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婉瑩和西遼大皇子的醜事,算是給太后的壽辰增添了一件廣爲議論的談資。
哪怕衆人再忌憚太后和蔣家的權勢,也按捺不住在私底下衆說紛紜。
有了這麼一個污點,蔣家有女百家求的情況算是徹底成爲了歷史。
慈寧宮。
太后神色淡漠的看着跪在地上抽泣不止的蔣婉瑩:“回去準備一下吧,準備和親西遼。”
“不,我不要。”蔣婉瑩驚恐的看向太后。
蔣二夫人連忙跪下磕頭:“太后,西遼偏遠貧瘠,婉瑩從小就身子弱,她怎麼受得了?求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此刻已經不想在和蔣二夫人母女說話了,擺了擺手,示意蔣大夫人將人帶下去。
等人離開後,太后才滿臉陰沉的砸了一個杯子。
承恩公:“太后,事情已經這樣了,婉瑩......婉瑩到底是蔣家的血脈,還請太后垂憐,多爲她爭取一些好處,讓她嫁到西遼後不至於太難過。”
太后平息了一下怒氣纔開口:“西遼這次過來是想求娶公主的,哀家能做的,也就是爲婉瑩爭取一個公主的身份。”
說着,看了看承恩公和蔣世子。
“行了,你們也回去吧,看好那對母女,別讓她們在做出什麼蠢事來。”
蔣婉瑩能蠢到自己送上門去,蔣唐氏能直接在衆人面前做實做醜事的人是自己的女兒,她已經不想再提及這對母女了。
......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蔣婉瑩會和親西遼的時候,皇上這邊卻遲遲沒有反應。
西遼大皇子倒是乖覺,知道自己求娶不到真公主,耶律千華又因在擂臺上輸給了昇平縣主,不能嫁給蕭燁陽,蕭燁陽一個親王的兒子,他不要的人,皇子們自然也不會娶。
如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主動成全他和蔣婉瑩的婚事。
蔣家是大夏第一世家,蔣家的嫡女也就在身份上低公主一等,其他各方面都是差不了多少的。
他以締結兩國友好的緣由求娶,想來宮裡的太后和皇后,會爲那晚和他顛鸞倒鳳的蔣婉瑩求取一個公主身份的。
然而,現實卻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西遼大皇子數次求見皇上,都被毫不客氣的拒之門外。
如此一來,衆人對蔣婉瑩和西遼大皇子的事越發的議論紛紛了。
顏家也在密切關注這事,蔣家那般膽大的在宮裡陷害稻花,顏家上下自然是希望蔣家能夠倒黴。
“姑娘,平親王府又送來了幾盆極品芍藥和牡丹,說是讓姑娘閒時用來解悶賞玩。”碧石領着幾個丫鬟來到稻花面前,丫鬟手中一人抱着一盆盛開的鮮花。
稻花示意丫鬟將芍藥放在石桌上,低頭嗅了嗅花香,然後笑問道:“這次還是懷恩送來的?”
碧石點了點頭:“懷恩說,那晚差點害了姑娘,王爺和他都愧疚得很,懷恩還說,王爺發話了,只要你喜歡,平親王府的花隨便你搬。”
稻花笑了笑:“去告訴懷恩,既然王爺如此大方,我這做小輩的着實不好推卻,剛好我想在平熙堂建個花房,就用王爺種的花去佈置了。”
碧石聽後立馬笑了起來:“懷恩聽到後臉色一定會十分精彩的。”說着,就輕快的跑去傳話了。
......
平親王府。
馬王妃和蕭燁辰看着東院那邊的匠人不時的來百花園移栽花卉,神色都有些變換不定。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平親王有多愛這些花草了,平時,就是他們弄壞一株,都會被訓斥幾句,如今,平親王竟願意將這些心愛的花草拿去點綴還在修建中的東院。
因着王府東邊的地界都被劃給了蕭燁陽建新房,王府裡的人就乾脆直接稱呼爲東院了。
“辰兒,你倒是快想辦法呀,如今那顏家女還沒進門呢,你父王就這樣了,那要等她進門了,你父王的心豈不是要重新回到蕭燁陽身上去了?真要是那樣了,這王府可就沒咱們母子的立足之地了。”
馬王妃着急的說着。
蕭燁辰面上倒是淡定,安撫着馬王妃:“母妃稍安勿躁,太后和蔣家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不會放過昇平縣主的。”
馬王妃一臉可惜:“那晚在重華殿的人怎麼不是她顏怡一呀?”
“母妃!”
蕭燁辰飛快的呵止住馬王妃:“母妃,就算你心裡再不喜蕭燁陽和顏家女,日後也不要在說這種父王不愛聽的話了。”
馬王妃斜睨了一眼蕭燁辰:“母妃還能不知道,放心吧,如何你和父王相處,母妃比你懂。”
馬王妃母子倆在議論,王府裡的下人也在暗流涌動。
“王爺平時一朵花都捨不得送,如今卻拿去裝飾東院,可見王爺有多重視小王爺了。”
“哎,王妃和大公子獨寵的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本來嘛,小王爺就是髮妻嫡子,王妃就算扶正了,那也是繼室。”
馬王妃母子倆不知道,他們籠絡了十幾年的王府下人,就因爲這次移栽百花園中的花,讓他們不知不覺中就偏向了東院。
......
慈寧宮,太后本打算緩一緩好提升蔣婉瑩的身價,畢竟大夏如今不易和西遼起戰事,皇帝也希望和西遼交好。
兩國交好,最簡單便捷的方式就是聯姻。
皇帝不願嫁女兒,婉瑩剛好頂替上。
如此一來,這事就該是皇帝求着蔣家了。
然而,壽辰已經過了好幾天了,皇帝那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太后心裡有些沒底了。
皇帝主動開口,那麼,蔣家的女兒是爲了大夏嫁去西遼的,那是有功於大夏。
可若她先開口,意義立馬就不一樣了。
又等了兩天,眼看西遼使團已經在商討回國的事宜了,太后再也坐不住了。
婉瑩和西遼大皇子的事被所有人看見了,只有她嫁去西遼,對蔣家纔是最有利的事。
乾清宮。
皇上正在和楊成化等人商量正事,安公公卻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低着頭說道:“皇上,太后過來了。”
聞言,楊成化等官員都不由看了一眼皇上,然後默默的眼觀鼻鼻觀心站着不說話了。
皇上看了一眼安公公,繼續漫不經心的討論着剛纔的事。
幾個官員不敢讓太后久等,可皇上要拉着他們商討事情,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應對着。
直到將事情討論完,皇上才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離開。
楊成化等人紛紛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快速退出大殿,出門前晃了一眼坐在偏殿中喝茶等候的太后。
見此,幾人默默對視了一眼,然後飛快的離開了。
皇上故意晾着太后,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可見,蔣家姑娘和西遼大皇子在後宮坐下醜事,真的讓皇上生了大氣。
“朕公務繁忙,讓太后久等了。”
皇上笑着走進偏殿,從容的坐到了太后對面。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壓下心中的怒意,將手裡的茶杯放下,笑看着皇上:“皇上日理萬機,哀家等等也是無妨的。對了,哀家過來,沒打擾到皇上吧?”
皇上笑道:“太后說的哪裡的話,你要找朕,朕就是有十萬火急的事也得放下來見你不是?”
太后極力剋制着,臉上纔沒顯露半分心裡的不快。
皇上端起茶:“太后覺得這茶如何?”
太后勉強的笑了笑:“皇上用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皇上笑着和太后說起了家常,就是不主動詢問太后過來做什麼,看着太后極力的忍耐着,心裡又是解氣,又是痛快。
想當初,他剛繼位的時候,軍政大事事事都得詢問太后和承恩公的意見,如今他還回來的,不過是九牛一毛。
太后知道皇上這是在等她主動開口,想到蔣家,想到蔣婉瑩,深吸了一口氣,還是選擇了妥協:“婉瑩和西遼大皇子的事,皇上準備怎麼辦?”
皇上一臉詫異:“蔣婉瑩是蔣家的女兒,她和西遼大皇子的事,太后要問,應該是去問蔣家呀,怎麼問起朕來了?”
聽到這話,太后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從容了,帶着質問的口吻問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打算管婉瑩和西遼大皇子的事?”
皇上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太后,你這問的着實沒道理,蔣婉瑩和西遼大皇子在宮裡做下了醜事,朕沒有下旨懲罰,已經是夠給你和皇后面子了。”
說着,正視着太后。
“太后跑來質問朕,顯然是沒覺得蔣婉瑩做錯了,莫不是太后覺得,皇宮是蔣家的後花園,任由蔣家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太后呼吸一滯:“皇上這話是不是太嚴重了?”
皇上嗤笑:“嚴重嗎?朕看不見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重華殿那樁醜事了。”
太后凝眉看着皇上,沉默了一下,說道:“西遼這次是爲了締結兩國友好而來的,我看皇上也不願意將樂康嫁去西遼,如此就讓婉瑩頂上去,這樣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皇上笑着搖頭:“兩國友好用不着和親,朕從來沒打算嫁公主。”
“皇上!”
太后驟然拔高了聲音:“婉瑩嫁去西遼,這對大夏怎麼也是一件好事吧,還請皇上看在她有功於大夏的份上,封她爲公主。”
皇上臉上的笑徹底沒了:“太后,有些話朕不想說得太直白,可你爲何非逼朕說出口呢?朕現在明白的告訴你,朕不會封蔣家女爲公主的。”
“蔣婉瑩嫁去西遼,是因爲她自己做下了醜事,對大夏而言,可沒絲毫功勞可言,相反,朕還覺得她丟了大夏人的臉。”
太后‘噌’的站了起來:“皇上,你非要如此無情嗎?”
皇上神色淡淡:“太后,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你是大夏的太后,可你卻讓西遼大皇子在後宮行苟且之事,是你,先失了自己的身份。”
說着,皇上也站起了身,揹負着雙手看向窗外。
“那晚怎麼回事,朕已全然調查清楚,太后,你和蔣家爲了一己之私,可有想過半點大夏皇室的顏面?”
太后愣了愣,隨即又冷笑道:“皇上果真是......”話說到一半就甩了甩衣袖,氣氛難忍的離開了。
看着太后離去的背影,皇上嘴角勾了勾。
還不錯,這次又清除了一些蔣家安插在皇宮裡的眼線。
......
衆人一直等到西遼使團離京,也沒能等到皇上下旨冊封蔣婉瑩爲公主、和親西遼的聖旨,只有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將蔣婉瑩賜給了西遼大皇子。
如此,西遼大皇子此次進京,就帶走了一個大夏的縣主。
雖然蔣婉瑩嫁妝豐厚,可西遼大皇子臉上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他已經能想象得到回到西遼後,其他兄弟知道他只娶回了一個縣主,會如何恥笑他了。
尤其是,這次帶來的數百匹良馬,連一點水花都沒起,就悄無聲息的被盜了,沒換取到丁點利益。
這次出使大夏,可謂是毫無收穫。
與此同時,通過皇上沒冊封蔣婉瑩一事,一些老謀深算的勳貴官員都明顯看出了一些信號,皇上不願再忍耐蔣家已經擺到明面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