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斜眼一瞪,這熊孩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孟氏可是疼她的,知道她受了一身傷,不着急才奇怪。
孟氏果然變了臉色,道:“打了…一身傷?”
原以爲娘只是嚇唬嚇唬五丫,打幾下而已,沒想到打了一身傷?
伸手就要扒楚容的衣裳。
楚容忙抓住衣領,開玩笑,她雖然長了一副小孩子的模樣,卻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羞恥心槓槓的!
忙道:“孃親,你別聽二哥亂說,纔沒有一身傷,就抽了幾下而下,姐給我抹了藥,過幾日紅痕消失了就好了,不疼,一點都不疼!”
“裝模作樣,不知道是誰,疼得齜牙咧嘴,跟村子裡那頭流浪的狗崽子一樣…”
楚開墨撅着嘴,一臉‘你說謊,你不是好孩子,你裝模作樣博同情’的老者楚容,毫不留情的拆臺。
楚容:“……”熊孩子,唯恐天下不亂!
什麼叫跟狗崽子一樣?
姐姐那是堅強、是倔強,是百折不撓的精神!屁孩子,毛事不懂!
孟氏愣了一下,雙眼蒙上一層水霧,咬着下脣,一言不發,大手輕觸楚容臉頰,上面的五指印已經發青,看得人不寒而慄。
哽咽道:“五丫,去問你姐,叫她教你怎麼報復不着痕跡。”
楚容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道:“孃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娘說,吃了虧,自己討回來,討不回來,叫你姐和你大哥、二哥。”扭頭看着楚開墨,道:“四郎是個大孩子了,會保護妹妹對不對?”
楚開墨微微擡起下巴,眉眼帶了幾分得意的小調皮,道:“沒問題,男子漢大丈夫,保護妹妹義不容辭!”
楚容:“……”
該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麼?哪怕變得怯弱了,骨子裡那點一誇就翹尾巴的本性還是改不了,而且,做壞事興致勃勃。
不過這樣也好,小孩子有任性的權利,就該調皮搗蛋一點,朝氣磅礴,而不是死氣沉沉。
“那好,四郎,你聽着,帶着妹妹搞點小破壞,不要傷了人,可以叫人生氣、暴跳如雷就行。”
孟氏微微露出笑容,有些事她不能做,她的孩子卻能夠幫她做,哪怕這樣做天理難容,但這口氣不發泄出去,她會憋傷的!
楚容一臉懵逼:“……”
她竟然從孟氏那張臉上看出了惡劣?難不成,這幾個孩子鬼點子那麼多,遺傳自孟氏?
果然,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
楚開墨卻是拍着胸脯保證道:“孃親你放心,要不得擔心被你發現了狠揍,我早就捉弄那老妖婆了,兇巴巴的,看人用瞪的,這麼可怕的奶奶,一定是別人家的奶奶,不是我們的奶奶!”
楚容抹了一把臉,想要擦去臉上的冷汗,不小心太過用力,扯着臉上傷口了,疼得齜牙咧嘴。
有一句話楚容十分贊同:那麼可怕的奶奶,一定不是他們的奶奶。
記憶中奶奶應該是滿臉皺紋卻一臉慈愛,捏着一根針,眯着眼睛,坐在油燈下爲孩子們縫補衣物,被勸說傷眼睛,笑着同意,轉頭又繼續縫補。
而不是見面就瞪眼,說話就帶刺,伸手就打人!
那是老妖婆!
“懶惰的死婆娘,叫你洗兩塊碗,跟要你命似的,磨磨蹭蹭,腳掌黏在地上了麼?”
門外,劉氏憤怒的叫罵聲傳來,伴有水瓢子摔在木桶的聲音,還有四嬸子的溫柔安撫聲。
孟氏忙抹了一把臉,恢復常態,抱了抱一雙兒女,輕聲叮囑道:“你們都是孃的好孩子,娘要照顧爹,很容易忽略你們,可千萬保護好自己,爺奶叔伯不要頂撞,罵了打了忍着,後面再想辦法出一口氣,但他們是長輩,小打小鬧可以,不可過分,畢竟他們是你們爹的父母、兄弟。”
楚開墨舉起手,雙眼發光道:“孃親,爹爹說過,報復一個人最好的對象就是他們在乎的人,比如大伯孃寵愛楚開陽和楚開泰,大伯孃壞,欺負小妹,那麼我就揍他們兄弟一頓!”
楚容鼓着腮幫子,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長輩不好得罪,抓到了就是以下犯上,是不孝子孫,要承受萬人唾罵,但同輩就不一樣,小孩子嘛,打打鬧鬧纔是正常的,誰當真了,那就是大驚小怪。
孟氏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是摸了摸兩孩子的腦袋:“記住了,保護自己纔是關鍵。”
又仔細叮囑了幾句,孟氏才抱着一大盆只剩下菜漬的空盆子,幾乎看不到油漬,腳上楚容,母女兩人一起出了門。
至於楚開墨,被孟氏以‘君子遠庖廚’爲由打發了,雖然她不明白不進廚房爲什麼還要說得這麼好聽。
剛出門,迎面而來的就是劉氏的一陣罵:“懶得要死,洗兩個碗拖拖拉拉,不知道,還以爲待在裡面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滾去洗,教好這死孩子,下次自己去洗,打碎一個,老孃扒下她一層皮!”
孟氏低着頭,一陣應是,隨即拉着楚容往小井走去。
晨起的井水帶着恰到好處的溫暖,手掌放入其中,整個人都鬆散了下來。
“喜歡玩水麼?香山村的井水冬暖夏涼,每天早晨,打上滿滿的一盆,可以舒舒爽爽的洗上半天。”
孟氏抓着麻繩的一端,將木桶放到淺淺的水井之中,看着捧水玩得不亦樂乎的楚容,會心一笑。
楚容微微尷尬,一個那麼大年紀的人卻喜歡玩水,說出去叫人笑話,還好她現在是個孩子。
一桶水提上來,孟氏額頭泛起了汗水,叮囑道:“但這水桶太重,裝上水更重,井水看着淺淺,一伸手就能碰到,但是水很深,掉下去就撈不到了,你還是孩子,還沒這木桶重,十歲前不準到井邊來玩,聽到了麼?”
楚容點頭,乖巧道:“孃親放心,我不會到井邊玩的。”
“嗯,村子裡的河水也不能去,神仙會抓人去吃掉的,而且天也涼了,抓魚的事暫且不要去了,小孩子成羣結隊下河的時候最危險,知道麼?”
“是,孃親,我知道了!”
楚容嘴角抽了抽,只覺得身體留在上輩子了,連智商也留在上輩子了。
身後又傳來了劉氏叫罵,這次是嫌棄他們浪費水,也嫌棄他們手腳慢。
……
一連三天,孟氏吃住都在房間裡,時刻不離楚長河和楚開霖。
中了蛇毒當天,兩人安安靜靜的躺着,除了臉色難看一些之外,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彷彿只是睡着了一般,然,第二天夜裡,兩人開始上吐下瀉,昏迷中諸事不知,整個房間變成了糞坑,惡臭熏天!
孟氏和楚開翰忙得腳打後腦勺,劉氏罵人的聲音也停止了。
所有人,靜靜等待最終宣判。
“沒事了,這是身體自然排毒,過幾日就能醒來。但是,老二媳婦兒,你記住了,身體虛弱的人不可盲目進補,你別看他們瘦成一把骨頭就拼命的喂好東西,容易適得其反,順其自然便可,三餐清粥小菜,最多弄點清寡肉沫湯喝喝,待身體好一些可以下地,帶他們去城裡找神醫看看,抓兩幅藥材固本。”
六爺爺捋着鬍鬚,說着話,眉宇卻帶着擔憂。
病痛,對於農家來說,完全是雨夾雪外加狂風肆掠,多少人選擇放棄,自生自滅,活一天便賺了一天,尤其是楚家這種家世,將全部的進項用來供養讀書人,一旦生病,下場可想而知。
而且,兩人的病可不是小病,是拖一輩子的病!
果然,六爺爺的話剛說完,劉氏立刻就跳了出來,眉目籠罩着一層埋怨之氣:“就不能治好了麼?這麼拖着,半死不活,家裡哪有那麼多錢來買湯藥啊?”
兒子要念書考狀元,閨女到了年紀很快就要出門子,樣樣都要錢。
而家中主要收入不過那幾畝地,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這老二一家子完全將他們推向深海啊,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六伯,家裡情況你也知道,有些話說出來也不讓笑話,你如實告訴我…老二和六郎,是不是一輩子離不開湯藥了?”將家中進項付出來來去去算了一遍,楚老爺子問得忐忑。
六爺爺似乎猶豫了下,視線在一屋子裡神色各異的臉龐流連一番,沉着臉色點頭:“想活着,只能湯藥不離身。”
楚老爺子臉色一變,顫抖着手,低下頭開始大口抽菸,煙霧繚繞,遮去他臉上的表情。
劉氏張了張口,雙眼瞪大,卻說不出話來了。
再打再罵,到底是親生兒子和孫子,真正出事了,她心中惶恐無措,茫然不知怎麼辦纔好。
周氏咬着牙,臉上帶了狠色,想要開口,卻被身邊的楚長江死死摁住。
楚老三楚長湖一如既往的存在感低,而陳氏,已經捂着臉,一臉驚嚇,眼中帶着掙扎之色,扭頭看到幾個趴在門口伸長脖子往裡看的孩子,低頭摸了摸還沒有顯懷的小腹,終是選擇閉上了眼睛。
楚長海果斷站了出來,拱手一禮,面色肅然:“煩請六伯儘管用藥,銀錢之事…我當尋來法子,二哥一家斷不能離了他,有勞六伯費些心思。”
六爺爺露出幾分讚歎,到底是讀書人,說的話叫人聽着舒服,道:“我會的…”
再次猶豫下了,沒有將事情說滿。
屋子再次陷入靜寂,所有人打着各自的小算盤。
屋內大人愁眉不展,屋外小孩子多爲不知事,天塌下來也跟他們沒關係,甚至覺得熱鬧好玩而圍在門口探頭探腦。
角落,楚容默默低下頭,默默轉身,默默朝着茅房走去。
她在那裡埋了一個荷包,從段白黎處順來的荷包,家中無處藏,這纔將之埋在地裡。
當她準備將荷包上交時,楚開翰滿身疲憊的出現,拖了她走到無人角落,道:“這東西這時候出現,只會掀了屋頂。”
“你知道?”楚容詫異,細想自己的破綻。
“你是我妹妹。”楚開翰抹了一把臉。
其實他更想說,因爲特別留心,纔會看到她鬼鬼祟祟拿了小鋤頭挖坑,埋東西也知不道藏嚴實了,一看就知道地下有東西,待她走之後,他特意扒出來看了一下。
嚇得一夜睡不着覺,那麼多銀子,他只在掌櫃的抽屜裡看過。
楚容斂下眉目,有些泄氣:“大哥,我是不是很蠢?”
所有穿越的優越感這一刻土崩瓦解。
楚開翰勉強笑了笑:“你還小。”
話頭一轉,如實道:“我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但是大哥就是因爲知道你有這麼多銀子,這纔不懼怕家中爺奶,也許他們會礙於名聲留下我們一家子,但絕對會因爲四叔這讀書人選擇放棄我們,家族榮譽、耕讀之家,可比某個兒子、孫子重要得多。”
“大哥的意思是?”
“自然是留在身側,爹爹和小弟的命才能保住。”楚開翰也不知道留下兩條命究竟要多少銀子,但不妨礙他精打細算,小妹手中握着那麼多銀子,完全可以給他們一家人喘息的機會。
等到藥用盡,錢用完,那時候,他已經長大了吧?可以用肩膀扛起二房的天!
楚容微微一笑,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仰起頭看着那張稚嫩的臉,明明才十歲,卻叫她心安。
最終,楚容將銀票再次埋了回去,最終,六爺爺留下叮囑,帶着沉重回去,最終…楚長河一家被挪到最靠近後院三間年久失修放置儲備乾柴的房間,理由是,僻靜,有助養傷。
“爺奶他們太過分了,爹爹怎麼說也是他們的兒子啊,怎麼能狠心趕到這裡來?”
楚雲一邊流淚,一邊收拾屋子,將裡面放置太久以至於被白蟻腐蝕了的碎渣清除。
“姐,其實這裡聽好的。”楚容邁着小短腿,憋紅了小臉,纔將一大節長了野蘑菇的樹樁子拖到門外,扶着門框那口喘息,不時擦着汗水。
楚雲回頭瞪了她一眼,尖叫一聲:“死丫頭你懂什麼呀,快去幹活,不然我打你哦!”
房屋事小,哪裡不是住?最重要的是,因爲這三間房年代已久,後來建起來的屋子無一不是和此處避開,更是在中間豎起了一道牆壁,聽說是請了風水先生勘測出來的,用來擋財,防止進入家門的銀子流出去。
也就是說,他們的新住處與原來的房子隔了一堵牆,完全可以說是被放棄了,被驅趕了,這才叫人難過。
楚容聳了聳肩膀,目光看向高山,她覺得這裡好,就是因爲避開了那羣人,可以肆無忌憚的爬上那座山,挖掘大山的寶藏。
出身富貴,不懂窮人疾苦,唯一的優點也就是擁有‘看命’的異能,這才被異能小隊收入隊伍,當出戰的吉祥物,及時制止慘禍,僅此而已,更多時候,她依舊是受保護的那一個。
但入鄉隨俗啊,在怎麼渣渣廢物,好歹比別人多活了那麼多年,總不能餓死不是,再差也可以給人看看命什麼的。
“五丫姐姐…”
輕得幾乎聽不見的呼聲叫了好多次,陷於未來生存大計的楚容依舊沒有聽到,直到衣角被扯了一下,她才愣愣回神,轉頭看去,就看到同樣三歲,拼命抽着鼻涕的六丫頭楚鳶。
疑惑問道:“你怎麼來了?”
被趕走時,三叔一家可是選擇沒有看到,置身事外來着,怎麼會放任這丫頭來這裡?
“給…快吃,熱的。”
一坨燙手之物塞入懷中,小丫頭露出笑容,隨即繃緊了小臉,賊眉鼠眼四處看了下,然後壓低了聲音道:“我娘叫我送來的,還說…”
小丫頭愣了下,陷入沉思,隨即抓抓腦袋,自暴自棄道:“說什麼我不記得了,反正你快吃…我我、能不能分我吃一口?”
舔了舔嘴脣,雙眼發光的盯着楚容…手中的東西。
楚容:“……”
打開一看,裡面是幾個熱乎乎的地瓜,以及兩片切得方方正正的地瓜粉蒸出來的青菜粿。
楚容沒見過這東西,但是從原身的記憶中知道這東西只有逢年過節才吃得到,放點香油煎炸,表皮香脆脆的,煞是可口。
“最近有什麼好日子?家裡怎麼會有這東西?”
既是逢年過節纔有之物,怎麼會平白無故出現。
小丫頭小嘴一撅,帶着興奮,又帶着不滿道:“聽說後天哪個男人要過來吃飯,奶還說帶小姑做漂亮的衣裳,楚楚姐姐也有!”
有客到就有好吃的!
楚容一抹下巴,猜測小姑相親來着,人家男方來家裡坐一坐,女方家看滿意了,覺得那男人還不錯,再去男方家看看,雙方都同意,然後確定要不要定親。
“給給,這是賄賂,小丫頭你乖乖的,那裡發生了任何事都跑來和我說,我給你東西吃,好不好?”
楚容眸光一閃,猥瑣得彷彿拐騙孩子的怪蜀黍。
“好,說話算話!”
一口成交,小丫頭抓了大片青菜粿塞入口中,大口吃了起來,不時看着楚容,生怕她出手搶奪。
“我我…我娘叫我了,我得快走,五丫姐姐,下次我還來,你給我東西吃。”小丫頭狼吞虎嚥,將青菜粿吞吃入腹,然後嚴肅的看着楚容說道。
楚容點頭:“那當然,我說話算話。”
小丫頭滿意了,擦了擦嘴巴上,雙手一搓,往地上抓了一把青草,轉頭就跑。
等到將楚長河和楚開霖搬入新房,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屋子沒有油燈,漆黑一片,一家人大眼瞪小眼,最終坐在了月光之下。
四個孩子圍成團坐在草地上,孟氏則去守着楚長河,以防萬一。
“好,現在,我們的處境十分困難,隨時可能因爲斷絕食物而餓死,但是我們不能認命,我們必須活下去!”楚開翰繃着小臉,嚴肅說道:“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我們的家,只有依靠我們才能撐起來!”
“大哥,我能捉知了殼,賣了換錢,還有狗母蛇,一條能賣十文錢呢!”楚開墨舉手,同樣的嚴肅臉。
楚雲沉思了片刻,道:“我的繡活不錯,費點時間能賺不少銀子。”
隨即想到剛剛花去的一兩銀子,整顆心都疼了。
楚容:“……”
臥槽!
突然只有自己渣渣什麼都不會做!
視線一掃,觸及幾朵夜晚依舊開得很好的小花,眼睛一亮,道:“我能種花,種了花能賣錢!”
楚開墨毫不留情的踩一腳:“幾朵花又不能吃不能喝的誰買?小妹,說大話可不是好習慣,該打!”
楚容一臉‘你愚蠢,你沒見識’的表情,道:“是,花是不值錢,但是點心呢?我們可以摘花做成好看的糕點啊,馬上就中秋了,月餅暢銷,鮮花月餅似乎沒有見過呀?”
腦子飛快轉動,花還能做成胭脂水粉,女人都愛美,到哪裡都一樣,只要學會做胭脂水粉,那還不是錢財往口袋跑?
還有,有錢人喜歡風庸附雅,喜歡高檔次的鮮花美酒,不需要太多,只要一輩子培養出一株高品質花朵,那麼她就賺到了!
楚開墨再次踩一腳:“你會做?材料哪裡來?那些做糕點的細粉比金子還貴,你買得起麼?”
楚容:“……”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然…
“那又怎麼樣,沒錢了我來想辦法,一定能買那些材料,不會做…不會做…”楚容糾結了一下,扭頭眼含期待的看着楚雲:“姐,你會做的吧?”
楚雲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她的臉蛋,搖頭:“不會,我只會弄兩個小菜,糕點這種精貴之物我沒做過。”更不曾吃過。
楚容垮了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或許她可以試試?
楚雲話音一轉,道:“但我可以學,孃親會教我的。”
楚容眼睛大放光芒:“我怎麼忘了還有孃親了,孃親一定會做!”
楚雲猛然揪住她的臉蛋,道:“說,你說的什麼‘沒錢你來準備’,死丫頭,你纔多大,怎麼來銀子?給我說清楚?”是不是偷雞摸狗了?
這可不成,小時候偷針,長大了偷金,這是極讓人唾棄的事!
楚容忙道:“是那個救我的人留下的,不信你問大哥,大哥也知道,我沒有偷!”
嗯,她沒有偷,只是劫富濟貧罷了!
楚開翰笑得心虛,道:“是,是那人留下的。”
就這一次好了,助紂爲虐一次就好了!
然而,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乃至無數次,直到最後變成脫繮的野馬,無論如何也拉不回來。
楚雲將信將疑的點頭,大哥說是,那就一定是。
輕咳一聲,楚開翰道:“好了,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們的想法都很好,但是,二弟,山上不能去了,爹爹和小弟的例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冬季之前,蛇類大肆活動儲藏過冬的食物,最是兇猛可怕。”
楚開墨臉色微微一白,月光照射下更添淒冷,悶悶的點頭。
“大妹,刺繡可以,但夜晚沒有油燈,只能停下,而且你要幫孃親做飯,時間上最好定個階段,纔不會忙中出錯。”
楚雲笑着點頭,道:“我知道了。”
“至於小妹…”楚開翰腦袋一疼,覺得現在傻乎乎的小妹原本聽話可愛的小妹難纏得多:“你就跟着我吧。”
“跟着你幹什麼?我種花呢!上次章嬸嬸送給我的花籽兒呢?”楚容問道。
楚開翰扯了扯嘴角,道:“等你想起來,那些花籽兒都發芽悶壞了。”
“就是,大哥早給你種好了,這麼多天過去,還沒發芽,所以大哥上山挖了野薔薇回來種在菜園子周圍了,好像活了好幾株!”楚開墨道。
楚雲道:“你種花可以,但恩人給你的銀子就不要碰了,什麼精貴點心也不要想了,留下來給爹爹和小弟買藥。”
楚開翰看着楚容,意思不言而喻,楚開墨果斷點頭附和,扯敗家了!
與其到時候血本無歸,不如一開始就不沾染,還能省下銀子。
到底,沒人支持楚容那鮮花點心。
第二天天一亮,楚開翰便被老宅喊去下地了,很快到了秋收時節,一些鳥類不怕死的飛來吃穀子,稻草人已經失去了它的作用。
楚開墨跑去出玩了,具體幹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楚雲則乖巧的留在家中,將裡裡外外再次收拾了一番。
這時,老宅纔有人送來飯菜。
是三嬸子陳氏,因爲身懷有孕,且坐胎不穩,這幾日劉氏倒是寬鬆,給她放了假。
“五丫,你娘呢?”
遠遠就看到楚容蹲在地上玩螞蟻,陳氏小心翼翼扶着肚子問道。
楚容擡起頭,看到陳氏的臉龐隱隱驚了一下,忙站了起來,道:“孃親在屋裡,三嬸子你等着,我去叫我孃親來。”
陳氏猶豫了下點頭,道:“那你快去,呆久了你奶又要罵人了。”
楚容腳步一頓,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跑。
拿那老妖婆說事,是擔心他們賴上去麼?
果然落魄時最能看清楚一個人的本相。
然…換成她,也許也會躲得遠遠的!
很快,孟氏跟着楚容而來,忙扶着已經滿頭大汗的陳氏進了屋子,而楚容,被趕出來了。
楚容:“……”小孩子受限很大呀。
扭頭看到楚雲抓緊短暫休息時間在繡帕子,屋外還放着一把大哥自己編的、扭曲難看的大竹掃把,歪着頭想了想,悄悄離開了院子。
經過前院老宅時,眼尖的周氏立刻看到了,當下一甩手中的木槌子,掐住身邊的四丫楚香的耳朵,道:“你給老孃記住了,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敢到處撒野,像沒爹沒孃的野孩子一樣,老孃打斷你的狗腿,聽到了沒有?”
“娘,娘,我聽到了!”楚香疼得大哭,卻不敢推開耳朵上的手,斜眼瞪着楚容,都是這死丫頭害的!
楚容惡劣的露出一個笑容,意味深長的看了周氏一眼。
哼!
別以爲姐姐是任打任罵的包子!
等級森嚴我動你不得,但你有兒子啊,你打我一下,我就揍你兒子一頓,想要他讀書成纔出人頭地?姐姐偏偏要他一輩子留在地裡!
什麼三觀楚容從來沒有,誰對她不好,她就會想方設法報復,哪怕這報復的時間有點長。
“看什麼看?你這野種滾滾滾!沒得污了老孃的地盤!”周氏被楚容的眼神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卻發現她依舊一臉傻乎乎什麼都不懂的模樣,只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然而,心中卻莫名想到當時楚香差點腦袋着地摔破了頭之時,這死丫頭彷彿一眨眼便出現的錯覺,一股森寒陰冷爬上脊背。
再擡眼看去,那丫頭已經走了。
“哭哭哭!晦氣,給老孃洗乾淨了!你也別委屈,你外婆當年也是這麼教我的…”
“可姐姐爲什麼不用洗衣服做飯…”
“死丫頭!你拿什麼跟楚楚比?你要是有楚楚那姿容,老孃能拿供菩薩的禮節供着你!”
身後傳來周氏的咒罵聲以及楚香的哭嚎,楚容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兀自走出了家門。
楚楚麼?那個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丫頭啊!
小心避開了所有人,楚容孤身一人來到大山之下,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香山村地理位置優越,依山傍水,且山上有兇猛的野獸,完全就是一個未開發的自然生態區。
如此,應該藏有很多沒被發現的寶貝吧?
抽出一柄匕首,挽起袖子,楚容動了動四肢,隨即一閃,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若有人經過這裡,絕對會被這驚駭人心的一幕嚇一跳,可惜,發生了毒蛇咬人事件之後,除了一些經驗豐富、以捕獵爲生的獵戶之外,再沒有人敢上山了。
大山之上遍地是高大筆直的桂圓樹,枝繁葉茂,遮擋了大片陽光,無處不陰冷,地上雜草幾乎不生,有也是一種極爲高大的白矛,根莖處枯敗,葉片卻是青蔥盎然。
“哇!好多桂圓!”楚容昂着頭,雙眼發光。
雖然好幾次將桂圓當飯吃,但每每看到還是忍不住想吃,當下收了匕首,準備爬上去吃個痛快,誰知,一道灰色的東西一閃而過,收起來的匕首再次亮出來。
這匕首可不是大哥給她玩的那種沒開封的鐵片,而是吹髮可斷的利刃,拿到手那一刻,楚容還很是驚歎了一番。
古人智慧當真不是吹的,工藝精湛,鬼斧神工,隨便一柄匕首,就能看出汗水凝結的結果。
定睛一看,那灰色的影子再次出現,只是一蹦一跳的,原來是一隻灰色的大兔子。
楚容咧嘴一笑,捉兔子,這倒是新奇的體驗呢。
飛快一動,在兔子飛快反應之前,揪住了它兩個長長的耳朵往上一提,眉開眼笑道:“我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上山的目的不過是爲了熟悉熟悉環境,以方便下一次的探入,順便看一看有沒有傳說之中的野雞野鴨之類的東西。
要知道生活在大城市的她可沒見過這種好東西。
那隻傻乎乎的兔子還是一臉懵逼,有些不明白,怎麼突然就出現一個人,並且拎起了它的耳朵了。
楚容心情好,傻乎乎的同一只兔子說話:“是不是覺得我出現的很突然?姐姐敢說,論速度,這世上沒有人能夠比得上我,哪怕那一些修神奇內功的古人。”
微帶得意,楚容四下看了看,扯下一把雜草,將之擰成繩狀物,束縛住兔子的四肢。
就在這時候,嗖的一聲。
一支利箭朝着楚容面門而來,同時伴隨有一道驚恐的叫聲:“快躲開!”
葉燃城也委屈,他爹不負責任的教他比劃了兩下弓箭,之後,便扔給了他一桶竹子削成的箭,叫他逮將只兔子回家燉湯喝。
然後他就硬着頭皮第一次上山了,大半天過去,別說兔子了,就像兔子毛都沒有看到,箭倒是浪費了好幾根,就在他準備自曝自己回家迎接親爹的嘲笑之時,出現了一隻大肥兔子。
當即上弦拉弓準備射兔子!
誰知道突然冒出一個矮子精!
嚇得他手一抖,果斷射偏,只能扯着嗓子大聲喊道:“快躲開!”
臥槽!殺了人,那要怎麼辦?求救麼?開始揹着血淋淋的人下山認錯?然後被抓起來狠揍一頓?再然後將家底賠光?
不不不!反正也沒人看到,不如就地挖了個坑把她埋了,毀屍滅跡也沒人知道!
腦中飛快的閃過一些有的沒的,一隻手卻死死捂着眼睛,不敢去看,第一次上山,還沒見過血呢!
楚容眼中倒映着那支越來越快、越來越近的箭,面色不變,下意識挪開了步子,往旁邊推進幾步!
嗖!
噗嗤!
運氣很好的擦箭而過,但是手中那隻大胖兔子,卻很倒黴的當了擋箭牌,堪堪因爲楚容的移動被長箭刺穿了心脈,脫了手,穩穩紮入泥土之中!
小手拍了拍胸口,穩住狂跳的心臟。
楚容瞪向罪魁禍首,那見那和大哥差不多高的孩子捂着臉,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想也沒想,低頭隨手翹起一塊小土球,顛了顛,揚手用力一擲:“臭小子!下次看清楚了再射箭,殺了人可是要坐牢的呀!”
砰!
小土球準確砸在葉燃城頭上,砰的一聲碎成齏粉,澆了他一頭。
葉燃城:“……!”
鬆了手,就看到一個小不點叉着腰,瞪着眼,而她的身後,那大胖兔子被釘在地上,利箭穿胸而過,死得慘慘的,鮮血流了一地,一雙眼睛都嚇得突出來了。
“喂,小不點,你沒死啊?”
楚容呵呵兩聲:“你這麼老了都不死,我怎麼會死?”
“老?你說我?”葉燃城不可思議的點着自己的鼻尖,隨即明白了小不點的意思,論年紀,他的確比她大了不少,不過…
“你這不要命的小不點,上山來找死麼?”
楚容癟嘴,道:“這不是沒死麼,還抓了只兔子,可惜被你殺了,你要賠償。”
心裡卻在想怎麼解釋她速度快得堪比颶風的異能。
葉燃城心虛,這事的確是他的錯,本來功夫就沒到家,還眼瞎沒看到有人,這才差點殺了人。
心有餘悸,葉燃城聲音弱了幾分,道:“你想要什麼賠償?”
楚容咧嘴一笑:“也沒什麼,就是…看你那射箭的力度,你會武功是不是?”
葉燃城眉頭一蹙,暗道:這小不點怎麼看都不像個三歲的孩子,卻長着三歲孩子的模樣,難不成是…山中精怪變的?
這麼想着,看楚容的眼神都變了。
“我會武功。”只是不高。
楚容上前幾步,追問道:“那是不是會輕功?飛檐走壁?踏雪無痕?水中掠過不溼足?”
葉燃城驚怵臉:“……!”
“你哪裡聽來的不靠譜之言?輕功這東西的確可以飛檐走壁,但踏雪無痕…我活了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掠水不溼足嘛,只要距離不是太遠,勉強可以做到。”
頓了頓,試探道:“你想學?”
精怪不是會飛天遁地穿牆術麼?還學什麼?
楚容猛點頭,雙眼亮晶晶,道:“你教我怎麼樣?”
學不學倒是無所謂,只是爲她這奇怪的速度安一個來處罷了。
葉燃城狠狠鬆了一口氣,這小不點是個人,而不是精怪,怎麼判斷?她臉上隱約可見傷痕,想來被誰打了還沒好,傳說精怪砍了它的手都能瞬間恢復,而且她的氣息正常,沒有奇奇怪怪的感覺。
綜上所述,這小不點是個人。
“不行,我家打獵的技術是祖傳的,不能教給外人!”葉燃城想了一下,覺得自己三腳貓的功夫還不足以教導別人,未免丟人現眼,便拒絕了。
楚容點頭,一臉失望,這祖傳的東西還真不好強行討要了。
“算了,你賠償…就去給我抓兩隻兔子吧,野雞也成,怎麼樣?”
葉燃城微微一笑,略帶幾分尷尬:“能不能換換?比如,我給你摘桂圓怎麼樣?”
“這東西我能自己摘!”楚容蹙了眉,看樣子,這臭小子並不準備賠償啊。
上下打量了這孩子一番,脣紅齒白,衣裳簡樸洗得乾乾淨淨,半個補丁也看不到,突然覺得當獵戶似乎也不錯。
“你是哪家的?爲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你?”楚容撿起那隻死掉的兔子,一手扯去那支竹箭,看了一下死的透透的大肥兔,暗暗心疼了一下。
怎麼就扎死了呢?
聽說完整的兔子皮毛能製成鞋子衣服之類了,不知道壞了的皮毛還能不能用?
葉燃城看着楚容,嘀咕道:“我也沒見過哪家小丫頭和你一樣…喂,小不點,你幾歲?”
楚容果斷扭頭走人,既然得不到什麼賠償,還浪費時間幹什麼?
葉燃城忙大聲喊道:“喂,小不點,我,我拿錢買下你那隻兔子怎麼樣?”
楚容腳步一頓,眼珠子轉了轉,回頭道:“你打算花多少錢買我的兔子?”
葉燃城一臉沉思,想着自己有多少銀子,道:“一斤兔子肉最多也就二十多文錢,我三十文給你怎麼樣?這兔子看樣子七八斤吧,也就是…算兩百三十文好麼?絕對沒有坑你!”
楚容心裡頭一掰扯,兔子帶回家十之八九會進入老宅的人口中,還會被狠罵一頓,畢竟山上纔出事,她就不要命的上山。
但是錢可以啊!
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她爹爹和小弟也需要買藥…
“這位大哥,你明天上城裡去不?”楚容問道。
葉燃城不解:“幹什麼?”
“帶我進城吧。”一進城就被拐,家裡人肯定不願意帶她去,只能另尋他法。
葉燃城:“你去城裡幹什麼?”
楚容:“去買東西啊。”
葉燃城看了她手中的兔子一眼,想着要不要自己親自獵殺一隻:“你的家人呢?你不怕我把你帶出去賣了?”
楚容笑了:“我跑回來讓你多賣幾次,然後我們平分怎麼樣?”
葉燃城:“……”這孩子傻的吧?
隨即想到小不點乾淨利落的躲開利箭,心下微微一驚,道:“你會武功?”
楚容笑得一臉高深莫測:“會一點。”
最終,還是將速度快按在了武功之上。
揉了揉眉心,女孩子出門沒那麼方便,這一點他是知道的,想了想,葉燃城道:“我可以帶你進城,算是這一次差點誤殺的補償,之後你我互不相欠,你過陽關道、我走獨木橋如何?”
楚容點頭:“一言爲定!”
兩人約定了時間地點,楚容將兔子賣給他,得了沉甸甸的銅板,之後各自回家。
剛回到村子裡的小道上,楚容低頭檢查了自己的衣裳,生怕上面黏了草籽被發現進而捱揍。
“楚開陽,快看,是你的堂妹!聽說傷了腦子變傻子了呀!”一十來歲的孩子推了推楚開陽的手臂,眼中帶着惡意。
就是這死孩子,害得他娘揍了他好多次!
什麼比楚家三歲小兒還不如?不過是會算兩個數字罷了,他還會念書寫字呢!
楚開陽惡狠狠的瞪了回去,漲紅了小臉,怒道:“我纔沒有什麼堂妹,我只有楚楚一個妹妹!”
楚楚啊…
那個小丫頭八歲,卻出落的亭亭玉立,怎麼看都不像農家的孩子。
十來歲的孩子,正是懵懂純真的年紀,聽到喜歡的姑娘立刻面紅耳赤,侷促不安起來。
而那個推了楚開陽的孩子則笑道:“別生氣嘛,既然你不喜歡她,我去幫你揍她一頓怎麼樣?”
“你愛去不去!哼!”楚開陽看了一眼邁着小短腿走得穩穩當當的楚容,甩袖衝了上去,就是這死丫頭,害得他在同窗面前擡不起頭來,什麼驅趕二叔一家,明明是爲了給他們一個養病的好地方!
衝到楚容面前,用力一拽她的胳膊,惡狠狠問道:“喂!楚五丫!你給我說清楚,爺奶同意你們搬過去是不是爲了一個安靜地方養傷?是不是你們自己提出來的?”
楚容身子小,一個不穩差點摔倒,一臉怒氣的回頭,就看到楚開陽那張同樣滿是憤怒的臉,當下想起報仇之事,果斷拽了他橫在胳膊上的手,一個標準的過肩摔!
然而…
“你幹什麼?想揹我?不怕被壓死?還有男女授受不親,記住禮義廉恥!”楚開陽愣了下,隨即紅着臉推搡小小的後背,眼神四處瞟,一臉做賊心虛。
楚容:“……”
媽蛋,竟然沒有扛起來?
不死心,再來一次!
砰!
楚開陽四腳朝天躺在地上,後腦勺着地,一臉扭曲的看着雙手背在身後的楚容:“你……”
楚容甩甩手,偷偷藏在身後,肅着一張小臉道:“姐姐想打你很久了,以後見面客氣點,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楚開陽羞惱,身爲家中第二個讀書人,怎麼能受到這份恥辱,一骨碌爬起來,仗着身高體重,朝楚容撲去:“欠揍的死丫頭!”
楚容咧嘴笑看了一眼一旁看戲的小書生們,果斷收了勢,往旁邊一躲。
噗通一聲,楚開陽撲倒在地,臉朝黃土背朝天。
“吶,聽說讀書人的禮數十分周全,這就是麼?你對我行如此大的禮,叫我怎麼受得了呀?哥哥,你這是要折我壽啊!”楚容彎下腰,雙手撐着膝蓋,笑得一臉天真無邪。
轟的一下,從未有過的羞辱遍佈全身,叫他氣得發抖,面紅耳赤:“你…你、我要回去告訴奶,叫她打死你!”
楚容沉下臉,收斂了笑容,蹲下身軀,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你可以試試…”
冰冷的匕首貼着脖子,楚開陽漲紅的臉色瞬間褪盡,煞白得嚇人:“你敢…你敢殺我…”
毛孔不由得豎了起來,明明陽光普照的白天,卻感覺不到溫度,有的只是無邊的陰冷。
“你看我敢不敢。”
楚容笑了,天真無邪。
這笑容,落在楚開陽眼中,卻是個張牙舞爪的兇狠惡鬼!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楚容後腦勺,手中匕首飛快一收,攏入袖口,消失得無影無蹤,楚容回頭,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騭。
一隻手飛快的捂住了她的眼睛,楚容聽到自家大哥氣急敗壞的聲音:“死丫頭,叫你送個水到地裡,你送去哪裡了?還有,咱堂哥是讀書人,天氣熱了中暑也在所難免,你看到他摔倒了也不知道扶一下!就算扶不動也可以喊人的,蠢丫頭!”
若楚容此時能夠看到,絕對會發現楚開翰臉上帶着令人窒息的恐懼,雙眼瞳孔一縮再縮。
然而,此時楚容的雙眼被矇住,什麼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