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 椒房殿 二百二十九新侯府
劉徹被雪球給捫了!
陳珏忍住大笑的衝動,對劉徹見了禮,心中卻暗自誇了一聲阿好樣的,小小年紀,無意間就能常替阿嬌教訓這花心父皇。
興高彩烈地投暗器,結果卻是自己的父皇中了招,劉白色皮草帽子下的小臉一呆,旋即緊緊皺的秀氣的眉毛,無辜的努了努嘴,直讓劉徹看得沒脾氣。
楊得意跟在劉徹身後不遠處,眼神從後面的一衆宮人臉上掃過,一個一個地瞪過去,那些宮人不約而同地垂下了頭,一副我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
這裡沒有忠臣跳出來說劉對君父失禮,劉徹同陳珏打了個招呼,站在那裡鬱悶了一會,還是連重話都不肯對劉說一句。
“阿嚏!”
劉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劉也顧不上在那裡發呆,連忙邁開小腿跑上前去,抓着劉徹的袍袖,道:“父皇,我們先進去。”
劉徹以手掩住口鼻,過了片刻才抱起劉,他開始想要捏捏劉的鼻子,後來又改爲拍了拍劉的小腦袋。
陳珏在一邊將父女倆的言談動作收進眼中,不由地又搓了搓手,心下有幾分明明白白的羨慕。他想起身形漸變的芷晴,心中已經期待起自己的兒女來。
劉徹穩穩地抱了劉一路,大步走進椒房殿,劉這一年長的極快,無論是心智還是身體的發育都比旁人家地孩子快上許多,這麼大的劉又一直亂動個不停。劉徹抱起來又用了極費力的姿勢,只不過他倒甘之如飴。
陳珏跟在他身後,看見劉徹面不改色地放下劉,感嘆着劉徹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疼愛哪個小孩更勝過劉,同時又有些佩服劉徹的臂力來,方纔衆人走過的那段路可不算近。
陳珏和方行過禮的芷晴對望了一眼。陳珏微微一笑,爲了不把外面地寒氣過給芷晴,卻並不上前,只是站在那裡等着周身暖起來,這纔回到芷晴身邊,同她低語了幾句。
椒房殿是陳珏從前親自帶人修繕過的地方,冬日的保暖措施比之宣室殿絲毫不差。說來也巧,阿嬌兩次懷孕的時間差不多,都是跨冬的時候。
劉徹身體好,方纔那個噴嚏之後就再沒有什麼異樣。他入內喚了一身常服,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劉不知從哪弄來一包肉乾,吃的正香。
劉徹在阿嬌身邊落座,哼了一聲對劉道:“都不知道體恤父皇,朕真是白生你了。”
陳珏聞言翻了個白眼,心道劉本來就是阿嬌生地,幹漢武劉大帝什麼事,那邊劉小眼珠一轉,便笑嘻嘻地湊到了劉徹身邊。
劉甜甜一笑。抽出一條肉乾,道:“父皇,您吃。”
劉徹滿意地點點頭,在阿嬌的笑聲中吞下肉乾,只覺那肉乾入口即軟。亦算是難得的美食,劉徹看劉又把小手伸進紙包中,隨口問道:“這是什麼肉?”
劉笑嘻嘻地道:“兔肉。”
“什麼?”阿嬌神色一驚,不由地離女兒遠了些,太醫囑咐她禁食三十餘樣,兔肉正是其中之一,她哪裡還敢亂吃。
劉笑道:“母后,這美味你可不能吃,至少要等弟妹出生了才行。白鬍子老頭特意說過呢。”
劉徹見她這麼珍視兩人的骨肉。輕輕握住了阿嬌地手,陳珏側頭對芷晴說道:“你真能幹。這椒房殿上下一番調教,阿姐肯定高枕無憂。”
芷晴白了陳珏一眼,心道皇后有孕,這些注意事項都是最基本的東西,她不管還有大把的人想着管,哪算得上什麼功勞?阿嬌有孕不能伴駕,芷晴真正用心佈置的卻是這數月中劉徹身邊必不會少的女人。
那邊一家人和氣融融盡享天倫之樂,陳珏心有所感,嘆道:“真不知我家的孩子什麼模樣。”
芷晴忍不住撲哧一笑,心下暗自盼望着新生命的到來,她這一次最好生一個男孩,同陳珏眉眼長得相似些…
“對了。”芷晴笑了笑,低聲對陳珏道:“皇后娘娘方纔對我說了,衡山王翁主回去不久就要成婚了。”
“真的?”陳珏也是一樂,劉無採臨走前曾說,她一旦有機會便入長安尋故人,陳珏算是不想再見她了,被大姑娘小媳婦喜歡是一回事,被一個花癡纏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劉無採在長安數日,出盡了風頭,又沒有劉陵那樣進退自如的手段,衡山王自認是幹大事地人,哪裡肯讓女兒敗壞名聲,連忙匆匆尋了個理由就把劉無採嫁了出去。
蚌中因由,芷晴雖然不怎麼清楚,但她還是頷首道:“千真萬確。”
陳珏這邊聊了一會,劉徹擡頭笑道:“子瑜是不是快搬家了?”
陳珏笑道:“陛下所言甚是,這幾日天氣放晴,臣正想着擇日遷居,省得過幾日大雪之時,忙中出錯。”
劉徹點了點頭,忽地正色問道:“你家中金…”善斷如劉徹,說到這裡時也遲疑了一下,這才接着道:“金俗她們一家人怎麼樣了?”
陳珏沉吟了片刻,心道這會兒剛是歲首,劉徹終於難得地關心了長姊一次,他笑笑道:“陛下,金俗以及她一子一女都很好。”
劉徹聽了默默不語,半晌才道:“朕也不瞞你們,母后去年才崩,這個金俗總算是朕的大姊,不能總由你養着,這金氏一家,朕要封君。”
陳珏聞言微微一怔,漢時爵位,劉氏諸侯王以下。列侯關內侯下十八等爵,除此之外又有封君之稱,這封君可指所有擁有封地的男女們。列侯封君,或者同皇家有淵源,或者以軍功封侯,這金家和劉徹關係是近了。但竇太后能讓麼?
陳珏只要稍一思索,將種種相關的因由考慮了一遍,馬上判定竇太后最多對金俗不聞不問,斷不會因爲這件事跟劉徹槓上。
陳珏腦筋轉地飛快,同微怔地阿嬌對視了一眼,道:“陛下既有此意,金氏必定感激涕零。”
劉徹點了點頭。想起他和金俗的寥寥幾面,這個大姊一直都是畏畏縮縮的樣子,忽又皺眉道:“子瑜,芷晴。這個冬天你們尋幾個人教導金俗禮儀制度。莫要讓她一身民婦習氣,在那些貴女之前失禮。”
芷晴看看陳珏,微笑着答道;“臣婦遵旨。”
陳珏看了劉徹一眼,只見他神色之間沒有一絲遊移,顯然地,劉徹對這件事早就打算好了,眼下不過是提早告知他們一聲而已。
眼下雖是青天白日,但劉徹從外面回到椒房殿,陳珏和芷晴總不能一直不識趣地在這裡待着。約莫着時間差不多,陳珏便和芷晴一起默契地起身,雙雙告辭離開。十月末的一天,幾日飄雪紛紛之後,終於雪止天晴。未央宮北闕外的貴戚權貴聚居之地,陳珏正式落戶武安侯府。
這日正好休沐,既然沒有早朝,部分朝臣早起就直奔武安侯府而來。陳家這一輩雖有四子,但皇后娘娘地幾個兄弟之中,若說誰最有影響力還真是非武安侯陳珏莫屬。
武安侯府門口有雙闕,陳珏站在門口處,一襲長衣,腰着錦帶。腳踏新履。眉宇間精神得很。
陳珏身邊是幾個充當謁者的年輕人,芷晴作爲正式夫人雖有資格跟他一起迎接客人。但陳珏還是堅持要她留在內室歇息。
陳珏看看周遭一派喜慶,恍惚間幾乎覺得好似成婚那日再現,衆多家僕臉上小臉洋溢,彷彿過節一般忙來忙去地都不嫌累。
所謂修身齊家,陳珏眼下終於算得上是獨立門戶,他雖說對劉嫖和陳午陳須等人還有許多不捨,但心中更多了幾分興奮:不獨開一府,又怎麼稱得上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公子。”紫煙小跑到陳珏身邊,微微有些氣喘,道:“世子和大公子他們在問,那些賓客究竟什麼時候能到?”
陳須和正好因歲首而在長安的陳陳尚,一大清早便已經做了先頭部隊,趕來武安侯府這邊幫忙,陳珏籲出一口熱氣,眼見眼前地白氣又四散開,心中暖洋洋地。
陳珏舉目遠眺,只見寬廣清潔地街道那邊隱隱傳來馬蹄紛亂之聲,不多時,陳珏微微眯着眼便看見一輛軒車由遠及近,前後各有屬車,浩浩蕩蕩地一羣人則是騎吏從人。
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陳珏頭痛地揉了揉額頭,貴族間最重視這些排場,陳珏雖然不好什麼大場面,但今日喬遷之喜,他若是再不合羣點,恐怕就得招來別人背後的罵聲一片。
那軒車漸漸地近了,陳珏想着想着,忽地自嘲地拍拍腦袋,他這明明是自己地喜事,難道就因爲今日要同許多相熟不相熟的人客套交際的困擾,就要本末倒置不成?
想通了這回事,陳珏馬上打起了精神,踏着輕快的步子出去迎接到來地客人。
“武安侯,一向安好?”
一個大鬍子從車上走下來說道,陳珏一見之下心中更輕鬆,他卻想不到今日第一個來的卻是最不屑權貴的太僕灌夫。
陳珏迎上前去,兩人客套說笑了幾句,灌夫笑呵呵地道:“全賴武安侯往日照拂,我那犬子灌亮近日才得了封爵,雖說離封侯還差得遠,但我已經甚是欣慰,唔,甚是欣慰。”
陳珏朗聲一笑,心道難怪灌夫轉了性,原來是因爲灌亮,陳珏說道:“灌太僕客氣了,灌亮有勇氣前往北地,這才能得到立功的機會。”
韓嫣和周謙那一場不大不小的勝利,正趕上新年劉徹要對諸蕃立威的時候,這大方地封賞可成全了不少人。灌亮便是其中之一。
陳珏嘴上和灌夫客套着,心中卻暗道這才哪裡到哪裡,曾經衛青領軍橫掃大漠,據說他軍中部署因功封侯的就有九人還是幾人,那纔是淋漓盡致的大將風采。
編夫之後,又有賓客不斷前來。陳珏開始時還心情舒暢,後來只覺得臉皮都要笑僵了,彷彿這張嘴已經不是自己了地一般。
這時候賓客如潮,陳家幾個兄弟之外,每家列侯府邸中都有的家丞↑子、門大夫、行人等府吏便有了用武之地,這些人見陳珏這邊目不暇接,紛紛上前同一些官位較低的賓客打起招呼。替陳珏這主人分擔起來,這才讓陳珏鬆了一口氣。
“這人也太多了。”好不容易得了空,陳珏忍不住對身邊地陳尚說道。
陳尚外放幾年,堪稱英俊的臉上堅毅之色盡顯。他看着陳珏微微一笑,只覺這名滿長安地武安侯爺陳珏,還是那個跟在他身後學騎射的幼弟。
“再等一會兒吧,誰叫你平日裡從來不給人這樣的機會,好不容易武安侯大喜,這些人還不得抓住機會?”陳尚好笑地道,見陳珏一臉苦相,還是指了指門口處,好心地道:“不用急。一會你就能歇,算算時辰,宮中的賞賜也該到了。”
陳珏方要點頭,只聽得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之聲,不過片刻的工夫便聽人高聲喊道:“天使來啦。”
陳珏敬畏地看了看陳尚。外放幾年,他這大哥竟然一說一個準。
爆中來地天子使者,陳珏看着極面熟,這衣着華麗更勝尋常富戶的宦官袍袖一甩,咧嘴一笑,道:“武安侯爺,小人奉陛下命,爲侯爺道喜來啦!”
“竟然是內廷楊得意!”
人羣中的主父偃眯了眯眼,心中思緒翻騰不止。親信的宦官來爲臣子地喬遷送賞。這是何等地寵信,他雖然連續兩遷令人側目。但論起深得天心,長安城中還真沒有人能比得上陳珏。
“武安侯乃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至親,自然和我等外臣不同。”一個五官冷峻、身材挺拔地青年人道,說話的工夫,薄薄的脣角竟然露出一絲笑意。
主父偃側身一看,認得此人正是廷尉丞張湯,他呵呵一笑,道:“此話有理,不錯不錯。”府中上至陳珏,下至家丞↑子、門大夫等等,幾乎人人有賞,陳珏趁賓客入席,他這主人家又因爲接旨而脫身在外的時機,好好勉勵了忙得滿頭大汗的下屬們幾句,這才故作不經意地拉着楊得意走到一邊。
陳珏指着一身紅襖地劉,低聲道:“你跟我說說,當利公主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楊得意攤了攤手,苦笑道:“武安侯爺,小人這也是沒有辦法…”
大漢的公主,那麼隨便地就能跟個宦官出宮不成,這裡可不是言情小說,陳珏眉一挑,纔要說話只聽得熟悉的劉嫖的聲音道:“珏兒別怪人家楊得意,是我把阿帶出來,不管他的事。”
陳珏見劉嫖一身華服地大步走過來,當即語塞,劉嫖帶着劉出宮走走親戚,他還真就說不出什麼來,他上前一步笑道:“阿母,你來了。”
劉嫖嗯了一聲,拍了拍陳珏地臂膀,笑道:“我兒成家,阿母怎麼能不來?”頓了頓,劉嫖又哼了一聲,說道:“就你阿父老古板,說什麼兒子獨立門戶,他做父親的不能亦步亦趨地跟出來,讓你徒惹旁人笑話…我就不信了,別人能說出什麼來?”
陳珏聽着劉嫖的埋怨話,忍不住一笑,他扶着劉嫖走了幾步路,輕輕瞪了一邊的劉一眼,這才道:“阿母看好阿吧,這會兒武安侯府裡頭人多又雜,我可不放心別人照顧她。”
劉嫖笑出幾道笑紋,用玩笑似的口吻道:“好了好了,阿我一定看好了,阿母就是想看你怎麼當這一家之主。”
陳珏笑着點了點頭,鬆開劉嫖,又對一邊幾個從堂邑侯府跟過來的家僕叮囑了幾句。這才走進正堂,盡他作爲今日東道主的責任。
劉嫖看着陳珏走進門,拉起劉地手也邁開了步子,她照顧劉年紀小腿又短,每一步都邁得很小。
“阿,看見這些人沒有?”劉嫖終是個急性子。嫌劉走得慢,乾脆使勁抱起劉來,直看得伺候着她的紫煙等人膽戰心驚,生怕這老公主一時不慎摔了小鮑主。
劉向四周張望了幾眼,只見堂中人影若隱若現,還有一些人不知什麼原因,只能坐在庭院中閒聊歇息。劉皺着鼻子道:“看見了,他們不是好人。”
劉嫖笑容一僵,把嘴角那句“他們都是來巴結你小舅舅地人”咽回肚子裡,道:“怎麼不是好人?”
劉眨着亮晶晶地大眼。道:“小舅舅跟他們談笑的時候一點都不親切,阿能感覺到小舅舅不喜歡他們。”
劉嫖這會兒又覺得手痠了,她放下劉,蹲在劉面前道:“你舅舅是不喜歡,但外祖母今日教你一個世間地真理,哪日這些人不圍着我們轉了,就是誰都能來踩我們一腳地敗亡之時!”劉聽得眼中滿是迷茫,她雖然天資聰明,但還理解不了劉嫖話中的意思。
劉嫖笑吟吟地道:“現在不懂不要緊。我會慢慢教你,等你弟弟出生了,你慢慢長大了,你該怎麼幫你阿母和舅舅。”
劉這回聽明白了點兒,笑嘻嘻地道:“好啊。我不幫阿母幫誰呢。”
劉一句話給劉嫖歡快壞了,若不是手臂實在發酸,她恨不得把劉抱起來轉一圈。
冬日天黑得早,賓主盡歡之時,已是華燈初上,陳珏送走了最後一批外客,武安侯府中只剩下了數位平日裡和陳珏真正有淵源的客人。
***通明,雕樑闕下刻畫着的鳥雀走獸維妙維肖,彷彿就要飛出天外。陳珏剛剛落座。便接過侍婢遞過來的清茶潤了潤嗓,這才舒了一口氣。
從前成親的時候。人們畢竟給新郎留面子,陳珏不曾怎麼樣,這回的喬遷之喜,別人可不會再給陳珏留什麼情,這一日下來可把陳珏折騰得夠嗆。
這會兒芷晴也出來見客,陳珏和她夫妻兩人憑几而坐,神色也比白日裡放鬆了許多。
在座衆人中,竇叔達和陳珏一向有些私交,今日自告奮勇地代竇嬰前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子瑜,說你循規蹈矩,可長安城裡真沒有幾戶選在冬天遷居,若說你特立獨行,今日又謙遜溫和,親自屏門迎接。嗨,你究竟怎麼回事?”
陳珏笑道:“我不過就是隨心而爲,這也能惹來你消遣?”
竇叔達笑着搖了搖手不語,放了陳珏一馬。竇嬰接任丞相之時,魏其侯府場面更勝今日數倍,雖說陳珏今日不過迎了些在京列侯和級別相對高些地官吏,但竇叔達知道他也不會輕鬆。
李當戶接口道:“只可惜周無忌和韓王孫都不在長安,不然還能再熱鬧一些。”
陳珏聞言微微一笑,道:“雖說他們眼下不在,但我估計來年春時,除周無忌之外,他們便能回來了。”
李當戶奇道:“爲何?”
陳珏看着李當戶一臉驚奇,笑道:“韓嫣他們去年秋有功,這次回來羽林營兩年,下次再出去便直接上戰場了。”
李當戶還要再問,等心思細密的李椒拉了他一把,李當戶才注意到陳珏神色間的疲憊,當即識趣地不語。
外面漸漸地更冷了,衆人嘻嘻哈哈地同陳珏說笑了一陣子,這才依次地打道回府。
第二日一大清早,陳珏從睡夢中醒來,看着周圍熟悉的佈置以爲自己還在堂邑侯府,又過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雖說爲了芷晴地心理狀態穩定而陳設相似,但這裡已經是他的武安侯府。
平平靜靜地又過了幾日,這日又是休沐,陳珏一早用過早膳,堪堪在書房中落座,便聽人來報,太僕灌夫前來拜訪。
陳珏聽了不覺有些意外,他放下手中的毛筆,尋思了片刻後才道:“請進來。”說着,陳珏已經站起身來,就要親自出門迎接。
編夫今日穿了一身常服,下巴微微犯了一層青,整個人都不大精神,不等陳珏發問,他已經單刀直入地開口道:“今有一難事,厚顏來請武安侯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