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爺,龍爺救命!”一看金尚龍過來,胡二立刻玩了命的喊了起來。
胡二本來就瘦,全身上下也沒有幾兩肉。鬼子扔手雷的時候,他又被楊花腸兒拉在身上,現在看上去就象個土人一般。不光是腿被砸斷,額頭上也破了幾個口子,混着臉上的土變成了血泥,看上去要多狼狽就多狼狽。
雖說這胡二不象大管家佟富那樣被金尚龍看重,但畢竟是金家堡的人啊。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呢,自己的管家被人弄成這樣,金尚龍這火氣可就上來了。
“姓樑的,你啥意思?”金尚龍站在距離樑丹約還有十多米的地方便停住了腳步。身後二十多名堡丁,都是金尚龍的貼身護衛,緊緊的站在金尚龍身後。雖然還沒有掏槍,但卻個個衝着樑丹怒目而視。
金尚龍的眼睛一來看着樑丹等人,二來卻藉着火把掃視了一下後面胡二居住的偏院,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冷氣。
光是看那被炸塌的院牆就知道剛剛院裡的交戰情況,這到讓金尚龍百思不得其解。光是爲了對付一個胡二,樑丹犯得上這麼大陣仗嗎?連院牆都塌了,這是什麼武器?樑丹與楊花腸兒一進金家堡的時候,金尚龍就暗中打量過,兩個人似乎連手榴彈都沒帶,怎麼就把這小院子弄成這樣?
而且剛剛過來的時候,聽到了許多槍聲,除了短槍之外肯定還有長槍。可現在看看樑丹的手裡只是握着短槍,那長槍又在何處?難不成第八師的人已經悄悄的潛入了金家堡,自己卻還被矇在鼓裡?
想到這些金尚龍心頭一緊,看樣子今天晚上的事是不可能善罷甘休了。而且現在堡外面槍聲炮聲不斷的傳來,佟得虎卻一直沒有給金尚龍迴音,還不知道外面打成什麼樣了。
對面金尚龍心頭焦急,這一邊樑丹也對金尚龍大失所望。原以來金尚龍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哪知道居然勾結藤田。整個同昌城裡要說樑丹最恨的人就是藤田了,這老鬼子數次使用詭計,騙得古一風喪命,又在同昌城裡差點殺了喬曼。一看見藤田的影子,樑丹這腦子也有點衝動。
“金尚龍,今天這事還有什麼好說的?”樑丹冷聲說道,“既然你金家堡已經投降了鬼子,從今天開始你我就是生死之敵。”
“血口噴人!”金尚龍怒道,“聽人說你樑丹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居然在這信口開河,金某到是錯看了你了。”
“少他孃的廢話。”楊花腸兒一手拎着胡二,一手指着金尚龍,“我剛在你們後偏院裡看到成山的糧食袋子,你金尚龍不會連自己家裡有沒有糧食都不知道吧?剛纔吃酒的時候還跟我這哭窮,現在我到想聽聽你還有啥話可說。”
楊花腸兒一問,金尚龍不由一時語塞。樑丹看在眼裡,知道曾令壽沒有說假話,金家堡裡果然有糧食,只不過金尚龍聽信了鬼子的話,不肯賣給第八師罷了。這樣一想,樑丹火氣更旺。
“不錯,我金家堡是有糧食。”金尚龍知道這事瞞不過去,索性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不過那些糧食已經賣給了葛王的東北軍。我金尚龍是個生意人,幹不出貨賣兩家的事情。樑師長真要是有難處,大不了我立刻派人去外面收糧,不管我收來的糧價有多高,我平價賣給你第八師。但今天,你炸我的院子,綁我的管家,總得給我個交待。”
“一派胡言!”曾令壽已經聽不下去了,“我們十二師啥時候買過你們金家堡的糧食?還沒入秋呢,我們已經備好了秋糧。現在,你還敢拿我們十二師做擋箭牌?金尚龍,你大小也是條漢子,咋張嘴就亂說呢?”
金尚龍已看到了曾令壽,但瞅着曾令壽穿的是東北軍的軍服,金尚龍還以爲他是樑丹的部下。雖然曾令壽的官服與普通士兵的軍裝差着許多,但金尚龍對於這東北軍的軍裝所瞭解的到是不多。以前駐守同昌的,只是東北軍的一個營長罷了,比曾令壽還差着十萬八千里呢。
現在曾令壽突然指着金尚龍的鼻子罵了起來,金尚龍先是一愣,而後勃然大怒。這是金家堡的地盤,從來都是金尚龍罵別人,誰敢罵他呀?也不管曾令壽說的是什麼,金尚龍已經掏槍在手,口中喝道:“哪來的混蛋,敢跟我指手劃腳?”說罷,一槍打了過去。
樑丹一看金尚龍掏槍,已經知道事情不妙,還沒等金尚龍開槍的時候,已經一把拉倒了曾令壽。金尚龍一槍打空,樑丹隨手還了一槍,另一邊則拉着曾令壽飛快的躲進了胡二的偏院裡面。
此時偏院一面的院牆已經被炸倒,樑丹等人只能躲到假山的後面。楊花腸兒見機更快,拎着胡二也躲到了院子裡。
金尚龍一開槍,他身後的保鏢們立刻也抄槍在手,還沒等開的時候,院子裡邊胡二已經喊了起來:“龍爺,別開槍,別開槍啊……救我一命啊……”
“這……唉……”金尚龍嘆了口氣。胡二再怎麼不成氣,也是自己人。金尚龍只得一揮手,阻住部下的人開槍。
可金尚龍不開槍,院子裡的人卻不管那麼多。楊花腸兒一手按着胡二,另一手中的短槍已經響了起來。而曾令壽死裡逃生,更是恨極了金尚龍,立刻連連開槍。二人這麼一開火,頓時打倒了兩名金尚龍的保鏢。
金尚龍只得帶着人躲到兩邊,口中喝道:“姓樑的,你敢在我金家堡撒野,那是找錯了了地方。別人怕你樑丹,我金尚龍可不怕!”
“金尚龍,今天之前,算是樑某看錯了你。”樑丹亦在院中答道,“你既然替鬼子賣命,那也別怪樑丹槍下無情了。”
“放屁,放屁!”金尚龍氣得直跺腳,莫名其妙的背上“漢奸”的罪名,金尚龍哪裡受得了?“姓樑的,你把話說清楚,誰他孃的投降鬼子了?你好歹是個師長,居然瞪眼說瞎話。不就是爲了點糧食嗎?你至於把這屎盆子扣在我金尚龍的腦袋上?”
金尚龍這麼一罵,院內樑丹到是一愣。雖然之前從未見過金尚龍,但金尚龍在同昌的地面上名頭太響,那是金家堡的大當家,說一不二的人物。不說言出必行吧,但起碼沒聽說他是個卑鄙小人,看金尚龍氣成這樣,難道自己還真的冤枉了他?
不過剛剛被藤田堵在暗洞裡差點被炸死,這總是個事實吧?樑丹喊道:“你若沒有投降鬼子,剛剛藤田爲啥出現在金家堡?你做何解釋?”
“藤田?”金尚龍自然不會不知道藤田的名字,但自己從來沒見過藤田啊,藤田又啥時候出現在金家堡了?這樑丹不是信嘴胡說嗎?
再一看,周圍的堡丁正縮頭探腦的看着自己,似乎堡丁們也不明白,啥時候大當家的和藤田勾搭上了?樑丹現在在同昌地面上風頭正勁,他說的話就算不是認識的人也先相信了八分,萬沒想到這姓樑的隨便幾句話,居然讓自己的部下都懷疑自己了。
金尚龍氣得七竅生煙,對着院子裡打了一槍,口中喝道:“給我打,幹掉姓樑的!”
“龍爺,龍爺……”胡二又喊了起來。
然而事到如今,胡二的話也不好使了,金尚龍喊道:“胡二,你死以後,我把你風光大葬。你家的爹孃,我給他們養老送終。今天第八師欺負到我金家堡的頭上來了,這個窩囊氣我金尚龍可忍不了,漢奸的罪名我也背不起!”
金尚龍如此一說,保鏢們再無顧忌,個個舉起槍來,準備向院內射擊。
便在此時,突然就聽有人笑道:“金堡主,你要真殺了胡二,那這漢奸的罪名,你可背定了。”
“誰?”金尚龍聽這聲音有些陌生,眼睛向四下望望,卻找不到說話的人在哪裡。
“金家堡雖然兵強馬壯,但真要想在同昌地面上獨善其身,怕是不能。”那人又說道,“藤田早就盯了你金家堡的地盤,要不是第八師的原因,你金家堡還能存到今天?現如今,金家堡外憂內亂,你被自己人給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有種的站出來。”金尚龍怒道,“偷偷摸摸的,不敢見人嗎?”
還不等暗處之人說話,院內楊花腸兒已經叫了起來:“姓楊的,你又冒出來幹啥?怎麼着,這裡邊還有你們旋風支隊的事呢?”
金尚龍聽不出來說話的人是誰,楊花腸兒卻早已聽出,說話的不正是楊欣嗎?
自從金大牙帶着人去了旋風支隊後,楊欣就再沒出現在劉龍臺,楊花腸兒還以爲第八師和旋風支隊的交情到此爲止了。沒成想,今天在這裡楊欣又突然出現,實在出乎楊花腸兒意料。
不過楊花腸兒知道,這楊欣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撈不着便宜的事,楊欣是絕不會插手的。難不成,楊欣也是爲了金家堡的糧食而來?
黑暗中就聽楊欣笑道:“我還能來幹啥?聽說楊五爺有難,特來相救唄。”
“別跟我這裝大瓣蒜,用不着!”楊花腸兒喝道,“你先躲到一邊去,等我收拾了金尚龍,再和你慢慢算帳。金大牙的事,咱還沒完呢!”
楊花腸兒與楊欣這麼一說話,到把個金尚龍給扔到一邊了,金尚龍不由漲紅了臉:“哪來的小毛賊?兄弟們,今天咱們是被人欺負到頭上了,不管是誰,給我子彈招呼!”
言罷,金尚龍的槍先響了,後面的保鏢們立刻亂槍四起,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