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王回洛

“不知中軍將軍到寒舍來,所爲何事?”

王生這句話剛說話,司馬雅的眼神頓時就變得銳利起來了。

“本將軍到金谷園來,所爲之事,君侯豈會不知?”

看着司馬雅黑氣沉沉的臉龐,再聽着這陰陽怪氣的聲音。

王生輕輕笑了笑,端起身前的春茶,一本正經的說道:“不知。”

說是不知,其實是早知道了。

司馬雅現在過來,可能是問罪,可能是求和。

但在王生看來,或許是兩個合一。

既是問罪,也是求和。

司馬略去守孝之後,司馬雅才能上位,但是以他現在的表現,明顯無法讓司馬遹完全放心。

他做的還不夠。

尤其是出了南營司馬扈的事情。

現在要是再與王生結仇,對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君侯今日在南營的所作所爲,可是威風得很的。”

“本侯在軍中沒有根基,而陛下要我出征豫州,在幾日後便是出征日期了,若是我不使用非常之法,也無法做到完全掌控南營的,而將軍也知道,南營是什麼地方,恐怕說裡面有齊王的人,都不會有人驚詫,屆時我出兵豫州,這南營士卒非但沒有援手,反而在背後與我致命一擊,將軍以爲,我做錯了?”

王生一臉認真的看着司馬雅,言語之中,滿是真摯,像是要將自己的心肝都掏出來給司馬雅看的一般。

“哼!”

司馬雅冷哼一聲。

王生的困難,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也正是因爲如此,司馬雅才處處刁難王生。

如果不是看在王生在軍中根基淺薄,他如何會讓司馬扈爲難王生?

如果不是看在南營是烏合之衆,廣元侯難以掌控,他又何必給廣元侯難堪?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正是因爲廣元侯有縫,南營有縫,他才前去叮了兩下。

但就是這兩下,卻是讓這個廣元侯將自己的左右手都砍了,只留下幾乎是殘廢的雙腿。

司馬扈...

他在南營好不容易培養的勢力,被廣元侯這一番操作,是徹底沒有用了。

他在南營的幾個月經營,也做了無用功。

要說現在的司馬雅不痛恨王生,那是不可能的。

“君侯便是有難處,也須知道做人留一線,司馬扈固然有錯,但罪不至死,君侯一到南營,便殺了司馬扈,可是太過了一些?”

司馬扈死了。

他自己的小弟死了,司馬雅不可能不給司馬扈找一些場子回來。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場子,可能沒有那麼容易找。

但即便是沒有那麼容易找,該找的場子,還是要找的。

原因也是很簡單。

司馬扈是他的親信,是他的左右手,若是連自己的親信,連自己的左右手被人窩囊的殺了,你這個大哥還不給他找點場子,那麼,以後誰會跟你?

如果不能很好的將司馬扈死的事情處理好。

那麼司馬雅便不是隻有左右手被王生砍掉的了,那是整個人都被做成人彘了。

日後,莫說是在南營,在中軍北營,他都會被那些北營的士卒將軍所輕。

這一點,就不是司馬雅想要看到的了。

“將軍可是太冤枉我了,非是本侯一去南營便殺了司馬扈,是司馬扈關閉營門,讓本侯在酷日之中待了幾個時辰,最後還前來羞辱本侯,若是在這個時候,我還忍得住,恐怕南營的士卒也會看不起我,這出征豫州,指揮南營的事情,自然也就成了無稽之談了,若是如此,陛下交給在下的事情,在下便不能完成了,本侯被人羞辱,這是小事,但若是陛下的正事因爲這樣的事情被耽擱了,那就是本侯的過錯了。”

王生的一句話,是將司馬扈的死,歸結在大義上面了。

司馬扈死得其所。

不是我一定要殺司馬扈,是不得不殺,爲了陛下才去殺他的。

在這個時候,他司馬雅要是說了什麼話,這就不光是與王生作對了,這還是與當今皇帝作對。

司馬雅非是清談高手,被王生這一句話一堵,臉都被堵紅了。

最後也只得是冷哼一聲。

“論起言談,話機,整個天下的人,能說得過君侯,恐怕一隻手也能數過來,在這個方面,司馬雅不是君侯的對手。”

王生將手上的春茶放下,笑着說道:“將軍此言,卻是讓本侯委屈了,本侯說的是事實,爲何將軍卻說我話鋒犀利呢?”

與王生這種人說話,司馬雅也是摸透了。

能少說話,就少說話,說多了,可能會心肌梗塞。

“不說這些了,廣元侯,我們來做個交易罷。”

說話又說不過,明明是自己的人死了,自己是受害者,廣元侯這個加害者卻是把自己說成了受害者的模樣。

偏偏自己還反駁不過。

現在的司馬雅,心裡就只有兩個字——憋屈。

“交易?”

王生饒有興致的看着司馬雅,輕輕點頭:“將軍要做什麼交易?”

王生知道,這是司馬雅說不過,直接進入主題了。

對於司馬雅這種人,就是不能退後的。

司馬雅對自己,多是嫉妒之情,他自詡宗室,與司馬遹也是最親近的,卻是在風頭上,怎麼也搶不過自己。

一旦自己後退一步,他便會上前一步,後退兩步,恐怕直接就蹬鼻子上臉了。

對於這樣的人,王生的做法就是,我直接上前兩步,蹬他的鼻子上他的臉。

“今日之後,我不再阻擾你出征豫州的事情,並且會給你支持,交易的,便是你向陛下上書,言明自己刺死司馬扈,太過於冒失,並且這南營的事情,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不得不說,這個司馬雅的算盤,是打得啪啪作響。

可惜...

想得太好了。

王生果斷搖頭。

“將軍的想法,可是太好了一些。”

司馬雅看着王生打趣的臉龐,臉色頓時黑沉下去了。

“廣元侯,年輕人有鋒芒自然是好的,但是鋒芒畢露就不太好了,畢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將軍年紀,也不大,何必裝作老成?”

王生在話語上面,是絲毫不客氣的。

“將軍不阻撓本侯出征豫州,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將軍作爲中軍將軍,掌控中軍北營,是陛下手中最信任的人之一,在這個緊要關頭,莫非你要窩裡鬥?壞陛下大計?”

“我不是這個意思!”

“將軍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將軍可知,你方纔的話,若是本侯再陛下面前說起,你的處境,恐怕是不太妙的。”

“廣元侯,莫要欺人太甚。”

雖然早知道這個廣元侯的想法異於常人,但是真正遇到的時候,司馬雅還是覺得難受。

非常難受。

這種難受,不亞於別人餵了你一口屎一般。

“本侯何來欺人太甚?”

呼~

司馬雅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讓君侯不追究南營的事情,不也是爲了大局着想,君侯也知道,南營的事情,涉及到太多世家,若是追究下去,恐怕朝堂會有大變,對於陛下來說,不是好事,尤其是君侯馬上要出征豫州了,可是?”

“自然是。”

“你刺死司馬扈,原本便是過了,上奏一封,與死人一些名聲,這豈不是成人之美?與君侯,也是沒有多大的壞處的。”

“將軍此言差矣。”

司馬雅的算盤,是打得太響了。

不追究南營的事情,王生當然會做了。

這是關乎大局的事情,王生現在,與皇帝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不可能會在大局上出錯。

但是司馬扈的事情,就沒有退步的餘地了。

若是王生向司馬遹上奏刺死司馬扈是自己的過失。

固然是給了死人司馬扈一個不算太壞的名聲,也給了司馬雅的臺階。

但是...

誰給他王生的臺階下。

承認司馬扈無罪,不就是間接的承認他王生有罪了嗎?

我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爲何把我當成憨批?

“司馬扈之死,罪有應得,這一點,將軍需要明白,本侯恐怕也是不會如將軍所願與陛下上書的,不過,明日,我倒是可以去將軍府上拜會。”

王生與這個司馬雅,畢竟還是同僚關係。

既然不是仇人,一切都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

在大是大非面前,王生是不可能退步的。

一步都不能退。

但是這個司馬雅要名聲,要面子,王生也不妨給他。

司馬扈死了之後,廣元侯前去拜見中軍將軍司馬雅。

到時候整一點坊間傳聞,說是廣元侯向中軍將軍致歉。

你面子有了,我也沒有損失什麼。

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哼。”

王生給他的臺階,司馬雅明顯就不滿意。

什麼拜會?

你不來一點道歉的戲碼?

不過...

司馬雅看着王生的表情,知道他的事情,也只能到此爲止了。

在廣元侯這裡,妄想用話語取得一丁點的好處,那就是太天真了。

“罷。”

司馬雅站了起來。

他現在對王生,怨恨自然是站了大多數的。

但是他今日能夠來金谷園,來拜見王生,其實已經是說明了很多事情了。

仇怨再多,在這個時候也得放下。

皇帝要做正事,司馬雅知道,在這個時候他要是拖了後腿,就算他是親信,也是沒有半點用處的。

當今陛下,沒有太多的感情。

從廣元侯的得勢這一點,他便已經明白了。

他司馬雅從小便跟着當今陛下。

關係何其緊密,交情何其深厚?

結果呢?

他沒有廣元侯有用,沒有茂王司馬略有用,所以即便是他與皇帝的關係更加緊密,他得到的重用,也不及前兩者。

不僅如此,每當做錯了事情,得到的處罰,也是與別人一般的。

他所依仗的關係,沒有半點作用。

自古無情帝王家。

這一句話,並非是假話。

“君侯過幾日,便是要出征豫州了,屆時司馬雅定然給君侯壯威,司馬扈之事,你我便就都放下了,如今的正事,還是在豫州,在老齊王身上。”

司馬雅偶讀站起來了,王生自然也是起身了。

“放心,大是大非,本侯還是分得清的。”

“這就好。”

司馬雅在臉上硬是擠了一點笑容出來。

“今日來見君侯,實在是擠了時間過來的,中軍北營還有許多軍務,便不在君侯此處逗留了。”

“既然將軍是有軍務,那本侯也不留將軍了,將軍請。”

一路上,將司馬雅送出金谷園。

兩人交談之間,雖然不像是親密的朋友,但表現上,倒還像是朋友。

實際上...

兩人的關係,其實與仇敵也沒有區別了。

這個司馬雅,還是有些本事的。

明明在自己身上吃了這麼大的癟,還能和顏悅色,從這一點上來看,便說明這司馬雅,不是一般人了。

能控制住自己的憤怒,並且向自己的敵人和顏悅色,非常人。

不過...

也就這樣了。

在王生看來,這個司馬雅,還是不足爲慮的。

頂多是有一些心機城府而已。

若是這個司馬雅能留下來,跟自己吃個飯,吹吹牛,順便與自己做好友,王生對他的評價,恐怕會更高。

可惜這個司馬雅,並沒有這種閒情逸致。

從這一點來說,司馬雅比之當年的司馬懿,還是差了太多太多了。

“回去罷。”

司馬雅一離開,天上便堆砌了一些烏雲,接着,綿綿的細雨便淅淅瀝瀝的刷落下來了。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書房之中,張賓,戴淵,裴行三人,也早就等候了。

.....

洛陽城外的官道。

一支百人精騎簇擁着兩架宗王車輦,朝着洛陽城的方向緩緩行駛。

春雨綿綿,雖然是潤物細無聲的,但是對於趕路的人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尤其是在這個時代,還沒有水泥路,這管道雖然是土地平整,但南面有些坑坑窪窪,這雨水積蓄起來,便是讓一切都便是溼漉漉起來了。

藉助齊王河間王的力量,成都王很快的便收復了陰平郡與武都郡。

速度...

太快了。

真的就像是一句話說出來一般。

齊王河間王的力量,太大了。

這是成都王最直觀的感受。

由此事,成都王對於朝廷這次出征豫州,並沒有抱什麼希望。

尤其是這掛帥的人,還是廣元侯。

廣元侯確實是有智謀,但在君略上,恐怕只是紙上談兵的趙括而已。

如何能抵得上老成的齊王以及齊王手下一干戰將?

第一百二十章 燙手山芋人嫌之第九十章 一條消息一條人命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道聖旨回洛陽第一百四十章 王穎出洛王倫隱第一百零五章 宮中宮外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風起兮雲飛揚第五十一章 隱患第五十四章 兩不歡第七十一章 函谷關外風雪兼程第二十一章 選秀第四十五章 早朝第六十一章 跟隨的理由第三十七章 準備與遊俠第一百四十三章 相親(下)第一百五十四章 厚恩重賞入臺省(上)第一百一十四章 淑儀宮主的擔憂第一百五十八章 論實第六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內第一百二十章 燙手山芋人嫌之第二百四十五章 郭彰之死第十七章 策問第一百六十二章 郭彰出手第一百八十一章 陰雲起第十六章 閒適第一百三十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九十一章 居安思危第一百四十七章 莫欺少年窮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燭不眠夜(3)第一百零二章?火槍威力第八十四章?局勢未定第一百三十六章 困據王府掌風雲第二百二十六章 山雨欲來(1/3)第六十六章 春秋易逝第一百七十二章 蟄伏佈局算天下(七)第九十四章 釜底抽薪與屠城第十七章 策問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方敗績帝震怒(6)第二十二章 言明第六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內第一百四十一章 王家小妹第一百章 該出手時就出手第一百零七章?許昌大戲第四十四章 龍門登高第一百五十六章 潛龍臥淵將欲行(8)第六十五章 皇帝無情第二百四十六章 路不好走第七十八章 原來是公主啊第一百二十二章 金谷待客問詢事第九十七章 唯一的失敗者第九十五章 奔逃第一百七十章 秋深夜長(2/3)第四十六章 角力第十三章 洛陽盛事第五十七章 渭水詩會第九章 羊獻容第五十三章 再訪張華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風起兮雲飛揚第三十六章 說服第二十七章 不堪一擊第十四章 東海王第二百章 聖駕第二百二十四章 官身(2/2)第二百一十二章 隱約是大事第十章 潁川士族第十七章 繼皇帝位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方敗績帝震怒(1)第五十五章 母婿相談第五章 前路漫漫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夜連罷半朝官第二百一十七章 猛藥第一百五十六章 潛龍在淵將欲行(5)第二百五十三章 何爲帝王第一百一十九章站隊存疑第一百三十八章 王生借刀(二合一)第一百一十一章 懾服四將第一百四十七章 戰事未發奇先起第九十八章 韓壽談玄第十六章 閒適第一百七十一章 殺戮(3/3)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燭不眠夜(3)第一百五十九章 前方敗績帝震怒(3)第六十三章?開始讓人捉摸不透的皇帝第一百零八章 劉聰來訪第一百二十章趙王暴怒第二十章 二王尚年少第一百五十六章 潛龍臥淵將欲行(2)第七十九章 交易第十二章 送美人第一百三十三章 齊王離間臣求情第一百五十八章 論實第三十三章 明白人第八十九章 片語定生死第九十一章 居安思危第一百八十九章 好戲第五十六章?時機到了?第一百二十七章 苦等不成兩遭拒第二章 訪客(1/3)第一百七十二章 蟄伏佈局算天下(六)第二百零三章 憑空消失的王生第二百三十四章 太子衛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