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玉孃的傷確無大礙,何大夫也來看過了,您不必擔憂。”宋恆在一旁及時開口,也怕裴玉被問多了撐不住。
“呼,那就好,那就好,何大夫的醫術我還是信得過的。”裴劉氏一聽這心就放下不少,何大夫雖定居不久,醫術確是有目共睹的。
村裡前段日子還有人被治好了斷腿呢,那傷可是深可見骨,一個不好怕是要瘸了,可何大夫不但治好了,那人現在就跟沒受傷一樣,走路也不坡腳。
“岳父岳母今日想必辛苦了,小婿愧疚,岳父和舅兄先去外頭喝點茶水吧,岳母和玉娘想必有許多話要說,一會讓吳氏送些茶水來。”
“好,好,你們都出去,圍在這屋子都不通氣,閨女休息不好。”裴劉氏聞言立馬點頭揮手趕人,只要不是讓她出去,她都沒意見。
裴成看着妻子嫌棄的樣子抽了抽嘴角,確定閨女無事,也就帶着兩兒子出去了,
宋恆看了眼裴玉便跟了出去。
裴玉心底微抖,大佬就不怕她露餡嗎?她演技很爛的!
“爹,外公,大舅,三舅,喝茶。”宋老大作爲長子自有待客經驗,看着外祖四人進了屋他也就不跟着了,忙去了廚房跟吳氏燒水泡茶來。
看着宋明孝井井有條的問好倒茶,又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宋恆暗自點頭,這個長子雖出生鄉野,但也從小隨原身讀書識字,雖然天賦不高,但也還算不錯。
“好了,好好說說有什麼打算?這好好的親事搞的一團糟不說,張家今日如此欺人,簡直不把我們宋裴兩家放在眼裡!”裴父喝了些茶水才沉聲發問,這穩重的氣度讓宋恆不由擡眸看了一眼,這便宜岳父倒是不一般。
宋恆看着都等着他開口的父子三人,倒也不廢話,將請族長出面的打算說了一下。
“這怎麼行,怎麼也要打的他們張家人怕了纔是!”裴家三子裴修鴻聽後不由發聲,敢欺負他妹妹,不打的他滿地找牙怎麼能行。
裴父平穩的坐着道:“好了,你就是氣性急,這事有縣令的公子在那,太過不好,阿恆這法子可行,便由宋氏族長出面。”
“妹夫這辦法確實最穩妥。”裴家長子裴修源點頭道,到底是長子更爲沉穩。
宋恆見此繼續道:“一會我便讓老大去請族長過來。”
裴修鴻見此便也不糾結了,只問道:“方纔何大夫給妹妹看了可有說如何?”
宋恆想了想簡略的說了下裴玉的病情,卻不想裴家兄弟兩連忙就要帶着裴玉去尋名醫,這是真的着急啊,連沉穩的大舅哥都不沉穩了。
宋恆心想,幸好方纔丈母孃暈了這兄弟倆沒在,不然這會裴玉不知道在哪了都。
“大舅,三舅別急,孃的病何大夫開了方子的,說好好養幾年能養好的,方纔讓二弟去拿的藥就是給娘養身子的,吳氏已經在廚房熬上了。孃的身子一定能養好的,就是有一副藥材昂貴不說又難尋……”宋老大看三舅那一副恨不得立馬揹着親孃就走的姿態,立馬着急的開了口,娘今兒可是受大罪了,可不能再折騰了。
“什麼藥材?在難我也給妹妹找來!”裴修鴻一聽,立馬看向了宋明孝。
“我,我這就去取方子,舅舅莫急。”說完宋明孝立馬轉身去了西屋。
站在一旁的裴家表兄弟也連忙跟着出去了,爺爺和爹(伯父)這是真着急了,真怕一會被殃及池魚!
“老三,坐下。”裴父這會倒恢復了沉穩,只是臉色還有些難看。
“既然何大夫明言能養好,應當不會有錯,我們多上心些,把藥材尋了便是,日後也能再尋名醫給玉兒看看,今兒你妹子受了傷不能再折騰了!”
爹都這麼說了,裴修鴻也不糾結尋醫的事了,安安分分的坐了回去。
【堂屋】
“娘,您好點了嗎?外祖母去幫忙熬藥了,喝了藥娘一定會好的。”梳着啾啾髮型的小姑娘一臉擔憂的趴在炕邊,眼睛不眨的看着裴玉。
裴玉被小姑娘一臉認真的小模樣逗笑了:“嗯,喝了藥娘一定會好。”
眼前的小女孩正是原身所生的小女兒,宋明珠,排第五,是宋家最小的孩子。
正如其名明珠一般,在宋家這孩子是最得原身兩夫妻的心的,宋明珠不僅是最小的孩子,還是唯一的閨女,自然更得兩口子珍視,上頭四個兄長也是十分疼愛,哪怕宋老三那樣憨憨的也懂得護着妹妹,常跟着宋明珠就怕妹妹被人欺負。
宋明珠雖得父母寵愛,兄長疼愛小姑娘卻並未被養的驕縱不知禮,反而因宋家是讀書人家明白的道理比尋常的小姑娘多幾分,平日十分懂事。
今日之事小姑娘本被嚇的不輕,如今屋裡一空小姑娘又溜進了堂屋,生怕自個孃親沒人照看。
“好了,娘沒事,何大夫都看過了,你幫娘去看看你大嫂二嫂晚飯做的如何了,叫你二嫂殺只雞燉個雞湯,再和你外祖母將院裡的豆腐等食物都安置好,今兒收的雞蛋也去數數,幫娘收好了。”
裴玉見宋明珠這麼盯着她,有些不自在便開口將小姑娘打發了出去,當然,主要是怕自己不小心露餡。正好今日是要辦婚宴的,雖然窮苦地方辦不了什麼好席面,可雞蛋豆腐這些還是有不少的,正好這會給小姑娘安排點任務。
雖然這些東西應該都有人安置過了,畢竟裴家兒子多,孫子也不少,這媳婦子們自然缺不了,作爲實在親戚,今兒能來的定然都來幫忙了。
只是不管是小姑娘的孺慕之情,還是裴劉氏的愛女之心,她都要招架不住了啊。
“好,娘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去廚房跟外祖母和嫂嫂說,我和外祖母會安置好東西,娘不用擔心。”宋明珠聽到母親吩咐,乖巧的點頭應下,轉身小跑着出了門。
看着小姑娘跑的飛快的樣子,裴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孩子是真的擔心她啊,還讓她不要擔心呢,唉,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卻覺得十分親近,心裡總有股想對這孩子親暱的衝動,也許是受原身的影響吧。
“大嫂,二嫂,娘說晚飯備的豐盛些,再讓殺只雞燉雞湯。”宋明珠衝進廚房對着吳氏和王氏快速的說了一句,而後轉身又跑到外頭找到煎藥的裴劉氏。
“外祖母,外祖母,娘讓我帶您整理整理今兒的食物,雞蛋也要數數。”宋明珠看着外祖母一臉認真的看着藥罐,頓時小嗓門靜了下來,唔,這是給娘熬的藥,不能耽誤的。
“好,乖寶等等,外祖母啊先把藥倒出來給你娘端去。”裴劉氏放下手中的蒲扇,滿臉慈藹認真的應着,一邊已經擺好了碗。
“哎呦,您可別碰,燙着呢!我來,我來,這點事我來做就成,娘那有我照看一定出不了事,您放心帶小姑去吧。”吳氏得了話正打算出來去抓只雞,卻看到裴劉氏徒手去碰藥罐,嚇得話都帶了顫音。
外祖母可真是心大,不拿個抹布墊墊就碰藥罐,可不得燙傷,婆婆要是知道外祖母給她熬藥燙傷了手可不得擔心,何況婆婆還病着呢,可不能再出什麼事了!
“哎呦,瞧我,這老了就容易走神,幸好你提醒,不然我今兒可得遭罪,行,你這孩子是頂好的,交給你我沒什麼不放心的。”裴劉氏被吳氏這麼一嗓門也反應了過來,頓時有些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吳氏的手,方纔想着女兒的身體一時走了神,這要不是吳氏提醒她還真的會被燙到。
裴家三房的媳婦柳氏這會正在廚房裡忙活,聽到聲立馬出來了,生怕婆母出個意外,現在留在宋家的就她一個兒媳婦,她可得小心顧着點婆母。
若不是自家兒媳婦多孩子們又多年幼,擠在宋家不像個樣子,她方纔就不把人趕回家去了,這會也好叫媳婦來看着自家婆母。
“娘,您沒事吧?有什麼事情交代我就好,您還是好好休息去吧。”
吳氏已經轉身拿了抹布出來,笑呵呵道:“沒事沒事,三舅母別擔心,外祖母沒事,外祖母還是再去休息下吧,要是外祖母因爲熬藥被燙到了,娘可是會內疚心疼的。”
裴柳氏聞言呼出一口氣,順手接過吳氏手裡的抹布,將藥倒好了。
“唉,你說的是,玉兒的性子從小就有些彆扭,要是真燙着了這孩子還不知道怎麼自責呢,老三家的也是,一點小事擔心什麼,我是老了又不是什麼都做不了。”裴劉氏看着兒媳婦動手倒也沒阻止,她對吳氏的話倒是認同,她的小女兒性子內斂的很,到時候光自責都能給悶出病來,不說現在都受傷了。
吳氏聽這話只是憨憨的笑着,倒是不敢接話,外祖母說自個女兒的性子呢,她一個做小輩的可不敢插嘴。
裴柳氏倒好了藥,看着婆母有些無奈,只好先將藥罐放的遠些,生怕有個萬一。
裴劉氏帶着明珠出了廚棚,吳氏麻利的拿着已經有些用舊的木託給裴玉送藥去,王氏依舊忙活着手頭上的事,只是聽到吳氏去送藥擡眸看了一眼,倒也沒開口說什麼。
倒是裴柳氏看着吳氏的舉動很是滿意,有這樣孝順的兒媳婦她可是羨慕的緊。
“娘,我給您送藥來了。”吳氏小心的推開木門,壓着嗓子小聲道。
吳氏這做派活生生像鬼片裡的場景,尤其這屋子不透光,昏暗的很,突的響起吳氏那故意壓低拖長的聲音,着實嚇人。
“你說話這麼小聲作甚?”裴玉要不是心夠大,肯定被嚇到了。
吳氏見婆婆語氣不悅,頓時有些委屈,她不是想着婆婆病着她得溫柔些嘛,婆婆平日裡老說她嗓門大聽着拉耳朵,她這改小聲小氣了結果也不行,婆婆真難伺候。
“娘,我這不想着您是不是睡了嘛,呵呵,您醒着呢。”
“行了,把藥放那吧,你都五個月的肚子了,也別太忙活,天還早先去屋裡休息會,一會我喝了藥去廚房幫忙做晚飯。”裴玉本是想借病躲幾天的,畢竟她對這一家子人實在陌生,雖然有原身的記憶在,可她心裡還是覺得不自在。
可現在眼看着吳氏一個孕婦跑進跑出的,她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哪怕她現在是人家婆婆的身份,那也不能讓一個孕婦伺候啊!她心裡過不去那個坎!
“娘,我沒事!我不累!我是家裡的長媳,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您病着好好休息就成,再說還有二弟妹呢,我有二弟妹打下手,忙的過來的。”吳氏一臉驚恐的快速道,生怕婆婆下一刻就穿鞋下地,麻溜的放了藥,一把將剛坐起來的裴玉按回了炕上。
哎呦喂!娘真的是病了!好好的叫她休息幹啥呢!她這一不下地二不賣力氣的,就在家裡幹着輕省活計,哪裡累了?別人家媳婦懷了身子那可是七八個月了還下地呢!就是在地裡生產的也不少呢,她才五個月,除了愛吃點酸口,壓根沒事啊!
要是今兒真讓婆婆下牀做晚飯,明兒她爹孃就得趕來將她教訓一頓了!哪有婆婆受傷病了不伺候的兒媳婦,更何況還叫婆婆做活,這要是傳出去,她孃家都沒辦法擡頭!
再說今兒外祖一家都在呢,她敢讓婆婆下地做飯,今兒她就別想吃飯了!
被一把按在炕上的裴玉愣住了,這吳氏什麼情況?讓她休息怎麼一副害怕的表情?腦子裡轉了下,裴玉突的想起原主記憶裡,這個時代兒媳婦的家庭地位。
吳氏一臉緊張的說道:“娘,兒媳以後一定什麼都聽您的,和當家的好好孝順您和爹,您可千萬別折騰自己,您喝了藥就好好休息啊。”
吳氏說完話將木託一拿,迅速出了門,那速度根本不是一個孕婦該有的!
裴玉看着門口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將話憋了回去,行吧,她是婆婆,還是個古代封建社會的婆婆,只能理所應當的享受兒媳婦的伺候,哪怕兒媳婦正大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