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點點頭,接過他手中的琉璃瓶子,翻轉了幾次,也不知道那木塞子怎麼做得剛剛好的,竟然能夠分毫不泄露出來。
嚴卿看得眼皮子直跳,就怕那隻小小的爪子一個不注意抓空了,然後發生不想看到的事。
終於是憋不住,動手搶了回來,看着那雙滿是疑惑的臉,嚴卿輕咳一聲,道:“那什麼…我想說,你進城了,小百合是不是也進城了?”
也許這場親事在很多人眼中古怪了些,然而,那種發自內心想要獨佔一個人心,這些‘很多人’是不會明白的。
若非這個小東西在,他真的好想搶了小百合回家養着,日日看着,嬌慣她一天天長大。
但是小東西太可怕了,明明一掐就斷的小身板,卻蘊藏着難以言喻的力量,說不清,道不明,卻重重敲了警鐘。
楚容斜眼,臉色漸漸變得難看,隨即想到訂親上認真而嚴肅的嚴卿,擡手一抹臉,恢復了笑意,道:“我姐也來了…”
“哪兒呢?”嚴卿面露燦爛笑容,張着眼四處看,卻只看到兩個身高差不多的楚開翰和葉燃城,不由得拉下眉目,道:“你逗我呢?”
“纔不是,愛信不信。”楚容看了一下被嚴卿攥得緊緊的瓶子,嗤笑一聲,別以爲她看不出來這男人防備着她!
德行!
果斷轉身就走,小百合和大傻子之間的事她不會再摻和,自然也不會出手想幫,至於未來…那不是還沒來麼,來了再說!
買了肉包子,買了大把甜糖,楚容沒開玩笑的揣着一兜的花種,好多都是分不清種類名稱的,但不妨礙她將它們全部種下,要考慮的卻是多變的氣候了。
南方的天氣潮溼,一到冬天,便是陰冷入骨,很多植物會枯萎凍死。
楚容在想能不能將它們種到室內。
然而,很快否定了這一想法,對植物的瞭解終究太淺,不敢保證會不會於室內發出有毒的氣味,爲了小命着想,楚容只能壓制了蠢蠢欲動的想法。
“五丫姐姐!”
一聽到這個稱呼,楚容立刻就想到了楚鳶,這個比她小几個月的小堂妹正含着手指,歪着腦袋,笑盈盈的看着她。
楚容拍了拍手,抖落一地塵土,扔下小鏟子,朝着小丫頭走了過去,道:“怎麼了?這次給我送什麼消息?”
小丫頭人小,心眼卻是不小,知道她會用好吃的收買她的消息,小丫頭便淪爲牆頭草,到處去探聽消息,被發現了也沒關係,嘿嘿一笑,反正只是個孩子,聽不懂。
小丫頭昂着腦袋,探出身軀看了一下楚容身後開得燦爛的大片薔薇,隨即掰着手指頭,自言自語道:“這花期還真長,不過很快就會枯萎了吧…”
楚容擰眉,扭頭看了自己漸漸擴大的鮮花部隊,入了秋,好多都出現了枯萎的跡象,而她並非專業人士,只能拿了本子,一點點記錄下來,整理成冊,以後會是她的寶貴經驗。
然,此時的她無能爲力。
就是大哥,在大伯、三叔手裡漸漸學得一身莊稼的知識也是無能爲力,花朵,終究比莊稼來得脆弱。
“我看到大伯孃又鬧起來了。”小丫頭道。
楚容眨了眨眼,鬧就鬧,跟她有什麼關係?還是說,這場鬧還真和她有關係?
小丫頭抓了抓頭髮,五官微微擰着,道:“是因爲二伯孃的事。”
怎麼不追問,追問了她纔好接着說下去啊!
也許表情太到位,楚容輕而易舉的看了出來,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跟我孃親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小丫頭總算來得興趣,道:“大伯孃說你們一家子就是吃白飯的,小孩子不幹活整天瞎胡鬧到處亂跑,和沒爹沒孃的野孩子一樣,說兩個大人一個病得要死不死的拖累人,一個只知道躲懶不出來,二房簡直就是一窩白蟻,早晚一天會將家裡敗光!”
楚容皺了皺眉,這個大伯孃簡直就是個無賴,腦子蠢鈍得叫人恨不得拿刀子劈開!
“爺奶怎麼說?”
“爺奶啊…奶自然贊成大伯孃的話,但是爺好想不是這麼想的,我聽爺說了,賣布偶是二房想出來,賺了很大一筆銀子,足夠養楚家大大小小五六年了…五丫姐姐,你說到底賺了多少?”小丫頭雙眼亮亮,帶着容易發現的興奮。
她只知道,家裡有銀子了,能夠偶爾吃飯幾片肉了,甚至還添了一身衣裳,好開心!
楚容笑了,她的目的就是這個,只要他們二房有價值,那麼楚老爺子就不會輕易的驅趕他們,甚至…得好生供養着,誰知道她哪天再‘想出’知道賺錢的好法子呢?
楚老爺子也不貪心,還有或者礙於小兒子讀書人的身份,允許偶爾的買賣,卻不願意涉及從商,因此,楚容這偶爾‘想出來’的賺錢法子,楚老爺子樂意支持。
畢竟,丟掉賺錢的機會十個人都會心疼得睡不着了。
“我也不知道賺了多少銀子,我和你一樣被大人趕出來了。”小孩子嘴上沒把門,容易泄露,因此,楚老爺子在算賬的時候,完全將孩子們趕了出來,哪怕是念書的大堂哥也不例外。
但孟氏是有告訴幾個孩子的,加班加點熬夜縫製了好幾天的成果,刨去成本,最終賺了近二十兩銀子,當然,其中大戶人家的賞賜佔了五六兩。
或許是因爲偷學了他們的繡法心裡發虛,才用打賞的方式安慰自己。
小丫頭想了想,覺得也是,大家都是孩子,也是一起被趕出來的,便沒再糾纏賺了多少銀子,轉而道:“爺維護二房,大伯孃差點氣瘋了,撒潑甩賴,說她一個人伺候一大家子怎麼怎麼辛苦,說二房的什麼都不幹還能吃飯,她不服氣。”
楚容挑眉,直覺這大伯孃要搞事啊。
“然後大伯孃就撂挑子不幹了,拖着楚三郎回孃家去了。”小丫頭眼珠子一動,露出甜甜的笑容:“五丫姐姐,這一次你打算給我什麼東西吃?”
楚容也笑了,慈愛的摸着小丫頭的腦袋,給什麼東西吃?
自然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