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散淡又無力,怎麼都穿不透這厚厚的松柏林,這些紅色的小眼睛,在重重夜色之中,顯得莫名的詭異。
鄺獵戶急忙將手中火把放低了些,不敢再擡頭往上面看,只是快步往前面走去。
他的心裡還記掛着木屋裡面香甜入睡的人兒,他不能耽擱時辰,一定要儘快的取了遺落的手骨,早早的回去。
明天早上,她睜開眼睛醒過來的時候,他一定要在她的身邊!
總算到了白天挖開的墓地處,鄺獵戶將火把插在旁邊鬆軟的浮土上面,自己單手撐地,躍入坑中。
那棺木蓋子還是白天他們離開時候的樣子,被掀到一邊,棺木內的那些厚厚細塵,卻已經被山風吹散,他一靠近棺內,就看見那隻遺落的手骨,掌心向下的撐在棺木的底部!
他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中也有些懊惱,中午的時候,怎麼能那麼不當心呢?還真的把人家的手骨給落在這裡了!
他從腰間抽出準備好的布袋子,彎下腰去,將那隻手骨從棺木的底部取出來。
那隻手骨骨骸一拿開,他便看見那手骨下面,赫然出現了一個雞蛋大小的圓洞,這隻手骨原來的姿勢,正是在用手摁住那隻圓洞!
他往那圓洞裡面瞧了瞧,什麼都看不見,卻有森森冷風從下面倒灌上來。
鄺獵戶面色凝沉,棺木當中骨骸跪趴着的姿勢本來就十分怪異,這隻手骨壓住這隻圓洞,就更加奇怪了!
剛纔穿過鬆柏林,遇見血眼烏鴉的時候,他心中還多少有些懼怕,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當他跳進這棺木之中,看見這個圓洞的時候,他反而不覺得有什麼害怕的了!
強烈的好奇心壓倒了恐懼和害怕,他現在只想知道這個圓洞通往何處,這下面又藏了些什麼!
難怪那劉亭長說他自己噩夢連連,說家裡的風水出了問題,原來,他家的墓冢果然有古怪呀!
他將手骨裝進布袋子,紮好口子之後,牢牢的綁在腰間。
後又不慌不忙的將旁邊的火把取了過來,就着火把的亮光,往那圓洞裡面瞧,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可是下面卻不斷有冷幽幽的風從下面往上倒灌上來。
墓地都是密封死了的,怎麼可能會有涼風灌來?
鄺獵戶擡頭看了看夜空,這墓地的位置相對來說還算敞亮,此時正好可以看見一輪幽冷的皓月高懸天際,涼涼銀輝鋪灑而來,更顯得蒼涼靜寂。
他看着那皓月發了一會兒呆,想起了已經死去五年的娘。
他對人都說他娘是病死的,其實,他騙了所有的人。
五年前,他娘也才只不過是三十多歲的年紀,身子沒病沒痛的,按照正常的估算,他娘再活個三五十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有一天早上,他娘突然託人將正在外面拜師學藝的他給找了回來。
他還清楚的記得,他娘那天穿了一套茜紅色的華美衣裳,那顏色豔麗無比,絢麗的程度讓人想起烈焰溶漿!
他從來沒見孃親穿過這麼好看的衣服,也沒見過孃親有這樣美麗的妝容,他愣愣站在她的面前:“孃親,你真好看!今天是什麼重要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