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很大,很圓,但卻不是很亮,就像是被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一般,昏昏暗暗。
蒲蕭藉助渾淡的光亮,看到夜色中小小的身影對着荷花塘跳去,霎時間腦子裡緊繃的絃斷開,來不及思考以小小的功力,那還不到一人高的荷花塘能將她如何?
行動快過思維,被面前這一幕驚嚇得指間發冷的蒲蕭已經飛躍而起,一把揪住小小將人提了上來,末了抑制不住的後怕令他憤怒之下,甩了小小一巴掌。
“啪!”一聲不算小的響亮在夜空中響起,什麼蟬鳴蛙叫,這一刻全部不存在了,只剩下嗡鳴的暈眩。
小小根本來不及反應自己是如何從荷花池到岸邊的,也來不及反應,不過瞬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從一個人捉蟬捉青蛙,變成了兩個人,還是這麼嚴峻的對峙。
一切的一切她還沒來得及思考,蒲蕭的憤怒聲已經緊隨而至,“你瘋了嗎?什麼都不要了嗎?孩子不要了,哥哥不要了,就連蕭默也不要了?”
這一刻,蒲蕭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妹妹心中,還不如那一個不會動的植物人,心中恐懼多過憤怒,蒲蕭又咬牙說道,“你就這麼想不開?萬一、萬一哪天蕭默醒了呢……”
雖然知道奇蹟微乎其微,但蒲蕭還是不得不用這個理由勸慰妹妹。
小小的神智逐漸回籠,她捂着臉看向哥哥,眼神呆滯無神,像是看着蒲蕭,又像是什麼都沒看,語氣更是輕的像自言自語,“哥哥以爲我在幹什麼?自殺?”
小小有些好笑,她的確想過一了百了,可她卻沒想過去做,否則任何人也阻攔不住。
轉過身,小小繼續往荷花池走,“這裡的青蛙吵得人睡不着覺,我要把它們都捉住。”
蒲蕭:“……”
“嫌它們吵,讓下人來捉就是了。”緩了緩神,將一顆心裝回肚子裡,蒲蕭拎起小小就往房間走去。
一個正常人大半夜去捉蟬捉青蛙?
雖然剛剛只是一個誤會,但這樣不正常的人,更讓人覺得不放心。
蒲蕭思緒凌亂,煩惱的直搖頭,這樣的妹妹,早晚得將他逼瘋!
小小倒也聽話,被蒲蕭鉗制在手裡,也不掙扎,被他一步一步拖回房間,也乖乖的躺下,閉上眼睛。
整個過程蒲蕭的心尖都是抖的,他寧願妹妹掙扎,寧願妹妹跟他吵架,寧願妹妹因爲捱打,委屈的哭一場。
這樣一個像是沒有靈魂的驅殼,更讓他害怕,更讓他如臨深淵的恐懼。
腦子一熱,蒲蕭抓住小小的手,悲憤的道了一句,“丫頭,你這樣是在逼哥哥,逼哥哥殺了那個自私的人,逼哥哥發瘋?”
知道自己說的過分,這樣無異於將表面的平靜打破,無異於將那層兩人都刻意維繫的膜戳破,一切都明朗化起來。
蒲蕭恨恨的轉身走了,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的人卻把自己包裹成一個蠶蛹,悲天動地的哭了起來。
有微弱的聲音透過被褥傳出,輕的像是風的呢喃,“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