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推演(二合一)

走出司空府這處偏僻所在,卞粹馬上迎了上來。

“小郎君,與我岳丈相商如何?”

這卞粹滿臉帶笑,但王生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是想要從王生口中知曉一些情況罷了。

比如說王生爲什麼會過來,對司空張華又說了些什麼。

可惜...

這些話,王生都是不會對他說的。

“卞兄,此事乃是太子宮的緊機密,如何能夠說與你聽?再者說,卞兄心中若是有疑慮的話,大可去找司空大人,找尋答案。”

說完這一點,王生拔腿便要走。

在卞粹身後,張韙馬上上前攔住王生。

“郎君留步。”

說着,張韙滿臉帶笑的看着王生,說道:“小郎君爲太子殿下做事,想來也是日理萬機的,但所謂偷得浮生百日閒,郎君可與我一道去廳堂共飲,在下手上有不少良品,美人更是頂尖,郎君不如...”

所謂的良品,自然指的是五石散了。

至於美人...

王生本來就不好此道。

想了一下王生輕便輕搖頭。

“張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在下確實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

張韙愣了一下。

他手上的五石散良品,還有美人,在洛陽也是有些名氣的,這王生不可能不知道。

現在王生直接拒絕了他,看來王生是不好此道,或者說是真的有急事。

張韙不再勉強,他知道,繼續拖延下去,恐怕也得不到一點答案,反而是會惹怒王生,現在去惹怒王生,對於張韙,或者說對於張華來說,都不是一個什麼好事情。

張韙馬上給王生讓出了一條道。

“那郎君請便。”

王生對着張韙卞粹拱了拱手,便是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在王生走遠了之後,張韙臉色有些難看的看着卞粹,說道:“姐夫,這寒素,實在是傲氣得很,絲毫沒有將我司空府放在眼裡。”

司空啊!

三公之一,天下人都想要巴結,現在到了這個寒素王生身上,反而是不屑一顧。

“司空府身份自然尊貴,但是...”

卞粹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是太子宮,是我大晉的未來,日後,說不定這王生,也能爲三公,自然對三公沒有多少敬畏之心了,二郎,我看你最近也收心一些了,這府中有大郎操心,總歸是不夠的。”

張韙輕輕搖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

出了司空府之後,王生乘坐着太子宮的車輦,緩緩的朝着太子宮的方向進發着。

完成了司馬遹給他的任務,王生渾身放鬆。

司馬遹給他的太子庶子,看來是沒有白費的。

王生值得這樣的看重與賞賜。

定品啊!

王生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若是他在此次的硬仗中打贏了,這定品,自然是高品。

哪怕他是寒門出身。

權勢在身,有時候比所謂的出身來得重要。

到那個時候,中正官若是給王恆一箇中品或者是低品,王生下一秒就可以讓他消失在洛陽。

順便家人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有權有勢的人,手段總是比那些無權無勢,或者說少權少勢的人來得厲害的。

車輪咕嚕嚕的,最後在太子宮前停下,也打亂了王生的思緒。

下車,王生緩步走入太子宮,之後再入承香殿,他發現這殿中的氣氛,並沒有多好,甚至是有一種沉鬱的感覺。

“臣王生,拜見殿下。”

王生對着司馬遹行了一禮。

此時宮殿之中,又多了一些人。

江統衛階赫然就在此列。

顯然司馬遹是聽了王生的建議,開始篩選那些可以爲他所用的人了。

“哦,郎君如此迅速的回來了,這司空府的事情....”

原本司馬遹是十分相信王生的,但是比張華好說的趙王司馬倫的那一路都沒有回來,反倒是這比較難的一路回來了,要說司馬遹沒有一些懷疑,那是不可能的。

“啓稟殿下,張公已經答應援手殿下,這是張公手書。”

王生在走之前,要了張華的手書信件。

有這個信件在,就不怕張華表面一套,暗地一套了。

有了這封信件之後,張華與太子宮,就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司馬遹上前接過王生手上的信件,拿到手上看了起來。

原本他臉上還有一些懷疑之色的,但是看到最後,這臉上的疑惑之色慢慢消失,轉而爲之的,是漸漸的歡喜,而到最後的狂喜。

這是張華的筆跡。

只是到最後,好像是因爲太子司馬遹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這狂喜之色又被收斂了下去。

“小郎君果然是洛陽有名的俊才,尋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在郎君面前,不費吹灰之力便完成了。”

司馬遹是在感嘆,又像是在誇獎。

在下首,江統與衛階顯然瞭解了事情的經過,知道了事情的難度,自然對王生完成這件事情便更加敬佩了。

“不過小事而已。”

王生馬上謙虛一句。

“如何算是小事,若是有司空援手,這朝堂之中,便不需要殿下煩擾的了。”

江統連忙在後面說道。

衛階也是輕輕點頭。

“小郎君還是切莫妄自菲薄得好,你做好的這件事,換一個人,恐怕都做不成。”

這個倒是真的。

這樣的事情若是交給了劉卞,那麼張華還真的不會援手司馬遹。

人選,還是很重要的。

對於自己的功勞,王生即不會說自己功勞頂天大,但屬於自己的功勞,王生也沒有否認的必要。

“好了好了。”

王生與衛階還有江統的關係,司馬遹又不是不知道,他當然知道衛階與江統是在給王生爭功勞了。

“郎君的功勞,孤不會忘記,不過現在,孤卻是有另外一件煩擾的事情。”

另外一件煩擾的事情?

王生眉頭一愣,心中有些意外。

江統衛階臉上沒有什麼驚詫之色,顯然早就知曉了這件讓人煩擾的事情了。

“敢問是何事?”

司馬遹輕輕嘆了一口氣,卻是對河江統揮了揮手。

“事情是這樣的。”

得到太子的授意,江統自然是站出來將事情的大概與王生說了出來。

“.....,總而言之,便是中宮要召見太子入宮。”

“中宮是發現了什麼?”

王生眉頭緊皺。

“恐怕沒有。”

太子司馬遹輕輕搖頭。

“若是中宮發現了什麼,恐怕就不是召見我入宮了,而是直接調動中軍外軍對我等下手了,最不濟,也是將太子左右前後四大衛率控制起來了,但是很顯然,中宮沒有這般做。”

沒有這般做,意思就是中宮並沒有發現,或者說並沒有足夠多的的證據說是太子宮謀逆了。

不過雖然沒有足夠證據說太子宮謀逆,但是中宮已然有些懷疑了。

是故他們召見太子入宮。

若是太子宮沒有謀逆的話,太子自然也是問心無愧,自然不怕入宮了。

若是太子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入宮。

“太子的想法是什麼?”

王生微微的瞥了司馬遹一眼,之後又將頭低下去了。

“孤...”

司馬遹似乎想要說話,但是說了很久,也只有一個字。

“孤要進宮。”

“進宮?”

“萬萬不可。”

太子倒是還沒有說什麼話,江統便是馬上在一邊說道:“太子若是入宮了,這太子宮便羣龍無首,若是殿下有什麼閃失,那太子宮剎那間便會變成一盤散沙。”

江統的話並非是危言聳聽。

太子宮的人爲太子做事,就是希望太子做成此事之後,能夠給這些立下汗馬功勞的人一些封賞,但若是太子死了,沒人給這些人封賞,那太子宮的人還會爲太子做事?

當然不會了。

這支利益至上的社會。

用愛發電,只屬於少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是理智的。

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是要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下去,這個買賣,幾乎美人會做。

司馬遹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臉上還是有猶豫之色。

“若是孤不進宮,那中宮若是猶疑,恐怕對我等不利。”

若非必要,司馬遹又何必用自己的性命做賭呢?

在一邊,王生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歷史中,司馬遹也是被賈南風召見入宮,自然被餵了醉棗,寫下那些言論,最後被廢。

若是太子現在入宮。可會受到同樣的遭遇?

王生想了一下,覺得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太子入宮,中宮迫害如何?”

“中宮恐怕不會迫害孤罷?”

這不是司馬遹第一次進宮了。

“此時非彼時。”

王生輕輕搖頭。

“換在從前,中宮之人不會對殿下動手的,但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之前中宮便十分忌憚殿下,現在更是如此,殿下若是去了皇宮,恐怕就是羊入虎口,白白浪費自己的心血。”

司馬遹沉默了下來。

在一邊,江統與衛階趁熱打鐵,在一邊說道:“小郎君所言極是,殿下還是有多斟酌纔是。”

“不!”

司馬遹擡起頭來。

“南營的事還未了結,若是孤不入宮,那中宮便會覺得孤謀反,若是如此,那孤的一片心血,纔要付之一炬。”

對於司馬遹來說,進宮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對於進宮,他不怕。

但是...

司馬遹不怕進宮,王生怕他進宮啊!

王生現在可是將身家性命都託付在司馬遹身上了,若是司馬遹失敗了,王生跟着玩完。

“殿下說南營事情尚未了結,爲何?”

王敦乃是琅琊王氏出身,在軍中也是有一些影響力的,不止於到現在南營還沒有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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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的事情,孤也不太理解。”

司馬遹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不僅是南營,便是高密王世子也還沒回來。”

司馬遹是想要爭取時間,但王生卻不是這樣想的。

“殿下。”

王生對着司馬遹行了一禮。

“殿下此時入宮,無異於羊入虎口,不過,臣有一計,可以即讓殿下不至於陷入險境,也可以爲殿下爭取一些時間。”

有這樣的辦法?

司馬遹馬上問道:“真有如此之法?”

在一邊,衛階江統的注意力也被王生吸引過來了。

“當然。”

“中宮召見殿下,殿下應付過去,說殿下你要進宮。”

“待那內監回去通報之後,殿下再等兩個時辰,這才讓太子車輦出發,但是,殿下不在這車輦之中。”

司馬遹明白王生的意思。

也就是說,拖字訣。

但是...

司馬遹的眉頭緊皺起來了。

“只是兩個時辰,或者三個時辰,南營的事情,也不見得解決得好。”

王生輕笑說道:“臣請去南營。”

“你?”

不僅是司馬遹,便是江統衛階也驚詫起來了。

“不錯。”

王生輕輕點頭。

“在下雖然未曾軍旅,但也是熟讀兵書,再者說,殿下讓我爲使者,也可以探清南營虛實。”

連王敦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那就不是小問題了。

換在之前,王生絕對不會往火坑裡跳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個火坑。

他必須跳,而且是越早跳越好。

太子宮必須贏。

王生也必須贏。

司馬遹想了一下,重重點頭。

“那郎君便去罷。”

在司馬遹心中是這般想的。

便給王生兩個時辰的時間。

若是兩個時辰之後事情還沒有解決的話,到時候太子宮行駛出去的車輦便不是空車了。

而是坐着他的車輦。

司馬遹不敢賭。

又像是在賭。

太子宮與皇宮實在是太近太近了。

若是他不坐進去,根本無法拖延時間。

接過司馬遹的文書,王生也不耽擱時間,馬上帶着太子宮的兩個衛士出發了。

不過出了太子宮之後王生並沒有直接去南營,而是繞了一圈,先到桃柳園。

桃柳園現在的人很多。

王生到桃柳園的目的,便是帶走自己的莊衛,還有趙猛這一行人。

與自己的莊衛不同,趙猛這幾十個人,可是真正的戰場搏殺高手。

或許他們比南營所謂的左右前後四大衛率的士卒更加勇猛。

畢竟前者是整日被戰火洗禮,後者只是握在洛陽城外的軍戶而已。

在馬上疾馳,王生很多便到了桃柳園。

與平時相比,桃柳園沒有任何區別。

平淡無奇。

但是王生現在已經大有不同。

他朝着自己的目標,又向前邁了一步。

而且好像...

因爲自己的到來,歷史已經發生了一些微妙,而顯著的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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