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第二天,卯時,天空依然飄零着雪花,看不見一絲破曉的亮光。悠長的號角響起,大員軍的戰兵從睡夢中醒來,一邊嘟嘟囔囔,一邊離開心愛的被窩。在寒冷的冬日早晨,要有多麼大的毅力才能離開暖烘烘的被窩啊!
劉仁廣從吊斗上一躍而下,身形矯健,只是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他在上面被寒風吹了一個晚上,滿臉都是通紅,也不知是北風吹的還是被吊斗中的炭火薰的。
火頭軍早就把骨頭湯熬得滾燙,每人一大碗,然後泡上饢餅,就算是一份不錯的早餐。隊正甚至有一碗香氣撲鼻的雜碎湯。至於高級將校,自然有小竈做些牛肉湯什麼的。雖然都是湯,但是階級的特性表露無遺。
秦沫也曾想過效仿某成功政權的人人平等,但是發現在這個世上根本行不通。首先他沒有那麼多相應政策想法的基層骨幹,反而是皇權至上,主人至上的理念大行其道。每一名部曲都視他爲王。
既然自己是既得利益者,那麼自己就應該把這種體制玩出花來。秦沫對原先的升遷制度做了改進,使他更公平,更合理,更能適應自己心裡制定的未來海外大擴張策略。
隨着大員軍陸續拔營啓程,嘈雜的雪湖邊又變的死寂沉沉。只留下老舊的馬車孤零零的留在小土丘那裡。
“主上,我們爲何不走在他們前面?”青凝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帳篷,本來她打算提早啓程越過大員軍的,卻被丹鳳眼攔了下來。
“這一路上宿營地都是固定的,即使我們走在前面也難免和他們再次碰面,那還不如跟在後面走,節省下馬力。”丹鳳眼非常的理性,大員軍走過的地方雪被壓實了,車輪走在上面會節省不少力氣。若是自己在茫茫雪原開闢一條路,再好的馬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
青凝罕見的嘟起了嘴,這是生氣的表現。她倒不是生丹鳳眼的氣,而是生那個親兵頭子的氣,今天劉仁廣從吊斗上躍下來的時候她看見了。那傢伙滿臉通紅,臉帶淫笑,一看就知道心懷不軌。自己實在不願和他們宿營在一起了。
可丹鳳眼跟她說清楚了,在這種天氣若不是循着宿營地走,很容易迷路。不管怎麼走,大家總會在宿營地碰面的。青凝只好無奈的趕動馬車,順着大員軍壓出的道路北去。
連續幾天,雙方像約定好了似的,大員軍總會在雪原上的宿營地給她們留一塊不錯的地方,然後把營寨紮在他們的旁邊。丹鳳眼連續幾天睡得很是舒坦。但青凝每晚都會發現那個猥瑣的親兵頭子爬上附近的吊斗,拿着個長筒子四處亂看。
甚至有一次青凝分明聽見了吊斗上發出了“嘿嘿嘿...”的淫笑聲,她怒火迸發,起身就要和那傢伙幹一架,但馬車中發出的“鐸鐸”聲立馬澆滅了她的怒火,他只好無聲的咒罵着那個親兵頭子,蒙緊耳朵強行入睡。
劉仁廣再次從吊斗上跳了下來,樂滋滋的往秦沫的大帳走去,白天必須要把望遠鏡歸還的。然後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大爬犁上去呼呼大睡了。昨晚自己終於盼到了智子沐浴,黃境修士的目力很是了得,再配上望遠鏡這種神器,直把劉仁廣看的血脈僨張,心馳目眩。
“老劉啊!這幾日望遠鏡用的可合你心意?”今天在大帳門口等自己的不但有甲斐姬,還有世子秦沫,秦沫臉上笑嘻嘻的,話也說的很柔和,但是劉仁廣心裡卻心虛的打起了鼓。
“此乃神器,少主天縱奇才,我大員該當大興。”劉仁廣恭敬的把望遠鏡還給甲斐姬,嘴裡拍着不熟練的馬屁。
“嗯!那個智子漂亮嗎?喜歡嗎?”
“自然漂亮,喜.......”劉仁廣腦子正緊張,順着秦沫的話音就答了出來,話說到一半額頭的冷汗就不住的流了下來。
“完了完了,這可是在軍中啊,窺探女眷沐浴,這是個什麼罪?....不至於是死罪吧?”劉仁廣想到這裡,什麼也沒說,只是低頭跪了下來,扮成了滾刀肉的模樣。
“你這是個什麼意思?....嗯?”秦沫問,劉仁廣不回答。
“說吧......你也算是個高階修士,這次你錯在哪裡了?”秦沫問,劉仁廣不回答。
“大丈夫三妻四妾,倒也尋常,你準備份彩禮,我託甲斐姬去給你說說媒,你娶她做妾如何?”秦沫也被這傢伙氣樂了,劉仁廣也算父親秦瀾留下的老人了,三十大幾了家裡就一個婆娘......大員窮啊.....都這樣了,自己成全了他算了。
“謝謝少主,謝謝少主,少主英明不凡,必成大器......巴拉巴拉”。
“滾,別的學不會,馬屁學的真快。”秦沫輕輕一腳把他踹出老遠,免得在甲斐姬面前丟自己的人。
劉仁廣連續幾天都來甲斐姬這裡拿望遠鏡,甲斐姬留了個心眼,偷偷的提前藏在了吊斗附近,發現了劉仁廣的秘密,他總是把望遠鏡伸出瞭望縫往同一個方向看......能不被人注意嗎?
她告訴了秦沫,昨晚兩人又偷偷的來到了吊斗附近,結果就聽見了他的嘟囔:“我終於等到了......智子...真漂亮......唉...”。一個老男人的野望是多麼的令人感動啊!
秦沫本想暗地裡給劉仁廣一個教訓,算是給扶桑女兵一個交代。但甲斐姬卻不同意,她連夜去傷兵營找到了智子,一番交談後,給了秦沫一個兩全其美的答案----智子願意做妾。
秦沫看着連滾帶爬、身形誇張遠去的劉仁廣,心裡大罵:“MLGB的,老子發明望遠鏡是爲了讓你看花姑娘的嗎?是讓你看人洗澡的嗎?............那分明是留給我自己的小福利..明明是自己打算看........”
秦沫看着甲斐姬把望遠鏡裝進了盒子,直接背在了身後,估計自己晚上從他這裡拿望遠鏡都不太好找理由了,一軍統帥需要去警戒嗎?即使需要警戒......那肯定也需要侍女伺候嘍.........唉!!秦沫發出一聲懊悔的長嘆。
“智子,劉君說了,若是你嫌帶着這些行軍麻煩,他可以爲你寫封信,讓江戶的大夏商人把彩禮送到你家人手中,你還有一個弟弟對嗎?”
甲斐姬站在村上智子面前,智子跪在地上,兩人之間堆着一堆東西,智子後面站着一羣小姑娘,所有人的眼光都被那堆東西吸引了過去。連村上智子都沒有聽見甲斐姬的問話,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彩禮”。
“唉......智子...你想好了再告訴我決定,”甲斐姬無奈的轉身離去。在來大夏之前,她們覺得十匹松江布就是一大筆財富了,足夠一個女子幸福的過一生。可現在擺在眼前的是兩匹......絲綢。另外還加了一套輕便型的全身鐵甲。
整個晚上,傷兵營中的一個帳篷中,都是嘰裡咕嚕的叫喊聲,雖然旁人一句也聽不懂,但其中蘊含的喜悅、興奮卻讓所有人都聽懂了。
“姑娘不錯,是個能生養的。”徐立言喝了一口酒,對着小桌對面的老李頭說了一句。
“那是......這些女娃娃身體都不錯,娶回去傳宗接代再合適不過了,我得提前給我家三小子定下一個,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這些娃娃就都有主嘍!”老李頭以前一直瞧不起扶桑人,現在看這些扶桑女武士卻順眼多了,馬上就是大員軍的媳婦了,就是自己人了,能一樣嗎?
青凝摸着手中的大弓,等待着那個猥瑣的傢伙爬上吊鬥。她已經決定了,今晚若是再被窺探,自己拼着被主上責罰,也要射上一箭,不要他命,射他個傷殘就好。一想到那傢伙“嘿嘿嘿”的淫笑,青凝的身上就如爬滿了螞蟻,瘙癢難耐。
來了,一個矯健的黑影爬上了吊斗,利落的升起了火爐。斑駁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臉。
“爲什麼不是他?”青凝憤憤的扔掉弓箭,等了半天卻是這個結果,直讓她煩躁不安,當晚睡的更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