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達成,白赤對秋莫離的態度好了許多,沒有再‘蠢女人’、‘蠢女人’的叫了,不過又一個問題出現了。
馬車沒了,白赤這麼大個男人,她秋莫離怎樣才能見他運到虞城?難不成真的像剛纔一樣,拖着他前行?
還是算了吧!此去虞城,路途遙遠,且不說她一個人,都有些爲難。若是還要帶着這麼個連動都不能自己動的拖油瓶,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半路出現什麼問題,她要怎樣做。
說到底,闖蕩江湖都是需要一個武功極佳的人,在身邊才行。
“哎,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讓滕子魚別點穴道的。”秋莫離嘆了口氣,她有些後悔自己說過的話了,如果沒有這麼一出,估計現在早就不知道走了多遠了。
“滕子魚,靈武城城主滕子魚?”
白赤突然說話,如同驚雷一般,將秋莫離劈的外焦裡嫩。
什麼?那個渾身充滿着書卷氣的男人是臨武城的城主?上一屆,不,應該是現任的武林盟主?
秋莫離一開始就知道滕子魚武功高強,可是她不知道這人還有個這麼牛氣沖天的身份,如果早知道,她絕對不會猶豫,多這麼個人和自己‘朝夕相處’的。
可換個方向來思考,滕子魚既然這樣厲害,那爲何他還讓自己救白門門主心愛的女人?還說這樣做,可以讓自己在江湖揚名立萬。如果真的要自己揚名,以他滕子魚的本事,直接在江湖上發個盟主令,或是說句話,自己不就可以在江湖上橫着走了嗎?何須那麼麻煩的救一個人?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秋莫離便只顧的將滕子魚這樣做的原因歸結到玄子戌身上,那麼這樣的話,這件事就和玄子戌脫不了干係了,是玄子戌的責任。不過說到底,她還是得去找玄子戌。最好能讓他主動給自己打通任督二脈,恢復武功,這樣她纔可以應對這樣複雜的江湖。
沒有武功的她,充其量就比一般的女子好了一點點。如果遇上稍微會些武功的,怕也只能束手就擒,那到時候她還不死得不能再死?
秋莫離不知道的是,滕子魚的身份,他本人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隱瞞。也不需要隱瞞。而且在很久以前,滕子魚這個人宋楚陌也給秋莫離提到過,只是那個時候,秋莫離沉浸在自己的話本世界中,根本沒有細細去聽那些。
而宋楚陌那時候的意思應該是,江湖,從來不是風平浪靜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充滿血雨腥風,殘酷無比,即便是被人稱作神醫的他。也是極力的避免自己陷在這個地方。
而秋莫離的理解是,所謂江湖最大的特點就是門派衆多,學武之人衆多,每年有許多的高手出現,然後又有許多的高手消亡。武林中大多數人都是不同的,他們中,有的人按着自己心中的正義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有的行俠仗義走遍天涯,有的是癡迷武學耗盡一生心血。
而她自己看中的就是江湖中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人干涉。不過她好像忽視了,這一切的前提是先得到江湖這些人的普遍認同。
不過還有一點,是她最近纔打聽到的,武林中人從來不和官府的人打交道。而官府也因爲他們沒有撼及皇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這些年江湖的勢力越來越強盛,特別是以聖宮爲首的魔教,不斷的滋事擾民這才導致了朝廷的圍剿,不過這種大的動作並沒有持續很久。
至少做了這麼大的動作。聖宮也只被圍剿了一次。
“女人,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白赤若有所思的說道,難怪昨晚他會輸的那麼慘,整個江湖能打贏他,並且不費什麼力氣的估計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人了吧!
“你何止是小看我,你簡直就是瞎了眼睛纔是。”抓住機會,秋莫離毫不客氣的開始諷刺白赤,彷彿是要報之前被白赤罵了一上午蠢女人的回禮一般,秋莫離又補充了一句。:“你不止瞎,而且殘,手殘腳殘。”
“你……”白赤氣急,但身體限制了他的行動,於是便不再做聲。
秋莫離將視線放在了還在生氣的白赤身上,這男人,身體強健、骨骼粗壯,怎麼看也不是她這種‘弱質女流’可以撼動的,看來,如今最好的辦法還是讓他在這裡等,自己去虞城之後再讓人過來接他,不過去虞城好像要幾天的路程,這樣將他扔這裡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於是秋莫離試探的問。“喂白赤,要不我先去虞城,到了之後,我讓人過來接你好不好?”
“哼,蠢……女人,你不如直說,你想拋下我,一個人溜之大吉,不過我告訴你,我要是死了,我答應你的事情,那也只會是空談,做不得數。”
這樣被白赤誤會,秋莫離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白赤的臉,對於這個還敢在自己面前囂張的人,她是絕不會手軟的。“你說得太對了,姑奶奶我還真真就是準備跑路,你就在這裡等着天黑之後,豺狼野豹出來,將你拖進密林裡吃掉吧!”
說完,秋莫離站起身來,然後頭也不回的朝白赤所在的相反的方向離去。
她秋莫離是什麼人?
睚眥必報啊,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欺負了她可以全身而退的,所以她決定,給這個叫白癡的一點教訓,讓他曉得什麼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帶着這種快意的心情,秋莫離唱着小曲兒,高高興興的沿着官道走去,還沒走兩步,遠遠的就見到幾個打扮的像江湖人士一樣的男男女女,騎着馬不緊不慢的往她的方向過來,秋莫離眼珠子一轉,立刻就想到了主意。
她伸出自己的手,將自己的衣衫揉成皺巴巴的樣子,然後又蹲下身子,在臉上抹了些黑灰,接着,她一把撲在了白赤的身上,便開始嚎啕大哭。
“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啊……”
“弟弟。弟弟,你怎麼了?……”
白赤被秋莫離壓的差點斷氣,正想反抗,就被秋莫離威脅。“如果不想在這裡喂豺狼野豹就給我老實一點。否則的話,姑奶奶我先給你一針。”
白赤吸了口氣,他告訴自己好男不跟女鬥,爲了雙雙,不論這個女人做什麼。他都要忍住,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你要我怎麼做?”白赤問道。
“很簡單,裝死,你武功這麼高,即便是封住了穴道,身體動彈不得,一會兒的呼吸停止還是沒問題的吧?”秋莫離壓低聲音對着白赤說道。
“好!”
白赤閉上雙眼,秋莫離將手輕輕附在白赤的脈搏上查探了一番,確實如自己要求的一般。脈搏幾乎已經算是微不可察了,待會兒她就要試一試自己這一次賭對了沒。
只希望這一次遇上的都是幾個小楞青。
秋莫離的聲音,在安靜的官道上,顯得異常的突兀,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幾個騎着馬的男女就下了馬車,接着一個穿着嫩黃色長裙的女子蹲在秋莫離面前,關切的問道。
“姑娘,你怎麼了?”說話的是張圓圓,涇川派的女弟子。
這五人。其中一人是鳳凰門的弟子,鳳穿,還有一人則是青松古派的大弟子,莫衝。穿着一身黑衣,最長見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剩下的就是涇川派的張圓圓、李師師,以及峨眉的小弟子阿慧,張圓圓、李師師、阿慧都是姑娘家,之前都在各自的門派學習,從未涉足江湖。所以什麼是人心險惡她們根本就不懂。
這一次,爲了鍛鍊她們的能力,她們的師父便讓她們先去靈武城,一路上也好多學點東西。至於五人爲何一起上路,只能說是因爲他們五人打小就認識,也算是青梅竹馬。
也算秋莫離運氣好,這些人裡除了莫衝有些江湖經驗之外,這些人幾乎都是第一次出門,一開始莫衝是拒絕幾人下馬查看的,可張圓圓說涇川的宗旨就是解救天下蒼生,若是對有需要的人視而不見,那涇川還談什麼立足於江湖?
莫衝無奈,卻只能按另外四人的意思,跟着一起下了馬。
秋莫離擡起頭,淚眼汪汪的看着眼前的幾人,從穿着來看,都不是一般人,從長相來看,男的俊俏無比,女的如花似玉,不過從他們的神情來看,除了穿黑衣的公子,有些經驗之外,其餘應該都是第一次出門。
“我……我和弟弟,半路上遇上強盜,銀子、馬車被搶走不說,就連我弟弟也被……,姑娘,求求你,你幫我看看,我弟弟怎麼了,爲什麼叫他,他都不動?……”
說着秋莫離指了指白赤鼻青臉腫的臉,然後繼續慟哭。
阿慧伸出手,碰了碰白赤的呼吸,然後又探了探白赤的脈搏,她對着另外四人無力的搖了搖頭。
秋莫離也看到了阿慧的反應,便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呆呆的看着白赤,說道。“不會的,我弟弟怎麼會死,明明說好了一起去靈武城找爹和孃的,明明說好了,一起的,怎麼會?”
整個過程,秋莫離將自己的演技發揮到了極致,就連淚水也被她緊緊鎖在了眼眶中,欲掉不掉。
明明之前還哭得悲天動地的人,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這樣巨大的反差,讓離秋莫離極近的李師師忍不住紅了眼眶。
都說這世間三種情,只有親情純粹的不參一絲的雜質,如今看來倒也是真的。不過造成現在的後果,她也是有責任的,若不是她和圓圓在路上耽擱了一個時辰,說不定這件事情會被遇上,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弟弟啊,你死的好慘啊,阿姐沒用,不能保護你,阿姐這就自刎謝罪,追隨你而去,等阿姐去了,你一定要帶着阿姐的魂魄回靈武城找爹孃啊。”
秋莫離一直安安靜靜的秋莫離突然又開始哀嚎,在場的幾個姑娘,哪裡見過這陣仗,於是都開始手忙腳亂的安慰起秋莫離。
“姑娘,萬萬不可這樣想,令弟沒了,可你還在啊,你們家已經白髮人送黑髮人了,若是你也死了,你爹孃該多傷心啊。”
無論秋莫離演的多麼真切,莫衝還是上前,又檢查了一遍白赤的身體,確認無疑之後,這纔看着秋莫離說道。“姑娘,這裡離靈武城還有些遠,姑娘可還有別的打算?”
秋莫離一愣,這人要不要說話這麼直接?她還沒有繼續將接下的話引出來,他就直接問了,這不是爲難她嗎?
“莫衝,要不讓這個姑娘和我們一起吧,去虞城之前,這一路上都是荒無人煙的山川,若是任這個姑娘一人去,怕是又會遇上什麼問題。”阿慧提議道,一路上,五人都是研究過路線的,麗雲前往虞城再經過一座小鎮到達靈武,是最快,最安全的方式。
“阿慧,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姑娘來路不明,你放心讓她和我們一起?”莫衝冷着臉,毫不避忌秋莫離在場,直接說出自己擔憂的事情。
秋莫離強忍住發脾氣的衝動,這個莫衝,果然是不好惹。
“你們走吧,等到天黑了,豺狼虎豹出來,我就可以見到弟弟了。”
“莫衝,阿慧說的對,這裡人跡罕至,真將這姑娘扔這裡,出了事情我們也不會安心的,而且人家這麼慘,我們就算幫助她,不過也只是損失一匹馬的事情,你要是擔心,我們和她隔一段距離便是。”張圓圓趕緊開口,雖然她的江湖經驗少,但是她相信眼前的人絕不是壞人,畢竟沒有人的眼睛會那樣好看。
張圓圓是第一個覺得秋莫離眼睛好看的人,大大的雙眼,處處透露着少有的靈氣,即便是眸色帶着偏於常人的紅,但並不影響這靈氣的外漏,相反,正是因爲這抹不刺眼的紅,讓眼前的人眼睛愈發的有神,愈發的讓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你會不會騎馬?會的話,我的馬給你,不會的話,我帶你。”李師師將手放在秋莫離的手心,不顧莫衝的反對,說出要幫助秋莫離的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