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羽箭從城外射到了城頭,在箭桿上綁着一張紙條。守城的士卒都被嚇了一跳,他悄悄的看了看左右,將紙條從箭桿上解了下來。
只見上面用血紅的字跡寫着:“降我大清,榮華富貴,不降大清,玉石俱焚!”
這個士兵看了幾眼,急忙將紙條塞在了懷中,裝做若無其事的繼續巡邏。就在此時,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咳嗽。
“站住!”
這個士兵一回頭,正好看到了吳凱傑和劉可成帶人過來巡視。他慌忙撲在地上。
“小,小人給大人磕頭了!”
吳凱傑掃了一眼,只見這個士兵肩頭不住的顫抖,頓時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你是生病了,還是怎麼了?”
“沒,沒。”士兵慌忙說道:“小人好得很,什麼問題都沒有,多謝大人關心!”
“是嗎?”吳凱傑突然從懷裡掏出了幾張紙,扔向了這個士兵。
“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傢伙急忙閃目一看,只見猩紅的字跡,刺痛了眼睛,他下意識的去摸懷裡。這時候劉可成也發現了問題,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不由分說,從懷裡扯出了韃子的勸降書。
“好啊,你是不是想投降韃子?”
“不是啊,大人,小的只想把這東西獻給大人,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還敢撒謊!”劉可成一把抽出了肋下的腰刀,寒光閃動。這個士兵脖子上噴出了鮮血,頓時摔在了地上。抽搐幾下,就絕命身亡。
吳凱傑面沉似水,一路巡邏而來,他已經遇到了五六個這樣的士兵了,可見軍心動搖,已經到了何等的程度!
“劉將軍,我有點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我也正想討教吳參謀。”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來到了一處密室。劉可成先說道:“吳參謀,城中情況你也知道了,必須要拿個主意,不然韃子攻來,那可就麻煩了!”
“嗯。”吳凱傑點了點頭:“劉將軍,剛剛國公爺已經飛鴿傳書,准許我們退到徐州歸德一線。再有今年河南大豐收。國公爺已經安排了充足的糧食,保證讓弟兄們吃好喝好!”
劉可成頓時臉上露出了喜色,笑着說道:“早就聽說安國軍待遇豐厚,能跟着國公爺,也是我們的福氣。吳參謀,既然這樣。我們馬上就撤退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慢着!”
吳凱傑擺了擺手,笑着說道:“劉將軍,你知道當初薊國公是怎麼從山海關逃出來的嗎?”
“恕在下無知了!”
“哈哈哈,國公爺在半路途中。打了一場伏擊,重創了吳三桂。正因爲如此,才能從容撤到天津。我們如今也是這樣,匆匆撤退,軍心渙散,韃子從後面追擊,咱們可就要倒黴了!吳某可不願意看着弟兄們遭到誅戮啊!”
劉可成急忙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只是想要伏擊韃子何等之難,他們騎射無雙,更兼着火器衆多,我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吳凱傑忍不住朗聲大笑,十分的猖狂:“劉將軍,韃子沒什麼了不起的,有力使力,無力鬥智,咱們肯定能贏!”
……
“王爺,城中的明狗沒有投降的跡象!”
“混賬!”阿濟格一拍桌子,豁然站起。
阿濟格身材不高,但是格外的粗重,臉上還有一道疤痕,這正是在陝北大戰的時候,被流失射中的,足足掉下去了一兩多肉。現在雖然癒合,但是暗紅的疤痕,還是格外的猙獰!
“哼,明狗簡直自尋死路,高傑和劉澤清都死了,他們還能如何?傳本萬的命令,從明天開始,猛攻兗州,敢不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條!”
“是!”手下人急忙去傳達命令了。
在一旁有個儒雅的老者突然說話了,“英親王,老臣以爲,還是要多加小心!”
阿濟格笑道:“洪先生,你不是說了麼,不管是高傑,還是劉澤清,都是飯桶廢物,這兩個廢物都死了,他們的部下還能如何,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洪承疇嘆了口氣:“哎,這事情有些反常啊,王爺,那個劉澤清稀裡糊塗的就出了城池,還主動挑釁,結果被亂箭射死了。劉澤清也不是傻瓜,他有必要出城送死嗎?老夫疑心啊,怕是明軍內部有了問題。”
“那更好了!”阿濟格笑道:“漢人不就是善於內鬥嗎?他們殺得血流成河,我大清的勇士正好趁機把他們都幹掉!”
洪承疇想了半晌,也弄不清楚,只能說道:“王爺,凡事小心駛得萬年船,切莫重蹈豫北的覆轍!”
“哼,本王不是豪格那個笨蛋,他打敗了,不代表本王就怕了安國軍,就便是顧振華殺來,我也要親手擰下他的腦袋!”
阿濟格一拳砸在了桌案上,紅木的桌面竟然出現了一道細紋,可見他心中對顧振華的恨!
轉眼到了第二天,剛剛露出一點曙光,清軍大營之中號角齊鳴,驚天動地,無數的韃子從軍營之中衝出來。
在綿延十里的戰線之上,韃子一字排開,中間是數百架盾車,跟着無數的士兵和弓箭手,在兩旁是騎兵掠陣,後面還有上百門的紅衣大炮。
韃子這些野蠻人,見識了火炮的犀利之後,就越發的離不開了。
大約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炮聲隆隆,驚天動地,一枚枚的鐵球鉛彈,狠狠的砸向了古舊的兗州城牆。
只要被擊中,頓時磚石橫飛,塵土飛揚!
就好像巨大的錘子,猛鑿城牆。一聲,一聲。聲聲不停。
高大的城牆,隨着韃子的炮彈,不斷的顫抖,城頭上的人更是雙腿顫抖,膽戰心驚!
猛然一枚炮彈擊中了垛口,頓時磚石飛濺,周圍的十幾個士兵全都應聲而倒。更有兩三個直接摔在了他們的面前,一張口吐得全是黑血。就連胡茂禎的額頭也被磚塊劃傷了。血水流淌。
“韃子的炮火,怎麼如此犀利啊?這豈是人力可當啊”劉可成忍不住說道。
一旁的邢氏也是忍不住讚歎:“倘若任由韃子這麼轟擊,只怕要不了幾天,兗州城池必然被轟破啊!”
彷彿是驗證邢氏的話一般,有個士兵冒煙突火的跑了過來。
“不,不好了,北城出了裂縫了!”
“啊!”一下子這些人更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左右不是!
周英傑撇了撇嘴,滿臉的不屑,冷笑道:“諸位,韃子不過是重炮實心彈丸,有什麼可怕的,比起安國軍的開花彈。他們差得太遠了!”
胡茂禎急忙說道:“我們知道安國軍厲害,可問題是我們不是安國軍啊,靠着弟兄們的血肉之軀,擋不住韃子!”
正說着又是一枚炮彈落在了城頭,一個士兵胸膛被砸穿。彈丸落在了城頭,又彈出好遠。整個一排的士兵,雙腿全都被擊中,斷了一大片,頓時鮮血淋漓,一條猩紅的血肉衚衕,格外的猙獰!
“該如何是好啊?”
就在所有人都駭然的時候,吳凱傑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一見吳凱傑來了,大傢伙都趕了過來。
“吳參謀,你的主意呢,快說吧,不然弟兄們可承受不住了!”
吳凱傑笑道:“諸位別忙,我已經在東門裡做好了安排,就等着韃子入甕了。還要煩勞劉將軍,你寫封信,誘使韃子前來!”
吳凱傑的計劃並不複雜,就是用詐降,引誘韃子進城,然後一舉全殲。可是這個主意做起來並不容易,搞不好沒有殲滅敵人,反倒假戲真做,讓對手趁機佔據了城池。
好在吳凱傑和方劍鳴混了很長時間,對於安國軍的工事設計,非常有心得,他在東門裡,設計了一處絕殺陷阱,現在就等着獵物上鉤了。
劉可成急忙點頭,刷刷點點,寫好了一份投降書。
“吳參謀,不會因爲這玩意,問我一個賣國投敵的罪名吧!”
“哈哈哈,劉將軍你多慮了,薊國公已經上書陛下了,用不了多久,你劉將軍就變成了劉爵爺了!”
劉可成一聽,頓時眼前一亮,渾身上下一下子涌出了無窮的幹勁。
“好,我這就去給韃子送信,讓他們上鉤!”
經過了半天的轟擊,兗州城頭狼藉一片,下午韃子又發動了猛攻,城頭兵將殊死抵抗,雖然把韃子趕下城頭,但是損失慘重,韃子的兇厲,讓所有人都不免膽寒。
時間到了傍晚,劉可成悄悄上了東城,搭弓射箭,將一封書信射了出去。眼看着幾個韃子的小兵將書信帶走,劉可成這才安心。
他又在城頭等着,一直等到了三更天,韃子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劉可成的心又懸了起來。
“吳參謀,恐怕咱們的計謀被韃子識破了啊!”
正在說話之間,突然韃子那邊出現了三個火堆,呈現品字形,熊熊燃燒。
吳凱傑和劉可成都是眼前一亮,忍不住心頭狂喜。
“快,點火,韃子上鉤了!”
一瞬間城頭也點起了三團火,這正是和韃子約定的信號,終於下面傳來了動靜,一支韃子的馬隊快速向着東門衝來。
劉可成一瞬間手心全都是汗,渾身發抖:“吳參謀,咱們面對的可是一頭猛虎啊,千萬打虎不成反被虎傷!”
吳凱傑冷冷的笑道:“劉將軍,韃子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了將軍的膽魄!”
“來人,開城門,放韃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