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沫很忙碌,昭武六年的春節都是在海上度過的,回到大員後已經是春天,又開始在海軍學院帶學生,還要抽空爲新規劃的鋼鐵廠畫施工圖,他覺得現在自己不是個王爺,而是一頭鼻尖上吊着蘿蔔的驢子。
今天終於得償所願,開着甲斐姬的游泳專用小艇“春光”號,出海浪了一整天,一條魚也沒釣着。
晚上回到自己的城堡,甲斐姬躲到自己房間裡不再出來,連飯也不吃就睡覺去了,和秦沫遊了一天的雙人泳,把她累壞了。
春日的月色真美,海邊更美,秦沫一個人在吃燒烤,身旁沒有美麗的侍女陪伴,只有一羣憨憨的哈士奇在搶骨頭吃。
這些哈士奇跟隨他從遙遠的北方來到了溫暖的大員,水土不服差點集體掛掉,把秦沫心焦的不行,它們可是伴隨了秦沫最好的一段時光,已經不是單純的寵物了。
幸虧有擅長與動物溝通的精靈幫忙,才讓這些北方雪原上的萌呆動物適應了大員溫暖的氣候。
秦沫自制的榨汁機很好用,純天然的果汁配烤串也算相配,可惜他不會釀啤酒,不然的話肯定能重回校園時光,把寂寞和孤獨從心裡排擠出去。
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秦沫眼前,終於讓秦沫高興起來。
“艾倫,你終於出現了,我現在都有些後悔讓精靈們去處理香料的事情了,你整天不見人影,我好久沒和你喝酒了!”
秦沫利落的給艾倫榨了一杯果汁,“來,爲我們的財富乾杯!”
艾倫卻沒有接果汁,而是面朝秦沫身後冷聲說道:“我想,這杯果汁更應該請我們的客人來品嚐。”
秦沫猛然後頭,能無聲無息靠近自己的那都不是善茬,畢竟連艾倫都承認秦沫已經是玄境之中的變態。
“我只是在這裡靜靜的坐一會兒,你不覺得擾人清靜非君子所爲嗎?”
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高挑的身影從海邊的霧氣中走來,更顯清逸。
秦沫的臉上沒有狂喜,沒有驚愕,只是淡淡的浮出笑容,暖人心脾。
“嗨!丹鳳,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王語詩呆了一瞬,還是答了一句,冷冽的聲音不經意間已經變暖。
海邊沒有座位,秦沫的座位就是一塊大石,正當他想去再搬兩塊石頭過來,王語詩長袖輕揚,一塊巨石飄了過來,無形勁力從中劃開,宛若兩面平整的石凳落在烤架兩端。
“看來你是因禍得福了,可惜沒有踏過那一步,終究不是我的對手。”
艾倫沒有承情坐下,言語中諷刺的意味還是很濃。
“我不是來跟你打架的,我是受……我弟弟之邀前來商討我們之間的事,既然香料由你們精靈所獲,你自然算局內人,不然你以爲配得上我給你座位?”
王語詩的臉色再次轉冷,她輕輕的坐下來,喝着秦沫倒的那杯果汁,就如在皇宮中自己的鳳椅上,旁若無人。
“艾倫,這次的大生意可是咱哥倆的合夥買賣,能不能造大船找到我母親就看這一遭了,現在她是我們的合夥人,是自己人。”
秦沫起身,把艾倫往座位上拉,這個高冷的大精靈是不是順毛驢不好說,但是嗆起來絕對是個暴力分子。
“哼!但願你記得在北方說的話!”
艾倫冷哼一句,兩手微伸,漫天的月光灑落在眼前的石頭上,就如一雙皎潔的手掌,在鐫刻着美麗的作品。
幾個呼吸的時間,王語詩扔過來的那塊“石凳”就變成了真正的石凳,繁複的流蘇,逼真的花紋,構成一件不可言喻的藝術品。
“月之力……你…已經非常接近了。”王語詩喃喃細語,語中終於露出了少許羨慕之意。
艾倫沒有說話,只是在石凳上坐了下來,跳動的火焰照耀着圍坐的三人,好像又回到了烏蘭烏德城外那個寒冷的夜晚。
“呶!剛烤好的,一人一串,體會下香料的威力,吃飽了好談事情,別不給面子啊!”
新鮮的魷魚被烤的滋滋作響,遞給了王語詩和艾倫,艾倫和王語詩這次都沒有矯情,接過慢慢吃着,魷魚上蘸着很多香料,味道很濃。
“確實不錯,這香料的確有其特殊之處。”
王語詩吃完之後讚歎一聲,秦沫趕緊又給她一串,她卻擺擺手示意不要了,開口說道:“既然讓我不遠千里來到這裡,這樁生意必然不小,說說吧!每年有多少?價錢幾何?”
“我不知道每年有多少香料。”
秦沫說了一句就讓王語詩皺起了眉頭,若是旁人消遣她,估計該離死不遠了,以她如今的地位和修爲已經很少有人敢如此隨意和她說話。
“我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但不低於兩萬擔,丹鳳你能吃下嗎?”
王語詩聽了之後直接給了秦沫一個白眼,嗔怪意味極濃,讓秦沫心裡一陣舒爽,有幾個人見過皇后娘娘這般風情。
“莫說兩萬擔,十萬擔又有何難?”
王語詩說的很隨意、很霸氣。
“會不會引來各方大佬的覬覦,比如……帝室。”秦沫試探着問道,畢竟最喜歡吃人的動物是龍。
王語詩再次給了秦沫一個白眼,淡淡的說道:“我就是帝室。”
秦沫心中凜然,原來那個傳聞是有根據的。
相傳昭武帝近年來除了上朝已經很少露面,很多事都是皇后來主導行事。甚至很多奏摺的批覆都是皇后的筆跡,可見皇上對其倚重之深。
而當初秦沫被不合理的徵召去北方參戰,林伯說皇上被小人讒言所惑,暗指的就是她。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我們負責將貨送到津門,售賣就有勞娘娘了。”
“叫我丹鳳就好!”秦沫捱到了第三次嗔怪的白眼。
“哦!…好吧,我們是合夥人…”
“現在我們論一下價錢,我們的到岸價錢隨行就市,永遠是零售的五成,丹鳳你認爲如何?”
這次王語詩沒有隨意的答覆,而是靜靜的看着秦沫,溫聲說道:“這個價錢不妥,我若是認同了這個價錢,豈不成了不仁不義之人?”
秦沫剛要說話卻被王語詩擋住,“不管我是什麼身份,在生死之際都不會有人在乎,當日在乎我的只有一人。”
王語詩的話觸動了秦沫心裡的一塊柔嫩,他揹着她奔跑、講故事的那段時光曾被他埋在了心底的最深之處,不見陽光。
“其實,這剩下的五成,丹鳳你不可能獨吞的,售賣耗費不算,帝國的稅收必然要考慮。”秦沫的聲音比她還要溫和,就如西伯利亞的陽光,讓人絲毫不覺卻暖在身上。
“本……我賣東西還要徵稅,豈有此理?哪個敢來收稅?”
再溫順的老虎還是老虎,一說到從她嘴裡搶食立刻就變身山大王。
“不但要上稅,還要提高稅額,這樣纔會讓所有人閉嘴,眼睜睜的看着我們來發財。”
秦沫開始給王語詩講起了稅收的重要,甚至講到了“奢飾品”稅,戶部那些老爺可不是傻瓜,不可能任由如此大的商稅被掛上皇室的名頭得以減免,他們奈何不了帝室,自己可不想惹麻煩。
王語詩很好勝,不管是修行還是打架,兩人把旁邊的艾倫當成了擺設,熱烈的討論起了稅收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性,甚至爆發出激烈的爭執。
直到月影西沉,王語詩才從秦沫一個又一個的新思路中清醒過來,看着秦沫的眼神開始變得火熱。
“來帝都幫我吧!給你個戶部尚書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