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
中午吃飯的時候,安然才忽然想起,獨孤側妃進宮請安,到現在還沒回來。
“哥哥,你說她是不是去告狀的?”
“就是告狀也不怕。她是側妃,難道還想跟正妃一個待遇?”當初楊彥一定要以正妃的名義娶安然進王府,原因就在於此。無論什麼事,正妃總是佔着大義的。
“可是她到現在都沒回來。以前她進宮請安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一直小心討好太后,太后經常留她在宮裡用膳,傍晚纔回來也是常有的。”楊彥雖然不待見獨孤湘雲,卻一直有派人監視她,獨孤湘雲做過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聽楊彥這麼說,安然也就放心了。
“別老想她,有時間不如多想想我們的事。”楊彥握着她一隻手,滿眼的熱切恨不得立即就天黑。今天,安然的小日子終於結束了。
安然瞪了他一眼,轉身卻吩咐人準備着,她要洗頭。
楊彥聽了,吃吃地笑了一下,又轉去外書房理事。明天多半不能早起,今天就多議幾件事好了。
今天平王跟前服侍過的人都能感受到王爺喜悅的心情,書房裡元逸韜宇文耀等人感覺特別明顯。
宇文耀問元逸韜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爲何王爺這樣高興?”
元逸韜不假思索地回道:“今天是十二,大隋之音今天要發行新刊,馬上就能進賬大筆銀子,王爺自然高興。”
宇文耀有些懷疑地看着元逸韜道:“我看不像。王爺可不像你。”
元逸韜反問:“那你說是爲什麼?”
宇文耀搖頭,他要是知道,還用問嗎?
後來兩人逮到凌雲追問,凌雲雖然心裡猜到了,卻一臉懵懂的樣子回道:“王爺今天心情很好?”意思是他沒看出來。又道,“難道王爺前幾日心情不好?”
王爺新婚,自然是高興的。這還用說?
凌雲奇怪地看着他們:“既然王爺心情一直很好,你們擔心什麼?”
宇文耀和元逸韜面面相覷,他們不過是好奇罷了。罷了,想不明白就算了。兩人放過凌雲,又趕緊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想隨即凌雲又黑着臉出來,一臉嚴肅道:“剛剛得到消息,午飯前太后傳了護國公進宮。”
現任護國公是獨孤太后的親兄弟獨孤樸喬,獨孤太后傳他進宮有什麼奇怪的嗎?不過,貌似太后很少傳護國公進宮就是了。難道獨孤家要有什麼大動作?
凌雲又點了一句:“今天一大早,獨孤側妃進宮給太后請安,到現在還沒回來。”
書房裡三人都緊張起來。
凌雲吩咐道:“立即請王爺過來!”
這時,趙安齊和王錦文剛好過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凌雲正要將事情再說一遍,楊彥就到了。
衆人蔘拜過後,凌雲立即將剛剛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宇文耀率先開口道:“獨孤太后向來不愛管閒事,這次一反常態,究竟想做什麼?”
王錦文也皺眉:“從獨孤太后在宮中幾十年的經歷來看,她不動手則罷,她若是出手,必然有必勝的把握!”
元逸韜想了想道:“獨孤太后想要做什麼我們不知道,但她出手的結果不外乎就一樣——爲獨孤家族爭取利益!”
衆人點頭,獨孤太后沒有子嗣,若要做什麼,肯定是爲了家族。
宇文耀道:“可是咱們行得正做得端,沒有把柄在她手裡,也不用怕她!或許此事與我們平王府關係不大。”
不想楊彥卻忽然鐵青着臉站起身來,滿臉陰沉道:“多半,就是針對本王的!”
“王爺,難道你有什麼把柄在獨孤側妃那裡不成?”元逸韜一看平王臉色如此難看,就知道自家殿下肯定是想到了什麼。
一時間,四雙眼睛都盯着平王,等他解惑。
楊彥憤恨地說道:“獨孤湘雲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你們說這算不算把柄?”
楊彥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凌雲和趙安齊是知道此事的,只是一時間沒有想到,而宇文耀和元逸韜卻是震驚。這都半年了,王爺一次都沒碰過孤獨側妃?
“唉,王爺,這回可是您的錯了!您要是不喜歡,就新婚之夜去一次,以後不去就算了。您這樣一次都不去,不是給他們攻擊您的藉口?”宇文耀分析道,“他們可能會拿王爺的身體做文章,好在王爺已經娶了王妃,倒是不怕這個。等王妃懷孕,管他什麼謠言都能不攻自破。只是,獨孤家若因此事不依不撓,王爺以後就不得不多寵愛獨孤側妃一些了。要是讓她生下長子,以後難免多些事端。”
元逸韜也點頭道:“是啊,這事王爺您失了道義,皇上也沒法給您做主。”
此刻在慈寧宮,護國公正跪在皇上跟前請罪,太后坐在一邊,也在抹淚,獨孤湘雲跪在祖父身後,滿面淚痕,楚楚可憐之極。
護國公獨孤樸喬老淚縱橫道:“想我獨孤家一百多年來對皇上對朝廷一片忠心,不知道哪裡失德,讓平王殿下嫌棄至此……老臣有罪!請皇上重罰老臣,饒恕老臣這個可憐的孫女吧!”
皇帝滿臉陰沉,在心裡把楊彥恨了個半死。這個老三!他一再提醒過,這件事情心裡有數就行,萬萬不可給人家抓到把柄。他倒好,竟然弄這麼大個把柄給獨孤家!
眼前獨孤樸喬又來逼迫,皇帝沒有辦法,只能安撫道:“舅舅萬萬不可如此說,此事都是平王的錯,朕已經讓人傳他進宮了。舅舅放心,此事朕一定給舅舅一個交代。舅舅請起!”
自從繼位以後,皇帝已經很多年沒有稱呼過獨孤樸喬舅舅了。如今沒有辦法,獨孤家對大隋開國有功,皇家卻對不起獨孤家,楊昊不得不如此低聲下氣,可把他氣得不行,又在心裡將楊彥罵了無數遍。
獨孤樸喬不肯起身,只哭着請罪,請皇上開恩。
皇帝不得不繼續低聲下氣地勸慰着,一再承諾獨孤家忠心耿耿,半點錯都沒有,一切都是平王的錯,一定讓平王給個交代。如此這般勸了好一陣,獨孤樸喬才肯起身。
楊彥得到消息就讓人回關雎院通知王妃,讓她準備好隨時可能進宮去。
果然,宮裡很快來人,傳皇上旨意,讓平王即刻進宮,不得有誤。
楊彥故作不知地向傳旨的內侍打探消息,可惜什麼都打探不出來。其實,看到傳旨的是兩名太監,一個是父皇身邊的張公公,一個是太后身邊的黃公公,楊彥就知道他什麼都問不出來。
進宮以後,兩名內侍直接將楊彥帶去慈寧宮。
楊彥故作不解地問道:“不是說父皇傳喚嗎?怎麼是去後宮?”
獨孤太后身邊的黃公公道:“皇上就在太后娘娘宮裡等着殿下呢!殿下請快着些吧!”
皇帝跟前的張公公也跟着說道:“是啊,皇上太后都等着殿下吶!還有護國公和獨孤側妃也在!”
黃公公立即惱恨地看了張公公一眼。張公公驚恐地縮了縮脖子,小聲道:“黃公公,可是小的說錯話了?”
黃公公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太后身邊的黃公公四十多歲,是太后親信,品級也高。皇帝派來的張公公是華恩大總管的弟子,不過二十出頭,資歷淺,自然在前輩面前伏低做小。
楊彥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心裡卻暗自感嘆,看樣子他的金葉子以及他給那些內侍的尊重,到底沒有白費!
到了慈寧宮,楊彥見父皇一臉陰沉地坐在主位上,旁邊太后和護國公的眼睛都有些發紅,而獨孤湘雲站在太后身邊,更是淚眼汪汪,跟個被人冤枉卻無處伸冤的小可憐一樣。除此之外,整個大殿里居然就只有華恩總管和太后身邊的殷尚宮伺候着。
“臣楊彥給太后和父皇請安!不知父皇傳召兒臣,所爲何事?”楊彥一臉疑惑地看了看一邊的護國公和獨孤側妃,面色慢慢變得有些不大自然。
所有人都將他臉上的變化看在眼裡。
皇帝怒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聲道:“你可是對朕的指婚不滿意?”
楊彥立即誠惶誠恐道:“兒臣不敢!”
皇帝拍着桌子道:“那爲何獨孤側妃進平王府半年,到如今仍是完璧之身?護國公府嫡出的姑娘給你當側妃,還委屈了你不成?獨孤側妃溫良賢淑,哪裡對你不起,你要如此羞辱人家?”
楊彥立即請罪道:“請父皇恕罪!獨孤家族一門忠烈,對我大隋忠心耿耿,有開疆拓土之功,獨孤側妃也很好,是兒臣……兒臣自己有難言之隱,不敢親近獨孤側妃,耽誤了獨孤側妃青春,都是兒臣的不是……”
楊彥這個回答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皇帝原本就懷疑過此事,但御醫幾次檢查都說沒問題,他才放了心,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這樣?身有隱疾,沒有子嗣,如何能當太子?如何能承繼大隋江山?
獨孤太后和護國公原本就商量着要是皇帝不肯讓步,他們就以平王有隱疾相要挾。卻不想楊彥竟然不用他們威脅,自己就先坦誠了。如此他們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卻沒有了威脅平王的把柄,反而撈不到什麼好處。
獨孤太后冷眼看了獨孤湘雲一眼,這丫頭想要利用自己逼着平王不得不寵她,她一早就看了出來。想着可以藉此爲獨孤家族牟取利益,她也沒有拆穿她,順水推舟地設計了這麼一齣戲。誰想平王竟然寧願自爆其短也不肯讓步,難道這次他們得罪了皇帝,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與此同時,皇帝也在考慮,是不是要放棄這個兒子,堅決不向獨孤家讓步。
“不,不是這樣的。”關鍵時刻,獨孤湘雲忽然跪下來道,“啓稟太后、皇上,殿下身體無恙,殿下只是厭棄臣妾,殿下和王妃就很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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