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因爲沈家現在的門檻太高,很多人不得門入,所以就將目光看準了劉金海一家,他劉金海雖然不是沈耀武兄弟的爹孃,可是當年他們於他們兄弟可是有着恩情的,再加上是唯一的孃舅,唯一的長輩,只要籠絡了他們,還怕沒得好?
劉金海和廖氏被這人來人往的弄得煩不勝煩,每天恨不得躲在家裡不出門?
“大姐,大姐,開門。你快開門?”廖氏剛送走一個人,人還未進屋,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而且這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她幾十裡之外的弟弟,那渾濁中透着精明的眼,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滿田,你怎麼來了?”
“大姐,咱們進屋說?”廖滿田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看熱鬧湊過來的人,推了廖氏一把,讓屋裡去說。
廖滿田可以說是廖氏一手帶大的,見他這樣,就明白他來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究竟怎麼了,還值當你大老遠的跑一趟”既然不是爲那事,廖氏就想不出,有什麼事情值當弟弟跑這麼遠的路。
“大姐,他回來了?”
“誰回來了?”廖氏一時沒有反應他說的是誰,可是說完她就反應過來了,那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回來幹什麼?怎麼着,富貴日子過膩了?”
廖氏一說起這人,滿臉都是諷刺,還帶着濃濃的恨意,那個人毀了她娘一輩子,讓她娘到死都沒能過一天好日子,還得她幼年就受盡白眼欺負,獨自撫育弟弟成人,現在他回來了,回來幹什麼?
“不知道,只說是回來養老來了,不過看那派頭,他們的日子過得不錯,那子子孫孫的,一個個都富貴着呢,那袁氏還派人上門說,要補償咱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拿不準,就過來跟你商量商量”廖滿田夫妻都是老實人,兒子媳婦也都隨了他們夫妻,否則也不會大老遠的跑這裡拿主意來了。
“補償?娘,舅舅,這會不會太巧了些?”劉寶玉首先懷疑道。
廖氏本來就不看好那個人,現在聽了女兒的話,那眉頭皺得就更緊了,當年他爲了爲了權勢富貴,拋妻棄子都能幹,難保這次不是奔着這個來的呢。
“滿田,你記着,你姓廖,要是你敢認他,那就別認我這個姐姐”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稀罕,看着廖滿田,直接一句話說死,認都不能認。
“知道了大姐。寶玉啊,這個是舅舅給孩子的一點兒心意,你別嫌棄”廖滿田得了準話,心裡一鬆,轉頭看着劉寶玉,從懷裡拿出一個小銀鎖,真的很小,可是看着那一層一層包着很精心的樣子,知道這是舅舅家最大的能力了。
“舅舅說的哪裡話,寶玉代孩子謝謝舅舅,對了舅舅,你這次來的也正巧,正好給咱們幫個手”這醃白菜,就是一個冬天,他們家也能進不少銀子,正好舅舅來了,交給他們,也讓他們家裡鬆快一些。
廖氏本來還一愣,家裡有什麼事需要弟弟搭把手的,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女兒的用心,讓劉金海趕緊的去地裡摘白菜。
第二天一大早的,劉金海就套了馬車送他回去,廖滿田的媳婦在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一輛馬車過來,還以爲又是那一家子上門來了,眼裡帶着拘謹與不耐,可是當那車轅上坐着的人,趕緊迎了上去。
“姐夫。怎麼還辛苦您送他回來了”
“呵呵,家裡有車,也就費些功夫,辛苦什麼呀”劉金海憨憨一笑,不以爲意,然後就從馬車後面搬東西下來。
“這。滿田,怎麼你去一趟大姐家,把大姐家都搬回來了”廖滿田的媳婦,看着那一大包一大包的東西,眼眶發熱,這麼多年來,大姐家一直都幫補着自己家,現在自家也慢慢好過了,怎麼還能拿大姐家的東西。
“我。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時候放上去的”廖滿田直呼冤枉,他真的不知道大姐是什麼時候將東西放上去的。
“我也該回去了,你們好好過日子,記住你姐的話”劉金海很清楚廖氏的脾氣,要是廖滿田真的認了那個人,被那眼前的富貴迷了眼,廖氏真會不認這個弟弟。
廖氏重情義,可前提是你擔得起她這份情義,否則她不會管你是誰的,就是親生兒子,寒了的心,在想暖回去都難了。
溝子寨的村頭,一個二十幾歲書生摸樣的人,看着劉金海的馬車,在看看四周的高山,雙眸瞬時變得陰冷狠厲,等着,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會再次東山再起,他袁家一定會將那些人通通踩在腳底下。
沈家莊,沈家的族長那是真的悔得腸子都青了,要是當年他不鬆口,不管如何,現在這份榮耀也有他們沈氏一族的一份?可當年耀武他爹辜負全族的希望,丟棄功名回鄉,讓他們所有的希望化爲烏有,心血付之東流,他也不會一時氣憤的縱容沈大郎一家欺負他們兄弟?明知他們冤枉卻順勢將他們逐出了族譜。
這邊族長正在懊悔自責,卻聽下面族裡的兄弟如是說到。
“大哥,現在真是上天都看不過去,讓咱們沈家出人頭地了,他沈耀武現在當大官了,要是被人說起,他是一個被逐出族譜,沒有根的人,怎麼都是一個污點,所以咱們根本不必去求他,反而他要是識趣,咱們上門,就該好好供着咱們,否則。哼,咱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看誰硬得過誰?”
“對,三爺爺說得對,現在不是咱們求他沈耀武,而是沈耀武該求着咱們了,咱們現在最該想的是,該讓他們給咱們什麼好處纔是”
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想着讓沈耀武給他們什麼什麼好處,讓他們做多大的官等等,坐在族長身邊的一個少年,朝族長遞了眼神,裡面滿是的鄙夷與冷嘲之意,好像再說這就是他們的族人,一羣眼中只有利益沒有情誼族人。
也難怪當初二郎叔叔會受不了他們不停的索求,會毅然的丟下功名官位,回到這裡。
少年的這一眼,讓族長羞憤難當“好了,我是老了半截身子埋土,也管不了那多了,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大哥,您可不能這麼說,您不爲咱們沈氏一族着想,也該爲秋哥兒着想啊,秋哥兒年後可就下場了,聽說那耀武的媳婦可是皇家公主呢,讓她給說句話,秋哥兒說不定就留在京城了,咱們沈家也是京城的貴人了?”
族長身邊的少年,正是這人口中的秋哥兒,沈學秋,他聽了這話,忍不住嗆着了,怎麼就會有這麼沒腦子且異想天開的人啊。
還京城的貴人?
那個隨便一磚頭都能砸中好幾個三品腦袋的地方,他就是中了狀元又能如何,一個沒有根基的狀元,人家還不看在眼裡呢,而且就看他們這樣。就是讓他直接去當個狀元,做個官,他都不敢,他還想多活幾年呢,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給他們陪葬。
“七爺爺,秋哥兒年後不打算下場,我年歲還小,就是做官也怕坐不穩,就想着先去遊歷一番,再做打算”遠離這羣牛鬼蛇神纔是緊要的。
族長聽孫子有這打算,也驚了一下,可是或許孫子是對的,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沈家之所以沒落,之所以人見人躲,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族長不管了,就連族長這一脈的人也都突然低調了起來,最有出息的孫兒外出遊歷了,那些人笑着說了一句傻子,就湊在一起謀劃了起來。
而且還打算高姿態的讓沈耀武回頭來求他們,學着當初沈青青的手段,利用流言的威力,將沈耀武兄弟當年被逐的事情散了出去,不過聰明的沒有添油加醋,只是很客觀的將這個事說了出去。
十三從西丹回來之後,沈青青就讓他關注着城裡的動向,所以這個消息一出來,沈青青立刻就知道了,在得知族長一家的態度之後,難得的說了一句,這沈家也不是個個都是蠢的。
特別是這個沈學秋,要是有機會,她倒是想見一見,不過可惜了,人家外出遊歷去了,不知道猴年馬月纔回來呢。
“十三,暫時別插手,隨她們蹦躂,本姑娘看那一羣腦殘,能蠢到什麼地步”
“是,姑娘”西丹一行之後,十三對沈青青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也更深刻的瞭解到,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他家姑娘,否則那死無葬身之地都是輕的。
芝蘭看着那一共三層的拍賣會場,每一個角落配置一個圓梯,每一層都是想通的,且都能看到一樓拍賣的高臺,屋頂上面留着一個大大的圓盤,姑娘說那個地方是吊燈,可以讓整個會場亮如白晝。
也不知道姑娘去哪裡找那麼大的燈籠。
“芝蘭,你想什麼呢?咱們回去了”
“啊,哦,好,奴婢這就下來”芝蘭低頭一看,不知何時姑娘都下去了。
“姑娘,咱們是回去?還是去新府邸?”這些日子老爺和夫人一直在佈置着新府邸,三姑娘被姑娘禁足,四少爺去學藝,大少爺忙着地裡,現在這個時候她們回去,家裡也沒人。
芝蘭一說,沈青青也沒了回去的興致了,以前她是每天跟個陀螺似地轉個不停,現在倒好,清閒得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娘,咱們今天賣了十隻珠花了,要是天天能賣這麼多就好了”
“娘不奢望一天十隻,只要天天夠咱們娘兩吃飽肚子就行了”
路邊傳來一對母女的對話,聽得沈青青一陣恍惚,當初她初到異世的願望不就是吃飽穿暖?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日三餐,有個小康?
回頭看了一眼拍賣會場的方向,沈青青忽然笑了,笑容淺淡卻是如冬日朝陽,帶着晨間的朝氣與那令人舒緩的暖意,耀眼璀璨動人心絃。
此刻正在某個二樓的人,正巧看到這一幕,心不由得一緊,提步想要下去將人好好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的美好。
“芝蘭,走,咱們去藥鋪”
“藥鋪?姑娘您不舒服嗎?”這怎麼突然要去藥鋪?
“沒有。芝蘭,你會刺繡嗎?”
“奴婢只會一點點,且手藝也不好,姑娘可是要繡什麼東西?奴婢願意學”芝蘭也是十歲那年入的青雲小莊,在那之前,她一個粗使小丫頭,又有誰會教她呢,就這點手藝還是到了這,王媽媽教的。
“姑娘我教你。只是以後你的繡品,姑娘我要得一半的銀子”這話純屬玩笑,可是卻被芝蘭聽在了心裡,在今後的幾十年裡,芝蘭每年都要孝敬不少銀子,哪怕那時候她已經不在是一個小丫頭了,依舊如此。
“那奴婢就多謝姑娘了,奴婢一定好好用心學”
主僕兩笑鬧着往前走,可是走了一段,路被堵了,前面圍了一圈的人,裡面叫罵聲,哀嚎求饒聲,還有旁邊人的唏噓聲,主僕兩對視一眼,然後分別走到一邊的小攤販的身邊詢問。
不是新鮮事,好像是說一個孩子衝出大路,驚了貴人的馬車,那個所謂的貴人正在責打那個孩子以及父母。
撇撇嘴,表示無語,卻也不想多管閒事,畢竟天下不平之事太多,她又能管得了多少呢。
可是當聽到裡面傳來的一個聲音,以及裡面的意思,沈青青不淡定了。
芝蘭心領神會的從人羣中穿過,看了一眼,又退出來,朝着沈青青搖頭,得了肯定,沈青青冷清的雙眸閃爍着寒光,對着暗處打了一個手勢。
“啊,表姐,表姐,你怎麼了,哪傷着了啊。你們這些賤民,眼睛都是瞎的嗎?這麼大的馬車,看不見嗎?不知道這裡面坐着我表姐,要是孝郡王妃少了一個頭髮絲,我侄女兒有個什麼閃失,你們賠得起嗎?啊。”
“不過你是誰啊?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你這手鞭子使得真好,這打下去,表面卻只看出皮外傷,實則傷筋動骨的,好,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放肆?哪來的野丫頭亂人親戚”說着,在所有人,包括沈青青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鞭子就甩了下來,從背上一直脖子上,疼得沈青青呲牙咧嘴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多少年了,有多少年她不曾受過這些了,就是上次她都沒有絲毫損傷,今天居然被一個不長眼的狗奴才給打了。
“啊。姑娘。姑娘,您怎麼樣,疼不疼。”芝蘭嚇傻了,怔了好一會才衝上去抱着沈青青,心疼的哭了起來。
這痛既然受了,那對方就得有被扒層皮的準備,忍着疼給芝蘭打了一個暗示。
“表姑娘,孝郡王妃,孝郡王妃,您出來看看,出來看看啊,是咱們家姑娘啊,您怎麼能打我家姑娘呢。我家姑娘也是心疼您啊。您懷着身孕,孝郡王爺也沒個時間陪您,想着出來給您買些小東西回去哄您開心,可沒曾想。您有氣朝奴婢發啊,從小到大,就是咱們家公主都捨不得動一個手指頭,如今倒好。”芝蘭這一番哭訴,說得那馬車裡面的人變了臉色。
而邊上一些人,也有些認出了沈青青。
“啊。這不是青姑娘嗎?”
“哎呀,青姑娘的嘴變色了。”
“快去請大夫”
一時之間,場面更亂了,人也越來越多,將那輛馬車以及那些個打人的侍衛侍女都圍在中間,且四周隱隱有着一股冷冷的殺意在流淌。
王媽媽出來採買,才走到半路,就聽人說,郡王妃把青姑娘給當街打了,而且還皮開肉綻,嘴脣烏紫,快要活不成了,驚得籃子都不要了,飛奔的朝莊子裡趕。
“大少爺。大少爺。您快出來啊,青姑娘快不行了”
沈明輝聽到喊叫,三魂不見了氣魄“你說青姑娘怎麼了?”
“是啊,你剛纔說青青怎麼了”李蕙敏和思琪也從自己的院子跑了出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自己的大肚子了。
“剛纔奴婢出去,聽人說青姑娘當街讓郡王妃給打了,打得皮開肉綻嘴脣烏紫,快要不行了”王媽媽這時候也忽視了自己口裡的郡王妃就在自己眼前呢。
“明輝,咱們快去看看”李蕙敏卻是已經有了猜測,捂着肚子,扶着思琪,就往外跑。
沈青青確實中毒了,卻不是那一鞭子的問題,而是在那一鞭子落下的時候,有人同時下了手,忍着頭暈眼花,萬蟻嗜心之痛,沈青青只想罵娘,孃的,本姑娘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究竟是哪個王八蛋,居然暗箭傷人,還想栽贓嫁禍,好漁翁得利?龜孫子,你想得美,老孃就是不吃不睡,老孃也要找到你。
“大夫。大夫怎麼還不來,姑娘,您別咬自己,您咬奴婢吧,奴婢皮厚,不怕疼的”芝蘭看着沈青青牙齒咬得都出血了,把手伸進沈青青嘴裡,讓她咬。
“青青。青青。爹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沈耀武首先衝進來,從芝蘭的接過沈青青,對着芝蘭就是一頓怒吼。
沈耀武到了,那就表示着她娘也到了,沈青青終於放下了心,暈眩立刻侵襲着她,眼前開始模糊“爹。爹爹的懷抱,又大又暖,爹爹的肩膀又高又大。爹爹,我想睡覺”
“青青。乖女兒,不能睡,千萬不能睡。”
“青青。娘在這,娘在這。”李月如蹲下身子,搖晃着沈青青。
“娘,十點鐘方向,二樓”
李月如身體一僵“青青,你等着,娘去給你找大夫,你等着娘啊”
“你們跟我來”李月如退出人羣,對着剛到的沈明輝以及思琪道,三人在無人察覺的時候,直奔十點鐘方向的二樓而去。
“青青。青青。”李蕙敏本來以爲沈青青的情況是有人誇張,可是到了之後,她只覺得眼前發黑。
“郡王妃。您怎麼在這。那裡面不是您?”芝蘭到了此刻,依舊沒有忘記沈青青一開始的吩咐。
“本郡主年老色衰,父母無依,確實已不配堂堂榮親王嫡子孝郡王了,也是時候退位讓賢了,只是莊小姐這心也太急了些,都等不及本郡主分娩得閒。既如此,那本郡主就請各位父老鄉親見證,我護國公府嫡女,皇上親封淳惠郡主,今日特自請。”下堂兩字還未出口,就聽見一聲呵斥。
“敏兒。閉嘴。”段哲宇止不住的後怕,好險,要是他晚來一步,他今日是不是就要妻離子散了。
“我爲什麼要閉嘴。你們榮親王府,信陽侯府欺人太甚,還不准我說話了不成,段哲宇,你有沒有良心,我爲你生兒育女,治好你的雙腿,你們倒好,揹着我張羅着娶妻納妃,當街打我表妹人,你沒看見嗎?青青現在生死一線,你沒看見嗎?”
“敏兒,你別激動,你生氣要打要罵都隨你,可是你彆氣壞了自己,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段哲宇看着激動的李蕙敏,明白只怕是沈青青的情況多半是真的了。
可是那丫頭精得很猴似地,爲何今天卻。
“來人,將一干人等,全部拿下,壓入總督府大牢”段哲宇沒有說送入衙門,而是直接關入了總督府的大牢,那裡面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自然進去了,在想出來也沒有那麼容易。
沈青青重的毒,很折磨人卻不會要人性命,普通的大夫也能解,也就表示這人的目的不是爲了取她的命,爲的是想讓護國公府與信陽侯府對上,護國公府不曾輔佐哪一位少主,那這個人的目的就是爲了打壓信陽侯府支持的那位。
而有這個心思的,幾位少主,或是他們這一方的人,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