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蕭河似乎還有猶豫。
“說吧。”
楊逍問道。
蕭河舔了舔嘴,用摺扇指了指請帖上的那個地址道:“大人,縱使着黃世仁不敢對縣令幹出什麼不法之事,可這個地方卻有蹊蹺啊。”
“怎麼說?”
楊逍眼睛一眯。
蕭河嚥了口口水,沉聲道:“按黃世仁所說,他把夜宴安排在了郊外的黃石嶺縱橫院。此地人煙稀少,遠離城區,附近就有高大懸崖和湍急大江。據屬下所知,縱橫院已有很多年沒有向外人開放過了……”
“以前外人進去過?”
“進去過。”
“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蕭河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不過隨後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似的說道。“那還是我剛來這裡沒一兩年,那個時候黃家老爺子還在,當時在縣城中有個姓肖的人家做生意做得很大,用了一些手段以及很高的價格,佔了不少土地,坐上了商會副會長,讓黃家的地盤大大縮小……”
“結果呢?”
“當時黃老爺子安排那肖姓的幾個主事人在縱橫院裡談事情,可最後……人全都死了。”
蕭河深吸了一口氣。
“啊。不會吧?”
吳媽的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
楊逍臉色一沉,想了想,後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據說當時是在談事情時,姓肖的人家想要殺了黃老爺,後來黃家家丁奮起反抗,將幾個姓肖的主事人全殺了!而當時的黃老爺子也因此沒幾天就死去了,最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肖姓一家人則是搬離了清河縣……”
蕭河無奈的嘆了口氣,臉上似乎多了幾分遺憾。
“是有什麼隱情嗎?”
楊逍問道。
“的確是有一些。”蕭河盯着楊逍的眼睛想了想還是說道。“據說,當時其實動手的是黃家,反倒是肖家幾個主事人是被迫反擊。而且那個黃老爺子本就命不久矣,而他又看出了肖家是黃家接下來的心腹大患,於是利用了自己的死,把肖家幾個主事人給除了……”
“呃……”
吳媽聽得目瞪口呆。
“這黃家倒也是有狠人呢。”
楊逍呵呵一笑。
“所以啊。”蕭河上前一步朝楊逍拱拱手擔憂道。“大人,縱橫院已十多年沒有開放了。我不知道這黃世仁是不是想效仿他爹,又來搞出一幕縱橫院事變……”
“難道黃世仁就算是死了都要跟我拼個你死我活嗎?我可不覺得他是這樣一個狠人呢。”
楊逍臉上多了幾分不屑。
蕭河深吸一口氣道:“黃世仁這傢伙自然不會是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命的人,但他如果從身邊找個人來當替死鬼呢,到那時大人你可就說不清楚了呀。”
“他這封邀請函上還專門說不帶其他人,僅僅是幾人小聚,可到時候是小聚還是大埋伏,那可就說不定了。要不……屬下就帶上張龍趙虎,還有其他十餘名官差,跟着您一起去吧。”
蕭河咬了咬牙。
然而。
楊逍卻是盯着他,一言不發。
蕭河就是一愣,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頭一低,但隨後又鼓起勇氣擡起頭看,向他沉聲道:“大人,你爲什麼這麼看着我?難道是我這話說的不對嗎?”
“你這話說的……大錯特錯。”
楊逍冷冷道。
“啊?”
蕭河不解。
楊逍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本官了。黃世仁,他要是真敢給我設下這鴻門宴,我保證讓他全家上下無一活口,不論老少年幼!”
說着。
楊逍身上騰起一股威勢,向周圍散發着寒意。
吳媽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蕭河身子打了個寒顫,像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楊逍。
此時。
楊逍哪裡像是那個平常有說有笑的狀元縣令呀。
“那大人……你是如何打算?”
蕭河問道。
“去啊!現在你就給我寫一封回帖,告訴他晚上本官會如期而至。”楊逍搖着扇子,呵呵笑道。“吳媽你去給臭屁套好車,晚上我們就坐着它去,我倒想要看看這黃世仁到底是想整出什麼一副妖蛾子出來。”
“是!我這就去。”
吳媽得到命令,毫不猶豫的走出了房間。
楊逍也向外走去。
“大人。”
蕭河卻叫住了他。
“幹嘛?”
楊逍回頭一看。
蕭河臉上帶着好奇,想了想,還是說道:“大人,你剛纔所說的鴻門宴是什麼呀?”
“這……”
楊逍嘴角微微一抽,啞然一笑,用三指一指他說道:“這件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晚上跟我一起去見黃世仁就行了!”
“是。”
蕭河立刻點頭。
夜晚。
寒風凜冽。
一輛馬車不急不忙地行駛在山道中。
馬車前。
吳媽趕着車,時不時的回頭往車內看去。
車內。
煤油燈亮着。
楊逍盤腿而坐,閉着眼睛正仰着神。
蕭河坐在一旁,張了張嘴。
“蕭師爺,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或者等下還有什麼要囑託的?”
楊逍笑到睜開了一隻眼睛。
“大人,我老覺得今天晚上這場宴會凶多吉少呀。”
蕭河沉聲道,說着話時看了一下,放在一旁的自己的那柄長劍。
“那你覺得怎麼樣能讓吉利多一些呢?”
楊逍問道。
蕭河眼睛一轉,伸出一根手指,低聲道:“低調!大人,屬下要覺得咱們應該低調一些,不要輕易的被黃世仁給激怒了,咱們越能忍,這事情就越小!”
“忍?”
“是的!到時指不定縱橫院裡有多少黃家人,要是咱們動靜太大,激怒了對方,只怕……這場夜宴就真的成了鴻門宴了!”
“呵呵,你還以爲本大人真是去赴鴻門宴呢?”
楊逍頓時就是一笑。
“那這是?”
“老子這次過去是要當貪官的。”
“啥?”
“既然黃世仁主動來請,必然是他已認慫了,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不得多問他要點東西呀?雖說替他兒子找到兇手本是咱們官府該做的事,可這黃世仁爲富不仁,怎麼着……我也要從他身上切下一塊肉。”
“啊?”
蕭河徹底傻眼了。
楊逍卻是繼續說道:“這場宴會說白了,在我看來,就是惡霸請貪官!”
“不應該是您之前跟我解釋的項羽請劉邦的鴻門宴嗎?”
蕭河身子向前一傾。
“我跟你說過劉邦後來成爲了什麼嗎?”
楊逍眯着眼睛的。
“好像是……當了您說的那個漢朝的皇帝。”
蕭河眨了眨眼。
“那項羽呢?”
楊逍再問道。
“死了……”
蕭河喃喃的說道,嘴角上揚露出了笑容。
楊逍意思很明顯,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眼前的大人早就在心中有所計量了!
“那咱們這就去唄。”
蕭河高興地說道。
“既然是要做貪官,那就做把大的,也正好讓黃世仁出出血,到那時就可以讓咱們的財政寬鬆不少了。”
蕭河思慮片刻,眼中露出喜色。
“嗯。”
楊逍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