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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生年紀輕輕,還應當以兼濟天下爲己任,怎能存有脫塵之念。方纔老夫教你保持本心,可沒有教你遁世啊。”
這個甄可望也確實是愛才,竟然不惜自己打自己臉,勸說謝慎莫要厭世隱世!
謝慎聽到這句話,直是心中大喜。他等的就是這句話!科舉之難,難於上青天。他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將拿到了秀才功名,怎麼可能半途而廢。他作這首詩不過是想借此看看甄可望是不是真的名士。若是甄可望對此詩不置可否,那麼證明他確實是真的名士,謝慎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但若是甄可望像現在這樣反過來勸他不要有厭世隱世的念頭,那就證明其也是圖慕虛名之輩罷了。
當然,讓大名士甄可望親自放下身架來勸說一個小輩,是一件極有面子的事情。
謝慎衝其拱了拱手道:“甄老大人的教誨,學生一定謹記在心。”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這便是謝慎的處世哲學。
“這一輪,還是謝賢生取勝!”
甄老大人得到謝慎的保證,心裡也算有了底,施施然說道。
......
......
孫傳此刻的面色已經可以用鐵青來形容了。醉翁詩社上了無數人,卻無一例外都被謝慎“斬於馬下。”
這個年輕人實力太過強大,竟然絲毫找不到打壓的辦法。
這可是姚江詩會,詩詞比不過,總不能真的派人上去揍這廝一頓吧。
醉翁詩社最後一個上場的是嶽醇,他的實力在醉翁詩社中也只能算中等偏上,孫傳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一臉無奈的等待着甄老大人出題。
“既然是最後一輪,便還是以江南作結吧!”
看的出甄老大人對家鄉風物真的很有感情,竟然破例再次以江南爲題要求二人作詩。
按照規矩,自然是應該由嶽醇先作詩。這題目已經出過一次,嶽醇有充分的思考時間,興許他已經有了腹稿,也不拖沓當即吟誦了出來。
“姚江春水淡似煙,野村岸人慾上船
斜陽花影孤帆盡,一抹翠色赴碧川。”
謝慎心道這詩太平庸了。
現在明顯嶽醇的心態已經崩潰,只想草草作一首詩結束。因爲他知道無論他作出多麼好的詩來,對面那個叫謝慎的年輕生員總能作出更好的詩作壓他一頭。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自討沒趣呢。
甄老大人並未點評,興許也是覺得此詩平庸到沒有一絲亮點。他眼眸微微轉動,落在了謝慎的身上。謝慎得到暗示便點了點頭,踱起步來。
七步之後,他隨口吟誦道開來。
“雨後看山綠繞城,鏡裀初卷半湖明。
荷邊魚在泉中戲,橋上人從畫裡行。
料理酒杯無俗物,銷除席帽足閒情.
水風忽送涼如許,搖曳新蟬一兩聲。”
“用“鏡裀初卷”,形容雨後湖光,真是絕了。湖魚遊動,行人踏橋。酒清俗氣,足見閒情。蟬聲點尾,更使得盛夏之風嫋嫋不絕。”
這次換作王守文來爲謝慎打氣。
他們憋悶了許久,情感終於可以爆發出來。明眼人都能看出,謝慎這詩完勝嶽醇。海棠詩社真的靠謝慎完成了逆轉!
王章更是緊緊攥住拳頭,滿是期待的看着甄老大人。
還有什麼是比讓孫傳灰頭土臉更令人興奮的呢?此時此刻,王章只覺得心中暢快不已。
“詩作孰優孰劣想必你二人心中已經有數。”
甄老大人頓了頓,和聲道:“謝慎再勝!”
隨着甄老大人的決斷,謝慎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舌戰羣雄以一當十實在不是什麼討人歡喜的好差事。
千鈞重擔壓在他一人身上,箇中滋味自然也只有他一人知曉。
他有腹稿無數,論詩詞自然是不怕的。
但他這一次可是以一當十啊,這麼多詩作一口氣吟誦出來萬一甄老大人有一首不喜歡,他可就落敗了。一人只有一次出場的機會,賽制又不能復活,偶然因素實在太多。
如此一來且不說最後生員的名額會不會被孫傳奪走,但至少在氣勢上,王章就落在孫傳之後了。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謝慎既然答應要幫王章,就絕對要把孫傳的氣焰壓下去。
這次他可謂在詩會上出足了風頭,但王章本人並沒有太過出彩的發揮,最多能算是中規中矩。不過好在孫傳是落敗一方,這樣一比王章反倒小小佔了上風。
而在不遠處的孫傳則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連連搖頭,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輸得。
這個年輕人看着也不像是大儒之像啊,怎麼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才學,莫不是百年一遇的神童?
“謝案首果然名不虛傳,盧某佩服!”
盧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謝慎身側,拱手一禮。
謝慎聽王章提起過這人,似乎是嶽麓詩社的創建者。
“諸位可知《臨江仙》一詞就是謝案首作的!”
謝慎心中暗呼不妙,這個盧霖好狠辣的心思,竟然是想借刀殺人!
果不其然,甄老大人頗感興趣的問道:“什麼《臨江仙》,盧賢生不妨吟來讓老夫聽聽。”
“學生遵命!”
盧霖得意的瞥了謝慎一眼,繼而慷慨激昂的吟誦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諸生聽他吟誦這《臨江仙》,一時間紛紛傻了。過了良久他們才反應過來這詞並不是盧霖所作,又紛紛把目光投到了謝慎身上。
讀書人的花花腸子果然是最多的,這個盧霖真是個心機男......
不過謝慎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謝賢生,這詞真的是你作的?”
這下便是甄老大人都有些疑惑不解了。
謝慎不過十三歲,這樣的年紀也許可以作出不少絕妙詩詞,但剛剛到那首顯然不是他的年歲能夠作出的。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其一謝慎真的是百年一遇的神童。其二,這首詞是他剽竊而來的。
謝慎搖了搖頭,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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