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苦等不成兩遭拒

今日的元宵晚會,王生原以爲是會有一些風波的。

但出乎王生的意料。

並沒有。

自廣平公主猜花燈之後,內院一直很平靜。

直到快要宵禁之時,王生與廣平公主出了金谷園。

再次坐在馬車上,王生的情緒是一如之前的,廣平公主的情緒卻是變換了許多。

“你這金谷園,這美人倒真是不少,連我這個女子都有一種眼花繚亂的感覺,更別說是那些男人了。”

說着,廣平公主細細的盯着王生。

很明顯,那些男人,指的就是王生了。

“不過些許美色而已。”

“你只與我說你府中有一個侍女美姬,但我看來,卻有三個不止,這你如何說?”

果然是要來算賬的。

王生輕輕笑了笑,說道:“原本當然就紅袖一人的。”

聽到王生輕飄飄的一句話,廣平公主的鼻子微微酸了酸。

“現在呢?”

“現在確實是三個。”

“身邊有如此美人相陪,還找本公主作甚?”

王生當然知道廣平公主這是吃醋了。

“你聽我慢慢說來就是了。”

這個時候要是不解釋好,這司馬驤豈不是要記他的仇了?

王生再說道:“紅袖是王處仲送我的。”

“堂堂琅琊王氏,居然也做這種送侍女的勾當。”

這個時候去解釋,這哪裡解釋得通,王生只好繼續說:“她性情溫婉,最是好相處的,而且原本便是被琅琊王氏從小訓練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便是驤兒你與她,恐怕也是有很多可以說的話。”

“至於彤女,則是陛下在爲太子之時安排在我身邊的,想來,是爲了監視我而爲之的。”

一聽說是皇帝的眼線,廣平公主在宮中做的地下工作也很久了,自然明白其中的要害之處。

“既然你知道她是陛下的眼線,你還如此待她?”

王生擺了擺手,道:“不然如何?軟禁她?若我這般做,恐怕陛下便會在我身邊再塞一個美人過來了。”

“那那個女子呢?”

從一開始到現在,在廣平公主心中,都是綠珠對她的威脅是最大的。

像綠珠那般美貌又有一種別樣氣質的,莫說是王郎這種男人了,便是她,也是被綠珠的氣質給吸引過去了!

“你是說綠珠?”

“原來她叫綠珠。”

“她原本是金谷園主人石崇的掌上明珠,更是洛陽有名的美人。”

現在綠珠的美名還不顯,等到石崇爲了她喪命的時候,綠珠的美豔名聲,纔算是遠揚。

“石崇謀逆,這金谷園便成了我的產業,原本綠珠是被有心人送到宮裡面去的,想來是爲了討好陛下,結果這件事給皇后殿下知道了,她轉手就將綠珠贈與了我,這些天來,我也從她嘴裡知道了一些消息,她有一孩童在皇后手上,不得已做了皇后殿下的眼睛。”

到現在,廣平公主的嘴是長得大大的了。

她剛看到這幾個美人的時候,心中當然是醋意滿滿的,但被王生的三言兩語說完之後,卻發現這美人恩也不是太好消受的。

一個是皇帝眼線,一個是皇后眼線...

想到這裡,廣平公主反而是有些心疼自家郎君了。

“王郎,如此說來,是驤兒錯怪你了。”

王生輕輕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別吃醋就好。”

雖然說這彤女與綠珠都是皇帝皇后的眼線,但她們夜裡服侍自己的時候,也算是盡力的。

以王生的手腕,對這幾個眼線,還不是玩得團團轉。

彤女這個點子還有些硬,像是綠珠,幾次房事之後,便把事情給王生交代的乾乾淨淨了。

要王生把她策反,做成雙面間諜,那都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是故...

見到廣平公主心疼自己,王生心中居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驤兒如何會吃醋,莫非你以爲驤兒是不識大體的人?”

王生連忙搖頭。

既然心中的結已經被解開了,馬車上的氛圍也變得輕鬆不少。

從西郊到朱雀街的那座僻靜院落,用了一個時辰。

原本灰濛濛的天,已經是徹底暗下去了。

將廣平公主完完整整的送了回來,王生今日要做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天色已晚,你還出得去?”

“莫非我可以留下來?”

廣平公主臉上露出糾結之色。

“你之前敢在淑儀宮留宿,現在還不敢在此處留宿?”

“我便不留了。若我敢留宿的話,恐怕要被皇后殿下處罰了。”

他今日做的事情,已經算是有些突破皇后的底線了,要是再留宿,那就是不給皇后面子了。

“便是不留,也要做首詩。”

“作詩?”

王生愣了一下。

“我爲何要作詩?”

“皇后殿下欲觀之。”

在廣平公主的話中,王生才知道皇后讓她出宮居住的原因不是爲了方面與他見面,而是方面將他做的詩帶進入宮去。

“真是如此?”

王生臉上半信半疑。

“王郎不信我?”

“信。”

“那做什麼詩好呢?”

司馬驤臉上卻無所謂。

“隨意的詩即可。”

既然如此,王生便隨意選了一首詩,交給廣平公主。

反正不選內容,自然是隨便寫了。

“如此,那我便改日再來了。”

廣平公主輕輕點頭,看着王生的馬車走的遠遠的,最後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消失,這才吩咐碧玉宮女將院門關閉。

......

呼呼呼~

夜黑夾雜着微微細雪。

一片又一片雪花飄落,將雄城洛陽化爲白雪之城。

離洛陽二十里遠的驛站之外,一隊百人車隊緩緩駛入。

看這車輦的規格以及旗幟,驛站中的人馬上知道這是齊王車輦。

齊王車輦還未進來,在驛站後門處,早有準備的馬匹便被翻上了一個騎士。

駕駕駕~

快馬加鞭之下,那騎士便在風雪中成了一個小黑點。

“大王,可要將那騎士攔下?”

那騎士剛出,便有侍從到王侯車輦側畔緩緩出聲。

“算了。”

車輦之中,齊王司馬冏輕輕搖頭。

他既然到了這驛站,當然不怕他到洛陽的消息傳到皇帝耳中。

“走了這麼久,在驛站歇息片刻再走罷。”

“諾。”

侍從連忙點頭,但齊王卻是沒有從車輦之中下來。

在一邊,一個身披甲冑,身體精瘦的將軍策馬到車輦側畔,說道:“大王,洛陽在前,爲何不入?”

葛旟乃是齊王從事中郎,剛正不阿,一身傲骨,對齊王亦是十分忠誠的。

“洛陽在前,但也得看看陛下的反應。”

“陛下若敢囚禁大王,臣下定然會將大王救出來的。”

“從事中郎,進去驛站歇息罷。”

見齊王沒有與他說話的意思,葛旟只好在車外對齊王行了一禮,道:“諾。”

之後緩緩進入驛站。

齊王未下車輦,侍從則也是不動,齊王府的幾個掾屬則是入驛站歇息。

但所謂的歇息,不過是喝口薑湯,烤烤火而已。

當然,即便是如此,比之外面站立的士卒,那也算是十分舒適了。

驛站的騎士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朝着洛陽狂奔,再被吊籃吊入城中,沒過多久,便將消息傳到宮中去了。

宮中。

司馬遹今日剛祭了四時之神,顯得有些疲憊,便早早去顯陽殿歇息了。

而元宵之日,也有一日休沐的,這也是王生能夠在金谷園辦元宵燈會的原因。

不過歇息歸歇息,齊王入洛這個消息,還是很快傳入皇帝耳中。

當即,司馬遹穿戴衣物,到了太極殿中,同時讓宮內宦官將廣元侯等人召見過來。

王生前一秒剛從馬車下來,後一秒便又上了馬車,根本是連金谷園的門都沒進成。

太極殿之中。

王生氣喘吁吁,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的。

他來之時,太極殿偏殿之中已經來了很多人了。

司馬略華恆裴權王敦王導....

這些基本都是皇帝的親信了。

至於平原王趙王成都王那些人,恐怕同爲王侯,皇帝對他們還是有些忌憚的。

“廣元侯終於是來了。”

王敦等人的精神不是特別好。

這也很正常,現在天色已經是不早了,從冬日的牀上被拉起來,這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更不要說有些人正在牀上做某些有趣的事情了。

那種杯打斷的感覺,就更加奇妙了。

“齊王現在已經在城外驛站了。”

司馬遹也不拖拖拉拉,直接開門見山。

齊王!

在來之前,王生已經是有這種想法了。

即便是知道齊王可能會入洛,但真的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王生心中的驚詫之色還是掩飾不住的。

這齊王...

是不怕死,還是對自己有過分的自信?

這一切不得而知。

但對王生而言,這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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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證明洛陽短暫的平靜是過去了。

王生站在末位,華恆先是站出來說話了。

“齊王幾次三番不肯入洛,現在陛下都已經安葬了,他纔來,按律都是有罪的。”

華恆是知道皇帝對齊王的忌憚的,若是他給齊王定了罪,那自然是會讓皇帝心中舒暢的,而讓皇帝心中舒暢了,對他而言,那自然是有好處的。

華恆此言一出,王敦卻是站出來了。

“此事不妥。”

王敦與華恆爭鋒相對。

“齊王再如何說,也是朝堂宗親,更是陛下的長輩,再者說,他此時纔到洛陽,也是有原因的,非是沒有原因,便是這個原因看起來有些敷衍,但陛下現在聖王之尊,若是這一點肚量都沒有,怕是不能服衆。”

司馬遹坐在首位上,面不改色。

衆人偶爾瞟向司馬遹,想要看看他的表情,也是失望而歸的。

“茂王如何想?”

司馬略站出來,對着皇帝行了一禮,後面再說道:“臣下認爲,中書侍郎所言,有些道理,但華恆所言,亦是有理。”

這完全就是和稀泥的說法。

茂王雖然是他的人,但畢竟也是宗王。

司馬遹心中嘆了一口氣,也算是理解了司馬略的難處。

但是...

理解難處歸理解難處,這件事還是要解決的。

“廣元侯,你覺得該如何處理?”

王生知道皇帝肯定會問他的,所以在方纔的時間,他一直在思索此事該如何做。

到現在,心中也是有一些章程了。

“臣以爲,中書侍郎所言極是,陛下乃聖王之尊,齊王不過臣公而已,既然沒有犯錯,便不應該特意去找他的錯誤,如此反而顯得陛下小氣,依臣看來,陛下不僅不應該處罰齊王,更應該重賞齊王。”

不應該處罰,還應該重賞?

司馬遹愣了一下,不處罰齊王還好說,但要說重賞,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這口氣他可吞不下去。

當然,心中雖然膩歪,但司馬遹覺得王生後面的話還沒說完。

他剛要上前發問之時,華恆卻是站出來了。

“齊王無罪便也罷了,現在如何還要重賞?廣元侯莫非是收了齊王的好處?”

見到華恆問了自己要問的問題,皇帝索性繼續保持高冷。

“慎言。”

王生看着華恆,道:“齊王無罪,便不可罰,罰之,便失了公允,失了人心,齊獻王在朝中素有聲望,當時甚至有帝位爭議,齊王爲齊獻王之子,當然是有許多人支持了,陛下若是罰了他,必定使許多人失望,甚至是怨恨,反之,齊王無功無罪,陛下反而賞他,那些與齊王親善的大臣如何想?必然是覺得陛下聖明的,那些非是與齊王親善的人,也覺得陛下大度,運籌帷幄,如此一舉兩得之事,如何不成?”

王生此言一出,司馬遹重重點頭。

華恆見到皇帝的態度,也退下來了。

他原本便是替皇帝說話,討好皇帝的,要說清談論辯,他是再加上兩張嘴都說不過廣元侯,自然沒有與王生辯論的心思。

“廣元侯心思細膩,便如此做。”

沒想到真有好辦法,皇帝心中總算也是舒了一口氣了。

“那之後,如何做?”

皇帝再問。

“之後的事情,陛下便以靜制動,看看齊王會如何做。”

司馬遹輕輕點頭,在他看來,齊王既然是入了洛陽,他便是不會讓齊王回去的。

這是他的主場。

“連夜將諸位召集過來,朕心中甚是過意不去,諸位便回罷,廣元侯住所在金谷園,路途遙遠,便先留在宮中罷。”

皇帝此言,明顯是要留廣元侯,興許是有其他的問題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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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心中雖然是羨慕,但也只得聽命。

少頃,偌大的太極殿,便只剩下司馬遹與王生君臣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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