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確定,樑叔一雙看透世事的眼睛,還是看出了劉狗蛋的膽怯和逃避。
“面對自己不想面對的事雖然很難。但若是一味地選擇逃避,你可能會留下遺憾,更可能會成爲你的心魔。長此以往,會導致你遇到難事的時候自動選擇逃避……一次逃避,次次逃避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劉狗蛋忽的不敢再看樑叔那一雙直視內心的眼睛,慌亂的撇開了眸子。
樑叔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猶如一道炸雷狠狠劈中劉狗蛋的內心。
“叔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有一句話要說……你的遺憾或許算不得什麼,但因爲你的逃避給對方造成……”
劉狗蛋猛地擡起僵硬的腦袋,佈滿複雜的眸子看着樑叔。樑叔知道他定是聽進去了,才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叔陪你走一趟……”
這句話像是給了劉狗蛋巨大的鼓舞,以至於自己逃避了一下午的心,像是死灰復燃般跳動了起來。
沒錯,作爲人子,他不敢面對失去至親的苦痛。但他那愛他極深的孃親呢?
會不會因爲他的逃避而失望?
會不會因爲他沒有送她一程而難過?
雖然愛他的孃親,也不希望他面對離別。但他又如何能讓她真的獨自離開?
豁然開朗的劉狗蛋,焦急的坐上樑博趕的牛車,一路往劉家村趕去。
一路上,劉狗蛋滿腦子都是對過往的回憶,和不捨。
有他記事起,每到寒冷的冬日,孃親是如何用自己單薄的雙臂幫他暖衣,又是如何輕柔的喚醒沉睡的他。
若是他耍賴不起牀,孃親會很無奈的把他抱在懷裡,慢慢的給他穿衣。
有他貪嘴時,孃親奔苦一天,只爲給他做一個炒雞蛋。
有他看到別家孩子的新衣時,孃親洗壞一雙手,只爲給他做一件粗布麻衣。
有每到秋收時,孃親一趟趟揹着稻子被壓彎了的腰身,只爲了讓他能多一些學習的時間。
……
過往像是放電影般在劉狗蛋的眼前回放,清晰如昨日,卻又遙遠的像是被塵封許久。
劉狗蛋眨着泛酸的眸子,他不知道別人家的孃親是如何對自己的孩子的。但他很清楚,孃親把她所有的愛都給了他。
若不是他,孃親在他如花的年紀就會改嫁,或是離開劉家。
不要說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的孃親一直都是個不被世俗束縛的女人,她有一顆寬大的胸懷,彷彿能保羅世間所有的塵埃,又彷彿什麼都走不進她的心裡去。
孃親從小對他的教育,對他所有的疼愛。甚至在所有人都說他長得醜的時候,他依然是孃親活下去的勇氣。
可以說,孃親後半生的苦痛是爲他。但同樣也因爲有了他,孃親甘之如飴的享受其中。
想想從四歲開始,他那個因爲風流而跟人跑了的父親,在他十一歲時,才因爲欠了一屁股賭債而歸家。
那時候的他還以爲父親的迴歸,會是他幸福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