭解她和西爾維斯特以及楚風的關係,竟有傳言說她是教皇的私生女。
驚人的美貌,鉅額的財富,教皇的權勢,海瑟薇這個名字籠罩了一層層眩目的光環,所以這些天拐彎抹角到西爾維斯特這兒提親的人是越來越多。
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西爾維斯特笑道:“哈哈,我們的小海瑟薇長大了呢,羅馬貴族都以爲我是你的保護人,最近來提親的貴族青年可真多呀我看,小海瑟薇遲早也是要嫁人的吧。”
海瑟薇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嫁不嫁,都什麼人啊,科隆納家族倒黴的時候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我才瞧不起呢。”
“女孩子長大總是要嫁人的呀,難不成我們可愛的海瑟薇小姐要去修道院做修女?”西爾維斯特故意激她,心說把小姑娘的話引出來,再想辦法替她和楚風牽線搭橋吧——小海瑟薇對大漢皇帝的情誼,教皇冕下這條成了精的老狐狸可早就知道了。
不料海瑟薇狡鮚的一笑,渾不在意的道:“不用仁慈的聖父幫忙啦,楚風答應我的,我想嫁給誰他都給賜婚,嘻嘻~~”
西爾維斯特先一口氣梗在了喉嚨口,接下來就樂了:大漢皇帝呀大漢皇帝,饒你精似鬼,騙我吃那倒黴的天堂之藥,可這次你是給自己挖了一坑,哼哼,海瑟薇會要求嫁給誰,你就好好“安排”吧
………
峭拔嶙峋的高加索山區腹地,鳥不生蛋的鬼地方,一行人蓬頭垢面的走在山道上,身體虛弱而乾枯,衣服破得大洞套小洞,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落魄到了極點,如果再拿根打狗棍,一定能做上丐幫的八袋弟子、九袋長老。
其中當先一人是個跛子,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山道上,身體瘦得不成樣子,皮包着骨頭,腦後扎着的十餘根小辮子骯髒不堪,只有耳朵上帶着的金環稍微值點錢。
仰臉向天,呼吸着山間的空氣,連日奔逃大走山路弄得快要爆炸的肺,卻減輕不了多少痛苦,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氣,不忿的舉拳砸向天空:“我勃兒支斤.忽必烈,絕不會窩囊的死在這片山地,終有一天長生天會讓我恢復蒙古帝國的榮耀,我要踏平南朝,我要殺光可惡的南人”
這個像條喪家狗的男人,就是蒙古大汗、元朝皇帝,曾經擁有三千萬平方公里國土,治下上千個民族,高踞汗八里黃金御座之上,以虎狼之勢君臨天下的勃兒支斤.忽必烈?
如果是十年前有人告訴他會落得如此下場,忽必烈一定會笑得肚子疼,然後下令把那人活剝了處死,堂堂蒙古大汗,擁有百萬大軍、名將如雲,蘇錄定戰旗的擁有者,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嫡孫,豈會有失敗的一天?
可他如恆河沙數的大軍,蒙古鐵騎、探馬赤軍、塞上軍兵、新附軍、乃至諸汗國數不清的軍隊……通通倒在了與漢軍作戰的戰場上;塔出、張弘範、伯顏、玉昔帖木兒、阿術、阿里海牙……如天上羣星般閃耀的將軍們,早已盡數兵敗身死。
就連成吉思汗鐵木真傳下的立國象徵,戰無不勝的蘇錄定戰旗也落入了楚風之手,被送到臨安故宮博物館作爲戰利品展出。
一路奔逃,在高加索山區苟延殘喘,忽必烈實在疲憊不堪,幸好山區險峻大軍不易進入,負責追擊的海都又率兵去征服羅斯蠻族,這纔給忽必烈喘息之機,拖到了今日。
不過,海都配合漢軍征服了羅斯蠻族,又掉頭到高加索山區搜捕忽必烈,昔日蒙古大汗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連日奔逃直如喪家之犬、漏網之魚,狼狽不堪。
就連他揮拳向天的吼叫,也顯得色厲內荏,也許,他自己也對打回中原不抱希望了。
仰臉看天空,長生天不再保佑忽必烈,他在崎嶇的山道上不小心滑了一跤,呼的一下往後跌去。
身後,是懸崖峭壁,忽必烈嚇得心膽俱寒。
幸得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他。
是一名叫做伯爾赤哥的怯薛侍衛,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隨着忽必烈。
“我、我要獎賞你,你救了朕的命,將來、將來我要封你做宋王,把南人的土地都給你,把他們的女人都給你做奴僕”
忽必烈語無倫次的許着願,但伯爾赤哥始終面無表情,到了這步田地,活一日算一日,還封賞能兌現嗎?
吃了一嚇,忽必烈繼續爬山就覺得後背冷汗津津的,不免疑神疑鬼。
山風從嶙峋的山石間穿過,發出呼呼的聲音,彷彿常州、興化、成都的枉死鬼發出了索命的叫囂,忽必烈心頭打鼓一般,越走越腿軟,速度慢下來,隱隱聽到背後傳來了人馬吶喊——顯然是海都的追兵。
“我看,到這裡也差不多了吧。”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忽必烈吃驚的回頭看,卻原來是始終追隨着他的左丞相趙復。
長期奔逃,趙復的身體也垮了,瘦得不成*人形,但精神卻非常亢奮,他像禿鷹盯着動物屍體那樣盯着忽必烈,眼睛裡射出幽幽的鬼火。
忽必烈暴怒,碩大的鼻子抽搐着,戟指道:“你、你膽敢背叛我?”
如果還在汗八里皇城的光天殿黃金御座之上,忽必烈的咆哮足以令羣臣膽寒、萬軍震恐,但現在,連趙復都帶着幾分譏誚的笑意:
“老夫大漢帝國情報司下屬甲字第九五二七號密探,奉李鶴軒李大人鈞令,特此擒拿敵酋忽必烈”
你、你竟然……忽必烈駭怕之極,大聲對怯薛衛士們吼道:“此等亂臣賊子,還不給朕拿下”
好幾聲呼喝,忽必烈驚駭欲絕的發現,趙復仍然笑嘻嘻的站着,倒是他自己全身上下的關節都被幾名怯薛親衛抓住,分毫也動彈不得。
冷靜下來,忽必烈不甘的怒吼道:“你們,你們這羣蒙古人的敗類,長生天會懲罰你們的”
剛纔救了他一命的伯爾赤哥,隨手卸下了忽必烈的下頜,表情還是那麼木然:“稟大汗,伯爾赤哥是蔑兒乞部的。”
趙復大笑,他一口膿痰吐到忽必烈的臉上,只覺得開心已極,對諸位怯薛道:“走,押着這廝去見順義王,再送往大漢皇帝明正典刑,本官決不食言,諸位皆有封賞”
…………
七月初四不是休息日,臨安百科博物館的參觀者比節假日少了許多,在參觀者當中,大漢皇帝楚風和第一皇后趙筠、公主楚黛和太子楚天一行人毫無疑問是最引人注目的。
在三個月前維也納戰後楚風就攜后妃們東歸,前些天抵達了臨安,不巧烏仁圖婭帶她和雪瑤的孩子去了漠北草原度假,王李氏患病王敏兒陪着去琉球調養,楚風的兒女當中只有小名胖丫的楚黛和太子楚天留在臨安。
多年在外征戰,許久未見,這對小姐弟都長到楚風胸口高了,身爲不稱職的父親,楚風不禁慚愧了一把,許諾帶兩姐弟來看新近落成的臨安百科博物館。
而陳淑楨、雪瑤等伴駕西征的后妃,自然不會與留守臨安的趙筠爭搶機會,她們藉口打麻將,讓趙筠與楚風帶孩子們前來參觀。
歲月並沒有給趙筠留下太明顯的痕跡,第一皇后依舊清麗若仙,一襲白裙衣袂飄飄,直欲乘風歸去,參觀博物館的途中,楚風始終牽着她的小手,這雙握着中樞權力、每天籤批奏章處理全國庶政,黜涉隨心的手,在楚風掌中卻是溫軟柔嫩,還不時俏皮的撓着他的掌心。
“喂,幹嘛一直牽着手啊,都老夫老妻了。”趙筠雅緻脫俗的鵝蛋臉上,帶着幾分紅暈。
留在臨安皇宮擔任宿衛的女兵們忍不住互相遞着眼色,年輕一輩的女兵只知道第一皇后章庶政之權,幾乎是半個皇帝,與王大海、侯德富等人共同監國,並有帷幄獨斷之權,又是前朝大長公主,威勢素重,滿朝文武都怕她幾分,卻不料見了大漢皇帝,朝堂上裁斷果決的第一皇后,頓時變做了小兒女態。
楚風嘿嘿一笑,趙筠的清麗之中又多了幾分嫵媚,叫他心頭一蕩,輕笑道:“自然要抓緊些,‘揚輕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若是放鬆了,娘子乘風凌波直上雲霄,夫君卻往哪裡尋去?”
天吶,這是大漢皇帝?女兵們一個個羨慕得要死,如此知情識趣,不虧姿容若仙的第一皇后在臨安等他好幾年,得夫如此,更有何求?
趙筠雪白的面龐霎那變紅,狠狠瞪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兵們,不過纖纖素手並沒有從楚風的魔掌中抽出來,倒是握得更緊了些。
儘管依戀父母,楚黛和楚天姐弟畢竟小孩心性,被博物館中的新奇物事所吸引,到處亂竄。
“咦,這個東西竟然能噴氣自動,莫不成有什麼推着它?”楚黛指着風神輪,奇怪的道。
旁邊有位書生也在參觀,聞言朝小公主施了一禮,“啓稟殿下,這叫做風神輪,乃是大秦國進貢的,浮於水面,內有燃煤,燒水令蒸汽噴出,所以自動也。”
“這可好玩,我瞧這風神輪能在水上跑,要是做個特別大的裝在船上,豈不是燒煤炭便能航行了麼?”
楚黛說完,自顧着走了,那書生卻在旁邊呆立半晌,若有所思。
楚天卻去看地理廳內陳列的大漢帝國各地風物,如今帝國疆域廣袤無垠,什麼大洋洲的袋鼠、樹袋熊,非洲的鴕鳥、麒麟(長頸鹿),做成標本應有盡有,且有副世界地圖,把各地的特長動物用編號標在上面,與實物標本一一對應。
有幾名海軍學院的學員正在參觀,見楚風一行人進來便施禮退在旁邊。
楚天看看鴕鳥標本,又調皮的想騎長頸鹿標本,鬧了個不亦樂乎——小太子平素嚴肅端方,也只有在父母面前才露出天真活潑的一面。
看看地圖,楚天奇道:“咦,這歐羅巴的西面,和我們東海的東面,究竟是不是天盡頭啊?”
一位海軍學員便施禮答道:“殿下,帝師沒有教地圓說麼?如今曲海鏡大人的地圓說深入人心,咱們腳下的大地是圓的,就像一個巨大的皮球。”
“圓的呀,對了是的,我想起來了,地圓說嘛,”楚天點了點頭,又隨口道:“若真是圓的,豈不是可從東海一直向東,繞到歐羅巴去?”
楚風笑着摸摸楚天的腦袋,小太子跟着父親蹦蹦跳跳的走遠,那幾個海軍學員卻僵立當場,良久才長出了一口氣,各自的眼睛裡都閃動着某種不可名狀的火花。
楚風的心情甚爲愉快,不過在參觀結束時情況有所變化,從博物館出來,見大街上兩輛馬車爭道而行,互不相讓。
刷着灰色底漆,帶有陸軍標誌的馬車上,幾名士兵大聲笑道:“諫議院的老爺們反正吃飽了沒事幹,還是讓我們先走吧”
那黑色的馬車則在四個角掛着鈴鐺,是諫議員所用的馬車,車伕也反脣相譏:“你們這羣武夫,遲早退役,等着回鄉下種田吧”
趙筠面色微赧,向楚風解釋道:“最近因四海歸一天下大定,諫議院就請朝廷裁軍減稅,陸軍方面則說尚有許多偏遠蠻荒之地未曾歸服,只該增兵加餉,因此上兩邊都不對付,見了面都要吵架的。”
楚風臉色轉和,這種事情是永遠避免不了的,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互相鬥爭,所謂帝王者就是居於中樞持正柄衡,讓爭端在可控的範圍內吧。
忽然,兩輛疾馳的馬車都停了下來,這下連楚風和趙筠都驚訝了:瞧他們爭先恐後各不相讓的樣子,是什麼能讓他們同時停下來?
兩部馬車都靠到了路邊上,於是楚風看到了前方的情形:
那兒,有一輛刷成橘紅色的長廂馬車,一羣中午放學的小學生正在上下,這種橘紅色的馬車正是大漢帝國特製,能夠承載二十名學生,接送放學之用,而其他任何官署、商民的馬車均不可與其爭道,須得小心避讓。
代表清流和民望的諫議院,代表着軍事權力的陸軍,他們的馬車,都在一輛橘紅色的校車後面停了下來,靜靜的等待着學生們上下。
楚風笑了,他知道華夏文明的光芒,永遠不會熄滅。
後記:
在愚人節之際,說太多感謝的話貌似有點奇怪,不過貓依然感謝各位讀者,如果說漢風是一個夢,那麼就是你們讓這個夢完整,是你們的支持讓我寫完
下一部小說預計在勞動節之前上傳,會在老書漢風裡通知的,主角名字叫‘秦林’,講明朝的故事,貓跳搖着尾巴保證絕對精品,額,到時候還請朋友們支持哈,提前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