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芙昕拿着腰牌出了監察司,心情還不錯。
小芳和冷嬤嬤見了,都笑了笑。
小芳低聲道:“來之前我還擔心姑娘和曜三公子會不會吵起來,沒想到這一趟竟這般的順利。”
要知道當初姑娘來戶部參加皇商競選大會的時候,可是被範小侯爺說了一通的。
幸好曜三公子和範小侯爺不一樣。
冷嬤嬤也跟着道:“曜三公子確實要比範小侯爺更適合姑娘一些,不管怎麼說,曜三公子沒有處處束縛姑娘。”
她家姑娘不喜被人管束,誰要是想要控制她、約束她,她肯定是要遠離那人的。
七月二十五,戶部舉辦大楚和北燕貿易合作項目商討會,時芙昕帶着楚曜給的腰牌,早早的就來了戶部,剛下馬車,就在戶部門口遇到了胡芯蕊、杜梓璇。
“時六姑娘。”
胡芯蕊笑着主動打了招呼。
“胡姑娘、杜姑娘。”
時芙昕點了點頭,算是迴應,然後沒說什麼,率先進了戶部。
見此,杜梓璇不由開口說了一句:“她這是惱上你了?”
胡芯蕊並不意外:“不奇怪,我和她怎麼也算是情敵了吧。”
杜梓璇笑道:“而且你還是勝出的那一個。”
胡芯蕊搖了搖頭:“緣分這種事哪裡能用輸贏來形容,我只是比她先認識明大哥而已,也恰巧找到藥引幫到慶陽公主。”
杜梓璇:“你也太妄自菲薄了,時芙昕是不錯,可是你也有她沒有的優點,她太張揚了,這樣的姑娘初見時是很吸人眼球,可是時間長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駕馭的。”
“公孫家重規矩,公孫明是在嚴格的禮教下長大的,我不覺得他和時芙昕合適,相反和你倒是能談得來。”
胡芯蕊笑道:“沒想到啊,杜大姑娘如今竟也能幫人衝破情感魔障了。”
杜梓璇翻了個白眼:“你就取笑我吧。”
說話間,兩人並肩走進了戶部。
“時六姑娘。”
時芙昕進了會議所在的大廳,就看到了卓宜綿。聽過卓宜綿的招呼聲,便笑着朝她走去:“卓姑娘,你來得可真早。”
卓宜綿看了一眼大廳裡越聚越多的男子,低聲道:“早點來,早點找位置坐下,總比最後來的時候,被所有人行注目禮要好吧。”
時芙昕認同的點了點頭不出意外,今天估計又是隻有她們四個女的前來參加會議。
“胡芯蕊、杜梓璇進來了,也把她們叫過來和我們坐一塊吧。”
端午宮宴上,時芙昕和公孫明跟在太皇太后身後同時出現,明眼人都能看出,太皇太后有意撮合兩人。
就那拋繡球遊戲,估計都是專門爲兩人設計的。
可最後,公孫明卻選擇了胡芯蕊。
卓宜綿能夠理解時芙昕和胡芯蕊此刻見面的尷尬,但如今周圍都是男子,她們四個姑娘自當團結起來。
時芙昕笑了笑:“你隨意。”
公孫明沒將搶到的繡球給她,她惱的是公孫明的言而無信,惱的是自己爲他人做了嫁衣裳,對於胡芯蕊,她是沒什麼意見的,但作爲世俗意義上的‘失敗者’,她也沒什麼話和她好說的。
見時芙昕不介意,卓宜綿立馬招手向胡芯蕊、杜梓璇打招呼。
胡芯蕊看了一眼時芙昕,和杜梓璇笑着走了過去。
杜梓璇一坐下,就笑着道:“上一次皇商競選就是我們四個來的,沒想到這一次又湊到一塊了。”
在一羣男人堆中,四人無疑又是被矚目、指點、議論的對象。
事關兩國合作,這一次,太子、四皇子、六皇子都有來旁聽。
看着坐在角落的四個姑娘,太子三人面色都有些異樣。
六皇子:“姑娘家家的,不在家學習針線女紅,跑出來拋頭露面也不知他們的家人是怎麼教導的她們的。”
“二哥,幸好時家女沒進你的東宮,就衝她敢和男人搶食,這就不是一個安分的。”
四皇子笑着接過話:“六弟你知道什麼,也許二哥就是喜歡這一口,和時家女是惺惺相惜呢。”
言外之意,太子也是一個不安分的。
六皇子聽懂了,笑了笑,沒接話。
太子懶得理會兩人話語裡的機鋒,眸光在時芙昕四人身上來回移動。
以往對於女子做生意,他是不怎麼看好的,女子再厲害,能厲害過男子?
可是,前兩天看了唐家家主呈給他的四人名下的店鋪粗估賬本,他真的有些被驚到了。
四人幾乎都將各自的店鋪開到了大楚的各個省府,每年盈利頗爲可觀,都快趕得上十大皇商了。
隨着大皇子的入朝,弟弟們手中權勢越來越大,太子如今對銀錢的需求也越來越大。
知道這四人如此會賺錢後,太子當然有些坐不住了,可是.
時芙昕,和楚曜定親了;
胡芯蕊,和公孫明定親了;
杜梓璇,早在去年就來了一出榜下捉婿,嫁給了父皇親點的寒門狀元。
四人中,如今只有卓宜綿因忙着家裡的生意,遲遲還沒定親。
一想到自己看上的時芙昕被楚曜搶走了,太子對楚曜的惱恨達到了頂點。
他這個太子當得真是太窩囊了,誰都敢來下他的面子。
想到父皇對此的放任不管,太子的眼中不由染上了幾分恨意。
不能急,一定要穩住,只要他沒有明顯的錯處,皇位遲早都是他的,他等得起!
只要登了基,那時他想收拾誰就能收拾誰!
時芙昕注意到了太子投射過來的目光,不過她沒在意,她的關注力在上次競選出的十大皇商身上。
唐家、宋家、袁家、明家、秦家、年家、江家、劉家、萬家、鄭家,這些經商家族背後幾乎都有權貴做靠山。
會議結束後,十大皇商毫無意外都得到了去北燕經商的機會。
時芙昕因爲有楚曜這層關係,楚謙也給了一個名額。
胡芯蕊、杜梓璇、卓宜綿三人也各有手段,同樣得到了名額。
對此,時芙昕意外又不意外,她們那一班的商學班學員,真正經商並做起來的,也就她們四人了。
財帛動人心,時芙昕四人再次入了衆人的眼,私底下沒少被人議論。
得了入北燕經商的機會,時芙昕就開始忙起來了,再加上要繡嫁衣什麼的,幾乎過上了足不出戶的日子。
等到她忙得差不多了,已經是九月了。
北燕公主和十皇子的婚禮已在八月下旬完成,北燕使團沒有留京的理由了,九月初五這一天,就離開了京城。
“你說什麼?太子要納誰?”
“卓大姑娘。”
聽着安然的話,時芙昕滿臉都是難以置信:“怎麼會?卓宜綿怎麼會給太子做小?”
安然面上露出些同情之色:“姑娘,聽說這事是卓伯爺同意的,卓大姑娘即便不願意,也沒法反抗這父母之命。”
時芙昕沉默了,這個時代的父母大多控制慾很強,覺得子女什麼都該聽他們的,尤其是在婚事上,根本不會考慮子女的感受。
偏偏還有孝道作爲約束,子女就是想反抗,也會因承受不起外界的口誅筆伐而選擇妥協、退讓。
安然繼續說着她打聽到的事:“卓大姑娘只有一個弟弟,那就是個紈絝子弟,根本沒有鼎立門戶的能力。”
“卓伯爺估計就是看清了這個,纔會在太子透露出看上卓大姑娘的時候,立馬就將卓大姑娘給許了出去,想給卓家找個靠山呢。”
“卓大姑娘的弟弟沒能力也就算了,偏偏還嫉妒自己的姐姐,三番五次的和卓大姑娘爭奪店鋪的掌控權。”
“如今卓大姑娘入了東宮,卓家的鋪子可就全歸卓公子管了。”
時芙昕聽了,很是同情卓宜綿,她能將卓家的店鋪開遍大楚,着實是個有能力有手段的,如今竟被自己的家人給折了翅膀。
不過這事到底是別人的事,時芙昕雖爲卓宜綿感到不值,但也只能道一聲可惜而已。
重陽這一天,時芙昕到紅顏笑查看賬本,進店後發現,卓宜綿正在殿中挑選胭脂水粉。
“好巧。”
到底相識一場,時芙昕將卓宜綿請到了二樓包間。
“我要入東宮了。”
喝了口茶卓宜綿苦笑着打破沉默。
時芙昕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其實,女兒家也是可以鼎立門戶的,卓家的店鋪在你手中,你完全可以就此堵住你父親的嘴。”
卓宜綿苦笑着搖了搖頭:“父親和母親,對我其實挺好的,我是自願入東宮的。”她不能不顧及父母的感受,也做不到對弟弟不管不顧。
聞言,時芙昕還能說什麼,只能埋頭喝茶。
卓宜綿突然道:“你會看不起我嗎?”
時芙昕愣了一下,沒想到卓宜綿會問這樣的話,隨即笑道:“生活是自己過的,只要你覺得好,其他人的看法並不重要。”
“千人千面,加上利益情感糾葛,沒有人能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的,我們唯一能做的是無愧於自己。”
卓宜綿看着時芙昕:“我真的好羨慕你。”說着,看向窗外,“武昌伯府和榮昌伯府的情況類似,我以爲我們是一類的人,可是如今我發現,是我自作多情了。”
時芙昕不知該如何迴應,索性繼續埋頭喝茶。
之後兩人都沒再說什麼,卓宜綿喝完了手中的茶,便起身告退了。
看着卓宜綿離開,時芙昕嘆了口氣,就去忙自己的了。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卓宜綿拋不下家人,那她就只能委屈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