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一番引導,卻把朱厚照的思路帶到了死衚衕……出宮容易回宮難!
以朱厚照的小腦袋瓜,根據沈溪的引導能謀劃到這個地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沈溪不想苛求太多。
思維養成並非朝夕之功,至於以後朱厚照能否走好接下來的人生道路,全看他自己,沈溪只能做到善加引導。
“那太子就按照之前你謀劃的那些做準備吧,至於太子回宮的事情,我來想辦法。”沈溪終於鬆口了。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嘿,這出宮挺有意思的,希望到外面玩會更有意思!”朱厚照顯得很興奮,計劃是他自己構思出來的,非常有成就感,而且這個計劃環環相扣,提前設計好了故事和劇情,而他自己則作爲主人公全程參與其中,這是以前從來未曾有過的新奇體驗。
帶太子出宮,的確很危險,沈溪必須要安排人手善加保護,最重要的是不能泄露秘密。他這裡倒不是很擔心,就怕朱厚照嘴不嚴實,把事情敗露出去,但現在看來這小子也有一定的智慧,至少在出宮前不會自己跟自己過意不去。
沈溪上完一天的課,早早回家去了。
沈明鈞夫妻回鄉後,沈溪輕省不少,總算不用回到家就聽到周氏那宛若幾十只鴨子同時吵鬧的聲音。
周氏走了,但家裡多了兩個搗蛋鬼……沈運和沈亦兒並未跟沈明鈞夫婦回去,主要是他們年歲太小,經不起旅途顛簸。
周氏有自己的想法,若自己和丈夫被老太太扣下,至少把小兒子和女兒留在京城,由他兄長照顧和教育,對未來大有好處。
沈運這乖乖娃還好,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基本上是循規蹈矩,而沈亦兒根本就是混世魔王。
在家裡沈溪最大,沈亦兒排老二,什麼嫂子、小嫂子,在她眼裡都是給她做事、陪她玩耍的。
“相公忙碌一天,好好休息下,妾身這就讓人爲相公打水洗臉。”
經過之前被沈溪責罰的事情後,如今謝韻兒越發溫柔賢惠了,那柔情似水似乎深入到了骨子裡,幾乎把沈溪的心給徹底融化。
沈溪點頭,由會客廳步入書房,他要將朱厚照的出宮計劃好好完善一下。
把太子偷偷從宮裡接出來,再送回去,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鬧不好就會被安上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
弘治皇帝就這麼一個兒子,重視程度自不必說,要有個三長兩短,皇家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掌櫃的病了,這兩日留在府上基本不出門,妾身過去診斷過,卻是染上了風寒。掌櫃的去年曾生過一場大病,身體比以前弱了不少,妾身讓小玉她們留在那邊照看,相信不會有大事……”
謝韻兒現在無論家裡大事小事,都會跟沈溪說。在李衿的事情上,她有強烈的負罪感,覺得正是由於她的隱瞞,令李衿無處伸冤才自縊而亡,活生生一個俏佳人,落得個玉殞香消的結局,想想都心酸。
“孫姨去年大病?”
沈溪想了想,確實有這麼回事,只是當時天各一方,收到書信後雖然鬱悶了一段時間,但卻有心無力,好在惠娘終於挺過來了。
謝韻兒道,“掌櫃的提及相公,語氣無比恭敬,還問妾身何時把曦兒接到家裡,若是相公願意的話……妾身不會反對……”
沈溪知道謝韻兒的性格,這是個很少說“不”的女人,就算沒有李家的事情,她對自己也是言聽計從。
就連尹文進門,謝韻兒也沒異議,至於陸曦兒,本來這丫頭就跟沈溪青梅竹馬,謝韻兒更沒有反對的理由。
“我總是把小丫當成妹妹看待,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沈溪輕嘆,“小丫畢竟年歲還小,不該於此時揹負婚姻和家庭的責任。”
“嗯。”
謝韻兒輕輕點頭,她看出來了,沈溪對陸家人非常關心。
既然惠娘願意把女兒送到沈家來做妾侍,其實變相說明了一件事,陸家的產業將會作爲嫁妝一併歸到沈溪名下,陸曦兒那麼活潑可愛,就算跟尹文一樣先迎進門做個丫頭,養在房裡也是好的。
等把花骨朵養成熟,沈溪看着喜歡,隨時可以先斬後奏。可沈溪偏偏不要,這充分說明,沈溪想的不是從陸家獲取什麼,而是要對得起陸家人。
沈溪若有所思道:“孫姨的病,韻兒你多多照看,回頭我親自去探訪一下……”
謝韻兒欲言又止。 шωш.тт kдn.c o
周氏臨行前,特別跟她交待過,讓她看着沈溪別去打攪陸家人安寧,可她想到沈溪是出自關心,只得點點頭表示同意。
……
……
轉眼到了四月,照理說已經到了初夏時節,但京城之地春天的尾巴尚未剪去,距離炎炎烈日的炙烤似乎還有段時日。
隨着邊關恢復平靜,北方各地的難民紛紛返鄉,從官府那裡領取農具和種子,希望秋天能收穫豐收。京城街面變得清爽不少,同時隨着大明與草原恢復貿易,南來北往的商賈增多,京城各個集市再次呈現供銷兩旺的景象。
這個時候,朱厚照的出宮計劃基本準備妥當。
在連續發了五六回火,有一個太監半身不遂,三個太監臥牀半月不起後,再也沒有人敢觸怒白天留在寢宮睡覺的太子。
此後,朱厚照又搞了幾次預演,結果他離開寢宮一個多時辰,愣是沒人發現,心中歡喜,如今萬事俱備,就等着出宮遊玩了。
沈溪爲了做好安保工作,也下了番工夫。
爲防止朱厚照出宮後不聽指揮,專門跟太子約法三章……總的來說,就是一切聽從沈溪的吩咐,出了宮就不能當自己是太子,必須要謹言慎行。
朱厚照爲了能出宮,什麼都滿口答應,可心底卻未必服氣。
“讓我出宮後全聽你的,沒門兒,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能把我怎麼樣!”
……
……
劉大夏回到京城有一段時間了,但他似乎遺忘了沈溪這個曾救他於危難的大恩人,連江櫟唯和玉娘也未再出現在沈溪面前。
倒是高崇來找過沈溪一次,可是投了拜帖卻無法進門。
以前的高府如今已然是狀元府邸,高崇只能站在原來自家府門前,對着那高門楣望而興嘆。
高明城的風光,隨其在北疆喪命,已經徹底成爲過往,如今張氏兄弟沒打算幫這位“高氏遺孤”做點兒什麼,以前隱身在高明城背後的大佬以及同黨,也都趕緊跟高家撇清關係,走投無路的高崇,只能到沈溪這裡來碰碰運氣,不曾想也碰了釘子。
高崇把沈溪當作“救星”,主要在於沈溪曾給高明城出過主意,讓高明城投奔外戚張氏兄弟,化解了當時一場災劫,讓高崇覺得沈溪是要報當年過府試案首的恩情。
可事實上,沈溪對大貪官高明城沒有任何好感,他做這些事並非是報恩,只是因勢利導,作出一件在他看來只是權宜之計的選擇。當初長汀洪災,汀州商會爲賑濟災情,不得不與當時擔任汀州知府的高明城合作,許多賬目糾纏不清,非常容易被人認爲是向高明城行賄。
如今高明城作古,案子早已了結,同時汀州商會已成爲歷史,連京城的產業也不能再以汀州商會冠之。
外人再說及,都只說這是“閩地同鄉會”,很多福建的客商陸續加入進來,但其操作方式跟以前運營汀州商會差不多。
沈溪對此很是擔憂,因爲他打聽過了,這是惠娘到京城後一力主導的商人團體。惠娘在做生意上變得越發激進,就算以前吃過大虧,還是“癡心不改”,繼續以前汀州商會的加盟運作模式。
在福州那種地方都能得罪權貴而被抄沒,京城涉及到的利益團體更多,沈溪不能想象一旦出問題結果會有多嚴重。
高崇一次投遞拜帖不得,很快第二次和第三次拜帖相繼送來。
高崇此時囊中羞澀,送不出像樣的禮物,主要是他有大羣妻妾要養活,朝廷給他的那點兒俸祿,養活他自己以及三五長隨倒是夠了,但分攤到那麼多人身上就不行了。
高崇已從紈絝大少,變成一個市井中的小人物。
現在高崇只盼望早點兒從國子監畢業,這樣他就可以正式領取官職,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
可問題是,高明城聲名狼藉,貪污受賄搞得天怒人怨,高崇進了官場也不會有什麼好前途,他自己也很早就看明白這點,希望的是得到外放地方爲官的機會,遠離京城是非之地,到一個天高皇帝遠府縣當土皇帝。
“……那姓高的如今落魄不堪,回首以往,真是讓人感嘆不已啊!”宋小城向沈溪奏報車馬幫的經營狀況時,嘲笑起了落難的高公子,“想當初他在汀州府當衙內的時候我們就打了他一頓,感覺痛快淋漓!但現在送錢讓我去打,我還覺得髒了自己的手!”
沈溪沒有接過話茬,突然問道:“六嫂近來可好?”
宋小城面帶尷尬之色,訥訥道:“好,在家裡經常提到大人,說是想請大人給剛生下來的小崽子賜個名字……”
沈溪知道,宋小城外面有女人了,雖然他跟絮蓮是患難夫妻,但在這個男權社會,男人一旦有了事業和一定的社會地位,讓他安下心來會非常困難。
本來沈溪想的是宋小城能善待絮蓮,但現在看起來,宋小城越發心浮氣躁,尤其是在惠娘到京城後。
沈溪道:“單名一個定,安定的定,希望他能定下心來。”
“大人,您看……這名字……宋定,不好聽啊,而且容易讓人誤會。”宋小城有些苦惱,怎麼狀元公起的名字會這麼沒水平?
“既是讓我賜名,那我就選擇我認爲好的,你要是不願意,大可不接受!”沈溪笑了笑道。
宋小城趕緊解釋:“大人別誤會,小人不是嫌棄。”
還說不嫌棄,這兩個字分明寫在你臉上,當我看不出你心中所想?
“六哥與六嫂相識於微末,六嫂對六哥始終不離不棄,六哥切不可辜負於她!”沈溪規勸道。
“這……”
宋小城多少懂得禮儀廉恥,紅着臉說,“我會,我會的……”
“其實侄兒的名字叫小定挺好的,將來他可以定下心好好讀書,在科場上闖出條路來,不是比六哥在江湖上打打殺殺好多了嗎?”沈溪道,“六哥如今有兒有女,更該安下心來,平日事情太忙,也要抽出時間陪陪六嫂。野花雖香,但你要明白始終是家庭更重要!”
宋小城苦着臉,但還是受教地點頭,嘴裡咕噥:“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住小掌櫃您啊……”
************
ps:第三更到!
天子發現,現在要爆手速真很難啊,天子已經覺得這一章寫得比較順了,依然花了近三個小時!
下一章預計會到凌晨時更新了,抱歉啊,天子弱弱地求一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