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正常的夏收還有十天左右,可是豫北等地已經動了起來,而且還是大動,不管男女老少,一起下地,搶收麥子。一望無際的原野,全都是忙碌的身影。
百姓不光要顧及自己的田地,寬闊的大路上,民夫也在緊急行動,搶修道路,架設臨時橋樑。上至白髮蒼蒼的老翁,下至六七歲的孩子,所有人都神情凝重,悶着頭苦幹。
顧振華帶着安國軍的主力,一路北上,百姓們的忙碌全都看在了眼裡。
“又是農忙時節,又是大戰臨頭,人力還夠用嗎?各地有什麼抗拒沒有?”
按照往常的慣例,老百姓一旦誤了農時,一年的收成就沒了,因此他們非常反感這時候服徭役,千方百計的要逃掉,顧振華也深怕這種時候出了紕漏。
吳凱傑急忙說道:“王爺不必擔心,說起來多虧了閻巡撫,他想出了一個妙招!”
“什麼妙招?”
“是這樣的,閻巡撫建議以朝廷的名義將豫北所有田地今年的產出全都買下來!老百姓此時都是給朝廷打工,不是自己的東西,他們也就無所謂心疼不心疼了。”
顧振華吃驚的問道:“好大的手筆,他難道不怕朝廷破產嗎?”
吳凱傑嘻嘻笑道:“王爺,是這樣的,閻大人其實也不都是買下來,本來這些糧食之中也有上繳的部分,扣去之後,剩下的是百姓的口糧。三個月之內。由湖廣調撥的夏糧彌補,另外每個人給一兩銀子的補貼,不讓他們吃虧。”
顧振華何等機敏。他都忍不住要替閻應元拍手叫好了,這個主意實在是太棒了!
作戰離不開糧食,全數買下來,就等於是有了就近的糧倉,能夠快速運到前線,應付戰鬥消耗。
而且朝廷買下了田地之後,等於是承擔了所有風險。萬一韃子突襲。可以隨意決定放棄與否,老百姓也沒有什麼留戀,運兵打仗就少了羈絆。
再有一面要修路運物的民夫。一面要收割的勞力,本來朝廷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是衝突的,難免造成麻煩。可是閻應元玩了這手之後,一切都掌握在了朝廷手裡。就可以自由調撥。什麼重要,就先做什麼!
“王爺,算來算去,朝廷爲此可能要多支出上百萬兩的銀子,只是卑職覺得值!”
顧振華哈哈大笑:“值,當然值!牢牢抓住了民心,咱們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想了想,顧振華又說道:“你去給閻應元寫信。告訴他如果因爲這個缺錢,可以向商人發行債券。就用北伐的收益作爲抵押。以前都以爲打仗是勞民傷財,可是在本王看來,是不打不強!”
顧振華得意的大笑,這時候一個隨軍參謀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手裡頭還捧着一隻信鴿,獻寶一樣的送到了顧振華的面前。
“王爺,邯鄲拿下來了!”
……
“衝!”
“衝啊!”
隨着李率泰馬刀所指,上千韃子躍馬衝出,他們都是蒙古人,曾經亞歐大陸的主人,此時卻成了滿清的走狗。
不過這條走狗的戰力依舊不容小視,衝着前面的兩三百韃子全都身着皮甲,戰馬也有甲冑,他們手持長槍,腰裡彆着彎刀,是部隊的尖刀。
在這些重騎兵的後面,是不穿鎧甲的輕騎兵,他們一律握着製作精良的複合弓,靠着馬力弓箭的射程能達到二百米,是名副其實的遠程火力!
李率泰看着這些奮勇向前的騎兵,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就算安國軍再厲害,總要掉塊肉吧!
土謝圖親王巴達禮更是洋洋得意,他得意的笑道:“李大人,你就看好戲吧,區區步兵也敢和蒙古勇士爭鋒,簡直就是找死!”
巴達禮叫囂的時候,蒙古騎兵已經衝到了兩三百步的距離,不少弓箭手已經抽出了弓箭,尋找着合適的目標。
就在這時候,李來亨突然一陣冷笑,率先叩響了扳機,一枚錫制的子彈飛了出去。三百米之外,一個韃子的胸口綻放一團猩紅的血花。拳頭大小猙獰的傷口,一瞬間要了這傢伙的性命,連一個字都沒有,就摔下馬去。
槍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韃子迅速的掉到馬下,幾乎來不及反應,這些蒙古騎兵只覺得身邊的人不斷的減少,痛苦的嚎叫在耳邊響起,每一聲都戳到了心頭,讓人不寒而慄!
茫然的向四周看去,死去的多數都是各級軍官,都是最勇敢的戰士。殘存的人員頓時膽裂魂飛,他們雖然進入了射程,可是早就沒有了拼命的勇氣,只想着胡亂的把弓箭射出去。稀稀落落的弓箭,殺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李來亨緊緊的抓住了手裡的武器,他從來就沒有這麼愛過一件武器!
對,就是愛!
濃烈到了極點的愛!
米尼步槍,幾乎就是完美的殺戮武器,有效射程甚至能達到四百米。而且柔軟的錫制子彈還賦予了鈍刀子殺人的效果,只要捱了一槍,非死即傷,而且還是終身的殘疾。
你們有騎射,我們有科技!
李來亨越發的相信,覆滅韃子就在眼前。
“弟兄們,狠狠的打!”
槍聲隆隆,手榴彈齊飛,韃子中間不斷的掀起一陣陣的金屬風暴,在距離安國軍的陣地還有五六十米的時候,韃子就被死死的擋住了。
屍體一層壓着一層,受傷的人絕望的呼喊,殘存的人驚恐不安,短短一刻鐘,已經有兩百來名韃子死傷,比例達到了驚人的兩成!
剩下的韃子全都被打得沒有了脾氣,一個個調轉馬頭,不顧一切的逃回去。
巴達禮的鼻子幾乎都氣歪了,牛皮這麼快吹爆了,他的臉上也沒有光彩。
“李大人,本王親自領隊,衝不破南蠻子的軍陣,提頭來見!”
李率泰急忙攔住了巴達禮,雖然說蒙古人就是炮灰,可是也不能隨便亂用。
“王爺,我們當務之急是復奪邯鄲,不能給明狗站穩腳跟的機會。因此必須要速戰速決,我們騎兵衆多,何必與蠻子硬拼。”
“李大人有什麼妙招嗎?”
“妙招談不上,我提議分成三路,繞着他們,擇機進攻。明狗顧此失彼,肯定要失敗!”
巴達禮一聽舉得有理,咧着大嘴笑道:“沒錯,草原上狼就是這麼抓捕羔羊的,不斷的襲擾,讓他們疲憊,然後再一舉幹掉!”
這兩個人自以爲得計,可是不知道他們正中安國軍的下懷。
韃子快速的分成了三路,向着安國軍衝來,數以千計的騎兵,帶起無數的塵土,遮天蔽日。馬蹄踏在了大地上,離着多遠,都膽裂魂飛!
安國軍只有兩千五百人,想要應付上萬的敵人,兵力捉襟見肘,該怎麼調整,就看指揮官的本事了!
“李團長,韃子三面來襲,咱們該怎麼辦?”馬萬年早就聽說過韃子騎兵的厲害,這時候也不由得心提了起來。
“馬兄,你看該怎麼辦?”李來亨反問道。
馬萬年仔細看了看,說道:“李團長,以我的觀察,韃子右邊的人馬塵土最多,想必人數也最多,我們該加強右翼的防禦!”
李來亨也是這個判斷,就在他下意識的要點頭之時,突然望了望高空,只見熱氣球的吊籃上打起了一面黑色的小旗,方向指向了北偏東的方向。
旗語是每個將領都背得滾瓜爛熟的東西,北方五行屬水,正好用黑色代表,看到了黑旗,那就表示韃子主力在他們的左翼。
李來亨突然輕鬆的笑道:“馬兄,你說是相信咱們的判斷,還是相信上面的旗號?”
馬萬年笑道:“王爺不是都說了嘛,打仗不能靠着想象啊,弟兄們,跟着我過來!”
蘇爾圖是巴達禮的兄弟,長得五大三粗,極爲醜陋,是科爾沁部落的第一勇士。他從小就聽人講中原的繁華,大明的富庶,結果讓滿清捷足先得,搶去了肥肉,好在機會終於落到了蒙古人的身上,他熱血沸騰,二百名最精銳的科爾沁勇士保護着他。
韃子衝到了安國軍附近,並沒有急着進攻,而是來回奔跑,趟起漫天的塵土,干擾着視線。
蘇爾圖就像是老練的狩獵者,靜靜的等着。
機會來了!
“衝!”
騎兵勢如奔雷,向着安國軍的左翼猛插過來,雙方越來越近,蘇爾圖臉上的橫肉都樂得要炸開了,這邊竟然沒有討厭的火銃手,只要一羣長槍兵。
憑着白蠟杆,也想抵擋鐵騎,簡直找死!
“殺光明狗!”
蘇爾圖用力的呼喊着,他的人馬衝到了安國軍的百步之內,就在這時候,有一排士兵突然扔到了手裡的盾牌,把黑乎乎的槍口端了起來。
靠着熱氣球的指引,韃子的動向都在安國軍的監視之內,索性就將計就計!一共二十支火銃,全都瞄準了蘇爾圖。
啪啪啪!
槍聲亂響,蘇爾圖碩大的身軀簡直是最好的靶子,他觸電一般,身軀炸開,血肉橫飛。三層的甲冑也沒有用處,脆弱如紙,鐵皮打得亂飛,身邊的士兵都跟着遭殃,被飛濺的甲葉子擊傷。
等到硝煙散去,蘇爾圖半邊腦袋都沒了,前胸炸出了三個血洞,半條胳膊都沒了,一聲沒吭,摔在了地上。
“臺吉,臺吉啊!”這些蒙古騎兵都嚇傻了,這時候又有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音,十門虎蹲炮對準了他們。
“放!”(未完待續……)