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寂靜無聲，幾道人影在陵炎的上空飛過，最後停在一處民宅，屋裡點這一盞微弱的燭火，將裡面的人的影子映照在窗戶上，黑影看到影子，恭敬的跪地“主子”
“恩，怎麼是你？暗五呢？”
“回主子，昨日孝郡王已經派人過來接管總督府了，五被抓了…”黑影將這兩天的事情都彙報了一遍。
“果然好手段，夠快也夠狠，你先回去這樣。然後。”細碎且殘啞的聲音，在暗夜中想起，黑影聽完之後閃身消失在民宅。
窗戶的影子也從暗處走了出來，一拳打在屋中唯一的木桌上，瞬間屋子一片黑暗，木屑飛舞，冷硬且殺伐的命令從那薄脣中吐出“查清楚這背後的人是誰？處理掉”
他也不相信那個冷麪的侍衛或是身爲舉子的沈耀文有這份魄力以及遠見，而段哲宇遠在丹陽，也不可能遠程控制着這邊的一切，只是這個人究竟是誰？
“是”一道微弱卻有力的聲音想起。
“十三你怎麼了？有事？”一大早起來，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黑影站在自己的面前，沈青青嚇了一跳。
“姑娘校場那邊出事了？”十三她醒了，狠狠的鬆一口氣，這樣她就不用糾結要不要吵醒她了。
“什麼事？”皺眉的坐起身，她大概能夠猜到是什麼事？而等十三開口之後，不意外的露出瞭然的神情。
“殺”冷冽的一個字，敲在了十三的心口，饒是見慣血腥的他，也被這個字給驚住了，要知道那可不是幾個或是是個，而是百十來人，這樣大規模的殺戮，只怕會造成軍心不穩，對以後招募也會有影響的。
“殺掉帶頭鬧事的，其餘想要離開的就讓他們走”沈青青也知道不合適，可是殺雞儆猴也是必須的。
“是”
“等等，你去了校場之後，去一趟縣衙，讓蒲縣令在過年期間加派人手巡邏”不管這些人是不是有問題，可這麼多人出去，總要做些事情防患於未然，總比到時候出事了再來想辦法解決來得好。
“姑娘您在睡一會吧，屬下知道怎麼做了”十三看着兩眼青黑的沈青青，心裡閃過一絲淡淡的憐惜。
“好，如果有事，你可以去找四少爺”這段時間她確實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也就沒有拒絕十三的好意，讓有事就去找她那個人小鬼大的弟弟。
蓋被子繼續睡，不一會那被窩下面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看着那睡得昏天黑地的人，小臉都皺到了一起，拿着小爪子在她頭上抓了抓，得到的卻是一個鐵砂掌。
“小不點，你再吵，我就把你燉了喝湯”被擾了清夢的人，脾氣有多大，可想而知。
老實了，可是它很無聊啊，突然小耳朵一動，屋檐下的人只感覺眼前白光一閃，就從屋檐上掉了下去，死前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是怎麼死的。
正好無聊的小不點，來了一個玩具，使勁的崩塌，拿着那顆黑黑的腦袋當球踢，讓在暗處保護的影衛在驚駭的同時又汗顏無語，驚的是，居然真的有人找上了青姑娘。
汗顏無語的是，他們還未來得及出手，人就被滅了，而且還被當成了玩具，想着爺的擔心有些過了，有這個小東西在，誰能傷得了青姑娘。
沈青青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一開房門，就看到那一人一物，臉色變得有些扭曲，走上前，拎起小不點就來到院子裡的一個水池邊，讓它給丟了進去，什麼不好玩居然玩死人，不洗乾淨休想在靠她的身。
“來人，你們看一下，那是什麼標誌？”不顧那在水裡撲騰，滿臉委屈的小東西，轉身回來，朝屋頂的方向喊了一聲，立刻下來兩個人。
“蟒形？姑娘這好像是南疆一個部落的標誌，南詔果真居心有異”
“南詔…呵呵，我問你們，要是你們出去出任務，會不會將蜀國或是郡王府的標誌鑲嵌在身上？”冷笑，這人倒真是好算計，要是擊殺成功，那總督府少了自己這個幕後的軍師，之後十三和沈耀文，自然就好對付得多，而要是不幸的出現了現在的情況。
由於前天的序幕，正常人都會聯想到南詔，可惜她不是正常人，這些人是任何一國的人，又或是什麼別的勢力，都不可能是南詔。
只是這背後的人倒是好算計，他這是要滅了蜀國？
“處理乾淨，就當沒有這回事”一計不成，總會再出手的，而她也總會抓住狐狸尾巴的。
“姑娘這件事要不要通知爺”其中一個猶豫了一下，開口詢問。
一愣，隨後點頭，轉身朝一邊的客院走去，沈明軒正在下棋，看見她進來，剛想要她跟她下一盤，可是話沒開口，就發覺他姐姐的神情有些不對。
“姐姐，你怎麼了？”他一直都在這邊，也聽到說說什麼事了呀，可姐姐這樣，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明軒，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是跟以前一樣的田園生活，還是富貴有權的日子”說這話的時候，沈青青那總是閃爍着自信光芒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迷惘，一絲無措。
“姐姐怎麼突然問這個？明軒覺得不管是什麼樣的生活，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沈明軒一邊擺着棋子，一邊淡然的回了一句，而這也正是他所想的，不管將來他們一家是富貴還是貧困，只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明軒，田園生活日出而出日落而息，悠閒自在，而富貴權利固然好，可是那背後卻充滿的算計權謀，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對一個八歲的孩子說這些，沈青青知道不合時宜，可是她此刻真想找一個人說一說，期望從他這裡找到一個出口，給她一個方向，她怕她在不經意之間，又走錯路。
沈明軒一愣，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不過他卻想起了無意之間聽到的一個對話，跟姐姐這個問題有着相似之處，那人是怎麼回答的。
“姐姐，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人處在世，又哪裡能夠真正的避得開，所以咱們只要隨心就好，刻意去追求反而會適得其反”
這下輪到沈青青愣住了，她凝眉想了好久，細細的品味着這句話，最後眉宇間的愁緒消散，心中的迷霧也漸漸的散開，隨即卻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明軒“明軒，這話是誰教你的”
這麼富有哲理且意味深遠的話，不是歷經人世滄桑閱過繁華的人絕對說不出，更加不可能是沈明軒自己能夠感悟得到的。
“呵呵，我曾經無意聽到兩個人說話，他們的對話和姐姐的相似，就拿來用用了，姐姐覺得這話有道理嗎？”靦腆一笑，沈明軒有些不好意思的實話實說。
“確實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就會有算計，並不會因爲某一個地方或是某一種生活而消失，不管未來是什麼，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一條心，何懼各路魑魅魍魎”
沈耀文和成晉本來是有事找沈青青，卻沒有到會聽到這麼一番話，兩人都各自回想了一下各自的經歷，不由得感嘆，他們兩個大男人，卻還不如一個孩子和一個小姑娘看得通透，豁達。
“青青”
“咦，二叔，你們來找我有事？”回頭看着兩人，微微一笑。
“青青聽說你還沒吃飯，咱們吃了飯再說”成晉想起剛來的時候碰到兩個侍衛說的話，攔了一下要說話的沈耀文。
吃飯？想起之前開門的那一幕，說實在的沈青青現在吃不下，可是看着周圍三個人，六隻眼睛都直直的看着自己，只好點頭。
負責照顧她們起居飲食的人是十三從郡王府調來的兩個婆子，聽到這話，立刻就去一邊的小廚房，將飯菜端了上來。
看着那清淡的四菜一湯，沈青青知道這是有人特意吩咐的，只是不知道是那幾個侍衛中的哪一個，看來這狐狸姐夫身邊的人，還是全能型的。
吃了飯，沈青青就看着成晉問“你們找我什麼事？”
“今天我們在文檔庫看以往的軍餉賬冊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看看”成晉從懷裡拿出一本文檔，翻開遞到沈青青面前。
伸手拿過，一看，凝眉，確實挺奇怪的，按說這一出一進完全不對等，裡面的價格也不是市面上的市價，這麼奇怪的賬本，她活了兩輩子也不曾見到過，不過卻聽說過，曾經她在一部電視劇裡面看過類似的情節。
難不成這裡面也暗藏着什麼乾坤不成。
“小姑父你在去找一找，看還有沒有類似這樣的賬本，一併找出來給我”
“不用找，剛纔我們數了一下，一共是十冊”
十冊，好巧合的數字，好似那個言雄光在這個位置正好十年吧，或許這裡面還真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不要怪沈青青想象力這麼豐富，而是這一切真的太過巧合了些。
“等下讓人找出來，裝到馬車上，等下我跟明軒去青雲小莊住，你們有什麼事就去那裡找我”見過今天早上的事情，沈青青知道她不在適合住在這裡了，否則被人發現，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這裡的女子連出個門都受到限制，要是被人知道她一個女人在插手總督府的軍務，只怕那彈劾段哲宇的奏摺，會跟雪花一樣飛下來，飛到皇帝的面前，而面對輿論的壓力，朝臣的壓力，只怕狐狸姐夫在得皇帝的心，都會脫成皮。
自古最具殺傷力的不是刀，也不是劍，而是‘言’，這個兵器可是比炮火還厲害呢。
否則怎麼會有一言興邦，一言散邦的典故。
“哦，對了，今天是除夕夜，你們拿着這些錢去採買一些酒菜回來，給剩下的那些將士辦一個除夕篝火會，好好的過一個年，另外，年後，輪流的給一些人放假，讓他們回家陪陪妻子兒女，另外也發放一些物資，不用多，也就是一個心意，就說是郡王爺體恤他們家裡的老孃妻子，這一年沒有家裡妻子的操勞，他們也不能安心的爲國效力，她們辛苦了”說着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銀票。
兩萬兩？
不多，卻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成晉接銀票的手都有些哆嗦，真是人不可貌相，誰能想到這個一個鄉下丫頭，一出手就是兩萬兩，還有那些話，不管誰聽了都得暖心一把。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得了好處，必定往外傳，而這消息一傳出去，來年他們招募，只怕不愁沒有人上門。
畢竟人活在世上，不就是想着養家餬口嗎？何況這總督府的將士也不是邊關，不用上戰場，生命安全有保障得多，不是？
“青青你放心，小姑父跟你二叔，一定辦好這件事”
沈耀文也在一邊點頭。
含汐看到沈青青的出現，一時愣在那裡，怎麼今天青姑娘過來了，今天可是除夕了“含汐怎麼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哦，不是。只是姑娘，您怎麼今天過來了？”
“他們都回去了，走前讓我看着點，正巧今年陵炎城事多，怕有什麼事那些管事找不着人商量，就進城來看着點”隨意的找了一個藉口，卻沒曾想，還真被她這烏鴉嘴給說中了。
“也好。有你在，咱們今年可以過個熱鬧年”含汐笑笑，倒也沒有多想，趕緊的將人迎了進來。
王媽媽更是高興，親自下廚房張羅，廚房裡剛來幫廚的一個小丫頭看着她這麼高興，不由得好奇的問“王媽媽，聽說咱們的東家也是鄉下來的，是因爲認識了郡王爺纔開了店鋪的，郡王爺過了年是不是還會過來呀，郡王爺是不是很怕人呀”
聽了這話，王媽媽的神色一冷，不過是一個幫廚的小丫頭，不想着幹活卻想着打聽主子的事，而且還專門打聽郡王爺，可見是個不安分的。
“這是主子們的事情，咱們做奴才怎麼會知道？快乾活吧，否則主子不高興，捱了責罰可別怪媽媽不講情面”
廚房裡面的插曲沈青青不知道，此刻她正好奇的看着準備禮物的沈明軒“明軒，你這是要去看誰呀，還帶這麼多東西”
“哦，是以前跟擎宇去西郊去玩認識的一個大叔，今年一直在村裡也沒有去看他們，現在進城來了，就想去看看他們？”
“是嗎？那你等姐姐一下”看着那一籃子的臘腸以及土豆什麼的？沈青青好笑的想，孩子就是孩子，哪有送年禮就送這些的，轉身去庫房那邊又拿了幾樣出來。
“姐姐，你怎麼還準備了文房四寶布料，還有這葡萄酒不是。”這酒不是賣的嗎？
“既然是你的朋友，自然就要送最好的，你這都是吃的，哪像送禮的”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她這個小弟看似隨和，可能夠讓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卻不多，而且她直覺，這個所謂的大叔，絕對不會是一個莊稼漢子，所以才準備了這些。
“謝謝姐姐，那我就過去了”
“好”
叫上莊子裡車伕套了車，就往西郊的林家村走去，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很好奇，這個大馬車是去誰家，誰家有這麼富貴的親戚。
在林家村村頭的一處小院停下，村民越加好奇了，想着這一家子住過來，都有好幾年了，從來沒見過有人上門，怎麼今天卻…
沐子聽到馬車的聲音眸光閃了一下，打開門一看，正巧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沈明軒，那寡淡的雙眸閃過一道意外之色，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
“明軒？今天怎麼過來了，擎宇呢，他沒來？”這小子可是一年沒來了，而且還少了一個。
“今天除夕，給大叔送年禮來了，呵呵，至於擎宇。他去辦事去了，不在陵炎”
“送年禮，什麼時候明軒這麼客氣了”沐子眼中閃過笑意，爲他的這份心。
“明軒來了”剛走進院子，就見一箇中年男子從屋裡出來，一身銀白色的長袍，在加上那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顯出這人的病態。
“賀叔叔，您身子好些了嗎？”沈明軒上前一步，攙扶着中年男子，關心的說道
“好多了，您看這不是可以下牀走動了嗎？”
“那就好，賀叔叔，要不我讓我表姐的師傅給您看看吧，他很厲害的，我姐夫的腿斷了好多年，如今都可以站起來走路了”沈明軒看着他明顯安慰他的話，神色暗了暗，隨即想到了表姐的師傅。
中年男子聽了這話，眸光一怔，從這個孩子無意闖進來之後，他就查過他們，自然也就知道他口中的姐夫是誰。可是那個洛神醫的醫術真的到了如此妙手回春的地步，讓孝郡王站起來了？
下意識的想要懷疑，可是卻又很清楚，這個孩子不會說謊騙他。
不過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他的身子他知道，是不可能完好了。
“沐子也會醫術的，所以就不用麻煩你表姐的師傅了”好了又怎麼樣，難道繼續那無休止的殺戮與爭鬥？
現在這樣的日子，很好！
“跟賀叔叔下盤棋怎麼樣，看你的棋藝可見長了”
“好啊”
沐子見兩人下棋，泡了茶過來，就去安置那些禮物去了，想着以前這孩子來的時候都是帶吃的，就拿着往廚房走去，可是到了哪裡一打開，卻愣住了。
也愁回禮的事情了。
這小子怎麼突然如此的闊氣了，單是這一方百年血硯就價值千金，那些徽墨也是墨中真品，也都是主子的心頭好所在，這些東西真是這小子準備的嗎？如果不是，那這個準備的人，又是什麼心思？
“主子，今天這小子可是大手筆呀，給您送來的都是好東西呢”
賀遠擡頭一看，也是一愣，看向沈明軒。
沈明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賀叔叔喜歡就好，姐姐說送禮不能只送吃的，所以就去庫房拿了這些加進來”
是那個小姑娘？賀遠神情一鬆“賀叔叔很喜歡，只是這酒，賀叔叔只怕是無福消受，要便宜你沐子叔叔了”
“賀叔叔，姐姐說了，這葡萄酒老人孩子都可以喝的，而且還能養顏補身，您也可以喝一點的”
“是嗎？那可就太好了”自從他病了就沒有在沾過酒了，現在能喝一點，賀遠笑得很開心。
起身到內室拿了一本書出來“明軒，賀叔叔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回禮，這裡有一本棋譜，裡面都是一些殘局，給你研究研究”
“真的，謝謝賀叔叔”沈明軒很高興的接過。
“明軒，你在研究的時候記着一句話，那就是世上沒有什麼事完美的，在完美的佈局都會有殘缺，而有時的殘缺在配與另一個殘缺或許就是一個圓”聽着這番話，沈明軒的頭有些暈，不懂。
“賀叔叔有些累了，下次在陪你下”這孩子天資聰穎，只要稍加引導或是培養一番，將來不管做什麼，他的成就都不可限量。
最難得的還是這孩子還有一顆赤子之心。
“那明軒就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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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說好的萬更，變成了六千，明天凝努力多更…麼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