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傑進屋時,就聽到外頭老頭子的訓斥聲,以及老太太的哭泣聲,木棍敲擊在身上的聲音很是沉悶。可越是這般,張傑的心中便越是陰沉,打得越狠,這就證明老頭疼得越深,到後來自然還是要原諒的,現在老頭這般的作爲,似乎有種做給自己看的意思。
這般說來,即便自己離開,他們仍然會讓他進來吧。
裡屋的王氏坐在牀上,背對着門口,所以張傑便看不到她的表情,走進了裡屋,站在了王氏跟前,就這般靜靜的站着。耳邊聽這院子裡傳來的雞飛狗跳,可心中卻是愈發的失望。
“娘,咱們走吧,咱們離開這個家,孃親您放心,我有能力照顧你,我會讓你過得好好的,即便離開這裡,我也會讓你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站在神色木納的王氏跟前,張傑便輕輕的說道。
“離家出走,人家會說咱們娘倆的脊樑骨的。”
依然沒有多少表情,低着頭的王氏嘆息道:“孃親不願意看到你在這間事情上爲難!”
“孃親,你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努力着把能拼命讀書嗎?”
張傑卻沒有接話,而是輕聲詢問道,見王氏朝着自己投來詢問的目光,神色沉穩的張傑開口道:
“倒不是爲了什麼考上狀元,也沒有想着什麼光宗耀祖,我一個小孩子沒有那麼大的悟性。那時候啊!純粹是覺得,孃親喜歡看到我讀書的這樣子。就覺得,如果我能讀書,孃親一定會非常開心。所以呀,我纔會拼了命,也要把讀者的名額從三叔家裡搶回來。纔會這般,幾乎放棄了自己所有的玩樂時間,沒日沒夜的研讀。因爲我覺得,孃親喜歡看我讀書的樣子,那我便認真地讀好了。”
張傑說完,王氏的神色便有些發怔,這是她第一次從張傑嘴裡聽到這些話,一時間,心中卻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輕輕拉起了王氏的手,張傑繼續道:
“原本在我的心中,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甕就挺好。可既然孃親喜歡看到我穿上朝堂大老爺的官服,那我就一定要穿上。哪怕傾盡我的所有,也要穿給孃親看。”
“所以呀,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孃親,都是爲了看到孃親臉上的笑,如果哪一天您臉上的笑容沒有了,那我做的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在我的心中,整個世界都是一場遊戲,我可以捨棄任何東西,只要孃親快樂,哪怕就像以前吃粗糧,和稀飯我也願意。我願意捨棄前途未來,哪怕是我的生命。但是唯獨不能捨棄孃親的笑容,孃親便是我的世界,我的一切,我願意爲孃親做所有的事情,任何的事情。”
“所以呀,那個人惹孃親不開心,雖然我不能把他怎麼樣,但是咱們可以躲着他,眼不見心爲淨,總是可以的。”
看到身前的男孩子滿臉的認真,回過頭的王氏便把他輕輕地擁入懷中,然後緊緊的抱在一起。撫着男孩子的頭髮,臉上帶着欣慰笑容的王氏輕聲道:
“傻孩子,不管孃親心中如何想法,他終究是你親爹,你終究是他的親生骨肉。這一點就算你不承認也是沒有用的。他想回來就讓他回來好了,孃親不再怪他便是了,這裡終究是他的家。他要回來,咱們又怎麼可能阻攔得了?不要多想,孃親沒有那般的脆弱。”
這邊說着話,王氏便起身去了屋外。
不多久,外頭的紛紛爭爭,吵吵鬧鬧便已散去?隨後便是一大羣人搬運東西的聲音。
六輛馬車的東西可真是不少,各種東西擺滿了院子,還好,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不然的話,那些豬肉羊肉易變質的東西確是要遭殃了。
院子裡的一大羣孩子圍着一大車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好不熱鬧,小姑姑陳麗,劉蝶兒幾個女孩子都圍着一車裡綾羅綢緞打量起來,同樣是歡喜不斷的樣子。
老頭老太太還有三叔圍着男子說着貼心話,大叔和小叔在忙着搬運貨物。三嬸子和小嬸子拉着神色木然的王氏在一旁訴說着什麼。
整個世界似乎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屋裡的張傑透過窗戶上的縫隙就這般怔怔的看着,他發現無論如何,自己都無法融入外面的世界。就好像跟前的這扇窗將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絕了一樣。
到底,一家人能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肯定是小姑姑了,雖然被陳麗纏着圍着一車的綾羅綢緞打轉,可小姑姑的眼睛卻根本就不在那些綾羅綢緞上,而是時不時的瞥向自己的家門。
張傑能從她的眼中看到擔憂,看到焦急,看到心疼。
不過,當張傑看到三嬸子和小嬸子將王氏推向那個男人身旁,看到王氏臉上的複雜神色時,張傑卻是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將窗戶上的最後一絲縫隙關嚴實,幾步走到外屋,隨後猛然將房門關上。
就這般,張傑把自己關到了自己的世界,將外面的紛紛擾擾關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房門發出的巨響,讓外頭的所有人都愣了,似乎這個時候他們纔想到,有一個少年人正在無聲地反抗着這一切。
七年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時,是無助的吧,畢竟,在那個世界,自己雖然只是一個最普通的人,可,自己卻有一個十分美滿幸福的家,猛然失去所有的一切,然後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心中的孤獨又有幾人能夠體會?
把自己從黑暗中慢慢拉出來,把自己從絕望中慢慢喚醒,把自己從無助中慢慢的改變,讓自己空落的心思重新變得溫暖,讓自己找回了自信,最重要的是,讓自己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這一切,都是王氏。
一個同樣普通,並不是多麼漂亮,性子有些軟弱,不喜歡和人家爭吵,但,卻把所有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所以,那個時候便覺得,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這個女人,便是自己心中唯一的支柱,唯一的信念。只要她能快樂,自己就可以付出所有。
反正,這個世界除了她以外,並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只要她能快樂,自己就算消失了,也算不得什麼吧!
那時候,就是這般想的,或者說,一直以來,自己都是這般想的,如果,她不快樂,她要爲了自己的前途未來,勉強去和一個曾經拋棄她的男人重新在一起,那,這份勉強,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沒有答案,將房門反鎖後,張傑便坐到了書桌旁,從書桌最底下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彷彿是捧着什麼稀世珍寶一般,小心又小心的打開,在看到包裹裡已經褪色的巴掌大小的一雙小鞋,還有一個小紙包,以及幾個碎銀塊時,張傑就這般愣住了。
七年寒窗,自己究竟爲的哪般?實現了當初的諾言了嗎?讓王氏的臉色充滿歡笑了嗎?
沒有答案,也沒有人給自己任何提示,那,自己就重新翻找答案好了。
從書桌上的一大堆書籍中一陣翻找,等翻到了薄薄的百家姓後,張傑便小心的打開。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馮陳楮衛,蔣沈韓楊!
……”
這是自己接觸的第一篇文章,而正是這篇百家姓,正式開啓了自己的求學之路,張傑甚至能夠清楚的記得,七年前的早晨,自己和張浩兩人在三叔跟前背書的場景,那時,手裡頭拿着小木棍的三叔神色傲然,搖頭晃腦的兩個小孩子則是滿臉認真。
爲什麼要千辛萬苦的去搶那一個進學名額?
是了,就是因爲總覺得,只要自己能進學堂,王氏就不用那般受人欺負了吧。
翻開三字經的時候,一張略顯泛黃的紙條出現在眼前,輕輕打開,‘制怒’二字躍然紙上。
這是老夫子在學堂裡送自己的兩個字,心思流轉,飛速的翻找一本本書籍,終於在一本《孟子》中找到了另外一張紙條。
“靜心!”
這是老夫子送給自己的第二個忠告,將兩個紙條放在身前,看着上面老夫子蒼勁有力的字跡,張傑的神情便漸漸陷入了恍惚。
日出日落,轉眼又是一天!
太陽落山的時候,院中的嘈雜已經落下,外面的喧譁和熱鬧也已經早早退去。
房門口放着一個餐盒,裡面有兩道精緻的小菜,甚至,旁邊還放着一壺小酒,只是,那房門始終沒有打開,所以,那誘人的小菜便不曾有人動彈分毫。
堂屋裡點着油燈,一家人坐在了一起,原本分離了數載的一家人團聚,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纔對,可是現在,一家人就算是說話,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日落日出,當黑夜散盡的時候,已經帶着許些寒露的清晨再次來臨,這天一大早起,中年男子獨自一人,來到那緊閉的房門前,沉默良久,卻是無言以對。
中午的時候,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張悠悠手裡奮力的拎着一個小小的食盒,頭上扎着羊角辮的小丫頭摸了摸臉上的汗水,朝着堂屋裡看了一眼後,見一家人都在給自己打氣,這才鼓起勇氣的張悠悠奶聲奶氣道:
“二哥哥,悠悠……悠悠給你送飯飯。”
“二哥哥,開門……”
要是在往日,張悠悠這般奶聲奶氣的走上門,二哥哥早就出來把她抱在懷裡,然後親親她的小臉蛋,在駕在脖子上騎大馬了,不過今日,一連喊了兩次,那緊閉的房門始終沒有動靜,覺得二哥哥再也不疼自己的張悠悠哇哇的就哭着找媽媽去了。
太陽再次西斜之時,老頭漫步來到門口,輕輕嘆息一聲的老頭只說了一句:“你若開門,爺爺這就把那混賬東西攆走!”
屋裡頭沒有聲音,一如既往的寧靜。
在門口站了半個時辰,確定屋裡頭傳來了書籍的翻動聲音後,狠狠嘆息一聲的老頭只得無奈離去。
第三日的早上,中年男子再次來到門口,輕輕敲了敲房門,也沒有指望那房門能夠打開,聲音中略帶一絲解脫的男子沉聲道:
“我知道你心裡沒有我這個爹,從你的眼神中我就看出來了,我不怪你,也怪不到你頭上,打你出生起,咱們父子就沒有見過幾面,你心裡頭沒有我是應該的,你恨我罷,怪我也罷,我不在乎。”
“原本那,按照我的想法,你應該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就跟你三叔家的張巖一樣,在學堂裡頭混兩年,或者去縣城學門手藝,或者跟着你大叔下地幹活,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走到這一步,在我的規劃裡,五年之後,我會徹底掌管整個李家,那時候,我纔會錦衣還鄉,那個時候你十八,那個時候,纔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盡職的時候,甚至已經想好了,到時候把你們娘倆接到縣城,在給你小子討上幾房俏媳婦,到時候你小子保證乖乖的喊我爹。”
說道這,張郎突然笑了笑,略帶自嘲,但眼神中卻透漏這濃濃的自豪之意,深吸一口氣,重新挺直了搖桿的張郎欣慰道:
“既然你小子有了大出息,那有沒有我這個爹也就無所謂了,一切都是你自己打拼出來的,就算我是你爹,我也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力,因爲,我沒有盡到那個義務,你不願見到我,出來把我攆走便是,男子漢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端,像個娘們一樣把自己關在屋裡算是什麼本事?”
“走了,你自己好自爲之!”
轉身離開的時候,嘴角的那一絲欣慰之色不可避免的變成了苦澀,到底,還是沒有和他好好說上一句話。
“忍常人所不能忍,纔是真男人,小子,你還差得遠那!”
留下這麼一句話,第三日的早上,那叫張郎的男人,便這般離去了。
見分別了好多年的大兒子又這般離去,堂屋裡的老太太便再次抹起了眼淚,而老頭子卻只是瞥了一眼男子離去的背影,卻又將目光轉向了那緊閉的大門,既然已經知道了大兒子的打算,去縣城就能見到,沒有什麼好傷懷的,可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的少年郎,可不能出半點差池。
那可是將來要一飛沖天的人物,可不能因爲這般的打擊便沉淪了下去。
一家人原本以爲中年男子離去,少年人心中的死結便會化去,到時候少年人自然就會出來,可不曾想,從早上到中午,房門仍然沒有打開。
同樣已經三天滴水未進的王氏來到房門口,然後輕輕的坐下後,便獨自一人自言自語的嘮叨了良久,從少年人呱呱落地說起,在說道小年人小時候的淘神時,即便現在,王氏的臉色都會帶着許些無奈,說到了小年人考上秀才時的欣喜,說到少年人成爲舉人老爺後的如夢如幻。
從中午,一直說到了晚上,可是那房門始終沒有打開。
而直到此刻,一家人才突然意識到,少年人心中的死結,似乎並不僅僅只是張郎一人而已。
第四天,到底還是驚動了老夫子,拄着柺杖的老人家來到門口後,開口就是一頓痛罵,甚至拿着手裡的柺杖砸了門,最後老夫子的柺杖都被砸成了兩半,可房門卻仍然關得嚴實。
氣急攻心的老夫子最後是被一家人擡着回去的,此刻,已經哭成了淚人的張霞就撲在門口哀求,只求少年人能夠出門吃頓飯,哪怕就是說一聲話也是好的。
不過,就算在小姑姑的絕望哭泣中,房門仍然不曾打開。
第四天的夜裡,整個張家已經籠罩了一層陰雲,此刻的老太太已經不在關心她離去的大兒子了,而是開始哭泣自己可能會白髮人送黑髮人,哭泣自己可憐的大孫子可能會想不開。
深夜,無人注意的時候,一個纖細的身影慢慢的來到了緊閉的房門口,面對那緊閉的房門,臉色帶着許些不自信的女孩子輕輕坐了下來,似乎怕人發現自己來這裡一樣,女孩子顯得很是小心翼翼的朝着堂屋看了一眼,漆黑一片,見沒有人能注意到自己,女孩子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儘量壓低了聲音,女孩子甚至都懷疑屋裡的人能不能聽到自己說話,可她心中壓抑了太久的女孩子還是慢慢開口道:
“本來,我只是一個外人,我是沒有資格說話的,可就是想說些什麼,不然,就覺得心裡頭壓抑的難受。”
既然已經打開了話匣子,劉蝶兒也就慢慢平靜下來,稍稍嘆息一聲,輕聲道:
“我是個外人,來到你們家一共也沒有幾天時間,我就說說我這些天自己的感受吧,我很笨,不知道你爲什麼會這樣,就淡淡我看到的,總覺得,你好像誤會了什麼,你把自己關在屋裡,無非是心疼你孃親,怕你孃親看到那人會難受,可是,你卻沒有看到前兩天你孃親在看那個人的時候,眼睛亮的嚇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孃親那樣的眼神,一閃一閃的,就好像,好像,反正我也說不明白,但是啊,那眼神肯定不是悲哀的。”
自顧自的說這話,劉蝶兒卻突然聽到屋裡有了輕微的響聲,嚇了一跳,可在仔細聽,卻什麼都聽不到了,稍稍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劉蝶兒這才繼續道:
“我覺得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就好像我,你和你大叔來我家裡的時候,等你給我爹孃說只要我嫁給你大叔,然後就幫我弟弟瞧病,就讓我兩個弟弟進學堂,我爹孃幾乎是硬推着把我推出了家門,好像生怕你們不願意要我一樣,和你們一起坐在馬車上回來的時候,其實我是傷心的,總覺得爹孃爲了弟弟,就可以毫不在意的把我推出家門,不過還好,我遇到的是你們家,如果是什麼不好的人家的話,我的下半輩子可能會非常悽慘吧!”
“就是這樣,幾十兩銀子,親生爹孃就可以不顧我的死活,我該怪誰?該去恨誰?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覺得不應該去恨爹孃,他們也不容易,爲了給弟弟治病,他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在怪他們又有什麼用那?所以啊,悲哀的,快樂的,並不僅僅只是你一個人在經歷,每個人都在經歷自己的悲哀快樂,你又怎麼知道,此時此刻的不快樂,不是爲了以後的更加快樂做準備那?”
“這個世界上,痛苦的人可不止是你一個,也不缺你一個,所以啊,還是快樂起立吧,不要在爲了別人了,就爲了你自己,快樂起來吧!”
‘吱呀!’
就這麼,突兀的,房門打開了,臉上帶着笑意的少年人看着門口目瞪口呆的少女,突然就笑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不用嫁給我大叔,你兩個弟弟仍然可以在學堂上課,你可以重新找一個如意郎君,重新找到你自己的幸福!”
“不用了!”猛然從地上起身的劉蝶兒羞紅了臉,胡亂擺着手,急切道:“我覺得,這裡就是我的快樂了。”
“恩!”點了點頭,少年人便踏出了房門,隨後少年人便衝着堂屋扯着嗓子喊道:“孃親,小姑姑,我餓了!”
“哎……”
堂屋裡立刻就響起了一陣嘈雜聲,似乎太過慌忙,其中還夾雜着桌椅板凳的碰撞聲!
第一個衝出屋的王氏看到站在院中的少年人,欣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嘴脣子都哆嗦着的王氏一邊摸着眼淚,一邊就朝着廚房裡衝去。
可能太急,小姑姑在衝出房門的時候摔了一跤,不過她卻沒有絲毫在意,慌忙爬了起來的小姑姑直接就撲到了少年人的懷裡,似乎經歷了生死一般,緊緊摟着少年人的小姑姑便是嚎啕大哭起來。
一家人都衝了出來,在看到那少年人臉上居然掛着笑後,一旁的三叔卻是搖頭笑罵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卻不想老頭子卻板着臉訓斥道:“說什麼瘋話!小杰這是悟了!破了他心中的魔障,更上一層樓,指日可待!”
看着懷裡不斷哭泣的小姑姑,張傑安穩道:“好了,好了,喜事,在哭可就變成喪事了!”
見小姑姑仍然哭個沒完,趁着無人注意,張傑卻是狠狠在她的****上捏了一下,隨後在小姑姑的驚叫聲中,張傑便快步去了廚房。
目瞪口呆的看着臉上帶着笑容的少年人,這一刻,張霞覺得,自己的這個小侄子,突然就變得不一樣了。
似乎,變得更加自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