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那就不等了

不過,雙方民間的往來卻變得更爲緊密。

得益於漢明銀行的正式掛牌開張,二十多府百姓沒有了別的選擇,習慣了攜帶票匯的商人們,自然不會再傻到花一成以上的運費,去運送鉅額的銀兩做生意。

十一府之地,在莫執念親自操刀之下,有一百多官員,二百多戶商賈被處置。

大將軍府轄下牧治政令爲之一清,反對的聲音幾乎爲零。

當然,不可能做到人人忠誠,但如此高壓之下,怕是膽最大的也該收斂起一段時間來,靜靜心了。

沒了宗室、少了貪官、沒有了奸商的江南,空氣都變得乾淨起來。

不是說一夜之間,整個江南海晏河清了,人心也非一夜之間可以扭轉過來的。

但吳爭用了五年時間,在紹興、杭州、嘉興、松江四府播下的種子,隨着三大院校和明社的推波助瀾,已經生根發芽,茁壯成長起來了。

新一代替代舊一代的時機開始成熟。

吳爭之所以如此決絕地選擇在同一時間,對宗室、貪官污吏及奸商三個階層進行徹底地滌盪,並非是頭腦一熱或者說僅僅因爲這次莫長林案牽扯出宗室的結果,而是對內部敵人發動的最後一戰。

既然是戰,那就不能留情,要麼不戰,戰則必勝。

正如後世偉人曾經有過一句名言,“凡是反動的東西,你不打,他就不倒。這正如地上的灰塵。掃帚不到,灰塵是不會自己跑掉的。”

只有行動,才能改變現狀。

五年時間,不算長,但絕不算短,經過這五年時間,該轉變的,已經轉變。

還沒轉變的,那就不等了。

沒有時間再耗下去,所以,吳爭決然動手了。

一萬多宗室一掃而空,讓轄地之內的反對者沒了領頭人。

一百多官員被罷官,加速了官場的新舊交替,也同樣穩固了江南學院生員的人心,使得他們能夠堅定地站在吳爭陣營,勇於向舊勢力反抗。

二百多戶奸商被懲處,涉及人員千餘人,輕則罰銀、勞役,重則入獄、殺頭,家產抄沒。此舉讓江南商人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唯利是圖的本能之外,還需要有一條底線。

等這一日,吳爭已經等得很久了。

莫家莫長林一案,無非是個催化劑,準確地說,是導火線。

從朱慈烺下旨追殺自己的那一天起,與朱家的決裂,已經是板上釘釘,再無迴旋的餘地。

只是吳爭性格內斂使然,謀定而後動。

要麼不動,動則驚天一擊。

吳爭甚至已經與馬士英商量了藉此機會清君側的可能。

是,馬士英當着錢肅樂提出的建議,並非空穴來風,這是吳爭在得知錢肅樂倖存下來,趕往秀水縣的路上,和馬士英探討後的結果,當然,因爲事發突然,還沒真正決定。

所以,這時的吳爭,其實已經向朱家齧出了猙獰。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從朱以海到朱慈烺,吳爭受夠了,而朱媺娖……想起這個名字,讓吳爭的心,不由得一揪,她又該如何安置?

讓吳爭欣慰的是,錢肅樂的到來,讓一些事情變得明朗。

雖說錢肅樂將事情幾乎都攬了過去,但此事件的本質,讓吳爭鬆了口氣。

周思敏依舊被軟禁起來,不是吳爭狠心,這是種姿態,做給北面看的,告訴她,事情我知道了,人也軟禁了,別再來給我找麻煩。

……。

鎮海樓北面,靠近虎樸書院。

有座佔地約三畝院子。

原是莫家的產業,此時,已經成了錢宅。

吳爭本想將錢肅樂安置在王府中,吳家人口本就不多,父親吳伯昌又不願居住王府,連錢、週二女,爲了侍奉吳伯昌,也搬去了江南書院吳伯昌的小院居住。

在吳爭看來,這王府着實是浪費了。

吳爭想讓錢肅樂住在王府時,一來談事方便,二來也盡份孝心。

只是錢肅樂堅決不同意,對他而言,住在女婿家裡,那就等於在扇他的耳光。

於是吳爭就請莫執念幫着物色一座宅子,正好,莫家在虎樸書院邊上有座宅子,大小也正合適,雖說不奢華,與錢肅樂太傅的身份來說,有些寒酸了,可架不住錢肅樂喜歡。

對他來說,可以朝夕聞聽讀書聲,爲人生一大樂事,如果不是亂世,他更願意一碗老酒、兩碟小菜、三五好友,談今說古。

那晚,錢肅樂與女兒在宅子裡說體己話兒。

“萱兒,這半年過得可好?”

“女兒很好,謝父親掛念,父親可好?”錢瑾萱甚至不知道,她爹此次差點命喪秀水,也不知道一場內戰差點就由此暴發。

吳爭瞞得很牢,不僅錢瑾萱不知道,吳小妹、周思敏也不知道。

所以,錢瑾萱見到父親是歡喜的。

錢肅樂微笑着,能見到女兒發自內心的笑,老懷甚慰。

“如此就好,之前那些爛事,爲父已經與吳王說清楚了,你也不必再會此煩憂……不過,你得去向吳王道個歉,你初爲人婦,想來他不會太過責怪於你。”

錢瑾萱臉色變得黯然,“這事女兒確實有錯……雖說本意是好的,可畢竟是瞞了他,與情與理,都是不妥的。”

“確實是爲父欠考慮了,當時黃相那麼一說,爲父還真認爲這是一個可以解決皇室與吳王之間糾紛的良策,可如今方纔知道……牛不飲水強摁頭,這不是個事啊。”

看着父親臉色憂鬱,錢瑾萱起身走到錢肅樂身後,輕輕地替父親捶肩,“其實女兒現在也覺得這事真不妥,女兒聽說,大將軍府每月爲宗室開支俸祿高達三十二萬兩,這一年下來,得有四百萬兩之巨,相當於大將軍府麾下各府縣官員俸祿的二倍之多……可這些人,全不做事,還時常鬧出些髒事,這還是夫君強壓之下,如果換作是在應天府,想想就不寒而慄了。”

說到這,錢瑾萱小心地打量了一下錢肅樂的臉色,見父親不象是生氣,這才繼續道:“如果夫君真與……皇室聯姻,那這些人,怕不得更加猖狂?倒不是女兒在乎主婦的地位,可想來財政司月月虧空,父親還令女兒將織造府的銀子貼補給魯王,供宗室招兵買馬與夫君作對,這……這實在是……太不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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