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整個明朝,功臣宿將之中,守土最得力的就要數沐家一脈。自從萬曆末年,天下大亂,雲南卻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百姓安穩,恬然自得。
覆巢之下無完卵,這種安逸很快就會消失,自從奢安之亂以來,雲南連續出現了兩場土司叛亂。先是普名聲叛亂,沐天波費盡了力氣,鎮壓了叛亂,可是普名聲的妻子萬氏改嫁蒙自土司沙定洲,兩大土司合流,勢力暴漲。
偏巧又趕上大明王朝崩塌,沙定洲當即發動了叛亂,奪取了昆明,沐天波的妻子和母親全都自殘而死。偌大的雲南只剩下楚雄還在掌控之中,其餘土地大半落到了沙定洲的手裡,此時正是弘光元年!
西南的土司亂糟糟一堆,顧振華此前也不怎麼清楚,現在聽到了夏守禮的介紹,頓時就感到了不妙。
“老夫人,獻賊困守四川,除之不難,可是一旦獻賊搶佔了雲南貴州等地,禍及整個西南。到時候就算能擊敗獻賊,可是他們遁入了雲貴山中,就別想輕易找尋了。”
秦良玉也憂心忡忡的點點頭:“王爺所言甚是,沙定洲不可怕,張獻忠也不足慮,可是二賊合流,則西南必定崩毀,王爺不可不防啊!”
顧振華笑道:“老夫人,您熟知西南的情況,可否給本王出一個主意啊?”
秦良玉低頭盤算了半晌,然後說道:“王爺,據老身所知,黔國公在楚雄有楊畏知輔佐,正在整軍備戰,大有反攻昆明之勢。如果王爺能夠給予黔國公一點支持,沙定洲不難對付。”
顧振華眉頭緊鎖,說道:“老夫人,本王倒是想支援黔國公,可是西南道路難行,實不相瞞,給石柱運來的這些物資,走水路還損失了三分之一。要是再運到雲南,別說張獻忠了,光是道路艱難,就萬萬不可行!”
“哈哈哈,王爺,老身以爲根本不需要送什麼東西,只要王爺的旗號一到,雲南就能平定。”
顧振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笑道:“老夫人,您可不許拿晚生開心啊,我的名號有那麼大的作用?”
“只怕會更大!”秦良玉毫不客氣的說道:“王爺,您連敗韃子,西南雖然偏僻,但是好歹也有一些傳聞。雲南土司林立,這些人多半都是牆頭草,哪邊風硬哪邊倒。他們是聽聞大明要不成了,纔敢作亂的。現在中山王的旗號只要出現在了雲南,那些牆頭草自然會倒向黔國公,此消彼長,沙定洲有死無活!”
秦良玉說的鄭重,一點都沒有撒謊,顧振華也仔細尋思半晌,然後說道:“夏先生,就按老夫人所說,你馬上擬一份公文,發給黔國公沐天波,就說本王全力支持他,安國軍不日就會席捲西南,剷平所有叛亂!”
“遵命!”夏守禮急忙答應。
顧振華又笑着問道:“老夫人,這沙定洲解決了,張獻忠又該如何呢?”
秦良玉嘆了口氣,喚過馬萬年,讓他把四川的地圖擺上,秦良玉顫顫巍巍的到了地圖前面。
“王爺,說起來都是老身之罪啊,當初獻賊從湖廣入川,就是老身阻擋不利,損兵折將,喪師棄城,罪莫大焉!”
顧振華急忙說道:“老夫人,您不必自責,天下沒有不敗的將軍,更何況大勢所趨,獨木難支,往事已矣,還是說說眼前吧。”
“嗯!”秦良玉點點頭,定了定神,說道:“獻賊自從入川以來,殘暴不仁,尤其喜好殺戮書生士紳。所行仿效闖賊,皆是均田免糧的那一套。各地豪強,地主,土司或是歸附,或是結寨自守,以老身觀之,獻賊雖然人數衆多,但是軍心不定,戰力有限。恨只恨老身衰病之軀,加上石柱多年打仗,沒有多少青壯可用,否然,老身一定親手趕走獻賊!”
秦良玉說到了這裡,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強烈的殺機。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是也讓人感到這位戎馬一生的巾幗英雄的絕代風采!
“老夫人,本王這次入川,就是想盡快解決川地的事情,壓制住張獻忠的勢頭。等到安國軍和韃子決戰之後,在徹底蕩平西南的亂局!”
秦良玉頓時來了興趣,笑着問道:“王爺準備和韃子決戰?”
“嗯。”顧振華氣勢十足的說道:“如今韃子可用之兵不過十萬,而且就是一潭死水,越攪越少。安國軍馬,步,炮,車,諸營人馬已經達到了十萬左右,和韃子對拼,絕不會吃虧。故都蒙塵,是天下人的恥辱,這個恥辱必須用血來清洗!”
“壯哉!”
秦良玉眼中淚光閃動,說道:“王爺,不知決戰之時,可否讓我們白桿兵參加?”
馬萬年也站了起來,攥着拳頭說道:“王爺,我們早就想報渾河之戰的仇,哪怕是戰死沙場,也是理所當然,還請王爺成全!”
顧振華微微一笑:“老夫人,少將軍,你們的忠貞本王一清二楚,消滅韃子肯定少不了白桿兵。只是如今還是要先對付張獻忠,要是這位八大王在背後搗亂,只怕和韃子決戰的大計也會受到影響。”
“沒錯沒錯!”秦良玉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地圖上面。
就在大家都思索的時候,突然外面一陣喧嚷,馬嫣然和抱着狗兒跑了過來,在後面張纖雲像是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一雙眼睛都盯在了狗兒的身上,偏偏狗兒對這個大美女不理不睬,憨憨的大腦袋埋在了馬嫣然的胸前,看那模樣,似乎要睡着了。
“王爺,奶奶,宴席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們呢!”
顧振華笑道:“好吧,事情以後再議,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衆人也都起身,馬嫣然和張纖雲站在了一起,都跟在了顧振華的後面。
“王爺,您說這狗兒怎麼老是懶洋洋的,一點都不歡實啊?”
顧振華看了一眼狗兒,心說這可是後世的國寶啊!光憑着一手賣萌的本事,就迷倒全世界,竟然被馬嫣然當成了小狗養,實在是暴殄天物。
顧振華一伸手,把狗兒接了過來,抱在了懷裡。狗兒烏黑的小眼睛瞪了一下顧振華,沒想到卻被顧振華更加犀利的眼神瞪了回來,小東西頓時嚇得把頭低得深深的。
就在小東西裝鴕鳥的時候,突然一根綠茵茵的竹子送到了它的面前,小東西頓時抓了過來,眉開眼笑的吃了起來。
顧振華輕輕撫着狗兒的腦袋,笑道:“一會兒有酒席,本王給你點肉吃,你覺得怎麼樣?”
狗兒似乎聽懂了,小眼睛都冒出了光。
誰也別被熊貓憨憨的模樣騙了,人家好歹也是熊,而且還長着一副食肉動物的胃,要不是爲了應付環境的變化,人家也不用非逼着自己吃竹子既沒有營養,又不美味的東西。說起來想要成爲國寶也不容易,必須經歷多少年的苦心磨礪。
到了大廣場,這裡數千的石柱百姓已經擺下了長長的酒席桌子,首位自然是留給顧振華的。更有無數的廚師在忙活着,一陣陣的香味飄了過來。
顧振華一擺手,讓馬嫣然拿過來一個煮的半熟的豬腿,狗兒一見到肉,頓時一把抓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啃了起來。
馬嫣然一看,頓時嚇得跳起來,“我說的嗎,狗兒經常抓竹鼠,我還當它調皮呢,沒想到這小東西是吃肉的啊!那我往後一定多喂點肉給它。”
還沒說完呢,張纖雲抱着一個大盆跑了過來,裡面放着四五個豬腿。
顧振華連忙搖頭:“你們還是省省吧,它的主食還是竹子,以後給它六七成的竹子,剩下的加一點蘋果,蘿蔔之類的,最後隔十天半個月,再給一點肉,好東西吃多了也不成!”
“王爺,你怎麼什麼都懂啊?”
“沒辦法不懂啊,誰讓當初爲了看這玩意,足足花了半個月的津貼啊!”
張纖雲她們也不知道顧振華的意思,全都精力都放在了狗兒的身上。石柱主要是土家人,他們的菜餚以酸辣爲主,尤其是爲了款待顧振華這位尊貴的客人,他們更是做了酥肉,扣肉等拿手菜。
石柱人更是喜歡豪飲,而且每次必須喝乾一碗,最初還沒人敢灌顧振華,可是架不住吳凱傑在一旁攛掇,先是馬氏兄妹,緊跟着其他人也都上來了。
好在顧振華酒量驚人,來者不拒,一頓酒下來,至少喝了幾十碗之多。土家的漢子們頓時對這位原來的王爺刮目相看,原本還有猶疑的,這下子也主動參加報國了,恐怕顧振華也想不到一頓酒竟然能喝來成百上千的士兵。
“王爺,老身以爲要想對付張獻忠,還是應該主動出擊,石柱偏僻,不是用兵之所,最好能夠拿下重慶,佔據東川要地,張獻忠必然來救,如此正好可以發揮安國軍火力強悍,戰鬥力超強的優勢。”
顧振華對秦良玉的提議也頻頻點頭,正在這時候,吳凱傑和馬萬年一起走了過來。
馬萬年率先說道:“啓稟王爺,重慶獻賊守將劉進忠送來了戰書,要和我們白桿兵會獵!”
“哈哈哈,沒想到主動送上門來了,咱們不能不吃啊!”顧振華看過戰書,頓時哈哈大笑起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