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艘單桅縱帆船,還是王語詩那個半吊子船長加青凝自己這個孤零零的水手。兩人也許是航海上了癮,也許是覺得這樣最保密,此來大員沒有帶任何隨從,只有兩人駕船而來。
回程之際,起錨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看着秦沫,王語詩是在等待那個慣例的大木箱子,青凝是在等待裝滿石頭的小布袋子。但眼看着帆船已經離岸數丈,還沒見秦沫把禮物扔過來。
看着兩人的希翼眼神,秦沫一陣無語,只好高聲說道:“禮物昨晚就給你們放在底倉了,路上安心駕船,一路平安!”
兩女頓時心滿意足,對着秦沫略略點頭,秦沫看着她們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一陣無語。
帆船靈活的轉了個彎,風帆迅速調整到位,速度立刻提了起來,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毫無拖沓,連秦沫都忍不住讚了一聲。看來青凝已經掌握了操帆的要領,二人一帆足以橫行近海。
“王爺,北邊來了消息,今年他們要增加鐵器的配額。”愛雅悄悄走了過來,對着秦沫低語。本來她一直在旁等待,可秦沫站在岸邊半個時辰了,她不得不上來打擾。
“嗯?他們怎麼說?總有個理由吧!”
“他們說當地的土著部落聯合起來抵制他們這些外來者,今年的形式嚴峻的多,最好給他們一些鐵甲。”
“哦!給他們加一千戰斧,三千槍頭,鐵甲是沒有的,多給他們一些糧食和糖吧!”
“是,愛雅這就去安排。”
森下正泰是被叔叔賣到大員的“長契”勞工,因爲死去的父親是漁民,所以被選入了水手訓練營,成爲扶桑小隊中的一份子。
艱苦的訓練並沒有讓森下悲觀絕望,反而讓他興奮,因爲不論是爬桅杆還是感受風向,甚至於複雜的操帆,他總是成績最好的那一個,零零散散的賞賜積攢起來比他的賣身錢都高了。
一批批的水手合格後被選走,森下正泰卻屢次被留在了水手訓練營中,他沒有問爲什麼,良好的服從性是扶桑人的最大優點。
那天,終於有一個人選中了森下,把他帶到一個隱秘的地方,詢問了他許多問題,然後問他願不願意接一份“特別”的工作,而森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他不知道的是,若是他不答應,迎接他的將是死亡。
森下再次接受了數月的訓練,訓練的內容讓他慶幸自己的選擇,不然會後悔一輩子,因爲訓練的目的是......讓他學着做一個富有的扶桑商人。
森下和兩個同伴一起來到了扶桑平戶港,然後擺出一副在海上發了大財的樣子,開始召集水手,看樣子是準備繼續在海上混飯吃。
肥肉到哪裡都會被餓狼盯上,平戶本來就是海盜、走私犯的聚集地之一,江戶口音的森下正泰高調的招募水手給自己招引來了禍事,兩夥海盜同時看上了他的家產,準備黑吃黑取他性命。
森下的命很硬,當近百具屍體躺倒在森下住處周圍街道的時候,連大名松浦隆信都驚動了,派人過來詢問事情始末。森下沒有多說什麼,只說自己是海商,並且表示會按時繳稅,松浦家的家臣便宣佈,森下正泰......是個好人。
平戶港的王法很簡單,不論你是海盜還是走私犯,上岸不能惹事,惹事就要罰錢,當然你若是定時繳稅,那麼就是合法商人,大大的良民。
一個有實力的海商是很容易招募到人手的,人們很快就知道了森下的真實身份---走私商人,因爲他準備了三條船裝滿了大量的貨物,海盜是不需要買貨物的,他們只會出海去搶。
“森下,貨物都裝好了?”
“嗨!您放心,都準備好了,明日就可以啓航。”
“很好,我們儘快出發,趕在臺風季節前回來。”
“嗨!我馬上就去準備!”
若是讓人看見森下正泰此時的樣子,一定會驚掉下巴,近兩年來森下的買賣越做越大,手下已經數百號人,十幾條船,是名副其實的大海商,可現在卻對自己的手下畢恭畢敬,言聽計從。
人人都知道森下有兩個強悍的“啞巴”護衛,幾百號海匪能乖乖聽話都是那兩人的緣故,敢炸刺的都被扔到海里餵魚了。
而實際上那兩人都是大員人,是秦沫派來協助森下正泰統御手下的,若不然一個漁民的兒子短時間內怎麼可能拉起一直能遠洋的隊伍?
從平戶港出海沿着扶桑西海岸一直往北航行,過高麗半島後就進入了“鯨海”。“鯨海”是大夏對這片廣闊海域的稱呼,意思就是…大海。
鯨海有六條狹窄的海峽與周圍相通,最北面的那條就是間宮海峽,而越過間宮海峽之後,在西側大陸上,有一條大河的入海口,大河的名字就是……黑龍江。
這片土地和北海一樣,都曾經是大夏的領土,在與獸人族數百年的戰爭中,大夏逐漸收縮到了長牆之內,把牆外的廣袤荒原拱手讓人。
相對於充滿生機的北海,這片土地更顯荒蕪,也許大夏朝廷認爲,無人的荒原,不值得浪費人力堅守,還是把人手都投入到烏蘭城以北的戰場上去吧!
兩年前,黑龍江入海口處,突然入駐了一大羣外來人,他們衣衫襤褸,疲憊不堪,飢餓、傷病讓這羣人開始懷疑來到這裡到底是對是錯。
近十萬人的難民由數個部族組成,爲了爭奪已經稀少的存糧,稍微好些的漁場,幾個部族首領整日爭吵,小衝突不斷髮生,脆弱的聯盟處於崩潰的邊緣。
但是沒人敢質疑首領的決定,因爲他們的家鄉已經是戰場,更因爲……首領是一個強大的修士。
紀武從不參加部族頭領之間的爭論,他只會把過份的頭領直接殺死,到了這個時候,除了用鐵血手段強行壓服各族,也許只有祈禱上天拯救他們這些背井離鄉的可憐人。
紀武在河口建了一座廟宇,大夏樣式的廟宇,他虔誠的祈禱,祈禱那個貴人能夠信守承諾。
“你從烏蘭烏德往東走,一直走到一條大河之畔,河水是自南向北流淌,順着大河往北,到看到大海的地方等我。”
紀武能一路帶着這些羅剎人來到這片河口,全憑秦沫的這句話給他的支撐,若不然隊伍早就散了。
“海上有船……”
紀武永遠忘不了列夫當時的嚎叫,列夫已經快崩潰了,整天跟着紀武在廟裡祈禱,就在他出來放水的時候,擡眼就看到了雙桅的探險船。
羅剎人從來不信菩薩,但自從那天之後,河口那所小小的廟宇前面,整天都是朝拜的羅剎人。而紀武也把這片土地取名爲“廟街”。
整船的糧食、布匹甚至鐵器運了過來,雖然不能徹底解決溫飽,但終於不再死人,所有的羅剎人都覺得好日子終於來臨了。
不但大夏朝廷看不上這片荒原,獸人族更沒精力治理這塊地方,廟街方圓千里之內只有不足百人的獸人軍隊,根本就無力搭理紀武和列夫等人,他們終於明白了秦沫讓他們東遷的意義所在。
“列夫,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除了拜菩薩就是找妹子,你這還是個部族頭領的樣子嗎?”
“嗨!武……你錯了,是妹子主動找我,他們都很感激我們倆,我們給他們帶來了安定的生活,我們有權利享受這一切。”
自從兩年前扶桑的船隊開始隔三差五的抵達廟街,東遷的發起人列夫就成了羅剎人的英雄,走到哪裡都是被敬仰的存在,人們會拿出最好的禮物來感謝他,包括自己漂亮的女兒。
“列夫,我們不能只是索取,必須要顯出自己的價值,你去督促一下卡瑪他們,今年的藥材明顯不足,我想你不會整個冬天都沒酒喝吧?”
“噢!放心吧武,我保證按時湊足那份貨物,若是湊不足……我就把卡瑪的老婆給睡了……”
“唉!”
看着越來越不着調的列夫,紀武只好無奈的嘆氣,看向外面的目光裡充滿了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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