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太皇太后打消讓時芙音給他做妾的想法,蕭子清在御花園賞花宴之後,天天往壽康宮跑,早上天不見亮進宮,晚上天黑了纔出宮。
太皇太后見蕭子清態度如此堅決,卻是猶豫了起來。
子清不忍時芙音做妾,真要強行讓時芙音做了妾,日後子清勢必會偏寵她,寵妾滅妻可是亂家之源,滿門抄斬的慶國公府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來就是,時芙音也不願意做妾,若是讓她不情不願的進了安國府,有子清偏愛的她,誰知會不會生出事端來。
她想將夏侯歡顏、時芙音同時給了子清,是爲了讓子清開心,有了貴妻愛妾的陪伴,日後即便她走了,子清也不會孤單。
可是現在子清不願,時家丫頭也不願,就是夏侯歡顏,瞧着也是不樂意的。
這樁指婚,終究是她一廂情願了。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等她不在了,安國公府可就沒了依靠。
這一點,子清也明白。
她很欣慰,在心上人和家族重擔之間,子清選擇了承擔家族責任。
可一想到子清坎坷的命運,太皇太后就心生憐惜。
子清喜歡時家丫頭,難不成還真的要讓他痛失所愛?
哎.
猶豫之際,太皇太后便沒有立即下賜婚旨意。
宮裡的人事,因爲盯着的人多,加之黨派陣營複雜,一有什麼事發生,就很容易被傳播出去。
雖然定國公府和武昌伯府對御花園賞花宴上發生的事都三緘其口,可是太皇太后欲將時芙音指給安國公做妾一事,最後還是被傳了出來。
這事,大家都有所猜測,並不怎麼意外,可讓人大爲震驚的是,時芙音竟敢頂撞太皇太后,拒絕太皇太后的指婚旨意!
這消息一出,時家女眷頓時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斷了所有交際聚會。
懿祥堂中,時家女眷全部聚集一堂。
時老夫人因沒睡好,面色有些疲憊;時大夫人幾個媳婦,也滿臉煩憂,其中以金月娥最甚;時家姑娘們也都有些焦躁不定。
一個家族,要是出了一個異類女子,那家族裡的其他女眷也會受到世人的排斥。
時芙音膽敢頂撞太皇太后,性子如此叛逆,時家的長輩是如何教導的?時家的其他姑娘是不是有樣學樣?
“音姐兒自知闖了大禍,連累了家裡,還請祖母責罰!”
時芙音沒想到消息會傳出來,滿臉愧疚的走到大堂中央跪下。
時老夫人沒說話,金月娥是滿臉擔憂,而時家大夫人和時家五夫人、時家七夫人則都神色複雜。
四弟(四伯)一家回來後,家裡的情況確實改善了很多,這是不容置疑的。
四弟(四伯)的四個孩子,也都不可否認的優秀,爲府裡增添了不少榮光,可是,四個孩子的惹禍能力也是不遑多讓啊。
上一次,五郎攪合進小皇子夭折一事中,害得府裡不安了好久;如今,音姐兒又出了頂撞太皇太后的事情。
太皇太后是什麼人呀,那是皇上都不敢忤逆的對象!
音姐兒平日裡瞧着也挺乖巧懂事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呢?!
時大夫人三人都看了看時老夫人,面上難掩擔憂。
三人都有兒女,音姐兒頂撞太皇太后的事一出,家中兒女的婚事怕是都要受到影響。
時老夫人見衆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心下無奈。
功勞是功勞,次子一家對府裡的功勞,無人能否認,可闖禍是闖禍,這次若不處罰音姐兒,日後府裡的其他小輩也出門亂說,那這個家離敗落也就不遠了。
“去祠堂跪着!”
時芙音二話沒說,起身去了祠堂。
時芙昕想了想,快步追了上去。
時芙音見妹妹跟着自己進了祠堂,連忙開解道:“昕姐兒,這次的事是因我而起,祖母罰我跪祠堂是應該的,你不要爲我打抱不平。”
時芙昕快速將之前冷嬤嬤跟自己說的,關於太皇太后最重蕭家血脈的事,告訴了時芙音:“姐,本來這事我是不想告訴你的,因爲我不怎麼贊同。”
“一來吧,若是用了冷嬤嬤的法子,你真嫁給了蕭子清,那就得生孩子,而且還得生好幾個,我不想你遭罪。”
“二來嘛,真要這麼做了,夏侯姐姐那邊可能會受到一些傷害。”
“所以我就想着,我們什麼都不要做,就看老天的緣分反正你也不是非蕭子清不可,就算最後太皇太后給蕭子清和夏侯歡顏指婚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現在,你被指給蕭子清做妾的消息傳得大家都知道了,還頂撞了太皇太后,這樣一來,誰還敢娶你?”
“就算有人敢娶你,估計也是有着不爲人知的心思。”
“所以,我們就不能坐以待斃等着老天來安排了。我已經打聽好了”
雖然對冷嬤嬤的法子不是很認同,可時芙昕還是做了兩手準備,該打探的都提前打探清楚了。
“太皇太后對所有的皇子皇孫都不怎麼親近,但是唯獨對清陽公主不同,清陽公主是先皇的第一個女兒,據說是蕭家旁系女所出,所以太皇太后待其比較親厚,經常找她進宮說話。”
“清陽公主因受太皇太后庇護,日子過得還算順遂,可是這位公主也有煩心之事,那就是她只有一個女兒,被皇上封爲永壽郡主。”
“永壽郡主已經成婚十多年了,膝下卻無一兒半女。”
“我呢,給姐準備了一顆生子丸,然後我會把這個消息偷偷找人散播給永壽郡主的,以永壽郡主對子嗣的執着,她絕對會來找你要生子丸的。”
“如果永壽公主問你生子丸是怎麼得的,你就告訴她,我們在西北的時候,你進天山採藥,不小心掉入了冰潭之中,危機之時,被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所救,並給了你三顆丸藥。”
“其中一顆治好了你的宮寒,之後娘覺得不保險,又讓你吃了一顆,如今家裡就只剩下唯一的一顆了。”
“永壽郡主若是懷了孕,太皇太后肯定會知道的。”
時芙音怔怔的看着將一切都安排好了的妹妹,好一會兒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蕭家想多要子嗣,有的是辦法,不一定非得娶我吧?”
時芙昕哼哼一笑:“我雖沒給蕭子清把過脈,但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這人腎虛,日後的子嗣必定艱難,我估計,太皇太后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說着,露出吃虧的表情。
“姐,說真的,讓他當我的姐夫,我還真有些看不上。你嫁給他之後,我還得費心思給他調養身子。”
時芙昕認真的看着時芙音:“姐,法子我已經給你想好了,可是這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嫁給蕭子清未必如想象中的那般和美,一切的後果都得你來擔着,所以,要怎麼做,還是你自己來拿主意。”
時芙音猶豫了起來:“.我頂撞了太皇太后,府裡肯定會有所表態,也許,這件事會被壓下去。”
時芙昕搖了搖頭:“府裡的表態就是進宮請罪,除此之外,估計也沒其他法子。指望他們將這事壓下去,還不如指望自己。”
“話又說回來,就算這事壓了下來,你大膽的名聲也洗不掉了。”嘆了一聲,“嫁給蕭子清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最起碼,他夠弱,敢欺負你,一頓武力伺候!還有,身份夠高,日後你也不用時時看別人的臉色。”
時芙音還是舉棋不定:“可是.歡顏怎麼辦?”
時芙昕:“姐,你先顧好自己吧。”頓了一下,“這事根本沒有兩全的辦法,好在太皇太后旨意並沒有下來,夏侯姐姐頂多被人笑話幾句,加上定國公府撐腰,不會對她造成實際性的傷害的。”
時芙音:“你讓我想想”
時芙昕知道自家姐姐的猶豫,鄭重扶着她的雙肩:“姐,不要總是把自己活成一個好人,偶爾當當壞人,被人討厭一下,也是不錯的體驗。”
“我呢,是能等的,可是太皇太后那邊未必會等。”
“這是你自己的事,到底要不要爭取一下,你自己看着吧。”
“你好好想吧,我回去吃飯了。”
看着時芙昕瀟灑離開,時芙音沒什麼反應,可大丫鬟甘棠卻有些焦急了,六姑娘怎麼也不再勸勸,讓她家姑娘立馬拿定主意纔是當務之急啊!
甘棠看着時芙音,想了想道:“姑娘,奴婢覺得六姑娘說得極是,有些東西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可千萬不要爲了一時的不忍,而耽擱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時芙音擺了擺手,示意甘棠別說,而是跪在祠堂牌位前出神。
一刻鐘後,時芙音將甘棠到了身邊:“你去一趟攬月樓,告訴昕姐兒,讓她給我準備生子丸吧。”
攬月樓,時芙昕還在吃飯,看到甘棠過來,嘴角就勾了起來。
她姐果然沒讓她失望!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他們沒有主動害人,只是在爲日後的生活爭取而已。
甘棠將時芙音交待的話告訴了時芙昕,並沒有立即走,而是欲言又止的看着時芙昕。
時芙昕不解:“怎麼,還有事?”
甘棠:“六姑娘,奴婢心裡有個疑問想請教你。”
時芙昕:“你說。”
甘棠:“.若是三姑娘因爲夏侯姑娘,不願意散播生子丸消息一事,您還會繼續勸她嗎?”
時芙昕看着甘棠,想了想,笑道:“我會尊重她的決定,畢竟這是她的終身大事,好或壞,都是她的選擇,不該由別人替她決定,哪怕我是她的妹妹也不行。”
甘棠福了福身子:“奴婢明白了,多謝六姑娘告知。”
看着甘棠離開,時芙昕回頭看了一眼安然,心中嘆道,時老夫人還是很會調教人的。
特察司。
葉默剛從地牢那邊回來,一進屋,就覺察到不對勁兒,手一揚,一柄飛刀就射向了對面的圓柱。
“啪啪啪~”
時芙昕拍着手走了出來,笑看着葉默:“葉師父可真是夠警覺的。”
葉默看了她一眼,轉身關上了房門,然後走到桌前坐下:“什麼事?”
時芙昕見他不跟自己寒暄,也開門見山了:“太皇太后要讓我姐給安國公做妾,您知道吧?”
葉默皺了皺眉頭,這事他當然聽說了,對於時芙昕這四個便宜徒弟,時芙音雖不是最優秀的,可卻是最得他心的,那丫頭身上的那股子韌勁兒他很欣賞。
給人做妾可不是什麼好事,他也很想幫幫那丫頭。
“你想要我做什麼?”
時芙昕見他這麼爽快,當即笑道:“幫我給傳一個消息給永壽郡主,就說我姐手中有一顆生子丸,服之,可將身體變成爲易孕體質。”
這事,只能葉默來做。
菸袋子雖在內城還有些門路,可在皇親國戚聚集的皇城可就抓瞎了,縱使將消息傳給了永壽郡主,也不經查。
葉默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卻面露不認同:“子嗣之事豈可隨意亂說,太皇太后雖年事已高,可再活個三五年是沒問題的,萬一你姐生不了.你這不是將她置於更不好的境地?”
時芙昕:“有我在呢!”
“.”
葉默不說話了,是啊,他咋忘了時正和家出了一個武功和醫術同時超羣的妖孽。
“好,我會安排這事的。”
“得快點,我怕太皇太后直接下旨賜婚了。”
從特擦司回到伯府,時芙昕就去搗鼓生子丸了。
當然了,根本沒有改變體質的生子丸,時芙昕也就隨意弄了幾味藥材,配了一顆健體的丸藥罷了。
所謂的易受孕,只不過是等永壽郡主來找她姐的時候,她暗中用異能給永壽郡主治療不孕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