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安侯府回來,時家人就注意到時芙昕臉色有些不對,不過大家都以爲她在爲範小侯爺和金姑娘的事傷心,也就沒有多問。
當初家裡人都勸說過,讓她收斂脾氣,不要那麼任性,可她偏不聽,如今惹惱了範小侯爺,導致範小侯爺選擇了金家姑娘,她們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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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昕姐兒那邊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管?我瞧着範小侯爺對她還是有些情誼的,未必沒有修復的可能。”
時大夫人不確定的看着時老夫人。
時老夫人擺了擺手:“範家門第太高了,成陽公主對老四媳婦的態度你也看到了,齊大非偶,範家不是什麼好姻緣。”
頓了一下,又道,“昕姐兒性子太要強,身上的棱角太多,或許經過這事她能意識到,沒有人會一直縱容她的性子,要是日後行事能收斂一二,那還是好事呢。”
見此,時大夫人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心中萬分可惜。
真要能和範家結親,對時家可是一本萬利的好事。
可惜了.
就在這時安嬤嬤走了進來:“老夫人、大夫人,剛剛安然將門房的柱子給叫去了攬月樓,老奴瞧着柱子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兒,跟在小芳後頭,身子都在抖。”
時老夫人和時大夫人同時面露詫異。
六丫頭(昕姐兒)性子是有些烈,可是隻針對惹到她的人,對待下人,向來賞罰分明,從不苛待。
時老夫人:“柱子惹到六丫頭了?”
時大夫人:“不應該啊,柱子只是一個門房小廝,按理說和昕姐兒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時老夫人懶得猜想,吩咐安嬤嬤道:“等柱子從攬月樓出來,你把他叫到懿祥堂來,到時候問問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攬月樓,書房,時芙昕正提筆寫着那幾個在江安侯府公然抹黑她名聲的姑娘名單,寫好後交給小芳:“拿去給菸袋子讓他打聽一下這幾家的情況。”
小芳將名單收好,放心兜裡就出去了,走到院門口,剛好看到安然帶着門房小廝柱子過來。
“姑娘,柱子來了。”
“給六姑娘請安。”
時芙昕走出房門,就看到了戰戰兢兢跪在院子裡的柱子,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重陽節前一天範小侯爺給我送過信?”
柱子知道事情瞞不住了,連忙將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六姑娘,不是小的要將信給二姑奶奶的,二姑奶奶強要,小的不敢不給呀。”
“二姑奶奶那天離開的時候,告訴小的,說信掉進了池塘,威脅小的不許說出去,要不然,就將小的和小的家人全部攆出伯府。”
“小的好幾次見到你都想將事情告訴你,可是小的實在害怕被攆出府。”
“六姑娘,小的知錯了,你懲罰小的吧。”
時芙昕知道事情經過後,眼中閃爍着冷光。
時玉華,又是時玉華,這人是真的覺得她奈何不得她嗎?
“我不是府裡的掌事人,沒資格處罰你,安然,將他帶去見大伯母吧。”
安然看着沉着臉進了書房的時芙昕,眉宇間有些憂心這次二姑奶奶怕是徹底熱鬧姑娘了:“走吧,跟我去見大夫人。”
柱子垂頭喪氣的跟着安然離開了。
時老夫人和時大夫人見了柱子後,都齊齊變了臉色。
玉華(二姑子)竟攔下了範小侯爺給六丫頭的信!!!
“啪~”
時老夫人氣得直接摔了茶杯:“她怎麼敢?!”
時大夫人連忙上前給老夫人順氣:“母親喜怒。”說着嘆了口氣“玉華和四弟一家好像天生的不對付。”
時老夫人氣得胸口起伏:“玉華怎麼會變成這樣?拆散了六丫頭的親事,對她有什麼好處?”
時大夫人也有些生氣:“這一次,玉華是有些過了。”
一個出嫁女,跑回孃家攔信,還威脅下人不許泄漏出去,無疑是公然在挑釁她這個當家主母的權威。
這次是昕姐兒的信,下一次呢,她是不是還敢攔別人的信?
想到當年長樂侯就是一封信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場,時大夫人就打了個激靈,心下決定一定要好好敲打一下府裡的下人。
出嫁的姑奶奶、姑娘回府,只是客人,不能再當成主子對待了。
想到時玉華這個小姑子,時大夫人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在攔信的時候就沒想過事情泄露的後果嗎?
她能威脅府裡的小廝不說出去,還能威脅範小侯爺?
時大夫人不由看了一眼時老夫人,或許在時玉華心裡,不管她做了什麼事,有公公和婆婆在,四房就不能真拿她怎樣。
可是,府裡其他人或許還會顧及公婆,四房還真不一定。
想到昕姐兒回府時陰沉的臉,這事怕是不能善了。
事情真要鬧得太難看,對時家也不好,時大夫人不得不對時老夫人說道:“母親,要不要將玉華叫回家給昕姐兒道個歉?要不然,以昕姐兒的性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時老夫人面露頹然之色:“玉華是長輩,她是不會答應給一個小輩道歉的。”深深嘆了口氣,“告訴門房,日後玉華回府,必須提前下帖子,並且,沒有我和你的允許,就不許她進門。”
這做法對出嫁女來說可以說是十分打臉的了,時大夫人點頭應下,只是心裡還是有些擔憂,昕姐兒那邊怕是不會滿意。
哎,擺了,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到底有規矩禮數擺在那裡,昕姐兒就算想出氣,估計也沒法真的拿當長輩的時玉華怎麼樣,頂多和以前一樣,多懟幾句氣氣人。
“姑娘,菸袋子打聽到那幾個說你壞話的姑娘的家裡情況了。”
時芙昕接過小芳遞來的一疊紙張,一張一張的看着上頭記載的信息,越看眉頭就皺了越緊。
這幾家都和柳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柳家四皇子的舅家!
她怎麼就惹到柳家和四皇子了?
難道四皇子真的是個戀愛腦,納了李芙芝爲妾,就想幫她出氣?
時芙昕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四皇子真要是這樣的人,皇上絕對不會擡他起來給太子打擂臺。
醉心權勢的人,少有兒女情長的。
時芙昕一邊手點着桌面,一邊沉思着。
柳家正在和韋家打擂臺,這種情下,爲了收攏更多的人爲己所用,輕易不會得罪人的,除非,那人和他們有利益衝突!
她和柳家唯一的交集就是國女監商學班的柳黛琳了,難道是因爲她經商太厲害,奪了柳黛琳的光芒?
時芙昕再次搖頭,應該不是,要是的話,柳家早就對付她了。
時芙昕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柳家是在最近纔開始針對她的,近段時間她所作所爲中唯一能和人產生利益衝突的,只有和範明宇的來往!
範家要權有權,要皇恩有皇恩,絕對是諸皇子想要拉攏的對象。
但是,皇子們不敢公然拉攏,所以.
時芙昕站了起來,金家!
柳家抹黑她,是爲了讓金家姑娘能成功嫁給範明宇。
時芙昕摸着下巴在房裡走了起來,要是這個猜測成立,那麼,金家已經站隊四皇子了!
時芙昕重新坐下,心裡有些憋屈。
柳家背靠着深得聖寵的柳貴妃、四皇子,就是韋家也不敢直接對上,這口氣,她只能嚥下了。
想到成陽公主那般看好金家姑娘,時芙昕突然又笑了。
永川侯府絕對不想和奪嫡沾上半點關係,也不知成陽公主知道自己千挑萬選的兒媳婦是四皇子一邊的人時,會做何感想?
也好,讓這些皇親國戚自己去鬥吧。
時芙昕又拿起另一個消息看了起來,這是菸袋子查到了的所有關於魏家的情況,看到時玉華的丈夫竟在外頭養了一個青樓出身的外室,她差點笑出聲。
“小芳,去告訴菸袋子,讓他想辦法將我那魏姑父在當差上的錯處捅給他的對頭,順便,再把魏姑父養外室的事散播出去。”
時玉華最在意最愛顯擺的不就是有個四品官的丈夫,每次回時家都自覺高人一等,還有她那魏家大夫人的臉面嗎?
有時家人在中間,她是不好直接對時玉華出手,但毀了她最在意的東西,也足夠讓她痛苦萬分了。
十月中旬,時玉華的丈夫被上司拿捏到錯處,丟了官職,之後沒兩天,又傳出在外養青樓妾外室的事,魏家上下一片混亂。
時大夫人知道這事時,手中端着的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驚的,也是嚇的!
魏姑爺一直穩穩的坐着太僕寺任正四品少卿位置,前不久剛發出了時玉華攔截昕姐兒信的事,後腳就丟了官,讓她不得不懷疑昕姐兒出手了。
不,不是懷疑,是肯定。
只是她沒想到,昕姐兒出手竟這般狠絕!
魏姑爺丟了官,還在外養着外室,不用去看,她都能想象得到時玉華此刻有多麼的痛苦!
昕姐兒.
時大夫人的心怦怦直跳,再次意識到,這個侄女有多麼的不好惹!
懿祥堂,時老夫人知道魏家的事後,半天都沒說一個字,直到晚上時老太爺回房休息時,才嘆道:“六丫頭,太狠了!”
時老太爺這才知道時玉華攔信的事,不是很相信道:“你確定是昕姐兒出的手?那丫頭有這本事嗎?”
時老夫人看了一眼老伴:“我肯定就是六丫頭出的手,咱們這個孫女啊,真的讓我心驚!”
時老太爺沉默了,幾十年的相處讓他選擇相信老伴,想了想,道:“玉華是不對,可她到底是昕姐兒的姑姑,這丫頭做起事來如此的不念骨肉親情,不行,我得把老四兩口子叫過來說說。”
時老夫人攔住了時老太爺:“別讓老四兩口子摻和進來,魏家的事,我們也別多管。”說着,面露苦澀。
“看在老四的份上,六丫頭對時家多少會有幾分感情,要是咱們讓老四爲難了,你別忘了,當初老四一家可是說過要離開伯府的。”
時老太爺怔住了,他們做祖父祖母的,竟被孫女拿捏了,而且毫無辦法!
孫女出手對付自己的姑姑,他們不僅不能責罵,還得妥協退讓,這太沖擊時老太爺的三觀了。
第二天,披頭散髮再無往日雍容的時玉華渾身狼狽的哭跑着回了伯府。
“魏姑爺養的外室也是有些運氣,竟在這個時候懷了身孕,魏姑爺要接她回府,二姑奶奶死活不願意,被魏姑爺打了一耳光。”
“二姑奶奶氣不過,就和魏姑爺扭打在了一起,頭髮散了,衣服也破了,被魏家人拉開後,就哭跑着離開了魏家。”
時芙昕笑吟吟的聽着安然的彙報,吃完手中的青棗,起身道:“二姑姑回來了,我這個做侄女的也該去看望一番。”
安然看了一眼時芙昕,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嘴裡的話嚥了回去。
時玉華在婆家受了委屈跑回孃家,自然是要在府裡住幾天的,被安排在了客院居住。
看到時芙昕笑着過來,時玉華本就難看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時芙昕沒立即回答,而是對房裡的丫鬟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和二姑姑有體己話要說。”
丫鬟們看了一眼時玉華,見時玉華沒說什麼,才和安然一塊出了房間。
等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的時候,時芙昕纔開口道:“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我是來驗收勝利果實的。”
時玉華面色一凌:“你什麼意思?”
時芙昕笑容不變:“二姑姑,你攔了我信,我得禮尚往來回你一份禮物,你可滿意我送給你的禮物啊?”
時玉華驚愕的看着時芙昕,顫抖着手指着她:“是你.”
時芙昕笑眯眯的點着頭:“對啊,是我。”
這一次,時玉華不再是像以前那般怒氣升騰了,以前敢生氣,是因爲覺得拿捏得住時芙音,可此刻,她只覺得怕和冷:“你”
時芙昕淡笑着看着她:“我忍你很久了,看在時家的份上,多次放過你,可你呢,太不長記性了。”
“希望這次你能有點記性。”甜甜一笑,“沒有也沒關係,你還有兒子,還有女兒,我總能讓你長記性的。”
看着笑容甜美的時芙昕,時玉華直覺一股冷氣從腳底直衝腦門,一句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