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14年的正月,整個京城都籠罩在黑雲壓頂的緊張氛圍之中。
皇上的突然出事直接導致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間的爭鬥擺到了明面上,滿朝文武,不管願不願意,都被動的捲入了這場事關生死的奪嫡之爭中。
所有人都既想趕快推選出下任皇帝,又想獲得從龍之功,以至於大皇子黨和四皇子黨爭鬥得相當激烈。
由於大皇子和四皇子都各有優勢,誰也沒法一邊倒的碾壓對方,導致局面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這種僵滯的局面讓所有人都很焦急,都怕成爲鬥爭的犧牲品,所以,都在尋找契機打破了這個局面。
萬幸,這個契機很快就來了。
皇上昏迷,所有人都覺得醒來無望,誰承想,二月初二這天,宮裡突然傳出消息說皇上醒了!
皇上的醒來,無疑像是一道刺眼的陽光擊穿了籠罩在衆人頭頂上的黑雲。
不管是大皇子黨還是四皇子黨,都覺得皇上醒來是一件好事。
有柳貴妃在宮裡照應,四皇子在第一時間就及時收到了皇上醒來的消息。
可惜,皇上醒來的時間太短了,任四皇子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在皇上醒着的時候趕到乾清宮。就是住在宮裡的柳貴妃,也沒看到醒着的皇上。
皇上醒來的時候,只有大皇子隨伺在一旁。
“大皇子,皇上真的醒來了?”
“柳貴妃,你就算不信本皇子,也應該信劉公公和兩儀殿的殿衛吧。”
時芙昕在柳貴妃到之前,就悄然退下了。
等到時芙昕出了皇宮,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皇上甦醒過的事了。
皇上醒來,只有大皇子在身邊,瞬間讓大皇子受到了滿朝文武前所未有的關注,同時也讓四皇子和柳貴妃有了危機感,覺得大皇子搶佔了先機。
在‘皇上最喜愛大皇子,要不然不會在大皇子隨伺的時候醒來,皇上屬意大皇子爲繼承人’的流言傳出去後,四皇子黨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皇上的一次突然甦醒,讓原本只能和四皇子打個平手的大皇子,形勢直轉而上,原本平衡的局面一下就被打破了。
大皇子變成了優勢一方,可時芙昕想象中的大皇子迅速打敗四皇子的局面並沒有到來,大皇子還在和四皇子僵持不下。
武昌伯府,時芙昕坐在時定軒院子裡喝茶。
時芙昕看着院子裡玩耍的小侄子,神色不快道:“大皇子做事太磨嘰了,一點也不乾脆果斷。”
時定軒知道妹妹的性子,搖頭笑道:“你覺得大皇子應該直接散播皇上立他爲繼承人的消息?”
時芙昕看了過去:“這樣不好嗎,大皇子登基,國家有主,黨爭結束,百姓也能少受點迫害。”
時定軒:“只要四皇子不服,黨爭就不會結束。”
時芙昕:“大皇子都當皇帝了,由不得四皇子不服。”
時定軒再次搖頭:“江湖上的事都不可能只依靠打殺了事,更何況是朝堂上的事。大皇子這麼做,應該是有他的考量吧。”
這時,時定浩找來了。
“我就知道六姐你來哥這裡了。”
時芙昕看着弟弟:“你怎麼來了?”
時定浩哼了哼:“瞧六姐你這話說的,我就不能來呀。”
時芙昕沒再理他,繼續之前的話題:“大皇子和四皇子繼續這麼鬥下去,消耗的是大楚的國力。”
時定軒:“有些事急不得,大皇子現在是佔了些優勢,但這優勢還不足以支撐他直接繼位。”
時定浩看了看哥姐,有些欲言又止。
時定軒見了,失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扭捏捏了?”
時定浩看了眼時芙昕:“我這不是怕說錯話,六姐會削我嗎。”
時芙昕看了過去:“你想說什麼?”
時定浩立馬笑着提醒道:“姐,你不是忘了一件事?大皇子現在需要的是勳貴大臣們的支持,你是誰呀你是賽華佗呀,你別忘了,好些勳貴大臣可欠着你的人情呢。”
見時芙昕聽了自己的話,果然沒有任何笑意,時定浩訕訕的住了嘴。
時芙昕面無表情道:“大恩如大仇,大皇子雖然是我的徒弟,但我和他之間到底有幾分師徒之情你們是知道的。”
“他要是尋常人也就罷了,可他要當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何能虧欠別人太多?心胸小一點的,甚至不願意看到別人比他厲害太多。”
“大皇子危難之際,我挺身而出幫他一把是情誼,可幫得太多,那就不是恩,是仇了。”
“再說了當初以賽華佗的身份救治他人,我可不是用來幫扶大皇子的,我是要那些欠我人情的勳貴官員,在我要開辦女子醫學院的時候站出來幫我說話的。”
時定浩訕訕一笑,不敢說話了。
時定軒點着頭:“昕姐兒說的是,伴君如伴虎,咱們和大皇子之間的相處,着實得注意好分寸。”
之後,時芙昕在武昌伯府吃了晚飯纔回的榮親王府。
“回來了。”
時芙昕看到楚曜在等她,也沒搭話,徑直坐到了梳妝檯前卸妝。
楚曜看出時芙昕有些不高興,走到她身後,邊幫着她取下頭上的釵環,邊說道:“皇上雖然昏迷着,但到底還活着,大皇子即便要對付四皇子,也得名正言順。”
時芙昕挑了挑眉:“那大皇子有計劃了嗎?”
楚曜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兩儀殿是負責歷任皇上的安危的,當今皇上的情況,兩儀殿的人都很清楚,這兩天,大皇子和兩儀殿的兩位殿主談過話。”
時芙昕這才轉頭看向楚曜。
楚曜坐到時芙昕身側:“皇上沒死,兩儀殿就只有一個主子,但是,兩位殿主說了,只要不危害到皇上,爭奪皇位,任憑諸位皇子的本事。”
“也就是說,兩儀殿的人從今之後,就只是負責照顧皇上,乾清宮裡,諸皇子想要怎麼爭鬥他們都不會參與。”
“比如,大皇子說皇上立了他爲繼承人,只要外人相信,兩儀殿的人是不會澄清的。”
時芙昕:“所以,大皇子想要我做什麼?”
楚曜拂了一下時芙昕的鬢角:“你太聰明瞭。”
時芙昕給了他一個白眼:“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要再聽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楚曜:“大皇子想要你再進宮一趟,讓皇上再次醒來一會兒,到時候會有幾位大臣一塊。”
時芙昕瞭然道:“大皇子不僅想要坐上皇位,他還要有見證人還要名正言順呀。”說着,看着楚曜。
“這一切在我說出我能讓皇上醒來時,大皇子就早計劃好了吧?”
楚曜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時芙昕嗤笑了一聲:“還真是我的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