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
馬運幾個衙差橫七豎八地癱倒在地,臉上烏漆抹黑,身上黑紅色衙差服成了布條狀,有些衙差的鞋甚至都沒了,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完整地方。
一個個叫苦不迭。
公堂外。
老百姓早已議論紛紛,又重新將大門堵上了,而在原先馬運等人擠出來的路上則滿是泥腳印鞋印。
“這幫衙差們怎麼了?怎麼就跟焉掉了茄子一樣?”
“瞧瞧這模樣,一個個這麼狼狽,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逃荒的呢!”
“這些年又沒有什麼大災大難的,哪來逃荒的呀。我可認得其中一個,不正是衙差馬運嗎?”
“說起來也奇怪,這幾天好像都沒有見到他們,一出來就這副樣子,該不會是被縣老爺整了吧?”
……
老百姓聲音起伏,指指點點,尤其是看到衙差們那躺在地上的狼狽模樣,不少人甚至笑了出來。
案桌後。
楊逍和蕭河交互看一眼。
張龍趙虎幾人則忙上前彎腰檢查起他們來了。
過了一會兒。
趙虎站起身,朝着楊逍搖了搖頭,一拱手:“大人,馬運他們除了身上衣服破敗,有大量擦傷,並沒有其他重傷,就是有些人臉色蒼白……”
“應該就是累的。”
張龍補了一句。
楊逍眉頭一皺,拿起驚堂木砰的一聲拍下,沉聲問道:“馬運,當着這麼多的老百姓,這般樣子成何體統,還不速速起身回話?”
一聲令下。
馬運等人不情不願的跪爬起來,真正能站起來的卻沒有幾個。
“怎麼回事?”
楊逍問道。
“回稟大人,我們……我們苦啊,屬下們……算是死裡逃生呀!”
馬運單跪在地上,有氣無力的答道。
“死裡逃生?”
楊逍沉吟一聲。
馬運於是說出了自己等人在山裡的遭遇。
馬運一行人一共九人,外帶十餘個曾經去過木葉村帶路的民夫。
二十多號人浩浩蕩蕩進山,雖然有些人擔憂安全,但也並沒有多麼害怕。
按照計劃。
進山,調查木葉村,畫幾張畫,完事。
然而。
他們進入山林不到一個時辰,就發現前頭沒路了,就算是那些作爲嚮導的本地民夫也找不到去路。
原本那些路要麼被毀了,要麼則是根本無法看見蹤跡,難以前行。
於是。
他們決定根據經驗,開闢一條去往木葉村的道路。
結果。
當時又莫名的出現烏雲,天昏地暗,等到天空再次亮堂,他們發現自己迷路了!
這時。
不少民夫其實就想離開了,不過,其中又有幾個人說距離木葉村不遠了,爲了完成任務,馬運強逼着衆人繼續前往木葉村。
這一拖,時間就到了下午。
緊接着。
發生了更讓馬運等人心驚膽跳的事,隨行幾名民夫竟莫名失蹤了,就彷彿被野獸擄截了一般,毫無聲息。
當時。
隊伍就不怎麼安定了!
就連衙差也都紛紛勸說馬運回去,哪怕挨一頓罵,甚至不幹了,也不要再繼續冒險向木葉村前行。
不過。
馬運依舊堅持。
他不傻。
如果自己做決定回去,到時背鍋的肯定就是自己呀,至於手下這些人,幾乎都會將責任推到他身上,作壁上觀。
那時。
就算是王大陳三也保不了自己。
到了傍晚,林子中突然產生異響,幾個民夫不顧衙差威逼,找了個機會逃竄,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八九個衙差沒辦法,只得狼狽向後退出。
沒多久。
他們卻發現原本一路上所做的記號沒了蹤跡,再加上時不時在黑暗中出現的那些閃電般的身影和怪叫,更是把他們嚇得夠嗆!
於是,幾個衙差狼狽的在山裡亂竄着。
這可好。
幾個人隨便一跑,就被困在了密不透風的山裡,最後還是馬運憑藉着幾年前時不時打獵的經驗,帶着衆人花了一兩天時間,苦苦跑了出來。
幾人一出來就直接鬼哭狼嚎的奔往了縣衙,也不回家,最主要還是想展示自己的辛苦和慘像,而不至於被楊逍責罰。
果然。
當楊逍看到他們這副慘兮兮的模樣,也不禁是苦笑着搖了搖頭,擺了擺手。
“大人,這是?”
馬運低眉順眼,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們呀……真是不興得說你們!現在還能怎麼滴?趕緊去衙差院子好好換洗一下,這副樣子成何體統?事情事情沒辦好,反倒是把自己搞得如此丟人,也真是夠了!”
楊逍說完,面露無語。
“那您……不責罰屬下們了嗎?畢竟,屬下沒有到木葉村呀,甚至……就連原本從縣衙支取,想要記錄的那些筆墨紙硯都掉在路上了……”
“大人,實在不是屬下們不賣力啊!而是那山中鬼魅實在太過狡猾!屬下等人真是命大!要不是跑得快,真被那惡獸抓到了,只怕屬下就再也見不到大人您了!”
“嗚嗚……”
馬運慘兮兮的嘆了一口氣,聲音幾近哽咽,眼神中可見驚駭,不似作僞。
其他那些衙差們也都紛紛將頭低了下去,競真有人因爲害怕而掩面低聲哭泣起來。
彷彿。
這些人真從魔窟中逃生一般!
這副模樣頓時讓堂內其他衙差以及堂外那些老百姓鬨堂大笑。
“得了得了。”楊逍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們都這副模樣了,本官還能怎麼責怪你們?不過,稍後本官會好好的來問問你們,如果敢有弄虛作假,可就不僅僅是讓你們去職那麼簡單了!張龍,先安排人把他們帶下去!”
“是。”
張龍一拱手,和其他幾名堂差扶着馬運等人往側門方向離去。
兩名堂差拿起掃把,清理了一下大堂泥灰。
楊逍看向身邊:“蕭師爺,此事,你如何看?莫非那山中真有鬼魅惡獸不成?”
“屬下,毫無頭緒。只是,他們像是真的被嚇到了!”
蕭河不解地搖了搖頭。
沒多一會兒。
兩班堂差再次補全,一陣威武。
就在下一案件的事主將要被帶進大堂時,衙門外突然鼓聲大作!
咚咚咚!
正在院子裡看熱鬧的百姓紛紛向外看去,很快讓出了一條路,趙虎走了出去,將擊鼓鳴冤的人帶了進來。
當大家看清楚這擊鼓鳴冤之時,不禁紛紛側目,嘴中嘖嘖誇讚。
“哇,這女子好漂亮啊!”
“沒見識了吧?我可認得她,不是別人,正是宜春院的水玲瓏姑娘!她身邊那人則是宜春院的老闆娘,藍月亮!”
“嘖嘖,宜春院紅牌啊!據說要見到她可不容易,即使在院內表演歌舞,她也一般會戴着面紗,要見到真面目,可得花些錢呢!”
“她怎麼會來到這裡擊鼓鳴冤?難不成是有人欺負了她?不能啊,宜春院可是把她保護的好好的,就算黃老爺都敢拒絕,難不成是有什麼大來頭的恩客過了火?”
“得!這回算是有戲看了!”
……
老百姓們一個個眼睛睜得大大的,紛紛覺得來這裡看熱鬧算是值得了。
一聽是宜春院頭牌水玲瓏,在外面的一些圍觀者也紛紛向裡擠了過來,站在大堂院子裡的幾名衙差忙手拉着手將那些圍觀百姓向外堵了去。
“別擠!”
“退回去!”
……
趙虎等人朝外面吼着,勉勉強強沒讓那些老百姓再往裡擁塞。
不然。
裡外一兩百號人,還真不是幾個衙差就能擋得住的。
“冤枉啊!”
水玲瓏並沒有作聲,手裡拿着一份狀紙,面露憤怒,一步一步的向裡走着。
不過。
她身邊的藍月亮卻自打一進門就高聲的叫喊着,哀嚎連天的模樣,彷彿是家裡死了爹媽一般!
這下。
剛邁進大堂的那名事主一隻腳在堂內一隻腳在堂外,前後張望,不知如何是好。
楊逍身子微微一提,看清楚外面來人,嘴角一陣抽搐,一偏腦袋,看了一眼蕭河。
“啊……”
蕭河的老臉騰地一下子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