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雞鳴時分,三人早早起身,帶上些乾糧飲水,動身前往城外搜尋。
三人從北門出蘭州城,沿着城外的道路騎馬行進,一路上但凡遇見農家村舍,便上前細細詢問,看是否有這些黑衣人及木日和的下落,也在路上處處留意,看是否有大隊人馬經過。無奈尋了一上午也是毫無結果,日近中午,天氣漸漸炎熱起來,這西北的夏天可以稱得上是流火爍金,三人已是汗流浹背,坐下的馬匹也是大汗淋漓,呼哧呼哧的向外噴着熱氣。
又走了大概有一個時辰,達爾牧等人來到一座山丘腳下,這裡人煙稀少,附近幾裡之內皆無村落,位置十分的偏僻。三人隨身帶的水已經飲完,口中飢渴難耐,遠遠看去,前方半里地左右的地方有一排房子,門口掛着一面高高的旗子,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茶”字,似乎是一間茶寮。
朗瑪說道:“天氣這般炎熱,咱們找了一個多上午,連誇下的馬兒也有些受不了了。現在咱們帶的水已經喝完,前面正好有一間茶寮,咱們去休息一下喝點茶水,也讓馬休息一下緩緩腳力,下午再接着尋找吧。”
達爾牧和善英點了點頭,天氣這般酷熱,再這麼找下去,恐怕非得中暑不可。三人便騎馬向前面那幾房子趕去。
等近得跟前,才發現這些“房子”乃是用木頭和稻草所搭成的幾間草棚,四下通風,裡面擺着幾張桌椅,卻空無一人。一旁擺着三個大水缸和五六個茶爐,一個夥計搖着蒲扇斜坐在門前的椅子上,不時的打着哈欠,似乎無精打采一般,看有客人到來,抖然間來了精神,連忙起身迎接。
“幾位客官一定是遠道而來,天氣這般炎熱,快下馬休息休息,喝點茶水解解暑,好接着趕路。”夥計看這幾人衣着奇特,又都起着馬匹,料定是遠來的客商,便滿臉堆笑的說道。
善英似乎感到這茶寮有些不對勁,但到底哪裡不對,一時卻也說不上來。達爾牧翻身下馬,揭開胸前的扣子用衣襟向懷裡扇着風,說道:“這天兒真熱啊,夥計,給我們來幾碗涼茶!”
“好嘞!”這夥計隨即應了一聲,將三人引入茶棚坐下,自己則轉身去倒茶。三人在桌旁坐定,善英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便對達爾牧和朗瑪說道:“這裡地勢偏僻遠離大路,怎麼會有這麼一間茶寮啊?”
朗瑪正欲答話,忽聽後面傳來一聲“茶來嘍!”,夥計端着幾碗茶水快步走到三人桌前,將茶碗一一放在桌上,說道:“剛剛制好的涼茶,三位請用。”卻見這茶用白瓷碗裝着,顏色青綠,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朗瑪擡頭看這夥計,相貌純樸,十分的憨厚老實,迎賓待客時舉止得體言談熱情,似乎沒有什麼不妥。但看善英面色疑慮,三人最近又經歷這麼多事情,不得不小心起來,並不急着端茶飲用,對夥計說道:“這位店家,你這茶棚前不着村後不着路,爲何會開在如此偏僻的山腳之下?”
夥計呵呵一笑,答道:“這裡雖然地勢偏僻,卻是從關外進蘭州城的一條近路,比走大路要省上半天的路程。再說最近天氣炎熱,大路上陽光曝曬,走山路卻要蔭涼許多,因此這裡常有走鏢隊伍或是關外的商隊經過,偶爾也有些散客。故而小人在此搭建起這幾間茶棚,給往來的客商一個喝水歇腳的地方,也捎帶着掙些茶水錢補貼家用。”
這夥計回答的合情入理,朗瑪沒聽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達爾牧此時已是口渴難忍,端起茶碗便要喝起來,卻被善英一把按住。
“怎麼了?”達爾牧不解的看着善英。
善英衝他遞了個眼色,說道:“這剛制好的涼茶要放一會纔好喝呢,先等等。”
善英轉頭看着面前的夥計,問道:“這位店家,不知你這茶是用什麼材料泡製的啊?”
夥計答道:“這茶是用金銀花、板藍根、甘草、薄荷、野菊花等幾味藥材泡製而成,夏天喝起來特別解暑。”
“哦?看來你還挺懂藥性的啊,這幾味都是清涼解暑的藥材。”善英笑着說道。
這夥計也呵呵一笑,用手撓了撓頭,說道:“小人哪懂什麼藥性啊。這都是城裡的大夫給配的方子,小人只是按方抓藥罷了。”
夥計看三人一直不肯端茶飲用,老是向自己問這問那,便知三人心存疑慮,於是故意說道:“這剛剛制好的涼茶最是清涼解暑。小人忙乎了一上午,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茶水,現在口中乾渴,先借幾位客觀的一碗茶水,稍候立刻補上。”說完便端起大達爾牧面前的那碗茶水,咕嚕嚕一飲而盡。
“幾位慢用,我再去把茶水補上。”夥計便將空碗拿走,轉身再去倒茶去了。
“這夥計真是有趣,居然先喝客人的茶。”達爾牧沒有看出此人剛纔的用意,仍是笑呵呵的說道。
朗瑪擡眼看着善英,說道:“看嘛,人家都喝了,咱們也喝吧。”
善英點了點頭,三人便端起茶碗喝了起來。這茶聞起來有一股清香,喝起來更是甘甜,原來是茶水內放了冰糖,一碗喝下去只覺得腹內清爽,腦醒神清,一身的暑氣也解去了大半。三人一碗不夠,每人又都再添了兩三碗。
飲完茶水,達爾牧將夥計叫了過來,問道:“這位店家,最近有沒有一大隊人從城裡出來經過你這,還帶着一個受傷的漢子?”接着便將木日和的衣着相貌描述了一番。
夥計搖了搖頭,說道:“這幾天倒是見過幾個商隊,但都是打從我這兒進城的,出城的一個也沒有,至於您說的那位先生,更是沒見到了。”
達爾牧嘆了一口氣,心中又添一分失望,便不再問下去。三人稍稍休息了一會,便向夥計付清了茶錢,起身離開茶棚。
達爾牧牽過自己的馬,手抓繮繩,左腳踏上馬鐙,正欲翻身上馬,突然感到腳下一軟,一點勁也使不上來,身子立刻從馬上摔了下來,仰面朝天的重重跌在地上。
蒙古人可以說是自幼在馬背上長大,個個騎術精湛,達爾牧更是一等一的騎術高手,此次卻連馬背都沒上去就跌在地上,讓善英和朗瑪大感意外。二人急忙跑過去想把達爾牧扶起,沒想到剛走了幾步,也覺得腳下發軟,半點力氣也使不上,先後也趴倒在地上。
“不好,咱們……咱們被人下藥了。”善英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