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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的叔父王宿對他來說就是一顆極爲有用的棋子,怎麼用如何用,不僅僅影響盧仲景、劉德、王宿等人的命運,就連陸淵本人的命運都會跟着受到很大的影響。
陸淵的話雖然說得並不直白,王守仁也沒有多想。
他衝陸淵拱了拱手道:“等到了杭州府,我一定好好勸說叔父,叫他把手中證據悉數托出。”
“這便好。”
陸淵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捋了捋鬍鬚道:“這件事你儘快去辦,老夫會和按察司中的吏員提前打好招呼。”
王守仁聽後心中大喜,有了陸淵這位按察副使打招呼,他進入按察司衙門就不再是問題,剩下的就只是說服叔父王宿了。
正事議定,不管是王守仁還是謝慎都覺得輕鬆了不少。二人與陸淵一同欣賞運河上的風景,時間過的倒也算快。
從晨光熹微到日暮時分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紹興到杭州一百餘里,一整日便也到了。但實際上從紹興到杭州府如果走水路大多選用夜航船。
明代江南行船的風俗,大抵可以在蘇州分界,有南北之說。
蘇州以北大多隻有日行船。而蘇州以南,如紹興、杭州、湖州、嘉興、龍湖則是兼有夜航船、日航船。
夜航船一般都是定點航行,有點像定期班船,江南各地乘坐客船一般都是夜航船,因爲這樣睡一覺就到了目的地。
謝慎和王守仁之所以白日包船是因爲急着趕路,價錢自然要比夜航船高上不少。
至於陸淵乘坐的“站船”因爲是官船,有點像驛站的感覺,白日裡也可以隨意徵用。
謝慎望着不遠處的杭州府水門,難以抑制住內心的激動。
這便是大明朝杭州府嗎?
他前世雖然也曾到過杭州,西子湖上泛過舟,靈隱寺裡拜過佛,但如今他眼前的可是大明朝的杭州府,是那個未經任何商業開發,原汁原味的江南水都。
作爲大明最繁華布政使司的省城,杭州府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從那高大的水門和高聳的城牆便可見一斑。
陸淵乘坐的這艘船是官船,船上打出的旗幟清晰的表明了官家身份。城牆之上的軍官見到旗幟後甚至都沒有例行詢問便下令打開了水門。
官船通過水門緩緩向城內而去,在這一瞬,謝慎有些恍惚。
此時的杭州府四十里之圍,有戶九萬,人口約二十萬,是當之無愧的浙東第一城。
二十萬的人口在弘治朝任何一座城池已經算多了,但謝慎畢竟是個科班出身的研究生,免不了犯起了考據癖。他清楚的知道就是眼下的這座二十萬人口的杭州城,在萬曆年間的人口已經增長到了百萬之巨。這個記載來源於萬曆杭州府志,也許其中有誇大的成分,不過如果算上了流動人口,還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至少眼下,杭州府肯定是有二十萬人,已經是相當繁華了。
杭州共有十扇城門。其中東城五門,西城三門,南城一門,北城一門,城週五千五百丈。
作爲曾經的六大古都,體量和規模自然沒有問題。雖然在大明朝杭州已經變成一府,降格了不少,但從一磚一瓦中仍然能夠看到當年作爲皇都的風采。
此時謝慎又想起了宋代林升那首著名的《題臨安邸》。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當汴州。
大宋萬千風華都匯聚的地方,自然是有過人之處。
謝慎原本是想着鄉試之時再來一睹杭州府芳容,卻不曾想竟然因爲王家的事情意外提前了。
杭州府在大明的城市定位很明確,就是一座工商業城市。杭州瀕臨錢塘江入海處,又與大運河相連,地理位置可謂得天獨厚。這樣的城市,如果不發展工商業,簡直是暴殄天物。
杭州的棉麻製品極爲豐富,既有尋常的棉布、麻布,也有葛布、黃草布、兼絲布等。除此之外,絲織品更是聞名全國,綾羅綢絹紗,都是全省乃至全國的翹楚。
這些棉麻絲織品出產來源於兩個方面。其一是小手工作坊,其二是富商巨賈開辦的大作坊。這些大作坊有的甚至和朝廷的織造局合作,成爲了皇商。
皇商所圖無非是薄利多銷,跟天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總不能到京師皇城外面向天子哭訴,陛下您老人家再讓幾分利給我們吧。
謝慎對織造業有濃厚的興趣,問過幾家餘姚的小作坊,都說如果要合作和杭州府的大商賈合作纔是正途。
這次陪着王守仁來杭州府解救王宿,倒是可以順便考察一下市場行情。
除了織造業,杭州府的另一支柱產業就是印書刻書了。杭州刻印書籍的名聲在宋代就已經傳出,到了大明也繼承了宋時的美名。
蘇州、福州、杭州是此時大明朝三大刻書中心,足以看出刻書印書業在杭州的重要地位。
謝慎可是有無數詩詞名作的,光在餘姚紹興刻印成書未免有些浪費了,若是能夠在杭州府也打開商路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早有心讓自己的兄長開一家書坊,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樣獲得的利益自然更多。當然,僅僅是書坊賺取的銀錢還是有限,謝慎希望將來時機成熟開一家錢莊,由兄長全權代理一應事宜。
除此之外,釀酒業也很發達,只不過謝慎不感興趣罷了。
當然這些都是副業,謝慎的主業自然是科舉。
謝慎是寒門出身,能夠深切體會到沒有錢的難處,所以只要有機會他就要多賺些銀錢,也好爲將來謀劃。
大明官場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幹淨,其中有不少潛規則。謝慎自然不想去做貪官,所以就需要有自己的產業。
在大明官場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在大明來錢最快的就是漕運、鹽運。但這兩塊沒有官家背景很難運作。除此之外,似乎錢莊是最賺錢的營生,這次來杭州府除了刻印、織造,這塊也可以順帶考察一番......
謝慎爲賺錢操碎了心,王守仁卻似乎沒有這份思想覺悟,正和陸淵聊着儒家經義。
謝慎心中暗道一聲暮氣。守仁兄啊守仁兄,既然正事已經談完,就不能放鬆放鬆吟吟詩詞,談談風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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