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隊伍還在行進中。
眼看就快到中午,距離朱厚照跟沈溪匯合的時間愈發近了,江彬在心裡估算,聖駕隔着大部隊至少十幾裡,若沈溪撤兵速度快一些,最早到午後未時就可以會面。
當朱厚照與沈溪匯合後,他作爲侍衛想接近皇帝進而獲得欣賞的機會非常困難。
江彬心裡着急:“本以爲跟着麗妃娘娘出來,她跟陛下同行,我也能沾點兒光,有表現的機會,誰知陛下居然會先出發,娘娘卻拖在隊伍後面……若失去這次機會,我如何才能見到陛下?”
沒到中午,大隊伍停了下來休息,這讓急於面聖的江彬越發焦躁不安。
江彬翻身下馬,來到坐在道旁一塊大石頭上休息的廖晗跟前,問道:“廖大人,不知陛下那邊如何了?陛下距離大部隊那麼遠,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廖晗正側頭跟手下談風花雪月之事,被江彬打擾興致,心裡極度不爽,畢竟江彬不是他的手下,而是麗妃從其他地方找來的親隨,廖晗對江彬的戒備心理非常重,聞言沒好氣地喝斥:
“雖然江侍衛你是臨時徵調到錦衣衛做事的,但也應該明白,咱們錦衣衛內部分工明確,各路人馬各司其責,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麗妃娘娘的周全,管陛下那邊的事情作何?陛下的安危,自會有其他弟兄負責,難道錢指揮使會安排失當?”
江彬急忙爲自己辯解:“下官只是覺得,既然是錦衣衛,哪怕主要工作是保護娘娘,也應該時時刻刻掛念陛下的安全。如今娘娘處在千軍萬馬保護中,反倒是陛下孤懸在外,岌岌可危,由不得下官不掛念!”
旁邊一名隸屬於廖晗的錦衣百戶嘲弄道:“喲,江大人,你可真是忠君體國哪!既然這麼護主心切,爲何還待在這裡?你可以直接前出保護陛下,沒人攔着你。哈哈,難道你去了前面,就有機會隨侍陛下跟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江彬臉色青紅一片,被人擠兌,他自然一陣羞惱,卻不敢貿然發作。
廖晗道:“江侍衛,如果你心繫陛下,可以先一步到前面去看看,反正現在錢指揮使也在調動後面的弟兄前出護駕,等調撥下一批人員的命令下達,你就跟着一起去吧。”
“娘娘那邊……”
江彬有些遲疑,他知道自己不該繞開麗妃去竭力獲得皇帝的欣賞,他非常擔心萬一到最後也沒辦法接近皇帝還把麗妃給得罪了,那時候很難自處。
廖晗一臉和善的笑容,心底巴不得江彬早點兒滾蛋,不僅因爲江彬連續發問着實煩人,更主要是因爲麗妃跟前,江彬與他存在一定競爭關係。
廖晗笑道:“你放心吧,娘娘那邊,我會替你解釋,正如你說的那樣,娘娘現在身邊不缺保護的人,根本就不會發生危險,你只管去。”
江彬眼前一亮,他可不知道廖晗在耍陰謀詭計,還以爲對方是在爲他考慮,當即抱拳行禮:“如此下官就去準備,跟着下一批人手到前方去護駕!”
“去吧,去吧!”
廖晗連連擺手,目送江彬離開。
等江彬走遠,廖晗嘲笑道:“這個傻子,跟在娘娘身邊不需要費力就能得到功勞,居然想吃力不討好跑去護駕,以他胯下的劣馬,莫說是保護陛下週全,能看到聖駕的影子就算不錯了!”
……
……
在這個問題上,廖晗犯了大錯。
江彬的馬可不是什麼劣馬,看起來普通,卻是大宛名駒,因爲江彬從來都不是缺錢的主,他充分利用自己蔚州衛指揮僉事的職位便利,私下裡跟草原做買賣,賺了不少銀子,再加上他倔強勇悍,以至於在軍中名聲良好。
江彬得到下一批護駕人員的徵召令後,便縱馬跟着隊伍衝向第一線,他的馬要比其他錦衣衛官兵的馬快得多,以至於沒過多久就把同批人員遠遠扔在後面。
廖晗看到江彬騎馬遠去,臉上涌現得意的笑容,在他看來此舉再妙不過,沒怎麼使力就把潛在的爭寵對手給打發走,避免江彬去諂媚麗妃,影響自己的地位。
江彬走了小半個時辰,廖晗估量就算派人追也追不上,纔過去把這件事告訴麗妃,此時麗妃在馬車車廂裡已睡了一覺,感覺精神終於恢復了一些。
“乾孃,江彬實在不識相,孩兒已經跟他說了,他的職責便是保護乾孃周全,但他卻一意孤行,非要前去護駕,您說這種人值得信任嗎?”
廖晗可不會說是他慫恿江彬去的,目的就是要陷競爭對手於不仁不義的地步。
麗妃一聽,眉頭緊皺,眼睛圓睜,以她的聰慧,自然聽得出廖晗話語中沒說透的部分,當即板着臉喝問:“沒你點頭,他作爲臨時從地方衛所徵調來的錦衣衛,有資格前出護駕?”
廖晗一怔,沒想到麗妃會明察秋毫。
“乾孃,您……”
廖晗還想狡辯,但面對麗妃嚴厲的目光,只能低下頭訕訕不語。
麗妃怒道:“別叫本宮乾孃,本宮沒你這種不成器的兒子……江彬雖然不算什麼有才之人,但至少忠心耿耿,你居然讓他前去護駕,等於把本宮身邊人往別處趕,你現在馬上派人將他追回來!”
廖晗沒有遵命行事,苦着臉道:“娘娘,江侍衛已經走了很久了,這會兒就算想追也追不上。另外,既然他想護駕,就讓他去好了,反正陛下身邊錦衣衛很多,他去了也幫不上忙,等回來後您再教訓也不遲。”
麗妃的臉色非常難看:“怎麼,你現在翅膀硬了,本宮說的話你也不聽,光會頂嘴了是吧?”
對於旁人,麗妃或許還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容忍,但對於廖晗,她壓根兒就沒有任何寬容的意思,一切便在於除了自己會重用外,別人根本就看不上眼,而江彬一直以來行事果斷,爲了向上爬不惜傾盡所有,且弓馬嫺熟,遠比廖晗這種昏聵之輩有用多了。
廖晗只能打雜,而江彬卻可以做大事,以麗妃的識人之能,豈會看不出其中奧妙?她的目的就是要將一切可能扼殺在搖籃中,讓江彬只能爲自己所用。
廖晗這才無奈領命:“小人這就派人前去叫江侍衛回來……娘娘,您消消氣,小人不是故意氣您,實在是那小子三番五次提出要去護駕,小人拗不過他,只能成全,等回來後小人一定會重重責罰他……看把娘娘氣的!”
廖晗在別的事情上或許會對麗妃唯命是從,但在追回江彬這件事上,卻完全不上心。
對於廖晗來說,江彬能力強不強跟他沒關係,他關心的是這個人是否會在麗妃跟前與他爭寵,進而影響到他的地位。
廖晗是個粗人,當厭惡一個人時,決不會因爲來自上層的壓力做出多大改變,內心巴不得江彬晚點兒回來,這樣麗妃對江彬纔會更加失望。
當然,樣子還是要做的,當着麗妃的面,廖晗大聲對手下吆喝下令,但背過身就悄悄吩咐,讓不必在召回江彬上下多少心思,只等時間到了就回來說找不到人就算了事。
……
……
此時的江彬,尚未趕到朱厚照身邊,而打獵活動已經開始。
出了峽谷,眼前霍然開朗,入目所及都是青青草原,大部分山巒上覆蓋的不再是樹木,而是野草。
滿目蒼翠,朱厚照覺得心靈都受到洗滌,不由仰天長嘯,再次快馬加鞭,向着草原深處衝去。
又騎了大概一個時辰馬,朱厚照覺得有些體力不支,兩胯有些火辣辣地痛,這才稍微減速,從背後取下弓箭,到處找尋野獸。
可惜這片草原太靠近張家口堡了,莫說黑熊、馴鹿、梅花鹿、盤羊等大中型野獸,就算是野兔、猞猁、刺蝟等小動物都少見。
主要是張家口堡駐紮有大量官兵,這個時代的人很少吃肉,只要不是戰時,官兵就會成羣結隊出塞打獵,獵取到的獵物除了可以滿足口腹之慾,皮毛還可以換錢,可謂一舉多得。久而久之,這一帶草原動物就變得稀少起來,加上朱厚照打獵時前呼後擁,鬧出的動靜很大,就算有野獸也早就避開。
“陛下,您不能再繼續向前,這裡距離張家口堡已經有四十里,若再往前走的話,可能會遭遇韃子小股騎兵。”
錢寧已經有些難以應付,遠遠地衝着朱厚照勸諫。
出張家口堡前,錢寧自信滿滿,在他看來,就算朱厚照再胡鬧又如何?最多半個時辰就無精打采了,到時候稍微糊弄一下就可以矇混過關。
等真正出來,錢寧才知道自己完全低估了朱厚照的耐性。
平時朱厚照看起來病懨懨的沒一點兒精神,但今天卻一反常態,就跟個鬥士一樣,要不是他緊趕慢趕,期間連續兩次換馬,否則根本追不上,其他錦衣衛更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纔好歹沒掉隊。
朱厚照回頭應道:“怕什麼怕?沈先生打了大勝仗,連巴圖蒙克都給擊敗了,我們還需要怕那些小部族的人馬?就算有,朕正想拿那些不要命的韃子來練習箭術,朕要把箭矢射進韃子的身體,這遠比射殺野獸更有趣。”
說話間,後續侍衛相繼趕了過來,一個個累得喘大氣,感覺骨頭都快顛散架了。所有人中,朱厚照的狀態最好,那些士兵的騎術和身體狀況,竟然還不如常年泡在溫柔鄉和酒罈裡的小皇帝。
“沒用的東西!”
朱厚照見狀破口大罵,“出塞至今還不到兩個時辰吧?你們就受不了?”
錢寧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心裡很憋屈,他手下這幫錦衣衛跟西北邊軍不同,這次朱厚照出塞狩獵,身邊跟着的侍衛基本都是從京城一路跟來的嫡系,這些人騎射能力嚴重不足,要知道錦衣衛基本都是世襲,常年浸淫的都是朝爭的環境,他們更在意完成特務的差事,短時間內比拼武力他們或許可以佔得上風,但長時間騎馬奔襲真不是他們擅長的項目。
朱厚照沒多抨擊手下,有對比,反而覺得自己能耐大。
看看,連朕的精兵都比不上朕,可見朕就算騎馬上戰場,也能威懾敵人,立下大功。
“周圍居然沒野獸?跑這麼遠了居然連只兔子都沒看到,實在沒意思。”
朱厚照略微有些失望,看着右前方的山巒說道,“那邊好像有片樹林……過去看看,朕就不信邪了,這荒郊野外連只野獸都沒有?走!”
說完,不等錢寧等人應答,便一馬當先策馬而去。
……
……
朱厚照好像撒歡的兔子,完全不管身後的侍衛怎麼想,只管自己盡興。
在豹房和行在,他所有心思都放在吃喝玩樂上,而出來後就只顧着打獵,在他眼裡獵取野獸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尤其趕在沈溪即將回師的節骨眼兒上,朱厚照個人英雄主義思想氾濫,把眼前的打獵當作一種難得的表現個人武勇的機會。
錢寧等人只能縱馬追趕,沒過多久就進入前方的樹林。
戰馬呼嘯中,朱厚照進入樹木稀疏的林子,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落地上,他一眼看到遠處有什麼影子在跳動,立即意識到,是某種野獸躲在樹叢中。
“終於發現獵物了!”
朱厚照勒住馬繮,從背後取下弓和箭,準備彎弓搭箭。
可惜他忽略了一個問題,雖然他練過騎馬,也練過弓箭,但這兩樣結合在一起卻沒有練過,他本以爲騎射技術跟平地射箭沒多大區別,可當他在馬上擺出姿勢後才發現壓根兒不是那麼回事,雙手根本使不出力氣。
“陛下!”
錢寧等人緊隨而來。
朱厚照勉強拉開弓弦,錢寧等人要跟上他的動作已來不及了……昨晚選派護駕的侍衛時小擰子曾專門交待過,一定要竭力配合皇帝狩獵,當朱厚照射箭時他們也要把自己的弓箭射出去,以達到大面積殺傷的目的,由於採用跟皇帝相同的箭矢,這樣獵物倒斃後朱厚照只會以爲是自己射中的。
但此時朱厚照可不會配合侍衛們行動,在他看來,若不趕緊射箭的話,躲在草叢裡的野獸很容易逃走。
就在他手顫抖着嘗試瞄準時,草叢中突然躥出來一隻梅花鹿,梅花鹿明顯被密集的馬蹄聲驚擾,靈巧地往遠處逃竄而去,朱厚照着急之下一箭射了出去,可惜莫說命中目標了,根本是差了十萬八千里,而且這一箭射程非常短,不到二十米就墜到地上。
“居然跑了?”
朱厚照很不甘心,出來一趟,這還是第一次遇到獵物,而頭頂的太陽已經到了正中的位置,眼看就快到要跟沈溪合兵一處的時間。
他的設想很好,出塞後先獵上幾隻大中型野獸,然後跟沈溪匯兵,在堪稱軍神一般的老師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戰利品,讓最敬重的沈先生知道自己擅長弓射,只是陰差陽錯纔沒機會跟韃靼人正面作戰。
“陛下,千萬彆着急!”
一名跟隨而來的太監遠遠地喊道。
太監中也有擅長騎馬的存在,不過他們來得較晚,見朱厚照已在射箭,而且射偏了,只能從遠處寬慰。
反正只是動動嘴皮子,不需要費額外的工夫。
朱厚照有些臉紅,沒有理會勸說,繼續一馬當先發起追擊,錢寧等人還沒反應過來,正德皇帝又快沒影了,嚇得一幫侍衛趕緊駕馬前行,奮起直追。
“陛下!”
錢寧一邊打馬前行,一邊大聲喊道。
不過他們越是大喊大叫,朱厚照越心煩,覺得身邊這些人真沒用,居然連自己都比不上?
“駕!”
朱厚照不管三七二十一,策馬進入前方的樹林深處,此時他已經偏離預定的張北草原方向,進入東北方荒無人煙的地帶。張家口堡北面雖然大多數地方都是草原,但也有部分地區被原始森林覆蓋,就算斥候也少有進去。
朱厚照不知者無畏,根本就不知道這裡面有多麼危險。
……
……
朱厚照深入密林,騎馬行進已有些困難,繞着彎兒逃跑的梅花鹿不時回頭查看追兵的情況,見始終擺脫不了,有些急了,瘋狂地向密林深處躥去。
慢慢的,隨着樹木漸漸密集,許多地方只能供一匹馬通過,朱厚照跟後續侍衛拉開一定距離,雖然沒到離開視線的地步,但後邊的人要及時追上他也很困難,尤其是隊伍連成一線,真要出事了短時間內很難集結起足夠的防禦人馬。
梅花鹿連續逃跑,好幾次一頭撞到攔住去路的樹幹上,掙扎着爬起來再次瘋狂逃竄,但傷痕累累之下速度越來越慢,漸漸被朱厚照把距離拉攏到五十米以內。
朱厚照這次有了經驗,拿出弓箭後,比上一次自信多了,彎弓搭箭後,瞄準梅花鹿,梅花鹿發現追兵停下腳步(其實是朱厚照勒馬駐足),似乎也不再想逃了,在一棵大樹前逗留喘息。
半晌後,朱厚照終於鬆手,“嗖”的一聲,箭矢衝着小鹿飛射過去。
可惜的是朱厚照的箭術只是花架子,看起來似乎瞄準了,但射出去後足足偏離梅花鹿四五米,這次又把梅花鹿給嚇着了,繼續往密林深處逃去。
“真該死!”
朱厚照咒罵一聲,騎馬繼續追擊,但這次沒等走出幾步,坐騎發出一陣嘶鳴聲,顯然是感到危險。
馬匹雙前蹄躍到半空,朱厚照差點兒被甩下來,本來他沒當回事,畢竟地上是厚厚一層樹葉,就算墜馬也不會發生意外,不過馬上他就發現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瞪着他,等看清楚目標後,朱厚照後背發涼……一隻吊睛白額虎,而且是隻成年老虎,正往這邊一步步走過來。
“啊!”
本來朱厚照勉強控制馬繮,夾住雙腿穩定在馬背上,但在受到驚嚇後,身體不由自主一顫,雙腿一鬆,人直接摔落馬下。
“陛下!”
遠處錢寧等人只看到朱厚照墜馬,沒發現老虎的蹤跡,急忙往這邊趕過來。
朱厚照摔在地上,而御馬往後連退幾步,似乎是在躲避老虎,卻也沒有轉身就逃,只是不斷地揚起一隻前蹄,似乎是在招呼主人快跑。
老虎本來的目標跟朱厚照一樣,是那隻落單的梅花鹿,但此時卻把目光轉向了朱厚照,在老虎看來,覺得朱厚照這個人類的體形最合胃口,至於那匹高大的馬匹,似乎攻擊成本有些高。
朱厚照癱坐地上,雖然沒受什麼傷,但在這種情況下,身體已經嚇軟了,不過他並不怎麼擔心,因爲身後跟着大羣侍衛。
“不怕,不就是隻老虎嗎?書上說了,只要我不動,它就不會主動發起攻擊,因爲老虎最喜歡攻擊人的後背!”
朱厚照拿出不知從哪裡看到的歪理論,儘量鼓舞自己,也是因爲無知,膽子很大,他怒視那隻老虎,想嚇退這畜生,可是就算他再勇敢,看着老虎依然步履堅定地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心依然不可避免地劇烈跳動起來。
“保護陛下!等等!”
錢寧最先趕到,本來他可以不顧一切保護朱厚照,可當看到老虎後,嚇得連退三步,然後一屁股跌坐地上。
錢寧沒有趕緊爬起來護駕,至於是對老虎畏懼,還是怕老虎受驚後會馬上對朱厚照發動攻擊,連錢寧自己都說不清楚,不過他的確是沒有馬上起身撲到朱厚照身前,代替皇帝與老虎對峙。
隨即後續人馬趕了過來,但在見到搖頭晃腦發出威嚇的老虎後,一個個都傻眼了。
這時老虎距離正德皇帝只有不到一丈的距離,雙方還在僵持中,但稍有不慎就會發生流血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