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牢裡出來,沒有騎馬也沒有做馬車,一路慢慢地散着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將軍府門口。
守門的護衛認識凌軒,忙上前行禮,“見過平王殿下。”
“免禮。”凌軒頓了頓,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家大小姐可在府中?”
這個時候,他不知爲何,突然有些迫切地想要見到安冷月。
“回王爺,大小姐剛回府不久,此時應該在演武場。”那護衛非常知情識趣地回道。
凌軒雖然得到了答案,心情卻並不好,沉聲道:“不管是誰問你,你都會告訴他你家大小姐的行蹤?”
如果真是這樣,這樣背主的東西,也沒必要留了。
他眼中禁不住閃過一抹隱秘的殺意。
那護衛並沒有感覺到凌軒的殺意,傻乎乎的笑道:“那當然不會,可王爺您不是大小姐的摯友嗎?大小姐曾經吩咐過,若是王爺您來找她的話,就直接告訴您她的行蹤,不需要隱瞞。”
凌軒瞬間心情大好,不確定地問道:“她真的這麼說的?”
那護衛忙搖頭道:“小的可不敢胡亂編排大小姐的話,這都是大小姐的原話。”
得到肯定的回答,凌軒的心情不由又好了幾分,隨手掏出一錠銀子丟給那護衛,道:“賞你了。以後你們大小姐若是再說什麼關於本王的話,記得回本王一聲,明白了嗎?”
他沒想到,冷月竟然會爲了自己私底下囑咐守門的護衛,心裡禁不住有些甜意。
護衛捧着銀子,頓時眉開眼笑,忙不迭地道:“是,王爺放心,小的記住了。”
反正大小姐也沒說要瞞着平王,自己向平王彙報一下,也沒什麼的吧?
況且,以他看來,大小姐和平王殿下明你那個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偏偏就是不肯捅開中間那層窗戶紙,他看着都忍不住替他們着急。
說不得,自己傳這一遭話,就能促成一樁好事呢?
若是大小姐和平王的好事成了,還不得再賞他一個大大的紅包啊。
凌軒此時已經進了門,完全不知道身後護衛腦中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話,說不準會立刻再賞給他一個大大的紅包。
他數次夜探將軍府,自然對將軍府的地形瞭如指掌,不用任何人帶路,便徑直朝演武場而去。
安冷月和安平公主此時也是剛踏進演武場,場中並非空無一人,許多今日不當值的護衛都在裡面訓練。
氣候已經進入了深秋,這一羣人卻依舊全都光着膀子,肌肉分明的上半身佈滿了汗珠,隨着他們的運動,沿着肌肉的曲線輕輕滑過,滴落在地上,或者沒入深色的褲腰中。
強烈的雄性氣息發散開來,讓安平公主禁不住看得目瞪口呆。
安平身邊的護衛連忙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不贊同地道:“公主殿下,請注意您的形象。”
安冷月也禁不住笑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她前世今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軍營裡度過的,看多了這樣的場面,早就見慣不怪了。
完全忘了自己第一次看見的時候,羞得躲在父親身後不敢出來見人的
模樣了。
安平公主忙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發現並沒有什麼可疑的液體才放下心來,惱怒地瞪了安冷月一眼,道:“你騙我?”
“那你爲什麼相信呢?”安冷月挑眉壞笑。
安平公主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她怎麼會相信了安冷月的話?因爲她原本就做賊心虛唄。
不過,原來男人的身體是這樣的啊?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男人赤裸的身體呢,雖然只有上半身,但衝擊力卻依舊很大。
男人的身體真的與女子完全不同,強壯堅硬,充滿了力量感,讓她完全移不開視線。
當然,她純粹只是欣賞,沒有任何別的想法。
她清了清嗓子,正想開口爲自己澄清一下,便聽到一聲怒吼,“你們在幹什麼?”
演武場上一羣半裸着上身的年輕男人,而自己的心上人和親妹妹就站在不遠處盯着那些男人的身體看。
凌軒覺得幸虧自己的身體夠健康,否則說不準當場便要心疾發作,氣死過去。
“安平,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堂堂公主,竟然就這麼毫不遮掩地盯着一羣男人的身體看,成何體統?”他沒有立場指着安冷月,就只能對着妹妹出氣了。
安平公主沒想到自家大哥會突然出現,而且還看到大嫂在看一羣半裸的肌肉男,不用想也知道大哥此時是什麼心情。
“大哥,我錯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狡辯,大哥最討厭人做錯了事,還不停給自己找藉口。
果斷認錯總是沒有錯的,然後就是飛速遁走,“大哥,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說完,不等凌軒反應過來,便繞過他一溜煙兒地跑遠了。
大哥不敢對大嫂發火,就只能衝着她來了,她又不傻,纔不要留下來做大哥和大嫂之間炮灰呢。
三十六計,走爲上。
“你剛纔罵安平,其實是在指桑罵槐吧?”安冷月挑眉看向凌軒,眼中滿是瞭然。
她知道,自己這種行爲在世俗看來是非常不妥的。
但,她出身將門,爲了保住安家的祖宗基業,她就必須沿着武將這條路走下去。
“我是將軍,他們都是我的士兵。”安冷月指着場上的人,淡淡地道。
身爲一個將軍,她必須和自己的士兵打成一片。
她深深地看着凌軒,問道:“你明白嗎?”
你是否明白,這樣的事情,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都是不可避免的。
凌軒眉頭緊皺,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口。
良久,安冷月的心也禁不住漸漸冷了下去。
“不管你明不明白,我只想告訴你,這就是最真實的我,如果你不能接受,就請遠離我。”這輩子,她不會再爲任何人放棄自己的堅持。
前世,便是因爲石凌君不喜歡自己與士兵們過於接近,她面對士兵的時候,不得不刻意與他們之間保持距離。
原本並肩作戰的親密關係,漸漸也變得冷淡了下來。
以至於,最後她被安靈兒和石凌君兩人害死的時候,身邊竟然連一個親近信任的人都沒有。
也不知道,她手下的那些士兵在得知她的死訊之後,會不會爲她流幾滴眼淚。
今生,她卻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她喜歡戰場上的熱血拼殺,喜歡那那些豪放爽朗的士兵們打成一片。
男人女人又有什麼區別,她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任何流言蜚語。
她的愛人若是不能理解她的話,那她便寧願不要這份愛情。
“我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凌軒靜靜地看着安冷月。
他並非是一時衝動,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思考。
看着這樣的場面,他心裡確實十分惱火酸澀,但卻也很清楚,安冷月和這些人實際上根本什麼曖昧都沒有,一切不過是因爲自己的嫉妒心和獨佔欲罷了。
爲了冷月,他心甘情願地剋制自己。
“那麼,你可否也稍微體諒一下我,至少不要在我面前?”沒有親眼看見的話,他可以眼不見心不煩。
安冷月斜睨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只是轉身向演武場外走去,眼中卻慢慢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算這傢伙又聽過了一項考驗,不過,還得看他以後的表現纔是。
“你來找我,是爲了科舉舞弊的事情?”她邊走邊問道,不着痕跡地便轉移了話題。
凌軒現在心裡還不舒服着呢,也不想繼續抓着之前的話題說下去,便從善如流地順着安冷月的話題說了下去。
“嗯,涉案的人抓的都差不多了,只是那些老傢伙一個個嘴巴都很硬,死活不肯將老二招出來。不過,因着你提供的消息,想來用不了多久,這個突破口就會打開了。”
沒錯,劉侍郎養外室的事情做的確實十分隱秘,就連凌軒手下強大的情報網竟然都沒有發覺。
這位劉侍郎的手段也十分不俗,前世他並沒有被這場科舉弊案牽扯進去,直到後來二皇子倒臺,他纔跟着被打壓了下去。
不過,正是因此,之後不久劉侍郎爲了讓自己的老來子認祖歸宗嗎,很是鬧出了一場大戲,讓京中的百姓們津津有味地談論了許久。
也是因此,才讓別人知道,這位秉持着君子端方,三十無子方可納妾的禮部侍郎,竟然早就在外頭養了一個花容月貌的外室,還連私生子都搞出來了。
最奇葩的是,他竟然還想讓私生子認祖歸宗。
安冷月也是無意間聽見別人私下裡嘲笑這位劉侍郎,才得知了這件事。
原本不過是隨意聽了一耳朵的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早就被她忘到了腦後。
直到今生,科舉弊案再次爆發,她絞盡腦汁想要扳倒劉侍郎這個二皇子的左膀右臂的時候,才福至心靈,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之後,便直接告訴了凌軒,讓他去調查事情的始末。
本來只是想抓住一個把柄,卻沒想到,這老傢伙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完全不顧正妻嫡子的性命,只想保住外室和私生子。
倒是正好被凌軒抓住了機會,一舉將他的心防攻下。
凌軒想起自己調查中發現的一件事,禁不住嘲諷地一笑道:“那位劉侍郎怕是怎麼也沒想到,那所謂的老來子根本不是他的血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