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知曉望遠鏡和香皂的確是出自張延齡之手,還知道除了這兩種貢品級別的寶貝外,另有別的實用產品,頓時放下心來。
看來這五千兩銀子的投資,非常值得。
至於什麼時候投產,她是一點兒都不着急,總歸時候到了,財源自會滾滾來。
這頭張延齡剛送走秦昭,帶着張鶴齡出了茶寮,準備從自家後門歸家。
另一邊柴蒙已跟幾個北方的士子達成了一致,先前的四川解元劉春不知何時已悄然離開。
畢竟不是一路人!
在南北之爭上,北方的學子更在意一些……主要原因是北方科舉被南方壓制了好幾代人,北方士子心有不忿。
“柴先生,看你跟他們聊得挺不錯的,你以後也有考舉人、進士的打算吧?”回去的路上,張延齡問道。
柴蒙慚愧一笑,道:“我都沒好意思跟他們說自己是個生員,主要是大致說了下這幾屆會試的情況……”
張延齡點頭道:“交淺切忌言深,尤其是在對方不知自己根底的情況下,越神秘越好。這士子做文會,最講究地位對等,南北間固然不相容,其實舉人和生員間也很難湊到一塊兒去。”
柴蒙嘆道:“誰說不是呢?所以從頭到尾,他們都不知道我的情況,以爲我小小年紀就過了鄉試,言談間還多有欽佩,實在是慚愧。也不知這次會試,會考成什麼樣子。據說北方這次有不少名儒應考,卻不知狀元最終花落何家。”
張延齡笑道:“別想了,三鼎甲應該全是南方人,北方士子能中進士就是好消息。”
“什麼?”
柴蒙大爲驚訝。
你張延齡明明也是北方人,且你爹還是北直隸的讀書人,怎麼這麼瞧不起我北方讀書人呢?
張延齡懶得跟柴蒙多作解釋。
據他所知,成化朝最後一次會試,也就是眼前這一屆,狀元費宏乃是江西人,榜眼劉春是四川人,探花塗瑞是湖廣人,全都是南方省份。
要說湖廣還算有一半在長江之北,但在大明湖廣人氏通常也被認爲是南方人,尤其塗瑞還是長沙府人氏,本來就在大江之南。
不但這屆是這樣,下屆還是這般。
在科舉考試中,採用了同一種試卷,在不考慮其他因素的情況下,南方考生在大明就是擁有絕對的優勢。
單以江西爲例,洪武期間共錄六科進士八百多名,江西佔到約一百五十名,僅次於浙江,位居大明第二。建文帝二年至明英宗天順八年,六十四年間大明共錄取進士五千一百名,江西就佔一千名,約等於五分之一的名額。而有明二百七十六年間,江西一共培養出三千多名進士。
大明曾有一首民謠來描述江西的文人盛況,“一門三進士,隔河兩宰相,五里三狀元,十里九佈政,九子十知州”,足見科舉形勢對北方士子而言有多惡劣了。
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華夏文明的經濟中心曾長期以黃河流域爲主,可惜由於北方遊牧民族入侵,華夏文明逐步南移,直到靖康之變、建炎南渡建都臨安後,終於確立了以東南爲“天下糧倉”的局面。江西恰好趕上此次經濟中心轉移的“快車”,得以快速發展。
江西作爲明朝時期首屈一指糧食產區,一直承擔着朝廷最大的納米供應職能。此外,江西還擁有這個時代最爲先進的製造業,有名的景德陶瓷便位於江西。
經濟的飛快發展帶動物質生活的迅速提升,江西民衆不再受到物資匱乏的困擾,從而使得更多的人能夠參與到讀書治學中,可以說這一時期江西士人文風濃厚的背後,經濟迅速崛起乃主因。
當然,柴蒙這樣的北方學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認同這一觀念的,誰願意承認自己所學技不如人呢?
雖然有了張延齡的存在,通過蝴蝶效應或許會改變不少人和事,但大致的趨勢是不會變的。
……
……
親迎禮正在進行中。
張府內。
張巒和夫人金氏早早就穿好了華服。
沈祿在府門前幫忙招待賓客,而張巒卻還在堂屋裡不斷跟金氏講述有關接下來太子駕臨後,說話和做事的流程。
“哎呀,你看你這瓜婆娘,平時不還號稱大家閨秀麼?怎麼跟你說這些,你老是記不住呢?”
張巒教了一會兒,很快就沒了耐心,開始嘀嘀咕咕起來。
金氏黑着臉,瞪着丈夫道:“昨日你爲何不教?這幾天,哪天家裡能囫圇瞧見你人影?事到臨頭才抱佛腳,有你這樣做事的嗎?”
“兄長和嫂嫂二位,這是在爭論什麼?”沈祿從院門口進來,望着正黑着臉鬥氣的夫妻倆,一時間很無語。
你們閨女今天就要嫁到宮裡去了,你們老兩口卻在這裡爭吵?
讓人看到,還不得笑話死你們?
張巒板着臉道:“教了她多次,怎麼都教不會,忍不住火氣上涌,倒是讓汝學你見笑了。”
金氏不想在外人面前出醜,急忙道:“他姑父不必介意,這邊有妾身照應就好,您還是出去幫忙招呼客人吧。”
“好,好。”
沈祿道,“我進來就是知會一聲,徐侍郎親臨了。”
“我那妹夫徐時庸來了嗎?”
張巒一聽,馬上就要放下手頭的事出去迎接。
金氏一把抓住他的手,喝道:“走什麼走?這邊你還沒交待清楚呢,別怪老孃翻臉啊!”
張巒不耐煩地一揮手:“那你就說‘爾父有訓,爾當敬承’就行了,其他都不要記了,記也記不住。”
恰好此時張家兩兄弟進得門來。
張延齡聽到老父親很不負責任的話,突然感覺怎麼有點兒耳熟呢?又一想,這不就是《大明會典》上記錄的後世太子納妃的流程中,涉及到太子妃母親的寄語?
感情最終記錄在典籍上的話,就是你張某人不耐煩之下隨口說出來的。
你還真是……
很不負責任哪!
……
……
張府的賓客逐漸多了起來。
不但另一個姑父徐瓊來了,就連堂伯張殷也到來,除此之外還有張家一些親戚,但凡手頭活泛點的,都在聽說張巒要嫁女兒當太子妃後,特地從老家興濟趕了過來。
張延齡甚至還在人羣中發現了孫友的身影。
張延齡不由琢磨開了,這個差點兒成爲親家公的孫友跑來參加姐姐的婚禮,怎麼感覺像是特意來砸場子的呢?
張巒對這些賓客基本都是笑臉相迎。
朝廷各衙門中,只有鴻臚寺有人來。
其餘的官員因爲跟張家不熟,前來送賀禮的是有不少,但親臨的卻不多,畢竟高官基本參加了早晨宮廷內的醮戒儀式,出了宮門後多是各自奔赴衙門,只有徐瓊作爲張家姻親前來出席而無需太多避諱。
還有順天府居然也派了人來,還是府丞帶着通判、推官前來,給足了張府面子。
再就是李孜省特地讓人送來禮物,還寫了祝詞。
河間府地方官員,目前留滯京城的倒是基本都來了,但他們官輕勢微,影響力極爲有限。
對於京官來說,見太子什麼的沒什麼必要,畢竟平常偶爾也有機會見到,但對地方官來說,能見太子一面,那是倍感榮幸。
除此之外。
張巒在國子監的同窗也來了許多,尤其是崔儒等幾個跟張巒有過密切接觸和一定交情的,都帶了禮物前來。
當鴻臚寺贊引官到位後,負責記錄此次典禮全貌的史官已在旁執筆等候。
很快便有人告知,太子將在一刻鐘後抵達張府門前,這邊有關親迎環節中女方家人的禮數隨之正式展開。
……
……
“親迎日,妃家先於祠堂陳設祭物。妃服燕居冠服。妃父母率妃,詣祖宗前行禮,奠酒讀祝。禮畢,執事者具酒饌於內進。妃飲食訖,父母坐於正堂。女執事引,妃詣父母前各四拜。
“父命之曰:‘爾往大內,夙夜勤慎,孝敬毋違。’母命之曰:‘爾父有訓,爾當敬承。’
妃聽受訖,次詣諸尊長行禮。畢,改服翟衣以俟親迎……”
張延齡雖貴爲太子妃的親弟弟,但在成婚日這天他連個配角都算不上,因爲任何禮數中都沒有太子妃的弟弟應該做什麼的設計和安排,但這並不妨礙他充當一個歷史的見證者。反正在自己家裡邊,他站在哪兒都不會顯得礙眼。
隨後就是等太子駕臨。
“……皇太子升輅,執雁者後隨。樂作,儀從先導。隨侍、官舍、官軍、導從,由東長安門至妃家門外……”
“……主婚者請皇太子入中堂。皇太子先行,內官具服,捧雁隨入,主婚者後行。至中堂,主婚者進立於堂中之左,妃母立於堂中之右,東西相向。皇太子至中堂……”
朱祐樘是完全按照規制執行的,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除了這些天覃吉和蔣琮提前教過他具體議程外,還有就是聽從贊引官的指點,一絲不苟進行便可。
當太子出現在張府門內時,張延齡這個穿越者總算是第一次見到了這位歷史上傳說的聖明君主的模樣。
也第一次看清楚了未來的弘治皇帝長什麼樣。
總的來說……
就是這個小夥相貌還算英俊,皮膚白皙細膩,有點兒不像男子。
但怎麼說也算是一白遮三醜。
再加上朱佑樘還擁有其母親的俊俏,臉上原本噴薄而出的青春痘如今也暗淡了,在今天明亮的陽光下更是近乎徹底隱身,那小模樣……算得上是個標準的“小白臉”。
身高不錯,只是稍微瘦了點……
想想自家姐姐纔不過進宮一趟,就看上了眼前這個少年郎,張延齡就知道太子還是有點本錢的——不但是大明的皇儲,財產有多豐厚也是明擺着的事情,加之還是個英俊的小白臉,用後世的話來說,那就是標準的高富帥。
親迎禮按部就班就行。
“……女執事二人引妃出房,立於妃母之下。內官引皇太子至案前,內官捧雁跪進皇太子,皇太子以雁奠於案。內官引皇太子稍退,近東,西向立。
主婚者詣雁案前,行八拜禮,退復位,執事者徹案。引禮內官導,皇太子先行……”
就此夫妻間算是正式會面了。
接下來就是朱祐樘把心心念的美人兒接走。
張巒可沒資格直接跟太子對話,只能眼巴巴地立在那兒,目送宮裡來的漂亮女官把女兒引導至太子身旁。
朱祐樘見到張玗,不知怎的,陽光下一張臉紅撲撲的,兩隻眼睛更是晶晶亮。
當然在場沒人會仔細看這個,只有見證歷史的張延齡瞧得真切。
嘿。
眼前這少年郎還挺害羞的。
都說太子成婚,頭兩天宮裡會安排宮女什麼的先試一下婚,別讓太子在新婚日什麼都不懂,丟皇家的臉……
看來放到本朝太子朱佑樘身上,宮裡邊那是什麼都沒安排啊。
“……女執事引妃出。內官跪請皇太子詣轎所,啓請揭簾,妃升轎。內官啓請皇太子升輅前行,妃具儀仗從後行……”
小夫妻倆出了門口,張家人和賓客跟着送到門前。
看到張玗上了轎子,金氏已經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養了十七年的閨女,就這麼送人了,當母親的心裡自然很不忍。
而張巒卻顯得大大咧咧,似乎女兒嫁到宮裡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轎子起行。
鞭炮齊鳴。
但這些震天響的炮仗,並不是張家這邊安排的,而是遠近的鄰居和商戶什麼的提前做的準備,關鍵時候放,大有一種幫朝廷造勢的意味在裡邊。
“……由東長安門進至午門外,車駕儀仗、侍衛、官舍、官軍俱止。妃儀仗入左順門內候。內官跪請皇太子降輅,導引入幕次候。
“妃至轎止,內官跪請皇太子揭簾,妃降轎。皇太子先行,內執事以帷幕擁護妃後行,俱步入左順門。內官跪請皇太子乘輿先行。女官跪請皇太子妃升轎後行。
“至宮門外。皇太子降輿,候妃至。女官跪啓請皇太子妃降轎。入幕次,候行合巹禮……”
所謂的合巹禮,其實就是喝交杯酒。
“皇太子與妃皆升座。女執事二人,舉饌案進於皇太子及妃之前。女官司尊者,取金爵酌酒以進,皇太子與妃各受爵飲訖。
……
“妃從者餕皇太子之饌。皇太子從者導,皇太子入宮更禮衣。妃從者及女官導,妃入宮易常服……”
待合巹禮結束,太子和太子妃終於可以身着常服回端敬殿去了。
那邊仍舊會妥當安排,但就屬於是太子的私人空間了,而後人家夫妻間具體的房幃之事,就不會在任何典籍中記錄了。
……
至於張家這邊。
太子夫妻二人被送走後,隆重的宴席正式開啓。
張巒作爲當天最風光之人,挨桌去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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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則在丫鬟的相扶下回到內院,剛進房就忍不住淚如雨下,嚎啕痛哭,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當着湯氏和兩個兒子的面,金氏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我那乖囡,也不知以後是否還能見到,痛煞個人!”
張延齡寬慰道:“娘,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以後經常能見到。等姐夫登基,你進出宮門……就跟走自己家裡一樣。就算是在宮裡住上幾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
……
端敬殿內。
完成合巹禮的張玗,在女官相扶之下,跟隨朱祐樘進入內殿。
裡面佈置了很多紅色的裝飾物,桌上擺着大紅的蠟燭,當天除了女官外連個太監的影子都沒見到,似乎是有意避開。
等人進來後,女官攙扶張玗到榻前坐下。
隨後女官稍作佈置後,便離開了內殿。
畢竟不是民間的婚禮,張玗頭上連紅蓋頭都沒有,只是盤着高高的髮髻。
已爲人婦的她,也是第一次把自己的頭飾整得這麼隆重大氣,金釵珠花等物壓得她螓首直往下耷拉,脖子都有些痠痛了。
似乎是對自己以後將要生活的地方感到好奇,進到內殿後,張玗一直在四下張望,以便熟悉這裡的一切。
而朱祐樘則好似很着急一般,走過去親自把殿門關好,隨即又進到裡屋,用一種不知是欣然還是呆萌的神色,望向坐在榻上顯得頗有些不自然的小嬌妻。
“人都走了嗎?”
張玗終於開口問道。
“嗯。”
即便朱祐樘對張玗是朝思暮想,但如今二人相見,且還是在洞房內單獨會面,他仍舊會顯得很羞赧。
張玗徵詢地問道:“我能先做一下整理,把頭上的東西拆卸下來嗎?”
“嗯。”
朱祐樘點頭。
見張玗起身往銅鏡那邊走,他又追問一句:“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了。”
張玗在銅鏡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隨後一件件把頭飾往下解,隨之頭髮變得有些散亂起來。
最後她乾脆把頭飾全數取下放到桌上,隨口問道:“可有木匣什麼的,能夠裝盛一下?”
“我也不知道。”
朱祐樘到處瞥了瞥,搖頭道:“需要我把老伴叫進來嗎?”
“老伴是誰?”
張玗聞言有些不悅。
怎麼我纔剛成爲你的妻子,你就說你有“老伴”了?
雖然不知老伴具體是指什麼,但聽起來好像跟你很親密的樣子。
朱祐樘熱情地講解:“老伴姓覃,叫覃吉,乃父皇派到我身邊照顧我的內侍,已跟我有十多年了。”
“是太監嗎?”
張玗一臉好奇地問道。
“呃……算是吧,不過老伴到現在還沒有太監的官職,如果你不習慣稱呼他爲老伴,直呼名字也可。”
朱祐樘似乎是怕小嬌妻不熟悉宮裡邊的規矩,開始耐心講解起來。
本是個怯弱內向的少年,因爲涉及到了能接茬的內容,朱佑樘說話滔滔不絕,不再有卡頓的情況出現。
互有好感的二人就此有了共同話題,相處好像也沒那麼悶了,至少對話什麼的很流暢。
張玗道:“今天這種情況,不應該有外人前來打擾……東西什麼的,大可等回頭再作整理。趕明兒我會親手把這些全收拾妥當。”
朱祐樘趕緊搖頭:“不用,不用了,自會有人前來收攏且分門別類裝好。這裡畢竟是東宮,不缺人手的。”
“哦,也對。”
張玗突然展顏一笑,大概是想到自己以後就是太子妃了,手下有很多人伺候自己,甚至可以做到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畢竟是落魄寒門出身,對未來的生活還是有點小憧憬的。
不過她這一笑,宛若百花盛開,把朱祐樘看呆了。
張玗見新婚丈夫正癡癡盯着自己看,笑着問道:“你看什麼?”
“我……”
朱祐樘那叫一個侷促。
平常他連跟陌生的小宮女都沒話說,唯恐避之不及,現在卻被心儀的人兒捉弄,他感覺自己的情商不夠用了。
張玗最後只是把頭髮簡單挽了一下,再用髮釵固定,一個簡單的髮髻就盤好了,她看了看窗口的位置,問道:“時候似乎還早,這會兒纔剛過中午吧?”
“嗯。”
朱祐樘很高興,終於又找到能接的話頭了,“剛過午時。你肚子餓了嗎?”
張玗搖頭道:“剛纔喝酒的時候,不是已吃過一點麼?還不覺得如何餓……”
“那也太少了。”
朱祐樘感慨道,“要不然……我讓老伴把膳食傳進來,我們再用一些?怕你堅持不到晚膳的時候。”
張玗面色微微一紅,問道:“後邊還要吃晚膳嗎?”
言外之意,咱今天是新婚之日,當然是到第二天早晨前,連殿門最好都不要出去,怎麼這會兒你還想着吃的呢?
朱祐樘理所當然地道:“肯定是要用膳的,不然會很難受。對了,我……我這裡收藏了你很多信件,你要親眼看看嗎?”
張玗白了他一眼,道:“我自己寫的信,有什麼好瞧的?不過你的那些信,我都放在家裡了,還有家人給我準備的嫁妝,本以爲今天要一併帶來,誰知不用。”
朱祐樘微微一笑,道:“宮裡什麼都不缺,以後想要什麼,直接讓人去買就行了,不用你從宮外往這邊捎東西。”
“也是。”
張玗站起來,在房間裡隨便走了走,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往朱祐樘身上瞅了一眼,問道,“還要再換衣飾嗎?”
朱祐樘看看左右,又看看自己,問道:“我在這兒,有打擾到你嗎?”
“這……倒是沒有。”
張玗覺得一陣彆扭。
不管怎麼說,眼前這位已經是自己的丈夫了。
可夫妻間還是太過陌生,之前攏共就見了一面,還是在選妃的時候,雖然前邊和後來通過信,但就相當於是後世的筆友,只面基了一次,第二次見面就是成婚當天在洞房裡,想想就離奇。
如此能不感到彆扭?
“既爲夫妻,沒什麼好避諱的。”
張玗大大方方地道,“我有很多平常穿的衣服,沒有帶進宮來。”
朱祐樘微微一笑,道:“你平常穿的一定很好看。”
張玗雖然知道朱祐樘說的是奉承話,但不知爲何聽着很舒服,靦腆一笑,道:“你又沒見過,怎知好看?”
“那日,我見過。”
朱祐樘差點兒就要把自己第一次見到張玗時,那種驚豔,且自己一見鍾情牽腸掛肚的心情講述出來。
差不多就是要訴衷腸了。
張玗道:“我這裡還有個好東西,你要不要看看?”
“啊!?”
朱祐樘一怔,自己嬌妻居然還夾帶私貨進宮?
不知會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