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冷月也明白這個道理,她這麼說,也不過是想給老皇帝添點堵罷了。
其實,就算最後真的找到證據證明當初那些刺客是老皇帝派去的,也沒人能把皇帝如何。
頂多是背後議論幾句,說皇帝不慈罷了。
不過,老皇帝向來最是重視自己的名聲,這一點卻正戳在他的軟肋上。
安冷月想着,大概有一段時間,老皇帝都要輾轉反側睡不安穩了。
心情頓時便好了起來。
但,此時凌軒卻想起了當初安冷月重傷差點沒命的事情。
如果當時他稍微去晚一步,看到的就只能是安冷月的屍體了。
每每想起那一幕,他的心便禁不住一陣絞痛。
而罪魁禍首之一卻依舊高高地坐在那裡,臉上甚至連一點愧疚之色都沒有。
他微微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戾氣,踏前一步開口道:“啓稟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你想說什麼?”老皇帝微微皺眉,直覺告訴他,這個兒子說出來的話可能並不是自己想聽的。
他的表情並不好看,凌軒若是識趣,便該乖乖地閉上嘴巴。
但凌軒一直低着頭,根本看不到老皇帝的臉色,就算看到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仍是開口道:“兒臣負責調查萬壽節刺客一案,目前已有了些許眉目。從目前找到的線索來看,這夥兒刺客很可能與當日兒臣等遇到的是一夥兒的。”
此話一出,安冷月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她之前覺得自己已經夠能胡說八道的了,沒想到凌軒比她還厲害,這說起慌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老皇帝的臉色不由徹底黑了下來,差點忍不住直接朝兩人大喊“這不可能”了。
幸好在最後關頭被理智給壓了下去。
半晌,才冠名堂皇地道:“此時茲事體大,需得慎重纔是。朕要的是切實的證據,而不是你主觀的臆測。”
暗衛培養不易,他手裡總共也沒多少人。
給四皇子的那些人,都是近幾年剛培養出來的新手,總共數量也就六十人人。
上一次,四皇子一下子就派出了三十多人去刺殺凌軒和安冷月,結果基本全軍覆沒,加上之前各種任務犧牲的,手下最多便只剩二十人了。
昨天那夥兒刺客,足足有五六十人還多,數量便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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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身法武功和暗衛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路的。
“朕給了你三天時間,如今纔過去大半天,此時下結論是否爲時尚早?”老皇帝深深地看着凌軒,沉聲道:“朕一直以爲你是個穩重的。”
凌軒心中不由冷笑,看來爲了不讓自己繼續懷疑下去,他父皇也是下足了本錢了。
長到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父皇的誇獎,雖然只有不鹹不淡的“穩重”兩字。
幼時一直期盼的事終於化爲現實,他的心卻已經掀不起半點漣漪。
不過,自己剛纔那番話限度也差不多了,最好的選擇便是到此爲止。
“是,兒臣謹記父皇教誨。”他還得再扮演一段時間聽話乖順的好兒子。
見他這麼順從,老皇帝的臉
色終於緩和了一些,卻仍舊有些不想看到兩人,便揮手道:“好了,沒什麼事,你們兩個就退下吧。”
安冷月忙踏前一步道:“皇上,臣還有事要稟報。”
“還有什麼事?”老皇帝幾乎條件反射地衝口而出,語氣裡隱隱透出一抹不耐。
安冷月當做沒聽出來一般,不緊不慢地湊袖中取出林婕妤的信,雙手舉到頭頂,道:“臣受林婕妤所託,將此信呈給皇上。”
洪公公忙走上前,將信接了過去。
沒等老皇帝再次開口趕人,兩人便識趣地開口告退了。
走出御書房老遠,確定四下無人,安冷月才轉頭瞪了凌軒一眼道:“在皇上面前你都敢這麼胡說八道,膽子可真大,就不怕被拆穿?”
“彼此彼此。”凌軒側頭朝安冷月戲謔一笑道:“這可都是你給我的靈感。”
安冷月既然打算和那些刺客合作,那麼,這些人就必須保下來了,可是老皇帝那邊卻又肯定不能不給個結果。
他正想着把這件事載到哪個倒黴蛋身上呢,正好聽到安冷月提起之前的刺殺,頓時便有了靈感。
至於他父皇信不信?
“父皇現在不相信,但很快他就會忍不住懷疑了。”凌軒淡淡淺笑,眼中滿是涼薄,“證據什麼的,父皇想要,總是會有的。”
何況,他那好四弟原本就不怎麼安分。
安冷月腦海裡瞬間浮現出四個大字-栽贓嫁禍。
她本是不喜這種鬼蜮手段的,但是想到被嫁禍的人是四皇子,心裡突然間就沒那麼彆扭了。
說來說去,他們能嫁禍成功,也是因爲四皇子本來就有謀反之心。
而且,他做的事時間點趕得也實在是太寸。
這頭剛出了刺客,這位晚上就敢派人偷偷潛進宮,還被老皇帝人贓俱獲抓個正着,這又能怪的了誰呢。
只能說,他們母子倆被皇帝寵愛了這麼多年,心都給養大了,行事太過囂張。
“那現在我們要做什麼?”安冷月側頭問凌軒,她突然間發現,自己好像無事可做了。
“一個字。”凌軒緩緩吐氣,道:“等。”
等到昨晚被抓的那些人招供,他相信,這用不了多久。
凌軒在宮中有人手,安家自然也是有的。
雖然安家對皇室忠心耿耿,但安插眼線這事兒跟忠不忠心其實沒什麼關係。
臣子忠心,但皇帝卻不一定就會喜歡。
安家祖上一位心思比較靈活的長輩便想到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在皇宮裡安插一些人手,隨時關注皇帝的動向,以防不小心觸到皇帝的黴頭。
結果,沒多久便發現,原來有很多大臣早就開始這麼做了,頓時更是沒了心理壓力,放開手腳幹了起來。
後來,雖然很多安家後人覺得此舉有些不妥,但不可否認確實給自己帶來了不少便利,便一直沒有廢除。
只是,重視程度不成,這些眼線的發展自然也是不同的。
比起當初那位先祖在世時的精幹,現在就只剩下了一些邊邊角角打雜的。
更因她父親的固執,這些年來幾乎都沒動用過,若非前世父
親過世後這些人主動找上了她,她都不知道自家在宮中還有眼線存在。
重生之後,安冷月便開始嘗試着和這些人接觸。
只是,如今她父親還在世,她想要收服這些人並不容易,直到最近纔有了些進展,指使起來依舊並不怎麼靈活。
基本聊勝於無,想要探聽消息,主要靠的還是凌軒的人。
卻不想,今天竟是這些人先將消息傳了過來。
“看來,我似乎太過小看了這些人。”安冷月捏着傳信的紙條,若有所思。
也是,在無人管理的情況下,這些人還能頑強地生存下來,並且一直記着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誰,怎麼看也不像是隻知愚忠的蠢鈍之人。
這麼一想,前世因爲自己不喜歡那些暗中的手段,接手了這些人之後,也從來沒用過,還真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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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軒對此卻並不意外,“安家能屹立這麼多年,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他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內容,不由挑了挑眉,“父皇擺駕去了林婕妤處,這可不像是父皇的行事風格。”
“林婕妤那封信裡究竟寫了什麼?”他都禁不住有些好奇了。
安冷月聳了聳肩,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那信是密封的,我並沒有看過。不過,當初林婕妤倒是說過,只要皇上看了信,就定然會去她那裡。”
這下子凌軒更好奇了。
本來以爲是一隻沒有什麼攻擊力的小綿羊,沒想到竟進化出了尖銳的爪牙,竟是讓自己看走了眼。
聽風閣內,林婕妤聽到“皇上駕到”的通傳,絲毫不覺得意外。
在老皇帝進門之前,她就把身邊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
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也清楚做了之後,自己肯定會死,那便不要再連累更多的人了。
此時,她的身上虛弱的沒有半分力氣,卻仍然掙扎着從牀上爬了起來,搖搖欲墜地跪了下去,“臣妾見過皇上。”
她之前特意讓流年幫自己化了妝,此時臉色雖然看上去依然不是很好看,卻不是病態的慘白,反而透着一種柔弱無依的嬌美。
這半年受寵的日子她也不是白過的,自然清楚皇帝最喜歡什麼姿態。
她雖然垂着頭,看起來十分恭謹,卻特意微微側了側身子,將自己的側面全部暴露在了皇帝的眼底。
嬌媚的面容,底下一截白皙細膩的脖頸,看起來脆弱而優美。
老皇帝原本含怒的氣勢不由一滯,忙上前兩步將她攙扶了起來,“愛妃何必如此多禮,你現在的身子正該多多將養纔是。”
“皇上……”林婕妤擡頭,感激地看了老皇帝一眼,眼淚頓時便涌了出來,“臣妾污穢之身,當不得皇上如此厚愛。”
她擡手便要推開老皇帝,但老皇帝雖然年紀大了,卻到底還是個男人,力氣比她要大得多,更何況她此時身體虛弱的站立都成問題,又怎麼可能推得開人。
“皇上您快放開臣妾吧。”林婕妤哭得不能自已,“臣妾的身子早就髒了,臣妾不配再得到您的寵愛。”
神奇的是,她雖然哭得十分悽慘,卻一點都不難看,梨花帶雨的樣子反而更是美得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