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那神婆的住址。一行人剛下車就皺起了眉頭。
面前呈現的發黴小草屋雖然破舊,但不足以讓她們這一行人皺眉。真正皺眉的是這空氣中飄散的氣味,太過腐臭,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嘔吐出來。
別人還好,析秋卻是頭一個忍不住的。捂着絹帕立時就起了壬辰反應,旁邊伺候的綠蕪見狀。趕緊快步轉身去到車上拿來了痰盂。
明鈺公主一見析秋吐得厲害,用着絹帕捂着鼻子就走了過來。
“很難受?”
析秋點頭,對她們揮了揮手,“不若母親你們先進去吧。我且去遠一點透透氣,實在難受得有些喘不過氣了。”
“也好!”明鈺公主替她順着背,對着藍衣使個了眼色,“帶你們主子走遠一點,這裡味道太過難聞了。”
“這如何使得?這得一起纔有效果呢。”董氏跟來的孃家嫂子一看析秋嬌氣成了這樣,臉色立馬就有些個不好看了。
析秋剛含下藍衣遞來的梅子就聽了這話,心中不免有些個好笑。
明鈺公主首先就不高興了,“不過是透口氣罷了,親家兒媳你急個什麼?這味道你我聞着都要以帕捂鼻,何況本宮兒媳還懷着雙身子?”
“倒是這麼個理兒,三嫂如今身子重,自是有些個反應強烈。大嫂不若我們先進去好了。待三嫂緩過來後,自會跟着進的。是不是啊三嫂?”董氏見明鈺公主不高興了。趕緊的打了圓場。不過話落。又怕析秋不肯進去,是以又問了一嘴。
析秋頷首。董氏的孃家嫂子見狀,只得冷哼一聲算是作罷。
待她們進去後,析秋她們一行人轉身向遠一點的地方行去。待全部壓住反胃的心後,析秋這才蒙着絹帕向着那發了黴的小草屋走去。
藍衣則給綠蕪使了個眼色後,就轉身離開了。
一掀開那黢黑油膩的門簾,屋子裡連着一絲光線也無,昏暗草屋對着門口的上首有一個小小的神壇。神壇上點着兩支高燭,另擺了些個瓶瓶罐罐並幾疊符紙。一干癟皺如樹皮的神婆此時正坐在上首似在念叨着什麼。
董氏等人看到析秋進來,立時伸手作了個噓勢。待析秋落坐於明鈺公主身邊後,那神婆突然就張開了眼睛。
眼珠整個渾濁發黃,看人時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令人好生不爽。
只見她將一符咒拿在手中念將幾句,又對着火燭繞了一圈,點燃。放於一碗清水裡。隨又用她那帶着厚厚污泥的黑指甲手指,在碗裡攪動一番。
這個過程讓在坐的內宅婦人看後,皆有些捂嘴忍不住的作嘔起來。
“將這碗水喝了!”神婆粗嘎的嗓子,就似被那砂礫磨過一般。
董氏見狀,雖作着嘔,卻還是將那碗水給接了過來。閉着眼,一個仰脖的將那水給喝了下去。
析秋覺得自已又要吐了。捂嘴趕緊的轉了眼不再去看。
神婆見董氏喝了那水,又拿出兩個一藍一綠的瓶子。將綠瓶打開,倒出一滴黑粘如墨的東西進董氏喝過的碗裡。順手拿過神壇上一個裝水的罈子,倒了水給勾對兌均勻。
“喝了它,一月後保管有孕!”
“真的?”
神婆點頭。董氏立馬雙眼放光的將那碗端起一口喝掉。
神婆這時又轉眼來看了析秋,“這位奶奶孕子幾月了?”
“近三月了。”明鈺公主見她問起了析秋,隨趕緊的回了她。
“既是還未過三月。一切都還來得及!”神婆點着頭。將那藍瓶拿起伸手遞出。
析秋趕緊給綠蕪使着眼色。綠蕪點頭,快了明鈺公主身邊的桂麼麼一步接了過來。桂麼麼見狀,只好收回提出的腳步。
“此藥本應同房要子時吃最佳。不過對於已懷子的婦人,只要未過三月的身子同樣有效。若是想要男胎,一次應服三小勺,藥瓶裡的藥,分三天服完最好。”
董氏的孃家嫂子一聽,立時就亮了眼。“這藥是生男胎之藥?那剛剛我弟妹喝的……”土乒央亡。
“剛這位奶奶喝的藥是能懷子藥,這藍瓶藥是得男胎之藥。”
董氏孃家嫂子一聽,趕緊轉頭對董氏說道:“既是如此,不若你也要一瓶回去服用?正好晚上吃後……”她曖昧的眨了下眼,董氏立時紅臉的點了點頭。
明鈺公主嫌惡的用絹帕捂了下口,只覺這人說話好生粗俗。
析秋聽了這話,着綠蕪將那藥瓶拿了出來,“四弟妹若要,這瓶就送於你吧。我身子弱,一直有吃沈神醫給的安胎藥,怕衝了!”
明鈺公主本聽着她要將藥給董氏還有些不滿,再一聽她說吃着沈神醫的藥。這才記起從秋山那次回來,就是那位沈神醫大半夜前來給她保的胎。隨又將不滿給收了起來。
綠蕪將藥遞還了出去。
不想那神婆又道:“這藥等於安胎坐胎一起。這位奶奶可停了原來之藥,吃這個就成。”
“你這婆子,說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弄得些個蛇蟲鼠蟻當神藥賣,看姑奶奶今兒個不拆穿了你。”不知何時進來的藍衣,手上用棍子挑着一條已經腐爛露骨的長蛇進來。
那熏天的氣味,噁心得析秋就算蒙了絹帕也能聞着那濃濃的腐臭。沒來由的,趕緊一個偏頭,又是一嘔。
明鈺公主見狀,立時不悅的斥了藍衣一嘴,“你拿這些個玩意來作何?還不敢緊給扔遠了?”
藍衣見析秋又嘔了起來,趕緊緊張的挑起那遮門的油燻黑簾,將蛇給一把扔了出去。快速的跑到析秋身邊,擠掉正給她順背的綠蕪。
在那焦急的道着歉,“少奶奶,你沒事吧!我,婢子也不是有意的。只是這婆子好生噁心,房屋後面全是堆着滿缸的蛇蟲鼠蟻,且全都腐爛着。咱們剛下車聞着的味兒,就是那後面傳來的呢。”
“嘔!”本就沒啥有東西可嘔的析秋,再一聽了這話,差點沒噁心的把膽汁給嘔了出來。
“行了,行了。你說這話,惹得少奶奶更嚴重了。”綠蕪揮手打斷了她的急恍恍樣。趕緊的過來扶着析秋起了身,“少奶奶,婢子陪你出去吧透透氣吧!”
析秋點頭,轉眸看了明鈺公主等人一眼。
“去吧!可憐見的,若實在難受得慌,就去車上歇着吧。反正這事兒也完了。”明鈺公主眼見她眼淚都嘔出來了,趕緊吩咐着綠蕪將她給扶了出去。
得了首肯,析秋跟衆人一一示意後,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一出來,析秋就直奔了馬車。轉首對跟跑出來的藍衣吩咐道:“去跟婆婆說,那藥我實在吃不下去。若硬要吃,少不得會想起什麼,若再泛了嘔,怕會損了身子。”
“婢子知道了!”藍衣待她上了馬車,趕緊的轉身向着小草屋行去。
彼時裡面的神婆不慌不忙的看着走掉的析秋等人。轉眸見董氏她們皆滿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已。
她粗嘎着嗓子呵呵乾笑了幾聲,“幾位奶奶若是不願信了老婆子,大可不必前來,又無人綁縛你們,皆是你情我願之事。那蛇蟲鼠蟻,本是老婆子練藥所用,若所用之藥皆是平凡,又跟普通郎中有何區別?既是不願信,就早請吧!”
藍衣正好進來聽到這話,不由得暗中撇了下嘴。對明鈺公主福了個身,將析秋讓代的話說了出來。
明鈺公主聽得皺眉一下。轉眼看了看那放在神壇上的藍色藥瓶。雖眼中有着可惜,倒底比不過保重析秋身子重要。
嘆罷一聲,“隨她吧!”話落起了身,着桂麼麼拿了十兩銀子出來。
那婆子一看,搖了搖頭,“藥錢一百兩。”
“一百兩?”藍衣聽得立時瞪大了眼,在那插腰斥道:“你這婆子,可知百兩銀能買一根相當不錯的人蔘了?你這藥也值?”
“先頭不值如今值,姑娘你偷看我婆子煉藥之地。已是犯了大忌。”
藍衣還想再辯,卻被明鈺公主一個冷眼掃來。她立時愣怔一下,這纔想起這位不是自家主子。隨趕緊的閉嘴,退了下去。
明鈺公主着桂麼麼拿了張銀票出來。自是知道有些行家的禁地不能亂入。既然自家的下人沒得規矩亂闖在先,她們也只能認了這罰。
藍衣見那百兩銀票就那樣給了出去,不覺有些個愧疚不已。桂麼麼交銀過後,明鈺公主轉眸看了藍衣一眼,“回去自行領罰十仗!”
“是!”
待明鈺公主她們交完錢出了屋。屋子裡只剩董氏跟其孃家嫂子。董氏有些眼露猶豫,其嫂子直接將那藍瓶藥給拿在了手裡,“這藥靈不靈?”
“婆子在這近兩年了,從未說過謊。用法已經告知給了你們,用還是不用,且看你們自已。”
說罷,既是起了身,向着那神壇後的另一半黑屋走去。
董氏的孃家嫂子看了看那藥瓶,隨直接一把塞到了董氏手裡。“留着吧,這般多人吃了也沒見死的,可見那些個東西也就聽着嚇人!介時閉眼不去想那些個東西,就當喝涼水一般。”
“嗯!”董氏點頭。伸手將那藥瓶接了過來。顯然對於能懷男胎,還是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