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尷尬地笑笑,她說得沒錯,自己纔剛剛及冠,錢翹恭還大自己三歲呢,可吳爭自己心裡明白,兩世爲人,加起來得五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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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吳爭的侷促,莫亦清看着吳爭的目光,流露出關切,“槍騎兵,很強大嗎?”
吳爭點點頭,又搖搖頭,而後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槍騎兵結合了火槍的犀利和騎兵的高機動性,確實是很難對付。不過在江南,水路縱橫,它的優勢並不明顯,可一旦北伐,北方多是平原,它的威力就能發揮出來了,這對於北伐軍確實是種極大的障礙。”
“難道沈致遠、錢翹恭真會與夫君對戰沙場嗎?”
吳爭搖搖頭道:“我相信他們不可能降清,但這個軍種一旦出現,很多事就不是他們能夠操控得了的,清廷發現這個軍種的強大,自然會無限地去擴編這個軍種,因爲滿族騎兵配備騎槍,稍加訓練,就能成軍,這很難……剋制。”
“那何不直接封鎖短銃對北方的出售?”
“沒用,長銃改短銃不難,以北方的技術,完全可以在一年半載製造出來,封鎖它,反而逼得清廷置辦起自己的軍工坊,弊大於利啊。”
一向聰明的莫亦清,終究不是全能的,她對於這種軍械上的事一竅不通,雖有替吳爭分憂之心,可確實幫不上忙。
她款款上前,伸出兩隻雪白地柔荑,輕輕地平撫着吳爭緊鎖的眉頭。
吳爭歉然道:“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兩小子。”
吳爭是真沒料到,這二人能給自己捅出這麼大一個瘻子來。
既然一時無法想到應對之策,那就放下,吳爭問道:“還有別的消息嗎?”
“距河北蔚州饑民嘯聚起事之後,山東棲霞也暴發了民亂,一個叫於七的當地人以縣東七十里的鋸齒山爲根據地,聚衆抗清。他提出了“割富濟貧、除暴安良”有口號,受到登州周邊民衆的支持,聚衆人數已經超過萬人,登州知府張尚賢自知無力剿滅,上書清廷希望招撫於七。”
吳爭笑了起來,“好事啊,北方越亂,咱越能有時間積蓄力量。”
說到這,吳爭突然問道:“與那兩小子聯絡上沒?”
“還沒有。按照夫君的意思,沒有十足把握,不得輕易聯絡二人,現在還沒有好的機會。”
吳爭點點頭道:“唔……沒錯,咱不急。讓這兩人在北邊瞎折騰吧,等我西征之後再做定奪。”
“對了,夫君說到西征,我記起一件事,上月有消息傳來,說起九江也有民亂,一個叫金志達的前朝生員攜僧人了悟等,率當地農民萬餘人舉旗反清。”
吳爭心中一動,問道:“如今在何處?”
“他們攻佔池州,又攻取東流、建德,但如今應該在鄱陽或者彭澤。”
吳爭微笑起來,這可又是一支生力軍啊。
如今六府之地正缺少人手,甚至不敢多招募士兵,生怕影響了農桑,造成後勤無法跟上。
所以,大將軍府麾下一直控制着六萬左右的軍隊,答應朱慈烺西征,朱慈烺爲得是湖廣南邊土地,清廷爲得是北邊土地,而吳爭就是爲了大順軍殘部——人口。
如今聽說九江也有上萬義軍,吳爭自然是眉開眼笑,因爲這些義軍,不同於那些佔山爲王的盜賊,他們都是良民,只是爲清軍擄掠和生計所迫,不得已才揭竿而起的,只要遴選出身強體壯者來,稍作修整、訓練,就是一支精銳。
吳爭道:“安排人手,試着和他們交涉,只要一起反清,沒有什麼條件不可以談。”
“是。”
……。
拱極城,校場北角方圓二、三裡,是錢翹恭圈下,訓練三十槍騎兵的私用地。
嶽樂不反對,沈致遠自然支持。
於是,沒有人對此有異意。
錢翹恭是個高富帥,出身名門、書香世家,人長得好,文武雙全。
只是這性格確實讓人不太……待見,有些高冷。
這沒辦法,但凡有些本事的人,眼睛、鼻孔都是朝天的。
倒不是說,他倨傲。而是高處不勝寒哪,也可以說,人海茫茫,可匹敵者幾何?
就是之前在江南,與吳爭相處的時候,錢翹恭一樣變着法地和吳爭較勁,直到發現,原來真正要成就大業,靠得不是本事,而是卓越的眼光和戰略時,錢翹恭醒悟到自己與吳爭的距離,那不是用雙腿可以接近的,需要的是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時間,這才向吳爭低下了他高傲的頭。
這與現在沈致遠的處境,有稍微一點相似。
錢翹恭一直看不起沈致遠,因爲沈致遠僅僅是一個商賈子弟,雖說中了個秀才,可秀才功名,對於象錢翹恭這樣的世家子弟而言,嘿嘿……太小兒科了。
關鍵是,錢翹恭認爲沈致遠無非是沾了吳爭的光,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在錢翹恭看來,沈致遠不及陳勝、厲如海,甚至不及池二憨、宋安,因爲後者都是靠打出來的,哪個身上沒有戰功。
可沈致遠卻一直被吳爭深藏在平崗山寨,除了在三界伏擊清軍一千騎兵時,出了個勉強可以說是妙計的點子外,別的,還真說不出什麼功勞來。
可到錢翹恭想救儀真殘部,被吳爭拒絕,就去往軍校找沈致遠幫忙。
沈致遠答應,然後二人一路北上,直到昨日爲止。
錢翹恭對沈致遠的觀感在不斷地變化,他開始認可沈致遠,開始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敬意。
因爲沈致遠彷彿就是吳爭的翻版,看似魯莽實則謹慎,時而囂張,時而讓人……感動。
三十騎兵正在分成兩隊對抗。
昨日的硝煙和兇險,沒有影響到今日的訓練,錢翹恭就是這樣一個人。
看着遠處的騎手對抗,錢翹恭心中還存有着昨日那一瞬間的暖意,從那一刻起,錢翹恭再不對沈致遠是否會降清,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一個可以爲友赴死的人,怎麼可能投降敵人?
錢翹恭已經回頭看向城門方向很多次了,他在擔心沈致遠的安危,他很少擔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