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二腦子轉的快,一下就想到自己方法不對了。騾子再聰明也不可能馬上聽懂主人的話,那得配合久了纔能有默契,這會肯定是要更直接的指使才行。
配合着老大拍騾子的法子喊了幾次後這騾子就立馬知道了,也不用宋老二一直拍它,這騾子真是太聰明瞭。
宋老二跟看見銀子似的,看騾子的目光帶着驚喜的光芒。
裴玉和宋恆在後頭也看的清楚,宋恆倒是沒太大反應,驚訝了一下也就算了。他前世的坐騎多的是極品好馬,哪一匹不比這騾子聰明?
倒是裴玉好奇的很,往前坐了坐,看着兩兒子駕車,鎮裡的道路雖然也是黃土地,但很平整,騾車走的穩穩地一點都不覺得顛頗。
不一會功夫就到了開滿店鋪的主街,宋老二繼續駕車往前走,街尾有栓車的場地。
“走,先買點布匹。”裴玉看到面前的布店二當先走了進去。
“嬸子要什麼料子?做什麼用?您說說要求,我馬上就能給你找出來。”店鋪的店小二是個熱情的,進門就麻溜的說着。
裴玉聞言也就應了,“給老人做衣服的料子,主要舒適的,還有柔軟舒服的裡衣料子,給新生兒做衣服的,還要大人的衣料,做外衣的,男女的都要。”
裴父裴母對閨女這麼好,她當然要幫原主盡孝,正好明日要去還錢,裴家一家子的料子她買不起,老人的還是買得起的,一會再買點糕點和糖給裴家幾房。
吳氏的預產期快到了,她之前雖然也讓老大買了棉布回來做衣服,可如今有了銀子她想着再買些好的。
小孩子皮膚嫩,古代條件又不好,她想盡量往好的準備,說來頭一回當奶奶,她還挺激動。
小二聞言麻溜的指着幾塊上好的棉布布料,“這種是剛到的上品棉布,比普通棉布柔軟許多,您可以摸摸看。”
小二也不是隨口說的,確實可以上手摸,現在臺上擺的都是小方巾,就是讓客人試挑的,確認要了才從櫃架上拿布匹裁剪。
這還是前幾日一個小姑娘教掌櫃的法子,用了這法子,確實方便不少,不用擔心布匹被村婦的糙手摸壞,還能順當的做生意。
他推薦布料也有根據,這種棉布雖然掛了上品的名頭可到底就是棉布而已,不算貴,殷實點的人家都買的起。
剛纔他可是看到這幾人從騾車上下來的,騾車不是牛車,最多隻能帶三四人,不會拿來拉客,一般都是自家的。
這戶人家雖然打扮看着不出挑,可婦人戴的銀鐲子款式是新穎的,想來是有點家底的人家,買得起。
裴玉伸手摸了摸,確實柔軟,試了手感才問道:“這種白棉布什麼價錢?”
“二十文一尺。”小二乾脆的報價,沒有多說別的。
“可以,我要半匹。”裴玉想了想可以接受,比普通白棉布貴九個銅板。
布匹都是五十尺一卷的,半匹也就是二十五尺,不過三尺才一米,也就八米多,四百一十文有點小貴。
雖然布匹的寬度有四尺寬,也就是一米三左右,但小嬰兒不僅要穿衣,還要做小被子之類的,就連尿布兜子也少不了,都費布料,八米都不知道夠不夠。
但她還是決定小孫孫以後就用這種布料了,這種棉手感和前世的純棉一樣,是親膚的好料子。
要是買不起當然會猶豫,買得起自然不能虧了孩子,只要不超出承受範圍就行。
至於家裡剩下的那些普通白棉布就給吳氏做裡衣,給孩子做尿布。餵奶的婦人也要穿的舒適才行,雖然質量不如這種卻也是柔軟舒適的,用好的尿布,孩子也不容易紅屁股。
“唉好勒,您先看看,這邊的料子都是做外衣的,價錢是十文至三十文。”小二說完默默的往後退了退,然後轉身去裁布料了,這可是好買賣了。
宋老大聽到二十文的時候張了張嘴,可到底沒有出聲,娘肯定是給他兒子買的。
裴玉伸手摸了摸各種料子,又看了看顏色,小二說的價錢範圍是她能接受的。
看小二回來裴玉指着靛藍深色、藏青色的細棉布,還有深青的細綢布和一旁淺青的細稠布一一指着問:“這些是什麼價錢?”
小二看了一眼眉眼帶笑:“細綢的三十文,細棉的十三文。”
不意外,外衣料子比純白的裡衣料子貴,外衣料子要染色的,人工和顏料都是成本,何況還是綢的。
裴玉想了下道:“那就深青細綢的半匹,淺青的兩匹半,細棉的各一匹,再搭一匹普通細棉。”
細棉的是給裴父裴母的,老人家只能穿深色的,稠的是給宋恆和和幾個兒子做衣服的,她知道宋恆已經和族長、二伯公說了要考科舉的事,等考上秀才了,以後這穿用上就可以講究起來了。
到時候小兒子也得講究,那小子可是要考狀元的。小兒子買了好的,其它幾個自然也不能虧待了。
宋老大看着娘一下半匹一下兩匹的買,這心咚咚的跳,他知道綢的肯定是給爹買的,細棉的肯定是他們兄弟幾個的,可他們不缺衣服啊。
給爹買就好了,他真的好想跟娘說不用買自己的,可他不敢,爹瞅了他好幾眼呢。
“這粉色和淺黃的呢?”看着鮮嫩的顏色,裴玉羨慕兩小姑娘了,她穿不了。
小二這會已經笑的合不攏嘴了,“這兩種是細棉的,可鮮豔顏色的要貴一些,十八文,這種薄紗的精貴些,要半兩銀子。”
裴玉心裡默默的遺憾着不能給小閨女配上紗裙了,雖然這紗不是那麼輕薄,但也夠輕透,鋪一層在長裙外還是很飄逸靈動的,可惜,太貴了。
“棉的各拿六尺吧。”以後在給閨女買好的。
宋老大聽到半兩嚇得就要開口,還好娘還是有成算的,沒真給小妹買不實用的。
宋老大也不是不疼妹妹,就是薄薄的紗在他看來就是不實用不保暖不蔽體,買了就是浪費銀錢。
小二趕忙應下:“唉,您還有別的要看看嗎?”
小二笑的嘴角都要合不攏了,今兒他是遇到大主顧了。
裴玉想了想,兒媳婦的還沒有選,看了看,“這淺藍色的細棉拿一匹,就這樣吧。”
兩媳婦就用同一種把,這樣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大家都一樣,絕對公平。至於顧暖,人家小丫頭一個,還沒成親呢,不放在一起算也不會突出。
宋老大聽到“就這樣吧”四個字頓時放鬆了,太好了,娘終於不揮霍了。
宋恆看了看,眸子微深,卻沒有說什麼。
小二麻溜的將布料裁剪包裝好,裴玉付了銀子還是有點心痛的,這銀錢她還沒捂熱呢!
花錢如流水,果然花錢比掙錢快的多了!
掌櫃的送了一大包邊角布料,而且都是大塊的那種,這讓裴玉多少有點安慰。
宋老大更是心痛,將布料裝進籮筐,又是心疼又是歡喜。
歡喜娘的疼愛,心疼家裡的銀錢。
出了布店裴玉就滿血復活了,擡頭看了看就衝向轉角的糧店,她要買八角,買香料,買買各種配料!
家裡的調料實在是太少了,就鹽巴、糖和醬醋!
好多吃食她都不能教王氏做,太難了。
發現王氏有廚藝天賦後,裴玉不僅是讓王氏掌勺,還時不時的指導王氏做菜,把自己的烹飪知識一點點的教給王氏,雖然她懶,可前世廚藝還是拿得出手的,而且菜譜也記得不少。
“玉娘,你和老大看着買,我先去書店看看。”宋恆低頭跟裴玉說道。
裴玉認真的看着店裡的配料沒多想,連忙點頭,“去吧,我們買完去找你。”
宋恆笑着應了聲“好。”臨走時狠狠的用眼神警告了宋老大。
宋老大委屈的站在一旁,他是心疼娘揮霍銀子,可他不也沒敢阻止嘛。
裴玉看着各種各樣的調料差點要感動哭了,沒想到這個世界是有味精的,還有辣椒和麻椒!
她之前還害怕沒有辣椒,她不是那種無辣不歡的人,卻喜歡吃微辣偏酸的口味,沒有辣椒只有醋的日子也太沒滋沒味了。
“老大,去叫老二把車趕過來。”裴玉看着宋老大揹着一筐布匹,又看到糧店老闆笑眯眯的給她打包的一堆調料,想着還得買點糧食。
嗯,幸好買了騾車,不然都不知道怎麼搬回家。
宋老大沒有猶豫,轉身去找弟弟了,阻止不了娘還是別看了,看的他心裡難受。
栓車的場地不遠,很好找。宋老大和宋老二趕着騾車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娘站在糧店門口,店小二開心的從店裡搬了一大袋糧食放在娘身邊,還有一個竹筐子,看了一眼,裡面全是調料。
宋老大默默嘆氣,然後認命的搬東西,娘買了一堆不飽食的調料,調料的價錢可都不便宜,他的心好痛啊!那一小包東西可以買好幾袋米糧了呀!
宋明義默默的看大哥散發着“我很心痛,但我不能說”的氣息,然後抿緊了脣。
他也心焦,但他不敢出聲,免得被娘打,沒看大哥都只能憋着嘛。
裴玉哪裡看不出來兄弟倆心疼她這樣花錢,可沒辦法,只能讓他們慢慢習慣。
她不能告訴他們家裡的真正家底,畢竟一個個的都沒啥心機,被人套路了怎麼辦。
不遠處的拐角裡,張秋牽着寶妹背對着宋家母子。
看到宋家人張秋都是躲着走的,若是在前世,她肯定不會在意,還能笑着打招呼。
但在這裡不一樣,女子名聲大於天,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好名聲了,不能連累了寶妹。
“不是說在門口等?怎麼亂跑?”楚南辰看着姐妹倆神色不悅。
若不是孫奶奶要他帶着她們照顧一二,他纔不會帶這兩個麻煩精!
還要對着那張讓他莫名煩躁,極其不喜歡的臉!
“對不起,我就是怕在門口等着,會影響店家生意……”機靈的張秋哪裡會承認自己是在躲宋家人。
寶妹眨巴着大眼睛,小嘴微抿,水光漸漸漫起。
楚南辰見狀頓時哽住了,“算了,不是要去香料鋪?走吧。”
說完,黑着臉的少年一把抱起要哭的小丫頭,寶妹嚇得用小手捂緊了嘴。
真是煩死了,說一句就要哭。他又沒罵沒打的,搞的他欺負小丫頭一樣。
嗚嗚嗚,不能哭,寶妹最勇敢,寶妹不害怕,寶妹不給姐姐添麻煩……
看着趴在少年肩頭的妹妹,張秋伸手想要抱回來,楚南辰卻轉身就走,腳步極快。
張秋只能焦急的跟上少年的步伐,不斷用眼神鼓勵安慰着妹妹。
到了書店,裴玉進去看了一眼,宋恆不在這?
“沈掌櫃,我家相公可曾來過?”這家書店是原宋恆常來的。
宋家的筆墨紙硯基本都在這買,宋恆還陸陸續續的抄過不少書補貼家用,所以是很熟悉的。
“元永?未曾來過,可是出了事?”沈掌櫃見到裴玉還有點驚訝,有些擔憂的道。
元永是宋恆的字,是宋恆祖父所取,以期許孫兒唸書的本初之心永存。
原宋恆少時便已極爲出色,老爺子怕孫子過於早慧,太過聰穎而迷失本心,才取了這個字。
讀書人皆有字,不是親眷的情況下人們一般都以字稱呼取了字的人,沒有字的纔會被人直呼其名。
若直呼有字之人的名諱則會被視爲無禮,除非本人同意纔可以。
而取了字的人,在之後認識他人時也會以字爲名介紹自己,漸漸的其本名便只有相近之人才知曉,而字也會變成他在外最常使用的稱呼。
裴玉皺了皺眉頭:“沒事,應該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他方纔說來你這買點筆墨,估計一會就過來了。”
沈掌櫃聞言暗暗鬆了口氣:“既如此,宋弟妹不如在店裡等等,看看話本也好。”
沈掌櫃笑着,他是知道裴玉認字的。
原裴玉跟着宋恆來過幾次,等宋恆選書時就去看話本,原主認識的字還挺多的,雖然不怎麼會寫。
沈掌櫃初見時雖然詫異,但也沒當回事,亂世年間什麼事情都有,說不準是家道中落的大戶人家子女,宋家不就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