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正茂等人和時正和談崩,荷包的事徹底沒戲,衆人無奈,只能去找時老夫人。
時玉華已經跟時老夫人哭訴過一遍了,如今時正茂等人又來,時老夫人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她實在沒想到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居然會被子女們搞成這樣!
看着着急想要拿着荷包去送人情的兒女,時老夫人心裡說不出的失望。
顧此失彼,鼠目寸光!
是荷包重要,還是制荷包的人重要?!
時老夫人嘆了口氣,沒有提荷包的事,只是問道:“正和找到差事了?”
時正茂:“四弟是這麼說的,說是在北城兵馬司找了個巡邏衙差的差事。”說着,頓了一下,“母親,其實四弟的差事我已經在想辦法了。”
“年底事多,我現在騰不出手來,但是等年一過,兵部人事變動的時候,我就準備給四弟在兵部找個差事”
時老夫人擡手打斷了長子:“這些話你不用對着我說,去和你四弟說去。”
時正茂面色一訕。
時老夫人看了看時玉華等人:“好了,你們一窩蜂過來,吵得我頭疼,天色不早了,都下去吧。”
見時老夫人不提荷包的事,衆人都有些面面相覷,可看着時老夫人撐着頭一臉疲憊的樣子,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時玉華沒有走,直接去了廂房,一副拿不到荷包就不走的模樣。
見她這樣,衆人都皺了皺眉。
“母親,要到荷包了嗎?”
把荷包給了魏少卓的七爺時定凱一看到時五夫人回來,就立馬迎了上去。
時五夫人瞪了一眼小兒子,邊往屋裡走,邊數落道:“你說你,你四伯給你的荷包,你咋就給少卓了呢?”
時定凱有些委屈:“母親,不是你讓我多和少卓表哥他們一塊玩的嗎,他問我要,我不好不給呀。”
進屋之後,時五夫人生的三爺時定琨、二姑娘時芙玥、九姑娘時芙靜都在。
時芙玥問道:“母親,聽說二姑姑今晚要住在伯府?”
時五夫人嗤笑了一聲:“她沒拿到荷包,向你二姑父交不了差,可不就得賴在伯府不走了。”
“不過這樣也好,有你二姑姑杵在懿祥堂,你們祖母總不會不管的。只要你二姑姑要到了荷包,就少不了咱們的。”
時芙玥感嘆了一句:“二姑姑多高傲的人啊,沒想到遇到四伯一家,居然次次都敗下陣來了。”
時五夫人嗤笑出聲:“看事別隻看表面,你們二姑姑啊,沒你們想象中的那般厲害,她呀,也就是個外強中乾的人罷了。”
見女兒面露不解,五夫人當即解釋道:“這女人嫁人,就相當於二次投胎,若是嫁得稱心,這人會變得越來越好,若是在婆家的日子不好過,就會變得像你們二姑姑這樣。”
“你們二姑姑呀,在魏家過得沒有表面上這麼風光,對上要恭恭敬敬,對下要事事周全,一點都馬虎不得,這人壓抑久了,就需要發泄。”
“這不,她在魏家遭了罪,回了伯府後就使勁在我們身上撒氣。”
“她在魏家處處給人賠笑臉,回了伯府後,就得讓我們對着她賠笑臉,每每找她辦點事,都要讓我們對着她討好賣乖。”
“她在魏家被人處處掣肘,回來後就刁難我們,一有不順她的意,就甩臉子。看到我們難受,她那被魏家打壓的心,纔會感覺到平衡。”
“咱們有求於她,沒辦法,只能忍了。”
“可是你四伯一家,顯然並不瞭解這一點,到目前爲止,你四伯一家也沒有要求到你二姑姑的地方,所以,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和她對着幹。”
“你們二姑姑呢,一直以來,在伯府被大家順着慣了,面對和她唱反調的四伯一家,她自然無法容忍。”
“荷包的事,明明是她有求於你們四伯一家,可她卻總想壓着人家一頭,先後將你們四伯四伯母得罪了個乾淨,事情無法收場,只能厚着臉皮賴在伯府不走。”
說着,抓起時芙玥的手。
“玥姐兒,你二姑姑未出嫁之時也是端莊嫺靜之人,如今變成這樣,就是因爲沒嫁到好人家去,你今年已及笄,日後參加宴會那些,你可得上點心,一定要找個好婆家。”
時芙玥面露羞澀,默默垂了頭。
兒子在場,五夫人也不好繼續深說,囑咐了兩句,就讓他們散了。
第二天,時芙昕和時芙音到了氣華軒之後,就聽到時老夫人要拆一個藥枕做荷包的消息。
時芙昕聽後,笑笑就過,該幹嘛幹嘛,對於周圍投來的打量目光,毫不理會。
時芙音看出時芙昕的態度後,就沒說什麼。
倒是晚上吃飯的時候,時正和在飯桌上提了一句。
時芙昕笑着道:“爹,祖母要表露她對二姑姑他們的母愛,你可別去參合啊。”
金月娥看了看時芙昕:“那荷包真沒了?”
時芙昕笑了笑:“娘,稀缺的東西才顯珍貴。之前咱們送出荷包的時候,別人都不珍惜,現在他們一定能感受到咱們沉甸甸的心意。”
金月娥不說話了:“吃飯。”
時老夫人傳出要拆一個藥枕的消息後,時府衆人就在關注懿桂院的反應。
荷包用處大,大家自然是想多要一些的。
可惜,懿桂院的反應讓衆人失望了。
時正和和平時一樣,早出晚歸。
金月娥請安的時候,倒是一臉歉疚,可卻一口咬定荷包沒了。
時定軒四兄妹該上課上課,該學習學習,直接置身事外,彷彿不知道這事一樣。
看着不受影響的一家子,時府衆人心緒都有些波動。
三天後,時老夫人看着住在府裡不回婆家的女兒,嘆了口氣,拿起剪刀,親自將一個藥枕給剪開了。
藥枕不大,裡頭的藥粉總共裝了二十個荷包。
“這荷包你拿回去給姑爺吧。”
時玉華接過安嬤嬤手中的荷包,見只有一個,猶豫了一下,還是厚着臉皮開口了:“母親,能不能再多給兩個,我公公婆婆”
話還沒說完,就對上時老夫人失望的雙眼。
時老夫人:“你想着你公公婆婆,可有想過你父親和我?”
時玉華有些羞愧:“母親,我.”
時老夫人打斷了她:“行了,荷包就一個,你要就拿走,不要就留下。”
只得了一個荷包,時玉華有些不甘心,可看出時老夫人鐵了心不會再給了,只能怏怏的轉身離開。
走之前,還不忘對着時老夫人說道:“母親,虧你處處想着四弟一家,可是人家呢,你都將藥枕剪了,他們也沒說將藥方拿出來。”
她可不相信京城買不到同樣的草藥,無非是四弟一家捨不得藥方罷了。
“閉嘴!”
時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時玉華:“逼着我剪藥枕的人誰?不是你嗎?你居然還有臉在這裡說別人!”
時玉華被罵得臉發紅,拿着荷包快步離開了。
等她一走,時老夫人失望的搖了搖頭,見時老太爺從臥室中走出,嘆了一句:“老四一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穩得住!”
時老太爺聽後,神色有些黯然:“穩得住好啊,不感情用事,這樣才能抗事。”
散播出要拆藥枕的消息,若說沒有試探次子一家的反應,那肯定是假的。
這結果,老兩口意外又不意外。
時老夫人有些沉默,不感情用事,是因爲沒有感情。
伯府其他人知道時老夫人真的將藥枕給剪了,就知道想要荷包是徹底沒戲了。
想要孝敬父母的時大夫人等人,只能將自己的荷包送回孃家。
荷包只有一個,送了,自己就沒了,大家都捨不得。
時大老爺看着手裡的荷包,遲疑看向時大夫人:“你說四弟他們是真的拿不出荷包了,還是不想拿?”
時大夫人默了默,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時芙昕對着她盈盈一笑的畫面,此刻回想起,總覺得那笑容中帶着絲絲意味深長的味道。
故意的吧,至少那丫頭應該是故意的。
別的不說,二妹沒收的那幾個荷包,真的被全部送人了?她有些不信。
時大老爺嘆了口氣:“我這個要送給王侍郎,岳父岳母那邊,讓大郎將他的那個拿出來吧。”
時大夫人白了一眼時大老爺:“大郎也有自己的岳父岳母,二郎也是,只能讓瑤姐兒將她的荷包拿出來了。”
對此,時大老爺不是很贊同:“瑤姐兒要用荷包治她臉上的痘呢。”說着,哼了一聲,“要是當初琳姐兒懂事些,收了荷包,她現在也能向她外祖父外祖母表表孝心了。”
時大夫人見時大老爺維護庶女,指責小女兒,當即不高興了:“老爺對薛姨娘母女還真是夠關心的,連瑤姐兒臉上長痘都知道。這麼關心,老爺去薛姨娘那裡吧。”
時大老爺:“你瞧你,我不過說了一句話,你就急了,瑤姐兒臉上的痘治好了,將來也好找個好婆家呀。”
因爲荷包不夠用,五房和七房也在爭論荷包的歸屬。
之前看不上的荷包,如今變成了供不應求的香餑餑,大家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三姐、六姐,你聽說了嗎,五嬸將六哥、十妹的荷包要走了!”
時定浩悄聲的和時芙昕、時芙音說着剛打探到的消息。
時芙昕和時芙音都愣了一下。
時芙音皺着眉頭:“荷包是六哥他們的,五嬸將他們的東西拿走,這做法也太難看了吧。”
時芙昕嘆了一聲:“這就是身爲庶子庶女的悲哀,嫡母想要拿捏他們真的是太容易了,凡事做不得自己的主。”
說着,看向時定浩。
“大伯母和七嬸呢,她們有拿自己庶子庶女的荷包嗎?”
時定浩:“七嬸拿了,不過她給了八妹和十一弟其他東西,算是交換吧,大伯母那邊我就不知道了。”
時芙昕‘嘖嘖’了兩聲:“弱肉強食呀!”
時芙音有些沉默:“行了,這是別人家的事,咱們別瞎議論了。”
對於荷包引發的風波,時正和一家選擇了無視,一如既往的過着自己的日子,不過沒多久,他們就發現,時府其他人對他們的態度隱隱有了些改變。
比如,課堂上,會有人主動找時定軒四兄妹說話。
比如,去請安的時候,時大夫人幾個會不時的主動將話頭拋給金月娥。
比如,時正茂、時正德開始主動關心時正和了,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什麼的。
這些轉變,讓時正和一家很是感慨,果然,只有能爲別人帶來價值,纔會受到重視。
“姐,咱們到進京時走的德勝門了。”
時正和入了北城兵馬司後,時芙昕就經常帶着時定浩來北城。
此刻,時芙昕手裡正拿着一個記事本,邊走邊用削尖的炭筆,在空白的紙張上寫寫畫畫。
她在畫北城地圖。
在精神力的輔助下,她繪製的地圖,比市面上售賣的輿圖可要精準多了。
她爹平日裡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巡邏北城各處,外城街道縱橫,暗巷衆多,要是不熟悉路況,是很難抓捕犯人的。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下旬了,年關即將到來,這期間可是小偷小賊作案的高峰期,她想趕緊將北城地圖繪製好,讓她爹多記牢各處路況。
這樣一來,遇到了犯人,就不會因爲迷路或不認路,而將犯人放跑。
抓的犯人多了,功勞自然就多了,就能從無品級的衙差升成有品級的了。
“姐,你看,那不是給我們領路的甘繁仁嗎?”
順着時定浩手指方向,時芙昕看到甘繁仁和他的幾個小弟相互配合,悄無聲息的偷走了一箇中年人的錢袋。
甘繁仁顛了顛手中錢袋的重量,正高興這次收穫不小,擡頭就看到站在不遠處、好整以暇打量着他的時芙昕姐弟。
“嗖~”
甘繁仁轉身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巷中。
“呼、呼、呼~”
接連跑了好幾條巷子,甘繁仁才氣喘吁吁的跌坐在牆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就在他以爲自己安全時,突然籠罩在頭頂的陰影嚇得他面色大變。
“我說,你咋看到我們就跑呀?我們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
時定浩不解的看着甘繁仁。
甘繁仁嚥了咽口水:“你們.你們跟着我做什麼?”
時芙昕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看上你了!”
聽到這話,甘繁仁被自己的口水嗆得差點嚥氣,還是時定浩在他後背拍了一下,他才順過氣來。
“姑娘,小生已有婚配,多謝你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時定浩一掌拍在肩膀上打斷了他的話:“你瞎說什麼呢,我姐看上你,是因爲你對這邊熟,想讓你帶我們到處逛逛。”
聞言,甘繁仁臉色一僵,隨即面色一鬆:“原來姑娘和小爺是想讓我帶路呀”
時定浩:“不然你以爲呢?”
甘繁仁訕訕一笑。
時芙昕看着他:“像你們這種混街邊的,是不是都有勢力劃分呀?”
甘繁仁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含糊的點了下頭。
時芙昕轉身:“走吧,帶着我們各處看看,仔細介紹一下你所知道的勢力。”
她爹在北城當差,肯定免不了要和這些人打交道,提前多瞭解一下,肯定是有好處的。
甘繁仁頓時垮了臉:“姑娘,你們到底想讓我做什麼呀?我跟你們說,我們也是有我們的規矩的。”
時芙昕:“沒有人讓你壞規矩,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你只要告訴我們都有些什麼勢力,大致在什麼區域就行了。”
甘繁仁更遲疑了:“你們知道這個做什麼?”
時芙昕:“我們剛來京城,想深入瞭解京城,你放心,不會給你帶去麻煩的。”說完,看了一眼時定浩。
時定浩見了,從荷包裡摸出一錠銀子放到甘繁仁手中。
甘繁仁面露猶豫:“你們真的只是想了解,而不是想要做什麼?”
時芙昕點了點頭:“你覺得就我和我弟弟兩個能做什麼?”
甘繁仁想到之前抓住三個江洋大盜的場景,再次嚥了咽口水。
就兩人的武力,可以幹翻他們所有人。
知道自己跑不掉,甘繁仁只能就範,領着姐弟兩開始在北城各處逛。
有了甘繁仁的領路和介紹,時芙昕手中的地圖越發精準了。
說話間,三人又來到了當初遭遇江洋大盜的街上。
隔着老遠,時芙昕、時定浩又問道了蜀記滷香飄出的濃郁香味了。
“好想吃啊。”
經過蜀記滷香時,時定浩不住的嚥着口水,有些邁不動步子。
時芙昕也沒好多少,不過她定力好一些,壓下瘋狂想吃的衝動,艱難的移開視線:“走吧。”
時定浩苦着臉跟上。
就在這時,蜀記滷香的店小二突然跑上前攔住了兩人:“二位,等一等。我家掌櫃請二位進店用餐。”
時定浩面上一喜:“真的?!不用排隊了?”
店小二笑道:“上次多虧了公子抓了那三個江洋大盜,要不然咱們這條街可就要遭難了。”
時定浩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嘿嘿一笑:“你們還記得這個呀。”
店小二繼續道:“掌管很是感激公子,特讓小的來請二位進去用餐。”
時定浩心動了,看向時芙昕。
時芙昕用精神力掃一下蜀記滷香,沒發現異樣,看向店小二:“帶路吧。”
甘繁仁見兩人進了蜀記滷香,也趕緊跟上。
三人進店後,被店小二領到了二樓包廂。
掌櫃過來和他們說了一會兒話,給了時定浩一塊蜀記滷香的徽圖牌:“日後公子、姑娘想用餐,可以隨時過來。”
看到徽圖牌,甘繁仁愣了愣,等掌櫃離開後,小聲問道:“蜀記滷香不會早就給過你們徽圖牌了嗎?”
時芙昕和時定浩皆是一臉疑惑:“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怎麼不知道?”
甘繁仁:“大家都知道啊,趙小公子你幫忙抓到了三個江洋大盜,蜀記滷香的掌櫃親自將徽圖牌送去了趙府。”
時定浩皺起了眉頭:“誰是趙小公子呀?”
時芙昕則是若有所思。
很快,小二端着蜀記滷香的招牌滷肉進來了,姐弟兩立馬將那什麼趙小公子拋到了腦後。
兩人正吃得高興時,一樓大廳中衝進一個十二三歲的敦實少年:“聽說那冒充小爺的冒牌貨出現了,快給小爺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