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芙昕站在伯府後門,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是你。”
之前這女人就跟蹤過她和她姐,被她發現了,還告訴她,掌管慶國公府的並不是羅家人。
女人看着時芙昕:“六姑娘好記性。”
時芙昕神色淡淡:“不是我記性好,是你給我的印象深。直接說吧,你爲什麼想見我?”
女人看着面色淡然的時芙昕,有些拿不準她的心思,只能直接道:“你和令姐同時被襲擊,你就不想知道是誰做的?”
時芙昕雙臂抱胸,笑道:“我做了什麼我很清楚,用不着外人來告訴我,如果你要見我就是想跟我說一些我都知道的,那麼,你請回吧。”
說着,就準備轉身回府。
“我叫羅綺雲。”
時芙昕駐步,轉身看着女人:“羅綺雲?你是慶國公府的人?”
羅綺雲悽然一笑:“慶國公那個早死的嫡女.就是我。”
時芙昕眼中總算浮現出了興味之色,帶着羅綺雲進了府。
回了攬月樓後,時芙昕看着羅綺雲:“爲什麼告訴我你的身份?”
羅綺雲看着她:“因爲我知道你想扳倒慶國公府,這,也是我想做的。”
時芙昕失笑:“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而已。”
羅綺雲對於時芙昕的否認,沒有多說,只是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監視慶國公府,從未間斷過。”
“當初你們一家沒有將赤焰貂送給慶國公府,那妖婦就已經生氣了。”
“如果說這事妖婦還能容忍,那你哥和你姐參與永定門暴亂,壞了妖婦的計劃,你們一家就被妖婦盯上了。”
“令姐和羅元青定親的緋聞,就是妖婦給你們的第一個教訓。”
“等一下。”時芙昕打斷了羅綺雲:“你口中的妖婦是誰?”
說到這個,羅綺雲眼中迸發出濃郁的恨意和殺意:“妖婦就是現在的慶國公夫人。”
時芙昕詫異道:“慶國公夫人不是你母親嗎?”
“她不才不是我母親!”
羅綺雲面色猙獰,聲音尖銳:“我母親早就被那妖婦給殺了。”
“那妖婦手中江湖能人不少,其中就有會易容術的遊醫,那妖婦不僅殺了我母親,還天天頂着我母親的臉做盡壞事。”
“易容術?”
時芙昕眸光閃了閃,看着羅綺雲:“你監視慶國公府這麼多年都沒被發現,你也易容了?”
羅綺雲點了點頭:“我要不易容,以那妖婦的手段,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機會。”說着,直直的看着時芙昕。
“永定門暴亂是何人組織的,六姑娘應該知道的吧?”
“那妖婦是炎黨的頭領!”
時芙昕神色震了震:“炎黨?!你怎麼知道的?”
羅綺雲憤恨道:“當年慶國公寵妾滅妻,將我和母親、弟弟禁足在莊子上,有一天母親不小心摔倒劃破了臉頰。”
“本只是一個小傷口,可看病的大夫卻將母親的臉都給包裹了起來,我以爲母親病得很嚴重,就經常去看母親。”
“從那時開始,我就發現母親變了,不但對我和弟弟不親近了,而且很多習慣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還以爲是因爲臉受傷,母親心情不好,就沒多想,直到一天夜裡下雨,我擔心下人伺候不周,便想去給母親守夜,剛走到房門口,就聽到了那妖婦在吩咐人處理我母親的遺體。”
“我心中大駭,幸好當天夜裡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我纔沒被發現。”
“之後我本想帶着弟弟逃跑的,可沒過幾天,吳心蕊居然來了莊子上。我這才知道,吳心蕊也是那妖婦的人。”
“吳心蕊稱妖婦爲清歡郡主。”
“楚清歡,攝政王的第十七嫡孫女,這是我改頭換面之後,潛入宗人府中查到的案宗。”
羅綺雲見時芙昕不說話,以爲她知道慶國公府還和炎黨有牽扯害怕了,立馬接着剛纔的話說道:
“妖婦最是容忍不了有任何事超脫她的掌控,對於一切可能會破壞她計劃的意外,都要將其抹殺。”
“沒能報復到令兄和令姐,妖婦就已經很不爽了,之後還發生了天羅門掌門的死,天羅門掌門還留下了一個時字。”
時芙昕見羅綺雲竟連天羅門掌門的事都知道,對其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人對慶國公府的監視,不,應該說對楚清歡的監視是相當深呀。
羅綺雲看着時芙昕:“或許天羅門掌門留下的時字和武昌伯府無關,可是妖婦不會管這麼多的,她不允許意外發生,所以,她一定會對你們出手的。”
“對了,你們還幫了前梨園魁首陸靜姝。”
“陸靜姝被毀容,明面上是因爲吳心蕊吃醋,實際裡,是因爲妖婦想要招納陸靜姝爲己用,用她來籠絡朝中忠臣,卻被拒絕,導致妖婦惱羞成怒了。”
“如今陸靜姝進了宮,當了皇上的妃子,以妖婦的小心眼,她一定恨死你了。”
時芙昕看着羅綺雲,她聽懂她的意思了,她就是想告訴自己,他們一家和妖婦楚清歡已經是水火不容了。
如今妖婦已經出手,他們退無可退。
時芙昕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羅姑娘,我有些想不通,你爲什麼會覺得我能扳倒一個國公府呢?”
羅綺雲直視着時芙昕:“你的紅顏笑如今依然紅火,而且分店都在籌備中了。”
“你,不怕慶國公府。”
“一個不怕權勢的人,一定是有底氣的。”
“不管是令姐和羅元青的傳聞,還是這次慶國公府打壓紅顏笑,你們都全身而退了。”
“六姑娘,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相反我能幫到你。”
“暗處總是有一雙滿懷惡意的眼睛盯着自己和家人,也挺糟心的不是?早日除去,早安心。”
時芙昕沒有立即迴應,只是道:“這事太大,容我想想。對了,我要怎麼找你?”
羅綺雲沉默了一下:“我是醉紅樓裡的一個粗使丫鬟。”
聞言,時芙昕有些唏噓。
堂堂一個國公府的嫡小姐,竟成了青樓丫鬟!!!
羅綺雲走後,時芙昕就叫來了小芳,讓她去了菸袋子那裡。
醉紅樓。
羅綺雲一回來,剛走進自己狹窄昏暗的下人房,就看到了坐在牀邊的杜丹雁。
“丹雁姐。”
杜丹雁無奈又頭疼的看着羅綺雲:“你去哪裡了?又去監視慶國公府了?上一次你渾身是傷的回來,差點沒挺過來,你到底還想不想要你這條小命了?”
見羅綺雲垂頭不語,杜丹雁嘆了口氣,起身走過去:“綺雲,聽姐姐一句勸,慶國公府勢力太大,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
羅綺雲擡頭看着她,眸光熠熠:“我是對付不了,可有人對付得了。”
杜丹雁面露錯愕:“誰?”
羅綺雲:“時家六姑娘。”
杜丹雁對京城的消息也算是比較靈通的,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羅綺雲口中說的時家六姑娘是誰了。
“你是不是太兒戲了,那時家六姑娘好像才十三四歲吧?”
羅綺雲鄭重的看着杜丹雁:“丹雁姐,你相信我,我監視了慶國公府整整十二年,我知道什麼人能對付他們。”
說着,面露回憶,“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的,要不然,十六歲的那年我就死了。”
杜丹雁再次嘆氣:“我都跟你說了,讓你再等等,等我和葉默更熟一些了,我就找他幫忙,這豈不是比找時家六姑娘來的靠譜得多?”
羅綺雲卻是堅決搖頭:“丹雁姐,我能活到今天多虧了你的幫忙,我不能讓你再爲了我的事而涉險了。”
杜丹雁連忙反駁:“什麼涉險?你說得太嚴重了,葉默也就是看着兇殘了一些,其實人還是不錯的。”
羅綺雲眉頭緊皺:“丹雁姐,葉默很危險。”
杜丹雁眼眸垂了垂:“我知道他得罪的人多,整日都是在刀尖上舔血。”
羅綺雲:“我不是說他危險,只要他對皇上還有用,他就不會有事,可是他身邊的人就不一定了。”
杜丹雁詫異的看着羅綺雲。
羅綺雲索性直接挑明瞭:“丹雁姐,不要對葉默動情,他這樣的人註定是孤獨的。你難道沒發現,他連蘭芷姐都很少去看嗎?”
杜丹雁眸光閃動不停:“你這妮子胡說什麼呢?我可是百花樓的老鴇,怎麼可能會對人動情?你不要亂說。”
看着嘴硬的杜丹雁,羅綺雲雖然擔心,但也不好繼續多說。
情之一字,最是說不清道不明,明知不可能,可還是會飛蛾撲火。
即便身懷血海深厚的她,沒沒想起海棠樹下的偏偏少年,也仍然會止不住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