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太子宮的友誼,最關鍵的是獲得聲名,這一點對王生來說至關重要。
在這個時代,聲名在一定程度上比太子宮的友誼更加重要。
按王生估計,他的名號很快便會在洛陽風起,即便他年紀不大,但在洛陽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或許不響亮,但不再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窮書生了。
雖然得罪了賈謐賈南風,但王生後面亡羊補牢,想來他也不會被這幾個人報復。
至於肉山楊洪,如果他識趣的話,自然不敢對自己下手,如果實在是頭鐵,王生便只能把他的頭打掉了。
在這件事情之後,王生只需要養精蓄銳,經營自己,廣交好友。
得了清談的名號之後,王生覺得是時候拋出一些詩賦,讓自己的名聲徹底在洛陽打響。
做到這裡,有如此名聲人望,即便王生是寒門,日後的定品絕對不低。
清談勝過潘岳歐陽建,若那些中正官給王生一個下品,那豈不是說潘岳歐陽建等人連下品都不如?
從一開始到太子宮,王生便着手這一盤大棋了,原本過程是要複雜一些的,結果潘岳歐陽建在這個時候撞上來,反倒是成了王生的聲名。
司馬遹看着王生一臉恭敬的模樣,心裡卻十分膩歪。
果然...
讀書人都是一肚子壞水。
兩面三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簡直可惡至極!
要不是他說得話有些道理,司馬遹都想將這廝拖到宮外狠狠的打幾個板子了。
“既然你話說完了,那也可以退下了。”
王生頓首再拜,禮節一絲不苟,心中卻是輕輕的嘆出一口氣。
太子看起來是真的傻啊!
這種傻不是智商上的傻,而是天真的傻。
若是司馬遹能夠按照自己的話去做,賈南風應該不會像後世一般果決陷害他的。
當然,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王生的兩個建議,最多也只是起到拖延時間的作用罷了。
只要愍懷太子一日不知道宮廷權爭的殘酷性,一日不明白那九五之位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能夠坐上,那麼,他的結局都是註定的。
況且...
即便司馬遹懂得以上兩點,王生也不覺得他有什麼前途。
作爲一個太子,帝國的皇儲,居然如此沒有城府主見....
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夠登上大寶之位呢?
登上大寶之位,又如何能夠守住自己的江山?
緩緩的退出畫堂,王生心中沒有遺憾。
他不是忠臣,自然不會像杜錫一般捨命勸諫。
雖然太子殿下沒給他賞賜什麼爵位一類的東西,但王生自覺此行不虛。
名聲得到了就行。
況且...
與愍懷太子牽扯太深也不是什麼好事。
王生搖了搖頭,朝着客房的方向去了。
....................................
在王生離開畫堂之後,屏風後面,廣平公主跳着竄了出來。
“太子侄兒,那小郎君爲你做了這麼多事情,你居然一點賞賜都不給他,反而一腳就把人家踹走了?”
司馬遹沒好氣的看着廣平公主,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小子一介寒素,能夠在太子宮侃侃而談便是對他最大的賞賜,還想本宮給他其他賞賜?況且這傢伙出言不遜,若非看在他有功在身,你以爲他能大搖大擺的走出畫堂?”
“小氣鬼...”
廣平公主在小聲嘟囔着。
“你說什麼?”
司馬遹可是把廣平公主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說你是小氣鬼又有什麼不對?人家小郎君雖然是一介寒素,但他冒死得罪賈謐,爲殿下發聲,方纔更是爲殿下謀劃將來,解決煩擾,殿下不僅不感謝別人,反而只記得他的壞話,不是小氣鬼又是什麼?”
“你!”
司馬遹被廣平公主噎了一下,居然無言以對。
他轉頭看向孫慮,問道:“孫僕射,你說本宮小不小氣?”
這還用說?
他孫慮當然只能順着司馬遹。
“殿下當然不小氣了,那王生不過一介寒門,能有機會在太子宮揚名,便是殿下對他最好的恩賜了,再者說,雷霆雨露,俱爲君恩,殿下如何會小氣?”
“小姑,你聽,本宮纔不算小氣呢!”
廣平公主兩腮鼓起,心裡有些情緒的說道:“人家小郎君冒着危險來幫殿下,不僅得不到殿下的賞賜,還得到所謂的雷霆君恩,若殿下下次有難,看誰還願意幫你。”
劉卞眼珠一轉,也有些想爲同爲小姓寒素的王生說話。
“殿下,臣覺得公主殿下的話有些道理,那寒素子弟雖然出言不遜,但畢竟是冒死前來的,況且,此人是江應元等人推薦過來的,殿下這般處理,恐怕那江應元又要過來煩擾殿下了。”
江應元這廝。
聽到這三個字,司馬遹心情瞬間就晴轉多雲了。
“罷了罷了,那你們覺得要給什麼賞賜比較適合?”
看司馬遹的心情,爵位肯定是不會給的,那便只有財帛的賞賜了。
孫慮趕忙說道:“不如賞賜些財帛字帖如何?”
廣平公主馬上在後面加了一句。
“我聽說殿下在洛陽有不少莊園,不如賞賜一座與他?”
莊園?
司馬遹眼睛一眯,繞有深意的在打量廣平公主。
“小姑,本宮倒是忘了,你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方纔那小郎君雖然寒素出身,配不上你,但畢竟也是同輩翹楚,你喜歡他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喜歡他?
廣平公主頭搖得跟一個撥浪鼓一般,兩條小辮子也甩來甩去。
“我是大晉公主,他是一介寒素,我怎麼可能會嫁給他,我是有事要他幫忙,這才替他向太子侄兒討一些賞賜。”
幫忙?
司馬遹愣了一下。
“這小子不過是嘴皮厲害罷了,能幫你什麼忙?”
“他可不止嘴皮厲害。”
廣平公主兩顆大眼睛熠熠生輝。
“但那小子已經走了,你要找他幫忙恐怕也難了,再加上你是大晉公主,未嫁卻去見一個寒門小子,若是被外人知道了....”
廣平公主卻笑得很開心。
“所以我要向太子侄兒你借幾個人。”
借人?
司馬遹倒是迷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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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堂外面,王生呼吸着新鮮空氣,太子宮的美景與他的心情完美契合。
好樹,好山,好水啊!
都讓王生想要賦詩一首的衝動了。
王生深吸一口氣,剛要吟詩的時候,後頸卻是一痛。
接着……
王生覺得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