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吳大郎君
歐陽發,章越,範祖禹至吳府時。
正好吳育府這邊好幾個子弟也在場。
雖說吳育已是病逝,但作爲吳家長子長孫吳安度仍是風頭十足,他娶得是範雍之女,範雍是後蜀名相範仁恕之曾孫。
他曾鎮守西地,與范仲淹一起一個被稱作大範老子,一個被稱作小范老子。
範雍當官了得,不過打戰卻是菜雞,有次西夏軍攻打延安府,範雍心底也沒有數,於是去問一個老兵,老兵說肯定能守住。
後來範雍果真死守住了,事後旁人問老兵你怎麼那麼有信心,老兵卻道我哪裡信心,守住了固然是好,但守不住,大範要殺我也沒機會了。
範雍與西夏作戰葬送了宋朝數萬精兵,不過卻曾救下了狄青。
但毋庸置疑,範雍在官員中名聲口碑都甚好。
堂中年輕人都在見禮說話,吳安詩此刻不在,吳安持出面接待,因爲都是自家人說話都很是親切。
章越看去堂中都是與吳家有些姻親的人,至於何七與王魁根本不在此,也是就是說他們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
章越明白,雖說是口頭婚約,但吳家已是將自己當作準女婿看待了。
吳安度與歐陽發,範祖禹都是相熟。
當介紹至章越,吳安度目光一亮笑着對旁人道:“我與度之,雖說是初見,不知爲何一見如故?”
左右聽了這話都是笑起,有些人對章越本不在意,但聽了吳安度的話,在場之人誰不會從中有所察覺,有人立即向旁人打探章越是何人?
吳安度笑着向章越問道:“三郎貴庚?”
“十六。”章越謹慎答道。
吳安度似掐指算着年紀,笑着道:“正好,如今拜入哪位名師門下?”
章越道:“在下居鄉時師從自伯益先生。如今在太學就學。”
吳安度欣然道:“原來章伯益的高足,先父在世時多收集他的碑文名帖。你如今還是太學生了,這般年紀着實了得。”
一旁歐陽發道:“三郎,十四歲即考入太學了。”
吳安度聽了更是高興問道:“太學的於直講,盛教授你可識得。”
“他們都是名師,在下從於門下受益良多。”
吳安度點了點頭,似露出從於直講,盛教授口中瞭解章越風評的口風。不過左右看出吳安度對章越印象甚好。
作爲吳家的長子長孫吳安度在吳家言語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一旁吳安持正與吳家另幾個堂兄弟交談,但眼睛都看向這裡。
吳安度走到吳安持面前說了幾句話,然低聲道:“此子是個實誠人,甚好甚好。”
吳安持見吳安度對章越評價甚高,心底很高興面上沒卻說什麼。
“三郎。”
章越見吳安持當即行禮,自他與吳家定下婚約,二人還是第一次見面。
“今日人多,很多話不好與你說,不過既是來了,這些人都好好結識,若覺得不喜此場合,出去逛逛也是好的。”
吳安持這番言語有些令章越出乎意料。
吳安持笑了笑道:“改日再與三郎好好把酒話桑麻,你的學問甚有長進,我心甚慰。是了,哥哥來了。”
章越看去但見吳安詩來了,正與吳安度說話。
吳安度自也說了幾句對章越評價甚高的話,吳安詩卻道:“小門小戶出來的,沒來由讓人見笑了。”
吳安度看向吳安詩道:“再小門小戶又如何,讀書能成就行。”
“但也未必考中進士。”
吳安度笑道:“爲人父母者,在外將自己子女說得蠢笨些的常有之,但似你這般的說將來妹婿的倒是少見。是了,度之見過十七沒有?”
吳安詩道:“未曾。少說也要等他考上進士才行。”
吳安度笑道:“話不可這麼說,說不準度之見了十七後,更決意讀書,最後高第?”
吳安詩看了吳安度心底不滿。
二人一個身爲吳育家長子一個身爲吳充家長子,早有較量之心。在吳安詩看來吳安度今日對章越示好,就是削他的面子,認可不認可章越是他事,你吳安度來此指手畫腳作什麼?
以往吳家幾個子女都要聽吳育安排,甚至吳安詩的婚事就是吳育力主的,但以後吳充官當得大了,必須得反過來讓長房看他們臉色。
當然吳安詩也知大伯吳育對他們一家照顧有加,但與吳安度之間仍矛盾歸於矛盾。
這時章越已與吳安詩見禮。
吳安詩對章越道:“三郎啊,好一陣子沒見了,本該單獨請你至家中來吃頓家宴,但我又怕耽誤你的課業,故而今日倒是有些隨意了。”
章越道:“大郎君言重了,是三郎該上門拜訪纔是。”
吳安詩道:“聽說你前幾日作了篇文章,寫了詩聯倒是不錯。”
章越道:“大郎君也聽說了,見笑了。”
吳安詩笑道:“對聯文章可以博名,但要緊的還是科場上,你還記得太學裡的何七,他是你的同鄉,爲人處事可是了得,你需向他多學着些。”
章越心道,吳安詩讓自己學何七?
章越道:“平日我與何七並交往不多。”
吳安詩道:“那以後得勤得交,何七這人是有長處的,在人情世故上他勝過你。似你這般實誠,以後就算中了進士,到了官場後又如何能吃得開。要想如魚得水,就要八面玲瓏。我也是拿你當自家人,才與你說這番心底話,莫要見怪。”
章越聞言則道:“大郎君提點得是,八面玲瓏是不錯,但君子處事也當有方有圓,一味求圓或是一味求方都不好的,要緊的是在一個度,大郎君說我這話說得對不對?”
章越也是不溫不火地將吳安詩的話頂了回去。
見一旁不少人都看着這裡,吳安詩大聲笑道:“自然是如此。三郎這一番話說得極好。”
外頭看來,章越與吳安詩相談甚歡的樣子。
不過二人都知道,章越是不願意聽吳安詩的。
但吳安詩也不會將矛盾擺在表面上,而是道:“三郎心底有數就好。”
說完吳安詩離去了,章越也鬆了口氣,吳安詩是覺得自己爲人處事不夠圓滑,當然儘管心底不滿,至少大家面上還是過得去的。
這時候文及甫來了。
章越知吳充另一個女婿吳希績人在洛陽,與兄長一併拜邵雍爲師不能前來。至於另一個女婿夏伯卿也因事未至。
吳安度,吳安詩上前見禮,文及甫與幾個要緊人打了招呼,主動走到章越旁聊天。
吳安度,吳安詩都吃了一驚,文及甫是在京衙內中頭等人物,他是怎麼與章越認識的,又幾時見過他如此待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