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的研究取得了突破。先讓太醫包紮一下,處理一下傷口。”牛弘對卞隱說。
兩太監扶着卞隱到一旁讓太醫包紮去了。
“但願他沒把洛陽太學機關研究作坊炸飛了。”牛弘對衆人說。
帝國的高官中,太尉張奐,參議劉寵,御史卿李膺在兩年前的帝國工匠方士會議上,聽牛弘說過烈性炸藥的概念。當時他們只是當作一種美好的願景,根本沒有想到很快就會實現。今天牛弘嘴裡說出炸藥一詞,他們就知道這種強大的東西問世了。而盧植和王允從來沒聽過,沒有概念。
“炸藥是什麼東西,這麼霸道。”王允問道。
“炸藥與火藥的特性差不多,但威力比火藥大成千上萬倍。”牛弘說道。
“成千上萬倍,世上還有這麼厲害的東西。”王允讚歎道。儘管還沒有看到現場,但不久前傳來的震天巨響,讓王允確信,這種稱爲炸藥的東西已經被大漢帝國研製出來了。
“有了炸藥,以後築路炸山,開礦等就方便多了。有了炸藥,以後的戰場上就是槍炮的天下了,沒有戰神了。”牛弘接着說。
對於大漢帝國來說,烈性炸藥的發明是有劃時代意義的。從此,人類的戰爭史將逐步告別冷兵器時代,進入火器時代。決定戰爭勝負的再也不是人的肌肉的暴發力,而是經濟實力,智力等因素。這對大漢帝國來說,是十分有利的。
“陛下,卞隱昏過去了。”一個小黃門前來奏報。
“把他送回家去,御醫要關注他的傷情,把他早日治好。”牛弘說道。那卞隱先前一直處於亢奮狀態,要把自己的驚世發明告訴天子。這狀態一過去,肯定虛脫了。
“諾”,小黃門應聲而去。
這時盧植回來了。他說已令國醫府組織醫者前去救治。
牛弘說,先到偏殿坐坐吧,等太尉派去的人回來怎麼說。
於是,衆人到了偏殿,等侯消息。其間,張奐王允等人在小聲議論炸藥可能的用途,劉寵則說這東西帝國要加強控制,落入圖謀不軌的人手裡可不得了。
大約半個時辰,快馬就回來奏報。
果然發生了大爆炸,機關研究作坊的化工區全毀了,機械區炸塌了一半。死了六個,三十幾個人受傷。國醫府的醫者正在那兒搶救傷員。
問他死了哪些人,傷了哪些人。那打探消息的不清楚。他說那裡現在還有點混亂,都在救人。
“作坊毀了可以重建,這人可都是帝國的寶貝,真讓人心痛。”牛弘說道。牛弘還有點擔心,要是馬鈞張魯等幾個骨幹掛掉了就更糟了。
卞隱真是命大。他肯定是化工作坊中操作,不僅沒死,連四肢都沒有大的損傷。也許命中註定他這一輩子都要擺弄炸藥了。
祥細的情況要等洛陽太學奏報上來才知道,現在也沒有什麼要商議決定的,牛弘就讓帝國高官們回去了。
因爲有了帝國相關部門的全力安撫解釋,洛陽百姓很快從驚恐中回過神來。這響聲對他們心裡的震憾不是一時能消除的。在這巨大的爆響和大地震動面前,天雷都變成小兒科了。他們不明白,就各自發表高見。
到了晚上,帝國的高官把一些信息傳了出去。他們才知道,那是炸藥。這使得他們對帝國對天子產生了更大的敬畏。他們知道,這肯定是天子擺弄出來的,洛陽百姓習慣於天子給他們一個又一個的驚喜。而這次,他們感受到了一種強大到使人恐懼的威力。
晚上,田豐和劉洪進宮來見牛弘。田豐在調到科技府任職前,是機關研究作坊的祭酒,對那兒有感情。聽說那兒出了事,田豐第一時間就往那兒趕。
田豐說,化工區全毀了,化工區的十二個人死了四個。三個太學生,一個方士。其它人都負傷了。張魯傷勢較重,田豐已經把他擡到自己家裡治傷。機械區炸了一半,主要是熱加工區。房屋瞬間跨塌砸死了二個,一個太學生,一個是冶鐵工匠的徒弟。那兒人多,傷了二十來個,輕傷、擦傷較多。
七個重傷號已擡到專治外傷的醫館治傷。
“馬鈞呢?”牛弘急着問。
“那小子沒事,擦破了點皮。”劉洪說。
“那些傷者,帝國要精心照顧醫治,他們都是爲帝國的發展而負傷的。那六個死者,朕準備建英烈祠,爲他們舉行國葬。”牛弘說道。
“建英烈祠,國葬。”劉洪和田豐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在他們印象中,英烈祠,國葬這些字眼只適用於帝國開疆闢土,建立巨大功勳的將士。象這種事故中死亡,帝國把撫卹金多給一點就算恩寵了。
“對,要建英烈祠,要舉行國葬。”牛弘說道,“技術發展的意義不亞於開疆闢土,而且將是一種充滿兇險的事業。需要一大批有獻身精神的帝國男兒前赴後繼。”
“明天朕要開高官會議,決定這事。你們倆也來參加吧。”牛弘說道。
牛弘的這一決定對劉洪和田豐震動很大,現在他們覺得自己是帝國的要害部門,而不象以前只是錦上添花的閒職。
牛弘這一想法不是感情用事。因爲牛弘知道,帝國的技術研究接下去很多項目都有危險,要是沒有巨大的榮譽,很多人就會害怕而不敢去搞了。
牛弘現在做的,是要把技術的發展進程加快,以後出事故的頻率會越來越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技術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事故中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纔有技術的不斷進步。
比如說這炸藥,出了這次大爆炸,除了那個卞隱外,其它人還敢不敢繼續研究都成問題。現在卞隱儘管把炸藥弄出來了,但還很不穩定,很不成熟,離實用還有很遠的距離。一定要弄到平時穩定,引爆時威力巨大,纔有實用意義。
還有那鍋爐,在初期不爆炸是不可能的。以現在的技術條件,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摸索着前進。
第二天,牛弘召集帝國的五位高官,外加劉洪,田豐和光祿寺卿劉儵,齊聚在偏殿,商議爲在洛陽太學機關研究作坊爆炸事故中死亡的六位英烈建英烈祠,舉行國葬的議題。
牛弘知道,眼前的這幾位都是老江湖,說些感性的漂亮話是很難讓他們口服心服的。儒家重禮,特別看重喪葬之禮。如果以帝國的名譽建英烈祠,舉行國葬,是帝國重大的禮儀事件,會影響全國百姓的價值取向。
沒辦法,牛弘再也不想故作高深,以天子的地位壓制他們。而是給他們講技術發展對帝國的意義,給百姓生活帶來的好處。同時給他們講技術發明的兇險,比如炸藥,比如壓力鍋爐,還有以後要發展的電。這些都是傑傲不訓的事物,需要一大批精英去訓服它們,才能爲帝國所用,給百姓帶來福祉。
有時侯,他們面對的兇險不亞於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將士。
道理說通了,高官們就認同牛弘的做法。
牛弘還想借這次建英烈祠,進行喪葬改革。
牛弘說,人死尤如燈滅,什麼也不知道了。重要的是這個人所作所爲對世人的影響,還有活着的人對死者的懷念。牛弘想從這六位英烈開始,改革喪葬傳統,把六位英烈的肉身燒成灰,置一罈中埋入地下,上面植一棵樹,前面豎一碑。
這話把衆人嚇一大跳。
“陛下,這與禮不合吧?”劉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