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歲的小男孩自己生火做飯,兩個更小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躲在院子裡偷偷的往外瞅着,興許對停在自己家院門口的兩輛馬車產生了興趣,不過,卻因爲外頭的人在不敢出門。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堂屋裡頭沒有電燈,只有廚房的竈臺裡閃現出幾朵光彩,首先聞到的不是飯香,而是濃重的中藥味道,很明顯,那廚房裡頭的小孩子是在給臥病在牀的孃親煎藥。
“要不是看劉嬸子一家實在可憐,我才懶得問這些事情,現在你也看到了,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那老混蛋不過是用自己家一小塊地,就訛詐了劉嬸子家唯一的豬仔,而且要天天上門欺辱一家老小,就是爲了讓劉嬸子服軟,嫁給這個老混蛋,縣衙的人不但沒有制止,反而助紂爲虐,幫着那老混蛋欺負弱小,你既然是縣太爺,那就是百姓的父母官,案子該怎麼判,不過是你上下嘴脣一碰的事情,可一旦做了決斷,整個縣衙就會按照你的判決辦事,至於那些百姓,到底是苦是甜,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你心中到底有沒有一杆秤。”
說完這些話,小舞便反身回了馬車,等在下來的時候,手裡卻多了一個小小的包裹,隨後,走進了院子,打開包裹後,將裡面的一些女孩子喜歡吃的零嘴分給了兩個眼巴巴的小女孩手裡。
看着兩個不過三四歲的小女孩一副狼吞虎嚥的樣子後,張傑心裡頭自然生出了一抹無奈之感,這件案子,說實話張傑心裡頭自然有印象,因爲是自己審問的第一件案子,雖然說是一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原本,張傑還是打算好好審問的,不過沒有想到的是,也就是排了縣衙的捕快去下面瞭解實情的時候,便接連下了暴雨,而隨後,因爲老夫子家的事情一直牽掛着心情,所以對這件簡單的小糾紛,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那捕快將瞭解的事情經過呈上來的時候,張傑只是瞟了一眼文卷,見了解的實情的確是那婦人家的豬仔毀了老漢的田地,所以對於最後捕快處罰劉氏將豬仔賠給老漢做賠償的判決也就比較認同,當時張傑就簽了文案,算是認同了這件事的判決。
至於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麼樣的,確根本就沒有細細調查,僅僅只是想當然的聽了那老漢的一面之詞,現在想來,這劉氏之所以不願意去朝堂對峙,原因應該很簡單,她家裡還有幾個孩子需要照看,從孟家村到縣城,坐馬車都要大半天時間,走着走一來一回至少也得要兩天時間,那劉氏自然放心不下幾個孩子獨自在家。
“帶我去那老漢家看看!”
沒有進劉氏家的院子,畢竟此刻天色已經黑了,自己倒也不便夜裡去一個寡婦家裡。
前頭的小舞聽到了,也不在說什麼了,直接就上了馬車,隨後囑咐了一句趕車的老漢,隨着老漢輕輕甩動繮繩,馬車便悠悠的朝着前頭走去。
不多會,馬車便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了下來,小舞根本就沒有下車,張傑到是下了馬車,這戶人家應該是在屋裡吃飯,院門還沒有關,就這屋頭的亮光,朝着屋裡瞅了兩眼後,等瞧到了那院子裡的豬仔,張傑也就重新上了馬車。
“走吧!”
吩咐了一句後,馬車繼續朝前,而這個時候,前頭趕車的李虎卻是詢問道:“大老爺,咱們這是回縣衙,還是去孟老爺家休息一夜?明早在出發?”
“歇歇腳吧,明天一大早咱們就走!這事情能早一刻解決,也能早安心一刻!”
跟着小舞進了孟家,這才發現孟老頭就等在門口,家裡頭備着的酒菜還沒有動,顯然,老頭應該是猜到了張傑會來,所以一直等着。
這次陪酒的只有孟老頭自己,老頭的幾個酒量很好的兒子都沒有上桌,屋裡頭就張傑和孟老頭兩人,酒桌上,老頭也沒有勸酒,就是這般隨意的飲着,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想喝的話,就是放着也沒什麼干係。
不過這次張傑倒是主動痛飲了幾杯,當然,也就是剛剛有點朦朧便停了下來,沒有把自己往醉了灌,明天一大早還要早起趕回去,可不想因爲自己喝醉了弄得明天起不了牀。
等酒宴結束,也沒有什麼別的節目,張傑直接去了孟家的客房,事實證明,喝點酒是好的,就好比現在,張傑倒在牀上一會的功夫也就睡下了,如果不喝幾杯酒,想來今晚註定又是一個難眠之夜了。
半夜的時候,隱隱聽到屋外出來的女孩子的歌聲,那歌聲斷斷續續,時隱時現的,讓張傑一直以爲可能是自己再做夢,夢裡夢見的有人在唱歌。
所以,等一覺醒來,從牀上起來的時候,張傑卻真的分不清,昨晚聽到的歌聲到底是真的有人在唱,還是純粹是自己做的夢了。
沒有留下來吃早飯,天色還灰濛濛的時候,張傑便坐上了馬車,然後在孟老頭的相送中,離開了孟家村,開始的時候因爲天色昏暗,馬車速度也沒有多快,等天色慢慢變亮的時候,李虎便甩開了鞭子,然後,馬車便飛一般的朝着縣城而去。
也就是晌午吃飯的時候,馬車便停在了縣衙門口,讓楊捕頭進來問了問,自己離開的是這段時間,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切都很正常。
讓李虎把那個去孟家村解決劉氏案子的捕快叫到自己的書房,張傑沒有打什麼啞謎,直截了當的告訴那捕快,那孟奎家田地被豬仔拱了的案子要重新審問,這次要查仔細了,要羣面瞭解案情才行。
那捕快在看到張傑的臉色後,立刻知道了什麼一般,便在一旁拿腦袋擔保,這次一定仔仔細細的再查一遍,一定會給大老爺一個滿意的答覆。
也沒有必要和一個小小的捕快較勁,這事情說來如果不是自己先入爲主的認爲孟老頭是無辜的,也不會這般輕易的結案,既然這樣,自己也要負起責任才行,
吩咐了一句那捕快認真查案,張傑變放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